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太子?
靖豐帝的怒氣,讓北王爺都是一怔,而杜若卿卻是微微詫異之後,心中浮出一絲得逞,這靖豐帝的怒氣越大,便對她的柔兒越有利,不是嗎?
一旁的貼身太監秦公公親自出去傳旨,瞧見連皇後也跟太子一起跪著,眸光禁不住閃了閃,斂眉道,「皇後娘娘,太子殿下,玉丞相,皇上請你們進去。」
玉皇後起身,看著秦公公,扯了扯嘴角,從懷中拿出一枚玉佩塞進秦公公手中,「公公,你跟本宮說說,此刻承輝殿內,是個什麼情況。」
他們匆匆將太子叫來,卻沒想到,靖豐帝還是先一步將卿王妃和北王爺召見了,頓時,玉皇後心中變沒了底,如此也只能讓太子跪著,自己也跟著跪著請罪。
那秦公公一愣,素來圓滑的他立即將那玉佩揣進袖兜里,斂眉道,「皇後娘娘,皇上知道太子的事,此刻正在盛怒之中,太子殿下待會兒進去,可要小心些。」
玉皇後微怔,「多謝秦公公提醒,這就進去吧!」
玉皇後看了一眼太子,瞧見他臉色陰沉,眉目之間的陰鷙之氣更濃,想到自己的計劃,心中不免有些不安,可這個時候,卻也不能讓他知道得太多,不然,以騫兒的性子,怕是連這承輝殿也是不會進的。
三人在秦公公的引導下,匆匆進了大殿,剛踏入大殿的門檻,就感受到那不尋常的氣氛撲面而來,再進去一些,果然瞧見北王爺和卿王妃此刻正跪在殿前,二人皆是滿目凌厲,而坐在案牘前的靖豐帝,此刻臉色陰沉,那目光投射在百里騫的身上,更是引得百里騫心中一顫。
「兒臣參見父皇,兒臣今日,特來向父皇請罪。」百里騫和玉皇後玉丞相二人一起跪地行禮,他從未看到父皇如此的憤怒,那眉宇之間,不,饒是每一個毛孔似乎都被憤怒脹開,渾身散發的氣勢,異常駭人。
自己和北柔這件事,當真讓父皇如此盛怒麼?
可……可不過是一個北王府的嫡女罷了,若是普通的女子,清白被他佔了也就佔了,甚至他連一個名分都不用給予,可即便是北柔,大不了封她一個側妃,太子側妃的位置,足以安撫好北王爺和卿王妃了。
腦中浮現出安九的身影,百里騫的拳頭下意識的握得緊了幾分,那安九,當真是可氣,若非她,他也不會攤上一個北柔,甚至……或者被納入他的府中為側妃的,該是她安九!
可是……百里騫想到此,心中氣憤難耐,更是下定了決心,定要將安九給征服了,到時候,什麼側妃,什麼妾室,他只會讓她沒名沒分的跟著他,受盡羞辱!
百里騫心中如是想著,卻是沒有留意到靖豐帝的臉色越發的深沉。
「請罪?你犯了什麼罪!」靖豐帝斂眉,刻意將心中的怒氣壓制著,那陰沉的眸光之下,卻有危險之意。
百里騫微怔,卿王妃和北王爺已經在此,怕是早就將事情的經過讓父皇知道了吧,可父皇這一問……
「皇上,騫兒他……」百里騫微愣之際,玉皇後突然柔聲開口,可話還沒說完,靖豐帝冷冽的聲音便赫然響起,生生將她的話給堵了回去。
「皇後,朕問的是太子,你閉嘴。」靖豐帝沉聲開口,語氣更是強硬了幾分。
玉皇後心中禁不住咯 一下,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可是,卻無法顧及自己面子,心中卻是生出一絲擔憂,皇上的怒氣,顯然比她意料之中的大得太多了。
可這是為什麼?
僅僅是因為對北王府的器重?甚至不惜為此,什麼事情都偏幫北王府的人麼?
玉皇後心中浮出一絲不悅,可也突然生出一絲疑惑,似乎有些東西,她怎麼也抓不住!
「太子,你倒是說啊!」靖豐帝冷聲開口,心中的怒氣急欲爆發。
「父皇,兒臣也不知道……」百里騫緊皺著眉峰,雖然已成事實,可此刻要他親口說出來,卻好似將他推入了方才那種憤恨不甘甚是只挫敗的情緒之中。
「哼,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來幫你說。」杜若卿看著百里騫,絲毫沒有顧忌他太子的身份,拔高了語調,「你將柔兒擄走,沾污了她的清白,你堂堂太子,做出如此的事情,實在是有損百里皇室的顏面,你竟還說你不知道!」
杜若卿的話讓玉皇後听得刺耳了,「卿王妃,什麼擄走北柔?什麼沾污清白?太子和北柔兩情相悅,情之所至,一時情不自禁,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怎麼能說是太子玷污了北柔的清白?」
杜若卿蹙眉,正要說什麼,玉皇後緩緩走到北王爺身旁,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溫和的道,「王爺,都是做父母的,咱們怎能高聲張揚自己女兒失了清白?本宮知道,北王爺和卿王妃是初得知此事,心中氣憤,可再是氣憤,終歸也要為兒女的名聲考慮不是?」
經玉皇後這一說,北王爺的神色倒是先緩了下來,下意識的看向杜若卿,扯了扯嘴角,「王妃,皇後說的,倒也不無道理啊!」
玉皇後心里浮出一絲滿意,這北王爺性子軟弱,要比卿王妃好對付得多了。
看向卿王妃,見杜若卿的眉心微微舒展,玉皇後心中更是有了底,繼續說著,「說來這事兒都怪本宮不好,以前騫兒也跟本宮提過北王府的大小姐溫婉可人,他甚是喜歡……」
「母後……」百里騫蹙眉,看著玉皇後,他何時說過自己喜歡北柔?
母後這是要干什麼?不知為何,他的心中竟是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可玉皇後又那里肯給他阻止的機會,理也沒理百里騫,徑自蹲子,半跪著,放低了姿態,對視著卿王妃,語氣越發的柔和。
「我看柔兒,她對騫兒,也是有意,若本宮早知道他們二人的互生情愫,本宮早早就該為他們賜婚,不過,有情人終成眷屬,怎麼也能走到一起,現在倒也不晚!」
不晚?杜若卿斂眉,消了一些怒氣,可依舊沒有好臉色,「皇後什麼意思?」
玉皇後臉上的笑容越發大了些許,轉身面向靖豐帝,跪在了他的面前,「皇上,太子和安九的婚約一解除,如今太子妃之位尚是空缺,臣妾想請皇上為太子和柔兒賜婚,成全這一對有情人。」
話落,所有人都是一怔。
賜婚?皇後的意思,是讓北柔來做百里騫的太子妃?
這雖是靖豐帝早就料到的,可是,此刻听皇後提出來,依舊如一擊重錘打在他的心上。
他千防萬防,就是防著太子和北王府扯上關系,好不容易利用安九和太子的婚約,離間了太子和北策,讓他們沒有機會聯合在一起,可現在倒好,竟是出了這等子事。
一個北柔……呵,他竟忘了,北王府可不止北策一人!
若真是賜了婚,北柔成了太子妃,那意味著什麼?
太子成了北王府的女婿,就算是北策不向太子傾斜,這卿王妃和北王爺只怕會為了北柔,而倒向太子的,那麼,他要的平衡,也就不再那麼穩固了!
可恨,當真是可恨!
他最不願看到這番景象,可是,若是不賜婚,這北柔白白失了清白,卿王妃怕只會不依啊!
這個時候,他必須依仗北王府,斷不能和他們撕破了臉皮啊!
可他該怎麼辦?
這太子,當真是給他出了個大難題!
「皇上,您意下如何?」
似乎是見靖豐帝不說話,皇後斂眉提醒道,她知道,自己當著北王爺和卿王妃的面兒將這事情提出來,無疑是再好不過的了,就算是皇上不願意,那也不得不顧著北王爺和卿王妃的面子,不得不同意了!
只是,皇上的猶豫,又是因為什麼?
皇上明明很器重北王府,可卻又不希望其他人和北王府牽扯上關系,玉皇後眸光微斂,她自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跟著他,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依舊看不透皇上的心思。
靖豐帝蹙眉,心中不悅,正要開口,另外一個聲音卻是先一步響起……
「不行!」
那聲音堅定而決絕,幾人順著那聲音看到那開口之人,臉色皆是沉了下來。
「不行?太子此話何意?」卿王妃冷聲道,她可不笨,玉皇後方才所說的兩情相悅究竟是真是假,她怎會分辨不出來,她之所以默認,是因為皇後所說的話,確實不無道理。
事情終歸是發生了,總不能毀了柔兒的名聲,皇後既然提起賜婚,也算是給他北王府有了個交代。
而柔兒……柔兒一直以來喜歡百里騫,她這個做母妃的怎麼會不知道?
只是,老王爺曾經交代,不許府上任何人和皇室走得太近,雖然老王爺已經多年不管府上的事,可他的威懾力,依舊在北王府,饒是她這個當家主母,也不得不遵從。
可如今的局面,她為了柔兒的名聲和一輩子,也只能違逆了老王爺的意思了。
而太子……哼,太子佔了柔兒的身子,污了她的清白,就算他不願娶,她也必須要讓他對柔兒負責才行!
百里騫身體一怔,朗聲道,「父皇,母後,兒臣願意讓北柔進太子府的大門,日後也會好好待她,可唯一一點,北柔不能是太子妃。」
不知從何時起,‘太子妃’三個字,已經成了他心中的禁忌,腦中浮現出安九的身影,百里騫陰鷙的眸中多了一抹異色,就連他也不清楚,明明自己那般恨安九,甚至早已決定以後要好好折磨她,可為何,方才那一剎,他卻是認為,太子妃之位,只能是安九才行!
甚至是下意識的開口反對母後提起的賜婚!
北柔麼?想到今天早上,和自己躺在床上的人,頓時覺得那張臉分外刺眼,一時之間,百里騫眼里的陰鷙越發的濃烈,甚至對北柔突生一股厭惡。
百里騫自然不知道,這厭惡就和當初厭惡安九,如出一轍。
都是北柔的錯,他此刻還沒弄清楚,到底是隱衛擄錯了人,還是安九的安排,可若是安九的安排,為何會選中北柔?
百里騫的話一落,大殿之中當場炸開了鍋,玉皇後臉色一沉,心中暗自低咒,這騫兒,已經闖了這麼大的禍,竟不知悔改,還這般任性妄為,他可知道,他這話,卿王妃听來,會是個什麼心情?
憤怒,杜若卿前所未有的憤怒,平日里那張溫和端莊的臉,此刻早已經黑得不能再黑。
她的女兒哪里配不上這太子?他竟然說柔兒不能是太子妃?!
當真是可惡!可恨!
杜若卿瞥了一眼太子,對上玉皇後的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語氣也瞬間剛毅了起來,「皇後,到底是你的話能听,還是太子的話能听?你們母子倒真是好笑,一個人一個說辭,我的女兒已經這般可憐了,你們還要如此羞辱,當真以為我北王府的女兒,硬是要賴著太子麼?」
「卿王妃,你消消氣,太子他一時亂說話,終歸是個年輕氣盛的孩子,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玉皇後扯了扯嘴角,極力賴著性子安撫著。
隨即,走到百里騫身旁,拉了拉百里騫的袖口,狠狠的瞪了一眼百里騫,壓低了聲音,「騫兒,你給本宮消停些,你還嫌你惹的禍不夠大嗎?現在這個時候,娶了北柔息事寧人最重要,你難道想再將此時鬧大,到時候,怕是你這太子之位都保不住,哪里還有太子妃之位是你能護著的?」
百里騫一怔,稍微冷靜了些許,母後說的不錯,可是,「安九……」
「你休要再提什麼安九,你和安九的婚約已經解除了,北柔必須是太子妃,難道你還想把太子妃之位留給安九不成?難道你忘了,你現在的一切,是拜誰所賜?本宮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安九,就算你以後讓安九成了你的人,她也休想成為太子妃,本宮也要讓她吃盡苦頭,沒名沒分的受盡屈辱。」
玉皇後咬牙道,這安九,當真是好本事,迷得騫兒暈頭轉向不說,還竟能讓她如此費盡心思的收拾這爛攤子!
見百里騫蹙眉,卻終究沒有再說什麼,玉皇後心中浮出一絲滿意,轉臉看向旁人之時,臉上又恢復了笑容。
「皇上,您看……這婚事……」玉皇後看著靖豐帝,試探的開口,方才他們一番爭論,可皇上他卻是一個字也不說,那威儀的面容,依舊陰沉著,讓人捉模不透。
「朕以為,這婚事皇後你已經定下來了,還問朕的意思做什麼?」靖豐帝低沉的聲音在大殿之內響起,冰冷的語氣,听在人的耳里,讓人禁不住從腳底泛出一絲寒意。
玉皇後更是一怔,赫然跪在地上,臉上的笑容倏然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之色,「皇上,臣妾……臣妾並非擅作主張,臣妾只是覺得,騫兒和柔兒這對有情人能夠終成眷屬。」
終成眷屬!
好一個終成眷屬!
皇後什麼心思,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皇後一直想拉攏北王府,包括之前力促太子解除和安九的婚約,以討好北策,現在,知道太子和北柔有了夫妻之實,怎麼會放過讓太子成為北王府女婿的機會?
皇後啊皇後,當真那麼希望快些將她的兒子送上皇位麼?
靖豐帝斂眉,久久不語,渾身散發的氣勢,更是讓在場的都屏住了呼吸。
精明如杜若卿,自然看出了皇上並不希望太子和北王府聯姻,可柔兒都已經成了太子的人,她絕不容許柔兒的路上,有任何阻礙,就算是皇上也不行!
杜若卿斂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主動打破這詭異的沉默……
「皇上,太子和小女已經有了夫妻之實,若是不成全了這對兒女,只怕鬧得滿城風雨,到時候,失了北王府面子事小,損了皇室顏面事大,再說了,再過一月,便是老王爺的大壽,若是讓他知道柔兒不明不白的失了清白,成了王府恥辱,只怕……這個大壽他是過不好了!」
杜若卿輕緩的聲音響起,說出的話,卻是處處直戳人的要害。
果然,靖豐帝眸中的神色變了變,北老王爺……他怎麼忘了還有這茬?!
失了北王府面子也好,失了皇室顏面也罷,他都有法子將這一切的影響給消散掉,可是,唯獨北老王爺……想到那精明的老人,靖豐帝眉心下意識的皺得緊了些。
當年,他能在齊王謀亂,企圖顛覆他太子之位的時候,力挽狂瀾,助自己鏟除齊王勢力,他的能耐,他始終不曾小覷。
那個老人,他太厲害了,甚至厲害到讓自己不放心他請辭歸故土。
現在北王府這個北策,就已經讓他十分頭疼,若是北老王爺因為此事再次入世,只怕他的皇權也要岌岌可危!
「卿王妃多慮了,北老王爺的大壽,是咱們東楚國的盛事,誰能讓他過不好這大壽,便是讓朕心中不痛快,既然太子和北柔已經有了夫妻之實,那自然要如皇後所奏,為二人賜婚。」靖豐帝渾厚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雖然極力壓抑著,可依舊听出些微不快。
這得到他們想要的結果,玉皇後,乃至是卿王妃一時之間,哪里管得了靖豐帝的不痛快?
「臣婦代柔兒謝皇上隆恩,既然已經決定賜婚,那二人的婚事,也當早些辦了才好,畢竟,柔兒都已經是太子的人,老王爺許久不臨世,一月之後,他老人家大壽,臣婦想著,若是能在這次他大壽之日,同時將柔兒和太子的婚事辦了,那不就是雙喜臨門了嗎?想來,他老人家也定會高興!」杜若卿斂眉,毫無顧忌的提著要求。
她就知道,老王爺的氣勢,饒是這靖豐帝也依舊忌憚著。
這太子明顯不喜歡這們婚事,平白拖著,反倒是會多了變故的機會,不僅如此,她還得讓這婚事更加牢靠保險,沒有比在老王爺大壽之日成親,更穩妥了。
饒是太子再不願娶柔兒,晾他也不敢在老王爺大壽之日,整出什麼ど蛾子來!
不僅僅是百里騫,就連靖豐帝也是微怔。
在北老王爺大壽之日成婚?
這……百里騫擰成一條線的眉峰,皺得更緊,距離老王爺大壽,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他還沒有完全接受要娶北柔的事實,卻不得不在一個月之後,將她迎進太子府麼?
想到這樁婚事是怎麼來的,百里騫的心里就分外不是滋味兒,這分明是他百里騫的屈辱啊!
玉皇後心里卻是一喜,對她來說,早些讓騫兒和北柔成了親,她也好早些謀劃下一步,騫兒也會早些得到北王府的支持。
可玉皇後想到方才皇上對她莫名的怒氣,卻不得不將心中的喜悅壓制著,小心翼翼的看著靖豐帝,等待著他的決策。
「如此也好。」沉吟了片刻,靖豐帝終于開口,既然這婚事,已經無法避免的,那麼,便只有坦然接受了,不過……玉皇後想要太子娶北柔,以拉攏北王府,爭取北王府的支持,她既極力的想要破了他努力維持著的平衡麼?她怕是高興得太早!
這東楚國是他靖豐帝的天下,他不允許任何勢力讓他的權利受到威脅!
靖豐帝斂眉,話剛落,那渾厚威儀的聲音繼續響起,「太子和北柔大婚之事,朕會讓禮部籌備,太子也要好好準備迎娶之事,太子成婚,對東楚國可是件大事,分毫也馬虎不得,這段時間,太子就專心準備迎親,就不需要過問朝政了。」
話落,所有人都是一怔,不需要過問朝政?
這……這實際上,不是解了太子的實權了麼?
如今,新晉的宣王回了京,勢力正熱,若是太子不過問朝政,那豈不是任憑宣王在朝中擴展勢力了?
皇上這是……太子回過神來,下意識的開口,「父皇,兒臣……」
「無需再說什麼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靖豐帝冷聲打斷百里騫的話,語氣不容置喙。
玉皇後看著靖豐帝冷冽的面孔,心中咯 一下,皇上他……怒了,太子和北柔的婚事,違背了皇上的意思,所以,不讓太子過問朝政,這是皇上對太子才懲罰麼?
不,或者說是皇上對她的懲罰!
可為什麼?和北王府聯姻,這能讓皇室和北王府的關系更緊密,不是嗎?
為何皇上會不喜?莫非……皇上根本不屬意太子繼承皇位,所以不願太子勢力強大麼?
這個念頭跳進玉皇後的腦中,猶如一記重錘打在了她的身上,看著靖豐帝,神色變了又變,如果真是這樣,她和太子該怎麼辦?
玉皇後頓時急了起來,目光閃了閃,似乎不願接受這個事實,可是,有一點,她的心里卻是分外肯定,騫兒是正統的太子,誰也休想阻止他得到皇位,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玉皇後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見太子還要力爭,卻是柔聲道,「騫兒,還不謝你父皇體恤,咱們東楚國,婚嫁的事宜素來繁瑣,皇室和北王府聯姻,更不能馬虎了,你就安心籌備娶親的事情,朝堂之事,有大臣們,還有宣王替皇上分憂,你放心便是。」
百里騫接收到玉皇後的深意,深深的朝著靖豐帝行了個禮,「兒臣謝父皇隆恩。」
「嗯。」靖豐帝看也沒看百里騫一眼,冷冷的應了一聲。
玉皇後看在眼里,心中若有所思,既然事情已定下來,幾人也沒有多留,一起謝了恩,退了下去。
幾人一離開,靖豐帝的怒氣終究是蓋不住了,手一揚,憤怒的一掃,下一瞬,案牘上的奏折,全數被掃落在了地上。
秦公公見此情形,立即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皇上,您息怒,你息怒啊……」
「息怒,玉皇後一個,太子一個,一個個的氣朕,你方才也是看見了,他們是逼著朕定了這個婚事,他們那麼迫不及待的拉攏北王府,就巴不得早些取朕而代之嗎?可惡,當真是可惡!」靖豐帝怒聲喝道,憋了一肚子的氣,終于撒了出來。
「皇上,事已至此,也無法改變,畢竟,太子和北柔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秦公公小心翼翼的勸慰道,「方才皇上已經免了太子殿下過問朝政,這對太子,對皇後,也是重重的一擊。」
想到此,靖豐帝的怒氣才稍稍緩和了些,瞥了一眼秦公公,眸中的顏色越發深沉,「這還不夠!」
秦公公心中一怔,目光閃了閃,「皇上還想懲處太子?」
「不,朕不懲處他。」靖豐帝眸子眯了眯,有些事情,比直接懲處,更能讓太子和皇後難受!
哼,竟敢逼他,當真是反了他!
「皇上,您的意思……」秦公公試探的道。
「皇後和太子想拉攏北王府,無非就是想擴展他們的勢力,他們卻不知道,他們得勢與否,全在朕的一句話!」靖豐帝斂眉,老練的眸中,閃過一抹精明,瞥了一眼秦公公,眸子眯了眯,「你說老二和西涼的錦環公主可般配?」
秦公公一怔,宣王和西涼公主?
皇上的意思,是要選宣王和西涼公主和親?
「那日在中秋宴上,西涼公主雖然帶著面紗,可看風姿卻是不凡,宣王殿下器宇軒昂,在京都的世家公子之中,樣貌可算是上乘,宣王殿下又戰功赫赫,是皇子中的翹楚,老奴饒是想象二人站在一起,就覺得賞心悅目。」秦公公呵呵的笑道。
「呵,你也覺得二人般配麼?那可太好了。」靖豐帝斂眉,陰沉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容。
皇後以婚事為太子謀劃勢力,那他為何不用同樣的手段,來扶持宣王?
眼底劃過一抹精光,靖豐帝心情頓時舒展了許多,可秦公公卻是蹙眉,意有所指的開口,「皇上,只是昨日中秋宴上,您將為西涼公主選和親之人的事,交給了安九郡主……」
安九?
靖豐帝的臉倏然僵住,那雙微眯著的眸子,越發變得深沉,沉吟了片刻,斂眉道,「哼,就算是她,也得按照朕的意思來。」
得此女者得天下麼?
哼,不過是一個女流之輩罷了,他就不信,有誰能靠著一個女人,顛覆了他的皇權!
……
承輝殿外,玉皇後和卿王妃一行人出了殿門,剛經過御花園,玉皇後意有所指的開口,「北王爺,卿王妃,柔兒和騫兒的事情解決了,那咱們是不是該談談別的事情了?」
北王爺和杜若卿的身體一頓,停下了腳步,北王爺皺著眉,卿王妃精明的目光瞥了一眼玉皇後,「咱們還有別的什麼事?」
「有,自然是有!」玉皇後嘴角淺淺的揚起,給一旁的玉丞相使了個眼色。
玉丞相立即領會,那張臉糾結在一起,「今日,我家的無雙也被污了清白……」
「呵,丞相節哀。」杜若卿冷冷的開口,玉無雙的事情,她也是听說了,不過,那戴罪之身怎麼比得上她的柔兒嬌貴?左右都是個罪人,清白被污了,也就污了,有什麼大不了。
杜若卿的不屑,讓玉皇後和玉丞相都是一怔,玉丞相心中氣惱,可也壓制著,「那你可知那污了無雙清白的人是誰?」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也沒必要知道,不是嗎?」。杜若卿斂眉,嘴角淺揚起一抹笑意,聲名盡失的人,她可沒那心思去關注。
玉皇後扯了扯嘴角,眼底劃過一抹精光,「卿王妃此話錯了,你和北王爺是最有必要知道的,因為,污了無雙清白的不是別人,正是北王府的二公子,你們二位的兒子,北穆!」
北王爺和卿王妃皆是一愣,北王爺更是滿眼的不可思議,「北穆?怎麼會是穆兒?」
穆兒素來正直,怎麼會做出污人清白的事?
「不會的,你們信口開河,休要將這烏七八糟的事情栽贓在我兒子的頭上。」杜若卿先前臉上的笑意,瞬間黑了下來,更是拔高了語調。
「這……皇後,你看,微臣就說,該直接稟告皇上,讓皇上來定奪此事,查清楚了怎麼回事,還由得著他們賴不成?罷了,左右還沒走出多遠,微臣這就折返回承輝殿,請皇上做主。」玉丞相氣得跺腳,說著便要往承輝殿走。
北王爺和杜若卿二人,神色怔了怔,若這事是真的,再由皇上查出來,只怕……北王府就得處于不利的地位了啊!
方才他們是看見皇上並不滿意太子和柔兒的婚事,可若因為玉丞相所告之事,對這婚事產生什麼影響,那無疑是他們吃虧。
「呵,哥哥,你急什麼急?你可知,你這回去請皇上做主的後果?如今咱們玉家和北王府,關系不一般了,你更不能因為此事損了北王府的利益,本宮知道你愛女心切,可這事情私下解決,總比鬧到明面上,損害更小不是?」
正在北王爺和杜若卿擔心之時,玉皇後出聲叫住了玉丞相,轉身看向北王爺和杜若卿,斂眉道,「北王爺,卿王妃,這是本宮親眼所見,你若不信,就回去問問你的兒子,一問不就知道這事情是真是假了嗎?」。
北王爺看了一眼杜若卿,杜若卿眸光微斂,「是要問問清楚,就算這事是真的,我北王府,也容不得一個戴罪之人進門。」
杜若卿可不笨,玉皇後和玉丞相有什麼目的,她便是第一眼沒看出來,可稍稍一想,便也明白了個大概,北王府的大門,誰不想進?他們無非就是想要穆兒對那玉無雙負責罷了。
可玉無雙那臭名昭著的女人,她可容不下!
玉丞相的臉色難看了幾分,玉皇後卻是撐著臉上的笑意,「卿王妃,無雙怎麼配得上二公子?本宮的兄長,不過是希望能得北王府一個交代,畢竟,無雙雖然是戴罪之身,可北王府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佔了人家的身子,怎麼著,也得有個交代的,不是嗎?不然,也只能讓皇上來定奪此事了,可皇上定奪,難保不會損了柔兒的利益,這……這可是難辦了。」
杜若卿淡淡的撇了玉皇後一眼,他們哪里是要交代?
他們這是在敲詐北王府啊!
「事情還沒弄清楚,一切都言之太早。」杜若卿斂眉道,朝著玉皇後福了福身,「若是皇後沒有別的事,臣婦和王爺就出宮回府了。」
「嗯,如此也好,卿王妃若是找到北穆,將此事問清楚了,派人到宮中傳個話就行,至于如何解決此事,總歸會有辦法的。」玉皇後帶你了點頭,臉上依舊掛著和善的笑容。
杜若卿和北王爺沒有多留,迅速的除了皇宮,可今日發生的事情,在她的腦海里怎麼也揮之不去。
北柔不著寸縷的在太子房里……大殿的賜婚……一切都好似有個石頭在她的心中擱著,分外難受。
似想到什麼,杜若卿撩開簾子,對馬車外的丫鬟道,「那安九是個什麼人?」
方才在大殿上,玉皇後雖然是壓低了聲音和百里騫在說話,可她也依稀听到了些什麼,雖然不真切,可「安九」這個名字,她卻是印象深刻。
「王妃,您和王爺素來不喜過問府外之事,自然不知道這安九是誰了,那安九是晉國公府的大小姐,出生之前,就被封了郡主,後來又被皇後看中,定為未來的太子妃,可就在今天一早,坊間便傳出一個消息,說是太子殿下和安九郡主的婚約解除了。」坐在馬車外的丫鬟不疾不徐的回答道。
卻是沒有留意到,馬車內杜若卿的臉色瞬間一僵,眼里劃過一抹異色。
「晉國公府?」杜若卿口中喃喃,安九?那該就是晉國公和安沫郡主的女兒了?!
安沫……腦中浮現出一些畫面,杜若卿的神色變得越發內斂了許多,饒是一旁的北王爺,也看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是啊,就是晉國公府。」丫鬟繼續道,「還以為那安九郡主是個好命的呢,可明明要到手的太子妃,卻失之交臂,不過,想想別的,那安九郡主倒是不算太倒霉,外面都在傳,她和咱們的世子關系匪淺,說不定,哪天這安九郡主,就成了咱們北王府的世子妃呢,北王府的世子妃,可不比那太子妃的身份差到哪里去,再說了,咱們世子,可是比太子殿下更英俊瀟灑。」
那丫鬟似打開了話匣子,北王爺听了,臉上倒是笑了開來。
「策兒?安九郡主和策兒麼?」北王爺呵呵一笑,「咱們策兒是已經到了婚娶的年紀,那安九,倒是有些本事,能讓策兒矚目,本王倒是想看看,這未來兒媳,究竟是否和咱們策兒般配了,若是般配,也該早些定下婚事,畢竟,柔兒都嫁了人了,策兒這個做大哥的,怎能還不娶妻?哈哈,如此一來,咱們北王府可不是雙喜臨門,而是三喜臨門了!」
北王爺越是想,越是眉飛色舞了起來,可是,一旁坐著的杜若卿嘴角雖然掛著笑,可眼底卻是多了一絲冷漠。
「王爺,策兒是該成婚了,可那安九……」杜若卿眸光微斂,心中對安九更是生出了一絲好奇。
本和太子有婚約麼?方才看太子的反應,太子不願讓柔兒成為太子妃,是否又是因為這個安九?
想到此,杜若卿的眉心更是皺了起來,難道那太子心系安九麼?若是這樣,那對柔兒是不利的啊!
「安九怎麼了?晉國公府,也就是當年的安陽王府,安陽王府和北王府,當年都是東楚國的開國功臣,一個是郡主,一個是世子,身份是再般配不過了。」北王爺越是仔細一想,越是對這門婚事滿意,想到什麼,更是興奮起來,「再過一月,便是父王的大壽,那日,讓父王看看這安九,他老人家看到這故人之後,定也會十分高興。」
卿王妃回過神來,對上北王爺的眼,頓時溫婉端莊了許多,「王爺說的是,那安九的身份,和咱們策兒是般配,可王爺好歹也要看看安九本人啊,咱們策兒,可是東楚第一人,又是咱們北王府的繼承人,這未來的媳婦兒,可馬虎不得。」
「這……王妃說的倒也是。」北王爺呵呵的道。
「王爺,你放心,策兒的婚事,本就是妾身分內之事,妾身定會好好為策兒物色一個妻子,至于那安九郡主……」
說到此,杜若卿臉上的笑容燦爛了些,可眼里的神色卻越發多了幾分深意,幽光閃爍,「妾身也好奇那安九郡主究竟何方神聖,也是該會會那安九郡主了!」
安九麼?當年那孩子長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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