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的話,傳入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里,方才在大廳中的許多人,看著那暴跳著的身影,也都反應過來。
是啊,秦夫人口口聲聲說葉清臥床不起,已經快要死了,甚至吼著叫老夫人見最後一面,如果真是這樣,那眼前這活蹦亂跳的人又是誰?
眾人可都不笨,仔細一想便都明白過來。
這話同樣是傳到了不遠處的老夫人和秦夫人耳中,正在得知葉清沒有被火燒死的喜悅中的秦夫人意識到什麼,整個人怔在當場。
錯了,一切都錯了!
清兒他竟然……他怎能這樣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樣一來,所有的人都知道,清兒並非她方才所說的那般慘重了啊!
清兒他此刻生龍活虎的模樣,怎能讓人相信方才她在大廳中指責安九的那些話?
她們設計好這個彌<天大謊,卻是怎麼也沒有料想到,所有的一切竟是在這場大火之中全數暴露了出來,秦夫人感受到眾人怪異的視線,心里更是慌了,現在可該怎麼辦?
「女乃女乃,娘,爹,幸好我命大,要不是我跑得快,一定燒死在這大火之中了,等將那放火之人找出來,我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不,我要在他的身上放火,將他給活活燒死!」葉清繼續罵罵咧咧,竟還沒有意識到什麼,轉身看到站在背後的許多人,徹底忘記了他之前娘親交代他的話和讓他做的事。
「娘,你們怎麼不說話?」葉清看了一眼眾人,更是走上前,心里也是疑惑,這一個個的眼神,怎麼都這麼奇怪?
安九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絲諷刺,這葉清,當真是個蠢貨,命大?有人可是巴不得她死在這大火之中才好,這樣某些人的算計才不會暴露,甚至可以將所有的一切更加牢靠的加注在她的身上。
可惜,有些人有她的算計,可她安九也有辦法不是?
她們說她將葉清棒打得在臥床不起,快丟命了嗎?
那好,她便將計就計,讓人用一把大火燒了松林苑,她就不信,這葉清當真傻得活活被燒死也不逃。
呵,有什麼比讓所有人都看到葉清這生龍活虎的模樣,更能打秦夫人這些人的臉呢?
「爹……」葉清察覺到氣氛越來越凝重,卻依舊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清兒,你住口。」秦夫人上前拉了拉葉清的手,眼里的慌亂絲毫也無法掩飾。
下意識的抬眼看向梅夫人,卻只見火光之下,梅夫人的臉色也顯得蒼白,而老爺他……秦夫人看到葉曦那陰沉的臉色,心里也跟著一顫。
那憤怒的模樣,和方才在大廳里如出一轍,只是,方才他盛怒的對象是安九,而此刻……卻是……她們啊!
她該怎麼辦?
越是想,秦夫人越是失了方寸,目光局促不安的閃爍著。
「呵,葉國公,沒想到今天本王和世子到你的國公府,還真是好運氣,竟能遇到這樣的好戲,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啊,大少爺命都快沒了麼?可本王看著卻怎麼不是那麼回事呢?想必北世子也是這樣覺得吧!」百里羽邪氣的眸光在大火的照耀之下閃爍著,忽明忽暗。
葉曦身體一怔,方才意識到還有北世子和羽王爺這兩個貴人在,他以為,不過是處置安九而已,他處置了就是,反正這個女兒,從小他都不待見,甚至她的存在,一直以來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她終究是流著安陽王府的血,不是嗎?
今天秦夫人的那番話,更是提醒了他,在這個女兒的心里,他晉國公府所有的一切,都是曾經安陽王府的!
他處置安九,不會有絲毫感情,可是……葉清……
他不笨,此時此刻,怎會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秦氏,要冤枉安九也罷,欺騙糊弄他也罷,可如今在這兩位貴人面前,不僅僅是掃了他葉曦的面子,更是……將他置于了一個如此艱難的境地啊!
余光瞥了一眼北策,瞧見那一貫優雅的俊美面容上,此刻卻是微微皺著眉,葉曦的心中禁不住咯 一下。
這下可好?北世子如何看他國公府?
葉曦斂眉,看來今日這事,他得好好處理了,絕對不能因為此事,影響到北世子對他葉家的印象。
「你們兩個,給我跪下。」葉清暴怒的大吼出聲,面前大火依舊燃燒著,照亮了整個天際,葉曦那憤怒猙獰的面容也被火光照得異常清晰。
秦夫人身體一顫,絲毫也不敢怠慢,立即拉著葉清跪在地上,「老爺,您息怒,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秦夫人,葉國公想象的是哪樣的?」安九斂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方才這秦夫人如何指責她,如何將一切莫須有的罪名加注在她的身上,她可是分分毫毫都記得清清楚楚,此刻,怎麼著也得加著利息還給她不是?
秦夫人一愣,感受到安九的意圖,心中憤恨,現在這安九怕是不會放過她了,甚至這場大火……
秦夫人意識到什麼,慌忙的指著安九,狠狠的道,「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放的火,老爺,她想燒死清兒,她好惡毒的心腸……」
話落,其他人神色也是變了變,梅夫人的臉色更是陰沉下去。
這秦氏,當真是糊涂,糊涂至極,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這種妄加猜測的話,老爺可又不是傻的,再說了,這里還有兩位貴人在。
就算這大火真的是安九放的又如何?
她的這般說辭,非但不會讓人相信這火和安九有關,還只會更加讓人聯想到她方才對安九的指責啊!
葉清啊葉清,這沒用的東西的,當真是壞了她的大事。
他這一出現,她所計劃的一切都毀了,那妾生的賤種,倒不如死在這大火之中實在!
「呵,秦夫人,你為何老是揪著我不放?你兒子棒打藍玥,被我阻止,你兒子懷恨在心,又想棒打我,我不過是自衛打了葉清而已,你竟然還這樣耿耿于懷,甚至不惜編造葉清快被我打死了的謊言,欺瞞老夫人,欺瞞葉國公,現在倒好,剛才我可是一直都跟著大家一起的,你竟然又說這火是我放的,幸虧有這麼多人在場都看著我,不然,我倒真的要被你給冤枉死了。」
安九不緊不慢的道,言語之中絲毫沒有掩飾她的諷刺,既然她秦夫人不敢說葉國公想象的是怎樣的,那麼就由她來說!
瞥了一眼秦夫人眼里的慌亂與憤恨,安九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繼續加一把火,拔高了語調,「事實擺在面前,秦夫人,葉清,你們如此罔顧事實,欺瞞大家,到底安的什麼心?」
話落,葉清失了方寸,秦夫人似也終究是慌極了,想到什麼,下意識的看向梅夫人,「夫人,你幫我說說話。」
梅夫人暗自低咒一聲,她最擔心的終究是來了。
秦氏這賤人這般看著自己,向自己求救,豈不是向所有人昭示了,這事情和她月兌不了干系嗎?
感受到所有人的視線,梅夫人斂眉,冷聲道,「秦氏,你縱然是懷恨安九教訓清兒,你也不能如此編造謊言,你好糊涂,你一個人犯了錯,難道要牽連無辜的清兒嗎?」。
秦夫人目光一怔,梅夫人的意思是……讓她一人攬下這謀劃誣陷安九的罪責,她就能保清兒嗎?
或者……她是在告訴自己,若是自己將她也參與其中的事情說出來,清兒也會牽連進來麼?
好,好一個梅夫人,這事分明就是她在一手策劃,現在倒好……她想撇清所有干系了麼?
她不甘心,可是,她怎能拿她的兒子來開玩笑!
秦夫人咬著牙,她恨梅夫人,可……她又能如何?
袖口之下的手緊握成拳,沉吟片刻,秦夫人赫然起身,狠戾的目光瞪向安九,「是,是我懷恨在心,你棒打我兒子,我就要替我兒子出氣,你打了他,我就要你的命,所以,我就將老夫人請來,趁著今天老爺回府,往死了說清兒的傷勢,讓老夫人和老爺都降罪于你,處置了你,我就甘心了。」
安九挑眉,秦夫人當真是獨攬了罪責麼?
呵,安九瞥了梅夫人一眼,又怎會不知道她的算計?
秦夫人一直依附著梅夫人,又是個有勇無謀的主,她一人怎能謀劃這些?
梅夫人想要棄了秦夫人,保她自己,可她安九又怎會讓她得逞?
上次驚馬之事,她沒有證據,而這一次,卻是不一樣了……瞥了一眼北策,安九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郁。
「素來听聞秦夫人性子直率,今天怎麼這麼多溝溝壑壑了,實在是讓人覺得奇怪,想必是梅夫人教有方吧。」安九斂眉,意有所指。
話落,果然葉曦的眉心緊皺著,梅夫人的眸中也是劃過一抹慌亂。
這府上的人都知道,秦夫人和梅夫人是走得最近的,秦夫人最是忌憚梅夫人的威勢,她素來又是個直來直去的主,若真的對安九懷恨在心,以她的性子,哪里想得到默默的謀劃這一切?
怕是在當天葉清被棒打之後,就立馬沖上門去找安九理論了。
這很難讓人不聯想到,秦夫人的背後有人替她謀劃,而那謀劃之人……眾人看著梅夫人,神色各異。
「安九,你什麼意思?」葉漣漪倏然上前,聲音出奇的大,似要通過此來掩飾她的心虛與慌亂。
「我什麼意思?二小姐不是最清楚嗎?」。安九斂眉,冷聲開口,語氣尖銳絲毫不比葉漣漪氣勢弱,心虛了麼?這葉漣漪越是心虛,越是合她的意,不是嗎?
「你……」葉漣漪瞪著安九,咬著牙,這個安九她……
她後悔了,當初不該為了好控制她,把她接回府,這安九,分明就是個無法控制的主啊,不知為何,葉漣漪的心里,浮出一絲不好的預感,好似今晚,這安九會毀了她的一切!
「好了!」葉曦怒聲喝道,打斷葉漣漪的話,他不笨,自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一屋子的女人,當真是不讓他消停!
梅玉靜素來心思深沉,手段頗多,這些年她在國公府的威望,可不就是她的手段積累出來的麼?
他平日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今日有兩位貴人在場,他就算是想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罔顧事實,護著秦氏母子,都已經不行了!
「老爺,老爺息怒。」梅夫人赫然跪在地上,一臉的委屈,「老爺,听大小姐的意思,是我在這其中利用算計了,可一切都要講求證據,秦夫人是再清楚不過的,你問她,我哪曾教過她什麼?」
「是,夫人她和此事無關,都是我自己……老爺,你要罰就罰我一個人,和其他人沒有絲毫關系。」秦夫人忙不迭的點頭,這個時候,她只能獨自攬下這一切。
梅夫人的性子,她是再清楚不過的,她的手段,她曾經也嘗過,若是自己不攬下這一切,她當真會將清兒牽扯進來,不僅如此,以後,他們母子在這國公府的日子,怕更要更加艱難了!
「秦夫人既然自己都承認了,那當如何處置?兩位貴人在場,若是有絲毫偏私,那國公府的的顏面只怕……呵,會有損啊!」安九斂眉,瞥了一眼葉曦,緩緩開口,意有所指的提醒著葉曦。
這葉曦,最是在乎面子,有北策和百里羽在,縱然是他想偏私,怕也有所顧忌。
果然,葉曦眉心皺得更緊了些。
「安九可是郡主,按照咱們東楚國的律法,構陷郡主是要送進大理寺關押受審的,嘖嘖,大理寺監牢里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可是比方才國公府看到那些個家法,都還要嚇人百倍啊!」百里羽更是適時的加了一把火。
大理寺監牢?
對啊,構陷郡主,這事兒已經不是國公府內的事了啊,早已上升到……眾人看了一眼秦夫人,想道羽王爺說的話,所有人都禁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她們也都是听說過大理寺監牢的那些手段,秦夫人若去承受,只怕是……
秦夫人臉色倏然煞白,心里的恐懼越發的濃烈。
所有人都看著秦夫人,看著她的恐懼和慌亂,卻是沒有人留意到,她身旁跪著的葉清目光不安的閃爍著。
「听聞進了大理寺,可是要褪去一層皮的,秦夫人若是進了那地方,誰能保準只是月兌一層皮而已呢?」安九瞥了一眼葉清,嘴角淺淺牽起一抹詭譎。
話落,果然,葉清似承受不住內心的慌亂與恐懼,大聲吼道,「不,娘,不能去那大理寺,這事分明是嫡母她謀劃,她才是罪魁禍首,就算是要進大理寺,也不是你,也該是嫡母,該是送她進大理寺!」
若娘親進了大理寺,那他的一切也就斷送了啊!
葉清話落,所有人的神色皆是變了,目光齊齊的看向梅夫人,只見她跪在地上,臉色慘白,如遭雷擊。
「葉清,你胡說什麼?」梅夫人厲聲喝道,這該死的葉清,當真是個壞事精!
「胡說麼?梅夫人,是不是胡說,明眼人自會明斷。」安九朗聲道,她等的就是葉清的這句話,這葉清雖然是個惡霸,可也是個沒腦子的,關鍵的時候最是怕事。
這個時候對付他,沒有什麼比恐嚇更能管用的了!
「安九……」梅夫人狠狠的瞪著安九,咬牙切齒,此刻,她後悔沒能早些將她弄死。
若是當年她趁著她懦弱的時候,將她給弄死了,哪里還會出現一個性情大變了的安九來和她作對?
安九……梅夫人咬著牙,她告訴自己,這個時候自己不能亂,葉清一句話而已,定不了大局!
梅夫人穩定了心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對上葉曦的眼,「老爺,我要證據,單單是憑著葉清的一句話,不能證明妾身參與此事,這完全是葉清為了保她的母親,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
安九諷刺的挑眉,這梅夫人還想繼續掙扎麼?
她要證據,她稍後自然會給她足夠的證據!
葉曦皺眉,一陣沉默,單單是憑著葉清的一句話,確實不能證明梅夫人真的參與謀劃,可偏偏在這二位貴人面前,葉清這番說辭,已經足夠挑起旁人對她的懷疑了啊!
他知道,秦氏對這國公府可有可無,可梅夫人卻不是!
她是國公府的當家主母,府上一切大小事情,皆是由她主持打理,若折了她,國公府必定會受到極大的損傷,這是國公府無法承受的!
「梅夫人的為人,我是再清楚不過的,她不會摻和這樣的事情,更沒有動機謀劃這一切來陷害安九,至于清兒所說的話是否屬實,我自會好好查證。」葉曦朗聲道。
好好查證?
安九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糊弄那些傻子罷了,這葉曦護著梅夫人的心表得這麼明了麼?
「老爺明察,老爺盡管查,我自認行得正,便什麼也不怕。」梅夫人興奮的道,老爺果然是相信她的,他們這麼多年的夫妻,他怎麼可能單單是憑著一句話就想將她定了罪?
安九瞥了一眼梅夫人,只見梅夫人眸光微斂,但眼底的得意,卻是沒有逃過安九的眼。
得意麼?
安九斂眉,想到什麼,眼底一抹詭譎凝聚,心中越發激動起來,這葉曦護著梅夫人麼?
她倒是要看看,他是否有那能力一直護著梅夫人,看看這梅夫人還能得意多久!
「葉國公,既然這事日後再查,那我也該說說我的來意了。」北策的聲音突然響起,優雅從容,一襲白衣映照著火光,長身玉立,越發飄然卓絕。
眾人一愣,葉曦也是片刻怔然,但迅速的回了神,面上立即浮出一抹笑容,諂媚而討好,「府上的這些事情,耽擱世子這麼些時候,實在是對不住,世子您請說。」
想到方才北世子口中的「重要的事」,葉曦心里就雀躍了起來,充滿了期待。
北王府二十一年前退出朝堂,至那之後便致力于發展著北王府的產業,如今的北王府,幾乎壟斷了整個東楚國三分之二的經濟,每年國庫的錢銀,大半來自北王府,而至于北王府的財力究竟有多大,誰也模不透。
坊間傳言,早在北世子接管北王府產業的第三年,北王府的財富,就在他的經營之下富可敵國了。
富可敵國,那財力是怎樣的強大,這東楚國的望族,誰不想能和北王府沾上點兒關系,哪怕是能得到丁點兒指點,都能讓他的晉國公府得不少好處。
所以,對于北世子,他怎能不卑躬屈膝的討好?
北策優雅的目光淡淡的瞥了葉曦一眼,濃墨的眉峰微斂,「今天我抓了兩個賊子,拷問之中,兩人卻招出一些和國公府有關的事情,所以,我便走了這一趟。」
葉曦微怔,和國公府有關的事?
「請問世子,是什麼事?」葉曦溫和的問道,看著北策,明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人,可他身上給人的感覺,卻是高深莫測,連他這經歷了大半輩子的人都看不清他的深淺。
「還是讓那兩個賊子自己說吧!」北策斂眉,拍了拍手,下一瞬,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看清那落在地上的勁裝男子的臉,都是認了出來。
那次北世子去清寧小築,正是這個人將她們擋在門外,那一臉冷漠冰霜,據說連面對朝中官員,他也只有這副面孔,敢這般對人的護衛,也只有北世子身旁的赤楓一人了!
而赤楓的左右手上,各自提著一個人,赤楓落地的一刻,便重重的將二人丟在了地上,此刻的那兩人狼狽的跪著,戰戰兢兢,渾身顫抖的埋著頭,頭發胡亂的遮著臉,只能分辨得出那是一男一女的兩人,卻看不清那兩人的真實模樣。
「這……」葉曦蹙眉,這就是那兩個賊人麼?
「你們兩個抬起頭來,好好告訴葉國公你們做的事。」北策的聲音緩緩響起,那聲音明明那麼溫和優雅,可那兩個人听來,心里卻是恐懼。
二人絲毫也不敢怠慢,立即抬頭,不抬頭倒好,這一抬頭,卻是讓所有人都是一驚。
這……這不是國公府上的人嗎?
他們可都在國公府伺候了好些年的人啊,一個是廚房的管事家丁,一個可不就是梅夫人身旁的青衣麼?
青衣?梅夫人看到這張臉,腦袋轟的一聲,身子也跟著一晃,今天有小丫鬟傳話說青衣病了,在下人房休息,可怎麼……賊人?
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在北世子的手中,還成了賊人?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饒是梅夫人也想不透了,越是想不透,她的心里就越是恐懼,越是驚慌和不安,她已經感覺到,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控制了,而此刻控制大局的人……梅夫人下意識的看向安九,瞧見她嘴角淺淺的笑意,心中咯 一下。
她……安九……一定是她,可她要做什麼?
「你們……你們做了什麼事……竟……竟然……」葉曦惱羞成怒,他自然是認出了這兩人,北世子抓了的賊人,竟是他府上的人,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真是丟了他國公府的臉!
「老爺,奴才知罪,奴才做的一切奴才都招,奴才在廚房中管事,這十幾天,奴才都在大小姐的補品中動了手腳。」那管事家丁重重的磕著頭,神情惶恐的模樣,好似經歷了什麼非人的待遇一般。
在大小姐的補品中動手腳?
這……一時之間,所有人是吃驚不小。
「好啊,好你個奴才,你說,你動了什麼手腳?」紅翎怒聲道,跑上前幾腳踢在那管事家丁的身上,想到那日得知冰花芙蓉官燕中被下了藥的情形,她的氣頓時就不斷的往上竄,要不是這人還留著有用,她恨不得殺了他才能解心頭之恨。
「下……下藥。」管事家丁承受著紅翎的怒踹,忙不迭的道。
「說,到底下了什麼藥?」紅翎想到小姐的計劃,繼續步步追問。
「奴才不知道,奴才只是奉命行事,主子給了我這藥,讓我下在大小姐的補品中,前幾日,又特意吩咐奴才加大了分量,奴才不敢違逆主子的話,便只能照做。」管事家丁忙的從懷中搜了搜,片刻,那顫抖的手便拿出一個瓷瓶,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就是這個,這一瓶是前幾日主子才新給的一瓶。」
「這是絕凝散,罕見的毒藥,十分惡毒,混在食物中,無色無味,讓人無法察覺,不會立刻致死,可若是這毒積壓到一定程度,人會日漸消瘦,終有一日突然暴死,誰也查不出緣由,若是量大,一月便可以致人心智錯亂,瘋瘋癲癲。」赤楓開口,冰冷的語氣,說出的話更是讓听著的人心中泛出一絲涼意。
突然暴死,心智錯亂,瘋瘋癲癲……
這世上竟還有這樣惡毒的藥,而這藥竟被用在了安九的身上。
那管事家丁口口聲聲說著奉主子之命,究竟是國公府哪一個主子,竟對安九下此毒手!
一時之間,各方妻妾甚至府上的下人,心里都隱隱猜測起來,不管是誰,今日這事兒被揭露了出來,只怕那所謂的主子,該是逃不掉了吧。
「呵,安九郡主,你最近怕是要去天靈寺求求菩薩保佑了,先是人家冤枉你,差點兒被用了家法,這又被人下了這麼惡毒的藥,這國公府上,這麼多人想要你的命,你再不去求菩薩保佑,怕真要丟了這小命了!」百里羽眉峰一挑,促狹的道。
雖是打趣安九,可那話中所傳遞的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
這國公府,是有許多人想置安九于死地啊!
而那想要置安九于死地的人……眾人神色各異,看向安九,只見安九面無表情,只是站在那里,渾身散發的氣息,讓人為之戰栗。
突然,安九緩緩走到那管事家丁面前,一腳狠狠的踢在他的胸口上,那家丁赫然一口鮮血吐出,眾人看著,心里都是一顫,隨即,安九冷冽的聲音響起,讓人不寒而栗,「說,你究竟是奉誰之命?」
「大小姐饒命,是三小姐,是三小姐她讓奴才下的藥,三小姐許是因為不服那日戒律堂的處罰,前幾日,她還讓奴才加大了劑量。」管事家丁慌亂的爬起來,不停的在安九面前磕著頭,「大小姐饒命……」
「三小姐?」安九冷聲道,「好一個三小姐,我以為那日戒律堂的懲戒,會讓她有所收斂,哼,卻沒想到,她竟然變本加厲,對我下如此惡毒的藥,葉國公,你說,毒害郡主,該如何處置?」
葉曦看著安九,竟被她此刻的氣勢震了一震,對上她的眼,此刻,他才意識到,眼前的安九似乎有些變了。
他從來不曾將注意力放在安九身上,甚至不會過問她的任何情況,只知道,外界都傳安九懦弱好欺,他也只是一听,並不在意她是否真的受了欺負,可眼前這個女子,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剛毅和無畏,哪里和懦弱扯得上半點關系?
葉國公?
葉曦蹙眉,方才意識到,從進門開始,她一直都是喚他葉國公!
「老爺,冤枉,他胡說,不是霜兒,霜兒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她不會的……」葉曦微愣之際,蘇姨娘從這驚天的消息中回過神來,赫然跪在地上,「這些時日,霜兒她一直都房間里,她最是在意她嘴上的傷,她害怕被人看見,她不會出門……哪里會弄得到什麼絕凝散?」
「她弄不到,不代表別人也弄不到!這府上想要我安九死的人,可多了去了!」安九眸子一凜,銳利的視線掃了一眼眾人,想讓她死嗎?她就偏偏要好好活著!
在那視線之下,氣氛頓時詭異起來,安九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三小姐的身後,必然有幫她之人,而她此刻的氣勢,也是告訴所有人,那背後之人等她一定會揪出來!
安九目光掃到某處,瞧見那人緊緊攥著繡帕的手,心中浮出一絲諷刺,怕了嗎?擔心了嗎?方才在大廳,她可還胸有成竹呢,那個時候,她該是認為她的計劃重重嚴密,葉清的事,葉霜的事,兩件加在一起,甚至捏造出一些莫須有的東西,必定惹得葉曦大怒。
葉曦本就不待見這個女兒,在大怒之下,必定會嚴加處置,更何況,還有個老夫人!
那老夫人方才看她的眼神充滿了那樣熾烈的恨,怕恨不得她被罰得更重,死得更慘!
呵,可梅夫人她千算萬算,又怎會算到,她安九也會回擊?
她當真是小看她了!
「呵,是啊,本王也是看明白了,既然三小姐弄不到絕凝散,那這絕凝散必是別人給的,看來,那給她絕凝散的人,也是要置安九于死地了!謀害郡主的人,可不止一個!」百里羽挑眉,玩世不恭看好戲的姿態,卻是將所有的一切都徹底挑明攤開來說,讓人避無可避。
「這給三小姐絕凝散的人,怕是要問她了!」北策淡淡的開口,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另外一個賊人,一時之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順著北策的視線轉移到青衣的身上。
那一剎,安九明顯看見梅夫人攥著繡帕的手更是緊了緊,那眼里更是有一抹恐懼一閃而過。
青衣……梅夫人心里顫抖著,不斷穩定心神,告訴自己,青衣跟隨自己多年,她不會出賣自己,一定不會!
可是……不知為何,她心里的不安卻是越來越濃,青衣不會出賣自己嗎?如此幾遍,她的心里竟有些不確定了。
「你說,絕凝散是哪兒來的?」安九銳利的視線緊鎖著青衣,一字一句,似利刃一般,直指人心。
跪在地上的青衣一顫,下意識的看向梅夫人,目光閃爍不定,「我……是……」
一時之間,氣氛頓時越發緊張詭異起來,每個人都屏氣凝神,有些人卻是已經看出了些端倪,青衣是誰的人?她不就是梅夫人的人麼?
在這國公府里,除了梅夫人,誰還指使得動她做這些事情?
只是,大家猜想是一回事,青衣說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下有好戲可看了,這青衣會出賣她的主子麼?
青衣承受著所有人的目光,她該怎麼辦?將一切都招出來?可若自己招出來,便坐實了夫人謀害安九的事實啊,那夫人的下場只怕是……
「赤楓……」
正在掙扎之間,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青衣身體明顯一怔,眼里的彷徨與猶豫瞬間被恐懼取代,下一瞬,神色慌亂的月兌口而出,「是夫人,是梅夫人,她給了奴婢絕凝散,夫人說三小姐她此刻恨大小姐入骨,所以,她就讓奴婢挑撥三小姐,慫恿三小姐用這絕凝散對付大小姐,就是這樣的,奴婢半分假話也沒有說,奴婢全都招供了……饒命……大小姐饒了奴婢一命啊……」
這話如一記驚雷,當場炸了開來。
梅夫人?果然是梅夫人麼?
眾人齊齊看向梅夫人,只見她臉色蒼白,可下一瞬,原本跪在地上梅夫人卻是赫然起身,走到青衣面前,一耳光狠狠的打在她的臉上。
「你這賤婢,你胡說,你血口噴人,你……你定是受了她人指使,故意嫁禍于我,你……」梅夫人怒聲責罵著,一張臉憋得通紅,這賤婢,竟敢出賣她!
安九將梅夫人的反應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諷刺,梅夫人歷來都是端著當家主母的架子,此刻這般張牙舞爪,瘋婦撒潑的模樣,是沒轍了麼?
「夫人,方才你說葉清血口噴人,現在又說你丫鬟血口噴人,這個個都血口噴人,未免也太巧了些?你說葉清護著她的母親,這倒也罷了,這青衣可是夫人你自己的丫鬟,她又為何要血口噴你?事實擺在面前,梅夫人難道還想月兌了罪責麼?」
安九冷聲道,看著這梅夫人這樣,當真是痛快至極,當真以為她安九好欺負麼?
她安九素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這梅夫人,三番四次的暗中算計,這一次,她偏要將她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給挑在明處,偏要當著所有人,撕開她的偽裝。
「你……」梅夫人咬著牙,狠狠的瞪著安九,那銳利的眼神恨不得將安九給撕碎。
可她越是這樣,安九心里越是痛快,「我怎麼?」
安九挑眉,眉宇之間多了幾分挑釁,這梅夫人還妄圖不承認麼?
可她卻不可能給她機會。
果然,接收到安九挑釁的眼神,梅夫人好似受了什麼刺激一般,拔下頭上的簪子,張狂的沖向安九……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是一怔,梅夫人她……她是要……
眾人猜出她的目的,都是驚慌失措,安九看著那朝自己沖來的人,眉心微皺,卻是一動也不動,那神色之間的泰然,好似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百里羽蹙眉,下意識的上前,這女人,難道想死嗎?
百里羽剛邁出一步,那抹白影便閃到了安九的面前,將安九護在身後,而與此同時,一個黑影抓住梅夫人的手腕兒,一用力,下一瞬梅夫人手中的簪子便落在地上,那黑影隨手一拋,梅夫人便如茶杯,輕易便被甩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娘……」
「娘……」
葉漣漪和葉輕語二人見此情形,立即上前扶著梅夫人,葉輕語甚是嚇得大哭了起來,可梅夫人此刻心里卻被不甘籠罩著,咬著牙,狠狠的瞪著安九,看著她被北策護在身後,心中更是嫉恨。
安九聞著淡淡的幽蘭香,極其享受的吸了口氣,目光看向那突然出現的黑影,不只是安九,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黑影的身上,心中都有一個疑惑。
他是誰?
這張面孔,他們可從來都沒見過。
承受著眾人的視線,南溟眉心禁不住皺了皺,迎上安九的目光,卻只見她嘴角一揚,「你可終于出來了。」
安九緩緩開口,那雙眼里,似有一抹得逞一閃而過。
「該死的!」南溟意識到什麼,再也忍不住暗自低咒一聲,他竟然是中了安九的計了!
方才梅夫人拿著簪子沖來,她沒有絲毫躲閃的跡象,所以,他才匆忙的出現,可此刻才發現,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不動,就是要逼出自己麼?
那這就是意味著,她早就察覺自己的存在了?
頓時,南溟黑了臉,他輕功天下第一,追蹤術更是從來沒有被人察覺過,可竟被一個女人……
安九將他的反應看在眼里,挑眉一笑,「你的事稍後再說!」
話落,目光轉向梅夫人,繼續道,「梅夫人,你這是做什麼?想殺了我嗎?你我無冤無仇,老天爺不會讓你如願。」
「安九,沒想到你這般命大,早知道,我就該早些殺了你,誰說你我無冤無仇?看著你這張臉,我就恨,我就想折磨,我就想你死,我折磨你,就是想讓你那死去的娘親看著你受折磨,死了也不安寧!」梅夫人大笑著,眸中的瘋狂閃爍著。
所有人看著平日里那端莊威儀的當家主母,神色各異。
梅夫人想安九死,所以,方才青衣所說,就都是真的了!
眾人瞥了一眼安九,心中都有了底,只怕梅夫人這次……想到上次三小姐的事,大小姐可是有仇必報的,梅夫人這般對大小姐,還能有好下場嗎?
只怕,這國公府是要徹底的大變天了!
「梅玉靜,你好狠毒的心思,你恨大小姐,你想大小姐死,你怎能利用我的女兒去為你做這些惡毒的事情?梅玉靜……你這毒婦……」蘇姨娘似積壓了許久,終于爆發了開來,上前抓扯著梅夫人,那狂亂的模樣,嚇得葉輕語哭得更是厲害。
「娘……蘇姨娘,你住手!」葉漣漪護著葉輕語,想要去阻止,卻又分不開身。
可蘇姨娘已經打了紅了眼,怎會住手?
梅玉靜可也不是甘心被打的人,一時之間,二人互相扭打在一起,撕扯,甚至啃咬,就連旁人看得也禁不住嘴角微抽,模樣好不狼狽混亂!
安九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而此刻,葉曦早已經黑了臉……
「夠了!」葉曦怒喝出聲,就連聲音也在顫抖,這兩個女人,這般廝打成何體統?
簡直是將他國公府的臉給丟盡了!
二人卻好似沒听見一般,繼續扭打,甚至更加激烈,突然,蘇姨娘一口要在梅夫人的脖子上,心一橫,狠狠的用力……
「啊……」梅夫人撕心裂肺的叫聲響徹整個夜空,眾人听著那聲音,幾乎能想象得出那慘烈的痛,看著那廝打在一起的兩人,蘇姨娘是要將梅夫人的肉給咬下來麼?
「都給我住手!」葉曦憤怒的大步上前,一腳踢開蘇姨娘,兩個扭打在一起的人,終于是分了開來,可是……當眾人看到分開二人的情形之時,心中禁不住一顫。
梅夫人的脖子上,血肉模糊,映著還微微燃燒的火光,他們分明看見方才蘇姨娘所咬的地方,此刻生生的缺了一塊,而蘇姨娘滿是鮮血的口中……
眾人驚恐的吞了一下口水,蘇姨娘她……她竟真的將梅夫人的肉給咬下一塊啊!
「娘……」葉漣漪蒙著葉輕語的眼,看著娘親那慘烈的模樣,整個人腦袋竟是一片空白。
「呸……哈……哈哈……」蘇姨娘吐出口中的血肉,笑得更是瘋狂,「梅玉靜,你利用我女兒,我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你……賤人……賤人……」梅夫人咬著牙,血不斷的流著,臉色異常慘白,整個人更是狼狽不堪,哪里還有絲毫以往那當家主母的樣子?
「呵,好戲,當真是一出好戲,葉國公,你這府上的妻妾還真是生猛得很,嘖嘖,精彩,實在是精彩。」百里羽呵呵的笑道,唯恐天下不亂,那混世魔王的性子發揮得淋灕盡致。
頓時,葉曦的臉色越發的難看,猙獰的臉上青筋暴跳,怒聲喝道,「來人,將這幾個人給我帶下去!」
「等等!」
葉曦話剛落,安九的聲音便冷冷的響起,葉曦看向安九,眉峰更是緊擰成一條線,竟是對這個女兒,多了幾分畏懼。
「葉國公該不會是不處理今天的事情了吧?」安九斂眉,嘴角冷笑,帶下去?帶下去之後呢?這件事情就這麼結束了麼?哼,她可不會容許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葉曦微怔,咬牙道,「你想怎樣?」
「葉國公,秦夫人編造謊言,設計冤枉,梅夫人更是指使三小姐毒害,我作為受害人,是不是應該有權利要求處置?」安九對上葉曦的眼,不緊不慢的道。
話落,她果然看到葉曦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嘴角一揚,繼續道,「正好北世子和羽王爺都在,也好讓他們來評一評,該如何處置!」
他們來評?
不,百里羽性情乖張,北世子又深不可測,這二人都是絲毫也無法控制的人,他們來評,又怎能合他的意?
可是……看了一眼北世子和羽王爺,葉曦斂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看來,今天他是不得不處理這件事情了啊!
沉吟片刻,葉曦冷靜了許多,清朗的聲音隨即響起,「那好,便以家法處置!」
「怎能用家法處置?」北策倏然開口,平靜的眸中沒有絲毫波瀾,可他說出的話,對某些人來說,卻是平地驚雷,「安九是郡主,構陷郡主都已經是大罪,更何況是毒害郡主?這絕凝散安九吃下了多少,誰也不知道,若因為這絕凝散,安九郡主身子抱恙,又該如何?」
葉曦神色一怔,心里慌了起來,北世子的意思是……
「嘿,本王倒是和北世子想到一塊兒去了,既然構陷郡主就足以被送進大理寺,更何況是毒害郡主?今天本王進宮,皇上都還提起安九,說安九救下六皇子和嫻妃,當真是女中豪杰,三日之後的中秋宴,皇上還吩咐皇後將安九的座位安排在靠近些的位置呢,若到時候安九有個什麼閃失,又被皇上察覺,只怕……呵呵,葉國公,本王是擔心,到時候,連你也無法交代呢!」
安九救下六皇子和嫻妃?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葉曦看著安九,眉心皺得更緊,他不在京都的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
百里羽的話在葉曦耳邊回蕩,若真如百里羽所說,若到時候真有個什麼,皇上追究,只怕他也要被牽連進去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葉曦的目光一一掃向梅夫人,秦氏等人,眸中的顏色越發的陰沉了下去。
安九嘴角一揚,這葉曦想保梅夫人麼?
她偏偏不讓他如意!
瞥了一眼梅夫人,看著她狼狽慘烈的模樣,安九的心里甚是痛快,不過,這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她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安九怎能輕易放過?
嘴角牽起一抹冷笑,她要讓她更加生不如死,才能解心頭之恨啊!
梅夫人看著葉曦,心中已經有了預感,老爺他最是知道明哲保身,若事情牽扯到他,他是斷然不會保她們的!
果然,沉吟了片刻之後,葉曦的聲音緩緩響起,「來人,將梅夫人,秦氏,還有……葉霜,送去大理寺!」
「不,老爺……不要……不要送進大理寺……」秦夫人慌了,想到大理寺三個字,她的心里就被恐懼籠罩著,她進去了,還有機會能出來嗎?
幾個家丁听了令,立即上前,誰又能顧及她的不願,縱然是掙扎,也在幾個身強體壯的家丁的拉扯下,顯得毫無作用。
倒是梅夫人,卻是十分平靜鎮定,尤其是那脖子上的血污,更讓她看起來詭異至極。
所有人看著家丁將梅夫人,秦夫人架著,秦夫人依舊狂亂的掙扎求饒,梅夫人卻是倏然一笑,在要被帶走之時,朗聲開口,「等等!」
等等?
梅夫人她是要求饒麼?
在場的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隨即,她的聲音繼續響起,「我還有話說!」
梅夫人說話之間,目光緊鎖著安九,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安九斂眉,梅夫人的話是要對她說麼?
「安九,你過來,這話,我只對你一個人說。」梅夫人對上安九的眼,一字一句。
眾人一愣,到底是什麼話,只對安九一個人說?
安九嘴角牽起一抹笑意,對她一個人說麼?
她倒是要看看,她能有什麼話對她說,眸光微斂,安九大步向前,北策卻是蹙眉,目光落在安九身上,平靜的眸中多了一絲警惕。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九走到距離梅夫人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看著眼前這模樣狼狽的人,嘴角勾起一抹諷刺,「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的?」
「你再靠近些。」梅夫人沉聲道,那慘白的臉上浮出一絲輕笑,「如果你不怕我的話!」
怕她?怕她梅夫人麼?對于梅夫人,她可從來都沒有害怕這一說!
靠近些?她靠近些又如何?
安九再靠近一步,梅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得逞,在安九的耳邊,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聲音緩緩開口,「安九,你知道你母親是怎麼死的嗎?呵,難產?你真的相信是難產?」
安九臉色一怔,沒有想到,她說出的會是這樣的話,真的相信是難產?
她的意思……安九的娘親並非死于難產了?
「呵……這府上,有人恨極了你娘親呢,你猜?你娘親的命,到底是誰拿走的?」梅夫人的聲音繼續響起,在安九耳邊回蕩,邪惡而張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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