「小女?」趙天煜狐疑的看著杜天楓,「怎麼?這府里有杜侯的千金嗎?」。
杜天楓一愣,也不知這錦王是真不知還是裝糊涂,「回錦王殿下,這府里杜雲錦正是本侯的大女兒。」
也不知那是什麼眼神,深淺不顯的,就那麼淡淡的瞟著杜天楓,男人聲音低沉淡漠,「據本王所知,杜雲錦早已被逐出杜家宗籍,與杜家斷絕關系,怎麼又是杜侯的女兒了?」
這話打臉。
當著趙天煜的面,杜天楓不好發作,只面露羞愧,長長一嘆,「說來話長,當初,也是這丫頭不爭氣,我們不得已而為之。如今,看她姐弟三個淪落至此,我們做長輩的也是不忍心,就想著,要她們重入宗籍,回家來。誰知這丫頭不但不領情,反倒說下那些難听的話,就差沒拿掃把直接趕我了。」
聞言,趙天煜卻像是笑了,輕哼,「這丫頭定然是昨天累著了。」
「嗯?」杜天楓不解。
趙天煜看他一眼,認真解釋,「不然,她真會拿掃把趕你。」
杜天楓一噎,臉色那個難看。
「本王還有事,就不陪杜侯閑聊了。」趙天煜微微頷首,轉身,就朝府門走去,留下杜天楓一個人,風中凌亂著。
「小姐,錦王殿下來了。」墜兒在院里澆花,老遠的瞅見趙天煜,趕忙的放下水壺,興沖沖的沖進屋里稟報。
杜雲錦莞爾一笑,「親自來了啊?禮兒,快吃,馬上就出發了呢。」一邊說著,一邊趕緊將手里的半個包子全塞進嘴里。
趙天煜才一進門,就看見杜雲錦那塞的鼓囊囊的腮幫肚子,視線微微暗了暗,撇開。
「見過王爺。」杜雲瑤帶著弟弟還有兩個丫鬟,一起給趙天煜行禮。
「免禮。」趙天煜亦十分客氣。
唯有杜雲錦依舊坐在位置上,一邊狠命的咽下包子,一邊含笑的看著他,指著身邊的椅子,意思讓他坐。
這樣的相處方式,杜雲瑤她們也是見慣了,不過,還是有點心砰砰跳的感覺。
這個男人可是王爺啊,可在姐姐眼里,似乎也就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而已,毫無對他尊貴身份的敬畏啊。
就連皇後見了皇上都要行禮,普通婦人見了夫君都得低眉順目,可姐姐完全沒有這個自覺,或者,壓根就沒想過這麼回事。
好在,錦王殿下人真的好好啊,一點不計較,反而很享受與姐姐的這種相處方式。
罷,杜雲瑤悄悄給弟弟還有墜兒喜鵲兩個使了眼色,帶他們一起出了門。
屋里,只剩趙天煜和杜雲錦兩個。
「吃早飯了嗎?要不要來個包子?張嫂子做的,她包的包子一絕呢,你嘗嘗。」說著,已經拿了個包子遞到他嘴邊。
看她白生生的小手抓著包子,趙天煜倒也不嫌棄,只是,這個樣子吃包子,他還是做不到。
「我吃過了,你吃吧。」他道。
「哦。」杜雲錦混不在意,利落的又吃下一個包子,這才抹抹嘴,一臉興奮,「五叔,咱現在出發嗎?」。
「你準備好,就走。」趙天煜微笑道。
「好了。」杜雲錦起身,走到門口,喊了一聲,「禮兒,出發了。」
側屋里,杜雲禮嗖的竄了出來,背著他那只小木弓。
杜雲錦瞧著,樂不可支,回頭,沖趙天煜道,「五叔,咱們走。」
「嗯。」趙天煜長身玉立的朝她走了來。
姐弟二人上了趙天煜的馬車,一路直奔到了麒麟山腳下,下了馬車,才知,其他幾位皇子早已等候多時了。
然而,卻沒有杜雲錦瞧到的大陣仗,除了各人身前牽馬背弓的小廝外,就沒其他伺候的人了。
「 ,你們總算來了。」趙心澈翻身下了馬,直奔杜雲錦這邊,一瞧她身邊還有個小男孩,頓時扭曲的臉,看著趙天煜,「五叔,不是吧?連這麼個小不點也帶了來?你真心是想陪我們幾個打獵的嗎?」。
說的杜雲禮小臉漲的通紅。
趙天煜瞟佷子一眼道,「他未必比你差。」
「就是。」杜雲錦護短的厲害,「我弟弟年紀雖小,也是第一次出來狩獵,但,表現不一定會差哦。不信的話,咱們一會比比看。」反正有五叔在身邊,她不怕。
喲呵,被挑釁上了,趙心澈來了興致,「要跟本殿下比?好啊,你說,怎麼個比法?」
怎麼個比法?杜雲錦還真不懂,扭頭看趙天煜。
「就比獵物多少吧。」趙天煜道。
「對,就比這個。」杜雲錦跟著附和。
趙心澈一臉蔑視,「行,就比這個,不過,本殿下若贏了,怎麼辦?」
「你說怎麼辦?」杜雲錦嗤之以鼻的反問,就好像他穩贏似的。
趙心澈樂了,「本殿下若贏了,嗯……你就給本殿下做一個月的午飯。」早就听說五嬸廚藝不錯,嘿,五叔怕都沒享受過的待遇呢,他先搶了,讓五叔氣死吧,「對了,不準重樣。」
「你若輸了,你那只月光就歸他了。」趙天煜撩眉瞅了佷子一眼,指著小廝背上那把月光弓。
這話,讓趙心澈心頭一顫,此弓還是皇爺爺在他十歲生日時賞他的呢,乃前朝名將遺物,舉世無雙,只此一件,若不是今日想拿出來顯擺顯擺,平日里他才舍不得請出來呢。
「怎麼?舍不得?」杜雲錦好笑的看著這少年那憋屈的臉色。
當然舍不得,但,這話怎麼好說不出來,少年心性好強,趙心澈心一橫,道,「行,不過,賭注要加。若本殿下輸了,這弓就給你們。若他輸了,五嬸得給我做一年的飯。」
,一年?杜雲錦心想,吃死你啊,還想她給他當一年的廚娘丫頭不成?臭小子。
趙天煜沒再說話,那意思大約就這麼定下了。
一旁的當事人,杜雲禮卻是緊張不已,悄悄的拽了拽姐姐的衣角,眼神擔憂。
一年的飯啊,姐姐得多累啊,何況,姐姐做了王妃之後,還要給人做飯,傳出去會被人笑話吧?
「別怕。」看出弟弟心內擔憂,杜雲錦在他耳邊給他鼓氣,「有你姐夫在呢,不怕。再說了,就算輸了,大不了就給人家做做飯而已,反正,你姐姐我喜歡做飯。嘿嘿,倒是他,才虧呢,要是輸了,那把弓可就歸你了哦,你瞧出沒有,那把弓很厲害的樣子,你要得了,將來一定能有大出息,說不定也能成個戰無不勝的一代名將呢。」
最後這句,說的杜雲禮眉開眼笑,心思動了。
雖然,他一向安靜,可是,沒人知道,他安靜的外表下,其實藏著一顆澎湃熱血的心,他渴望戰場殺敵,建功立業,就如杜家先輩一樣,而不是個靠祖輩陰功過活的廢人。
趙心澈翻身上了馬。
因為幾個皇子要狩獵,這麒麟山附近早已被人清理過,趙天煜命人牽來了兩匹馬,問杜雲禮,「會騎嗎?」。
「他哪里懂馬,五叔,你替他選一匹好的。」杜雲錦笑眯眯的沖身邊的男人說。
趙天煜也就不推辭,略看了看,吩咐人將那匹白馬牽到了杜雲禮跟前,「這馬名叫踏雪,性子有點烈,你騎著看,若喜歡,以後就歸你了。」
「真的?」杜雲禮激動不已,他也是一眼就瞧上了這白馬,感覺傲慢烈性,讓他骨子里那些有種想要征服的,熱血沸騰的感覺。
第一次,沒顧邊上其他人,他竟忍不住拉了韁繩,踩了馬鐙,翻身躍上馬背。
杜雲錦一個晃神,就見弟弟上了馬,哧溜一聲,就從身邊竄了出去,嚇的心頭一跳,本能的喊起來,「喂,禮兒,小心。」
趙天煜也是神色凝肅起來,飛身上馬就要追去,邊上,杜雲錦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袍擺,「五叔,帶我。」
手一遞,馬上的男人一拽,她便落進那人的懷里,坐在了他的胸前,清清的木香包裹著自己,害的杜雲錦差點心思就集中不起來。
得,還得擔心禮兒那臭小子呢。
趙天煜的馬一進那叢林,身後,趙心澈朝另外兩個皇叔望了一眼,勾唇一笑,「六叔七叔,你們那是什麼眼神?羨慕嫉妒?要不,也差人回去叫幾個美人過來相伴?」
到那時才好看呢,也不叫什麼狩獵呢,干脆叫春游踏青算了。
「嗦。」趙天旭白他一眼,騎馬走到他身邊,邪邪一笑,「你這弓可拿穩了,一會輸給了人,可別哭。」
說完,縱馬踏入那樹木蔥郁的林子里。
「誰哭了?」趙心澈郁悶的喊了一聲,邊上,又一匹馬呼嘯而過,是六叔趙天逸的,「小子,還不快進去,那邊已經開始了。」
「哦。」趙心澈連忙勒緊韁繩,沖了進去,說實話,他現在其實後悔之前一時口快的打賭的,那毛孩子他不怕,可他怕五叔啊,有五叔在,他還真未必有勝算的機會。
這把月光弓……他還是第一次舍得拿出來呢。
罷,拼了!
且說,趙天煜那邊,沖進了林子,循著一片被踩踏過的痕跡,終于在一片灌木叢後找到了摔在雜草里的杜雲禮。
杜雲錦連忙要下馬去扶,趙天煜卻勒緊了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輕噓了一聲。
杜雲錦怔住,就朝弟弟那邊看,就見那小子又爬了起來,白淨的小臉大概是被樹枝刮的,有幾道血痕,衣裳的袖子也扯掉了一塊,但這小家伙的眼楮里卻流露出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光芒。
胡亂了抹了下眼楮,他拾起一根樹枝,就又追了前頭悠閑的白馬去。
然後,杜雲錦就看著前方那一人一馬在僵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