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女兒的話,白氏的心徹底涼透了,杜天風也就罷了,可是杜雲若的話,那可是她的外祖家,舅舅雖然是個平庸的,可是平日里待她也是不錯,但凡有個好玩意,都會第一時間送來給她這個外甥女,如今,女兒竟然說這些薄涼的話,雖然也在情理之中,可到底讓人難以接受。
「若兒說的對,你如今最要緊的便是養好身子,給我再生個大胖小子,將來,也好繼承這杜家的門楣。」見白氏臉色不好,杜天風到底語氣軟了軟。
能怎麼辦呢?白氏苦笑,她到底不過後宅婦人,這等事,她就是有心也無力,雖然,心里難受是真,但這對父女的話,薄情卻又真實。
她到底是杜家的人,能依仗的也就是杜天風,可若他還有整個侯府真的受到牽連的話,她和女兒的未來也就沒了,就更別提幫襯白家的事了。
「嗯。」深吸。一口氣後,白氏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妥協,況且,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月份也快到了,孩子的事,至今還沒著落,她心里急,這幾天,杜老太太那邊,天天派人過來詢問情況,就連穩婆,都已經接進府里小住,就防著她哪天生產,畢竟,年紀大了,小心為上。
杜天風笑笑,對女兒道,「若兒,好好陪陪你母親。」
「嗯。」杜雲若點了點頭。
杜天風起身就要走,杜雲若剛想叫住他,白氏卻扯了扯女兒的袖子,輕輕對她搖了搖頭。
只等男人走了,白氏才重重的嘆了口氣,杜雲若卻一臉不悅和無奈,「娘,你怎麼不讓爹多陪陪你呢?他這會子八成又是去新姨娘那兒了。」
白氏苦笑一聲,「多陪陪?能多陪多久?他離了我這里,不還是要到那邊去?」
「可是……」杜雲若語塞,心里卻又不大痛快,娘當初那要強的性子都哪兒去了?如今卻讓一個新來的姨娘給拿住了不成?
「放心,娘自有主張。」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白氏柔聲安慰著,心底是早有了算計。
在她這個年紀,早已看淡了男女情愛,更看透了男人的薄情。
即便如杜天風,這個與她也曾深愛的男子,曾為了她深深的傷過李氏那個發妻,但那又如何?紅顏易老,連女兒杜雲若都十六了,她早已成了昨日黃花了,還能指望杜天風如曾經那般對待自己?
不過,李氏就是她的前車之鑒,她也不會拱手就將男人送給別的女人?然後,被別人取而代之,讓自己的孩子們跟著受罪的。
那個新來的姨娘姓梅,不過是杜老太太從外頭弄回來,趁她孕期不便,特意弄回來伺候杜天風的。
杜老太太的心思,白氏心里跟明鏡似的,無非是不想這一房,她白氏一人獨大,就弄個年輕漂亮的姑娘過來,想繼續插手這一房的事罷了。
可是,白氏又怎會讓她如願。
如今,她妥協不過權宜之計,一來不想忤逆杜天風,招他厭煩,二來,也不想給自己背上一個善妒的名聲,這三來,現在非常時刻,她最緊要的是要弄個孩子出來,而且必須是男孩。
等孩子的事落定,她的一顆心也算徹底放下來,到那時,那個毛還沒長齊的梅氏,還不任她揉圓搓扁。
「好吧。」也不太想管後宅這些事,杜雲若敷衍的哼了聲,心思轉到了別處。
都說女大不中留,她如今十六了,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奈何,去年錦王選妃失利後,她消沉了一段時日,後又被白家纏上,正是不勝其煩。
可白家出了這樣的事,那白景瑞自是沒臉面再纏磨自己了,那麼,自己的婚事是否有轉機?
可也真是見了鬼了,即便當年杜雲錦那副丑模樣,上門提親的也不在少數,可如今吧,不止是她,就連杜雲蘿這個美名在外的,也至今無人問津,世人好像根本不知道杜家還有兩個未出閣的千金小姐,或者根本就忽視了她們兩個。
那杜雲蘿比她還要大一歲了,都十七了,就當年杜雲錦,也十六就嫁了的。
十七歲,至今沒人上門提親,也是夠讓人著急的了。
那柳氏,甚至杜老太太,私下里已經開始托人打听,京城內還有哪家名門公子尚未娶親的,都悄悄的要了生辰八字之類的。
哎,杜雲若苦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如今都是侯門嫡女了,倒恨嫁了。
「若兒怎麼又失神了?」看女兒面容呆怔,白氏也是心疼,「錦王那事,不是說放下了嗎?」。
杜雲若面露諷笑,不放下又能如何?錦王眼瞎,娶了杜雲錦那麼個二手貨,別人能如何?
只是,想她才貌雙全倒落得這樣的結局,老天真是不長眼。
白氏也嘆,「若說錦王這事,是咱們沒這福分,不怪你。娘的若兒這般好,還怕將來沒有好男兒匹配麼?只是,你舅舅家那邊,本來娘瞧上的是廉兒那孩子,誰知瑞兒卻來插一腳,如今好了,那邊,咱們都別想了。」
「知道了。」母親的話,不但沒有安慰到杜雲若的心,反而讓她更煩躁起來,尤其前段時間,母親竟然允許白景瑞死纏著她,簡直丟她的臉,她就算這輩子沒人要,也不會要那種男人啊。
「母親,你休息吧,若兒先回房了。」起身,杜雲若微微行個禮,就要走。
「若兒。」白氏瞧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心里也是有愧,都是她這個當母親的沒用,讓這麼一個花兒似的女兒,至今待字閨中,也尋不到一門好親事,真是無能極了。
「母親,你別說了,女兒都明白。」杜雲若丟下一句就要走。
白氏捉住她的胳膊,柔聲哄慰著,「都是娘不好,這段時間因著你弟弟月份大了,娘也不好出去走動,一直悶在府里,不能替你張羅。你且耐心等一等,等你弟弟出世,娘那時得空,一定好好為你尋模一樁好親事。」
說到這,突然又想到什麼,白氏眼楮一亮,「對了,一直你眼里只有錦王,倒忘了,錦王身邊有個最年輕的侯爺。」
「你是說徐……侯?」杜雲若詫異的瞪大眼楮,論輩分,那個徐侯徐炎,該是她的叔父輩的。
這種輩分?雖說大晏民風開化,但徐杜兩家在祖父在世時,交往甚密,可以說是世交,她也一直稱呼徐炎為叔的。
「正是。」白氏越想越覺得這門親事,若論起來,也不會比錦王那段差,畢竟,徐炎要比錦王年輕,且徐門後院也沒有一個女人,這徐炎在女人方面,跟錦王一樣的冷淡,更好的是,徐炎是年輕侯爺,雖然不是帝王家,可要少了帝王家那些殘忍血腥的事,且,徐侯府宗族簡單,若杜雲若嫁過去,除了上面一個婆婆要侍奉,就再沒其他煩心的事,況且,徐老夫人,常年病怏怏的,也說不定哪天就追隨老侯爺去了,到時,徐府內宅,就杜雲若一個人說的算了。
杜雲若被白氏這樣一分析,小臉徑直紅了個透兒,腦海里慢慢也顯出徐炎那英俊帥氣的臉,但……還是不大妥當吧。
「娘,你沒听說嗎?」。
「什麼?」白氏見女兒嬌羞的眉眼,心中有了七八分的算計,就笑著問。
杜雲若重又坐下,羞怯的說道,「母親這段時日,天天悶在房里,外面的事一點也不知曉呢。」
「你倒是說說看什麼事?」白氏好奇的問。
「就是。」杜雲若抿了抿嘴,垂著頭,道,「近來,徐叔的事在京城鬧的沸沸揚揚呢。」
「他什麼事?」白氏吃了一驚,好不容易挑個好女婿人選,別又沒了。
杜雲若咬唇,道,「就是,前太傅家的童小姐……」
「難道,她定給徐侯了?」白氏心下一沉。
杜雲若猛搖頭,「這倒不是,只是這一年多來,她對徐叔纏的厲害,還對外放話說,此生,非徐叔不嫁。」
白氏听罷,皺著眉頭,譏誚笑罵,「這世上還有這樣不要臉皮的女子?比當年那一位還要甚。」
當年那一位指的便是杜雲錦。
杜雲若諷笑,「誰說不是,據說,徐叔為了躲她,又離京了呢。」
「這真是。」听說徐炎離京,白氏忍不住低罵,「還太傅家的小姐,竟然這樣缺少家教?這樣的女子,就該……拉她進豬籠,哪里有這樣糾纏一個男人的?」
「所以,娘,徐叔這事,您,暫時就別提了吧。」杜雲若眉眼低垂,有些落寞。
女兒的心思,當娘的怎會瞧不出,便道,「這事你不用管,娘自有分寸。」
「哦。」杜雲若心想,她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她可做不到童歡歡那樣沒臉沒皮,據說,這位太傅家的小姐,在徐炎離京之後,某個夜里,也是趁家人不備,偷偷卷了包袱,翻牆跑了,現在,整個太傅府,已經鬧的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了。
「那女兒先告退了。」
「好。」白氏看著女兒出去,兩指捏了捏眉心,心里算計著,忽然,叫來心月復嬤嬤,在她耳邊囑咐幾句,命其私下里將徐炎的生辰八字打听出來,到時,再拿與女兒的叫人算一算,若是合配,再作他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