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妃策 第七十章 送她洞房,入了狼窩

作者 ︰ 真愛未涼

葉曦匆匆進了莫離齋的主屋,方才听見丫鬟的匯報,饒是正準備出門的他,也顧不得其他,先來了這里。

一路上,更是說不盡的擔憂,進門看到屋子里的情形,臉色倏然沉了下去。

「爹,祖母她……」葉漣漪看見葉曦,立即起身迎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麼驚嚇,今天一早起來,就成了這個樣子了,爹,可該怎麼辦?」

葉曦徑直走向床榻,輕喚出聲,「娘……」

床上蜷縮著的老夫人,似乎是听到這熟悉的聲音,埋在膝蓋里的頭緩緩抬了起來,目光看向來人,眼底更是慌了起來,立即撲上前,抓住葉曦伸過來的雙臂,眼里充滿了驚懼。

「你看到她了嗎?她來找你了嗎?」。老夫人急切的道,更是急切的想要尋求答案。

昨晚,那聲音在她耳邊怎麼也揮之不去——安沫,不,沈鳶……她已經分不清那到底是沈鳶的鬼魂,還是安沫的鬼魂,可她所說的話,她還記得,她說,她要報仇,她不會放過她和曦兒,可她怎能傷害曦兒呢?

老夫人打量著葉曦,似是在查看他究竟是否受到了傷害一般。

可她說出的話,卻是讓葉曦一頭霧水。

她來找他?

娘口中的她是誰?

「爹,祖母說……她看到了安九娘親的鬼魂……方才還叫著安陽王妃的名字。」葉漣漪在一旁開口,一雙眉峰也緊緊的皺在一起。

老夫人突然變成了這個模樣,那她們的計劃呢?

明日,就是出嫁的時間,這可如何是好?

「安沫……」葉曦口中喃喃,眼底明顯閃爍了一下,可僅僅是片刻,便朗聲道,「什麼鬼魂?青天白日的,怎麼會有鬼魂?」

這話讓房內的下人都是一怔,可分明她們都是听見,昨晚那怪異的嬰兒啼哭聲,不是嗎?

听聞當年的安沫郡主是難產而死,是不是安沫郡主想孩子了,所以,才四處掠了鬼嬰……

想到此,眾人的臉色越發的慘白,葉曦坐在床沿,握著老夫人的手,柔聲道,「娘,沒有什麼鬼魂,你看,我是曦兒,我沒什麼事,許是你做了噩夢,只是噩夢而已……」

「不,不是,那不是夢,我清晰的記得,那絕對不是夢。」老夫人搖了搖頭,昨晚她甚至感受到那屬于鬼魅的陰森與冰冷,而那床上的安沫,就當真是當年難產而死的模樣……

想到安沫的難產,老夫人對上葉曦的眼,越發的緊張起來,「曦兒,當年安沫難產的事……」

「娘!」葉曦似乎意識到她要說什麼,倏然拔高了語調,生生將她的話給打斷,這房間里,這麼多下人,若是娘親這般沒有意識的說出來,只怕……

葉曦想到他曾經做的事情,眸子一凜,當年的事情,除了他和娘親,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真相,只要他們二人緊閉著口,誰也不會知道,當年安沫的死,並非是常人所看到的那般。

這件事情,是萬萬不能揭露出來的。

葉曦銳利的目光掃了一眼屋子里的丫鬟,「你們都是這莫離齋的下人,專門照顧老夫人,你們竟將她照顧成這樣,一個個的,都是酒囊飯袋,還站在這里干什麼?還不快滾出去,去請大夫!」

下人們一愣,猛然回神,感受到老爺的憤怒,絲毫也不敢多留,立即退了下去。

「娘,沒事的,兒子已經讓人去請大夫,讓大夫給你看看,就沒什麼事了。」葉曦輕拍著老夫人的背,柔聲安撫道。

可許是昨晚的印象太過深刻,老夫人卻依舊陷在那恐懼之中,「不,別情大夫,請道長,快,快去請道長來做法,這地方……」

這莫離齋是當年安沫產子的地方,而她此刻所躺的這張床……

腦中下意識的浮現出昨晚躺在這床上的安沫,老夫人赫然驚跳而起,匆匆從床上下來……

「祖母……」

「娘……」

葉漣漪和葉曦看著老夫人這舉動,更是皺緊了眉峰。

「她是在這里死的,她的鬼魂,也該是在這屋子里,快,曦兒,你快讓人去請最厲害的道長來,管她是安沫,還是沈鳶,咱們要先下手為強。」老夫人猙獰著面孔,越發慌了起來。

「好,娘,你放心,我這就讓人去請道長。」葉曦安撫道,只能順著老夫人的意,「你先休息……」

「不,我不能在這里,這里她會出現……」老夫人掃視了一邊四周,不知為何,她竟是感覺到,有一雙眼楮在看著她,是安沫麼?還是沈鳶?!

葉曦皺著眉,滿臉的擔憂,可卻也無可奈何,看了葉漣漪一眼,葉漣漪想到什麼,忙道,「爹,不如將祖母安置在我的房間,女兒會陪著祖母……」

葉曦沉吟片刻,終究是應聲同意,想到什麼,葉曦蹙眉,「明日是你出嫁的日子,我听說,你讓安九送你出嫁?」

葉漣漪承受著葉曦的視線,目光閃了閃,「是,父親。」

「你娘親因為她……」葉曦眸中的顏色暗了暗,「我以為,你該恨她!」

葉曦腦中浮現出安九的身影,一雙眉峰緊緊的皺著,怎麼也無法舒展開來。

「是,我恨她,可我也要為我的未來考慮不是?爹,娘被關進了大理寺,恐怕就算是出來,這國公府也不會如以前那般對她了,對嗎?」。葉漣漪望著葉曦,看著他,似乎是不想放過他的絲毫反應。

自那日的事情發生以後,平日里疼自己的爹,似乎也對她冷淡了許多。

葉曦斂眉,「你別多想,你和輕語是我的女兒,始終是我的女兒!」

「是嗎?」。葉漣漪扯了扯嘴角,可為何,她听爹的語氣,卻有那麼些淡漠?

這些時日,她也在重新審視自己的這個父親,當年,他佔了安陽王府的產業,將安九這個女兒棄之不顧,就已經昭示了他的薄情寡義,他的眼里只有名利,又真的會在乎子女的幸福麼?

葉漣漪對這產生了懷疑。

「我听說,安九住進了莫離齋,老夫人如此,會不會是她……」葉曦老練的眸子微微收緊,似懷疑著什麼,提起安九這兩個字,更是分毫也沒帶感情。

「不會,不會是她……」葉漣漪忙道,她給安九下了藥,她此刻都怕還在睡著,哪里能分身去做這一切?

「是嗎?」。葉曦看著葉漣漪,她的肯定,讓他有些吃驚,不過,卻沒有過多的追究。

想到安九,葉曦銳利的眸子倏然收緊,梅夫人的話,這些時日也不斷的在他的耳邊回蕩,饒是睡覺都睡不安生。

看來,這個安九,當真是容不得了,可是……想到什麼,葉曦的眉峰卻已然無法舒展開來。

他讓劉道尋了殺手,可是,那邊卻是傳了話,饒是那里面最好的殺手,都不敢出手,原因,便是因為那日在府上出現的那個男人!

安九,何時竟被這麼一個人給保護起來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葉曦分外挫敗,刺殺不成,那他便也只能找別的辦法了。

葉曦斂眉,又交代了葉漣漪幾句,想到朝中的事情,便匆匆的出了莫離齋。

葉曦出了門沒多久,道士便請到了,隔著門扉,安九便也听得到這莫離齋中的熱鬧。

驅邪收鬼麼?

安九看著這拙劣的舉動,心中禁不住覺得好笑,那老夫人是心中有鬼,哪里是一個道士能收得走的?

驅鬼麼?

安九斂眉,眸中劃過一抹精光,想到那老夫人的模樣,更是多了些微邪惡之意,想到這對母子的可惡,實在是讓她厭惡,既然她害怕,那倒不如……

想到什麼,安九沉聲開口,「南溟……」

話一落,那身影便閃身而入,安九看著這南溟,眉峰一挑,「你說你平日里都藏在什麼地方?明明看不到你,需要你的時候,還能來得這麼快。」

南溟一張俊臉微僵,嘴角禁不住隱隱抽搐,「主子,有何吩咐?」

「吩咐嘛……」安九斂眉,頓了頓,繼續道,「主屋那邊的動靜,你可看見了?」

「看見了。」南溟禁不住蹙眉,想到昨晚,看安九的眼神,禁不住多了幾分震懾,她讓他找來那些東西,原來是為了扮鬼嚇人麼?

想到昨晚他在主屋房頂上看到的房內的情形,都禁不住咽了下口水。

這主子的演技還真是讓人佩服,瞧昨晚將那老夫人給嚇得,今天竟是連道士都找來了呢!

主子此刻開口,莫不是又讓他去嚇人?

「你可知道硫磺能制作火藥?」安九眸光微閃,心中暗自盤算著什麼。

「主子是要炸了莫離齋?」南溟蹙眉,望著安九,主子只怕能做出如此的事情吧。

「炸了?炸了多可惜,少量的炸不了,我只需要……」安九給南溟使了個眼色,南溟立即上前幾步,將耳朵湊了過去。

安九在南溟的耳邊說了幾句,只見南溟的嘴角微微抽了抽,隨即,那眼底也是浮出一絲詭譎……

「是,屬下這就去辦。」南溟領命下去。

安九靠在榻上,等著莫離齋的混亂……

莫離齋內,老夫人親自看著道長在主屋內作法,那老練而驚恐的目光,看著房間內的一切,她要親眼看著那兩個女人連鬼魂都灰飛煙滅。

葉漣漪也站在老夫人身旁,看著那道長拿著木劍,挑起符紙在房間里亂竄,偶爾吐出火光,口中念念有詞。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作法的道士身上,卻是沒有察覺到,在屋頂的某處,卻是展開了一道細細的小縫,更是沒有留意到,那小縫處,一縷煙塵緩緩灑落。

那作法的道長,正跳得高亢激昂處,那道士對著手上的火一吹,出乎意料的,那火好似著了魔一般,轟然在片刻間燒成了一個幕布,從下而上,儼然一個火織成的簾子……

「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道長也驚了一跳,老夫人,葉漣漪以及在場的其他下人,也都驚恐的退後了幾步。

看著那火燒成的幕布瞬間消失,頓時變了臉色。

這是怎麼回事?

「你……你繼續,別停下來。」老夫人焦急的催促道。

道長愣了愣,立即再次朝著手中的火束吹了一口氣,那帶出的火光,竟是再一次沿著那火的邊緣擴大,好似燃著了什麼一般,可仔細一看,那空氣中,卻是什麼東西也沒有。

第一次,或許是意外,可是第二次和先前相同的情況,卻是讓人越發恐懼了起來。

「這……莫不真的是有鬼魂作祟?」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引導著人想到什麼,在場的人更是覺得頭皮發麻。

就連葉漣漪也下意識的吞了下口水,看著老夫人,「祖母……」

「快,快作法,收了這兩個鬼魅。」老夫人瞪大著眼,滿是皺紋的臉上,盡是猙獰之色。

是她們,就是她們!

她們出來了麼?

沈鳶,安沫,她今日非要收拾了她們才好!

不然……想到昨晚听到的話,她不會讓她們有任何機會傷到她的兒子!

那道長的臉上,已經露出一絲難色,「老夫人……」

「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動手!事成之後,我再付你多兩倍的銀子。」老夫人朗聲道,一顆心緊緊的揪在一起,好似如臨大敵一般。

多兩倍的銀子?那道長眼楮一亮,便是為了這銀子,他也是豁出去了。

掃視了一眼這屋子的四周,口中念念有詞,一陣手舞足蹈之後,再一次點燃了木劍上刺穿的符咒,朝著那上面吹了一口氣,可下一瞬,轟的一聲,一團火焰更是迅速的朝著四周蔓延開來,好似一個大的光圈,更是朝著老夫人和葉漣漪的方向撲去……

「啊……祖母……」葉漣漪驚呼出聲,拉著老夫人不斷的朝後退,可是,老夫人那老邁的身軀,後退之間,卻是一個踉蹌,沒有站穩身體,砰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老夫人……」

一時之間,房間里一片混亂,看著火幕落下,若非那殘留細碎灰燼,竟還會讓人覺得方才的一切全是幻覺。

「鬼……」那道士看著這一切,眼里也是浮出一絲驚恐,最後看了老夫人一眼,竟是丟下了手中的木劍,落荒而逃……

房間里,頓時陷入一陣詭異,似乎每一個人的心里,都是確定了,方才這一切都是鬼魂作祟,而那鬼魂,似乎連道長都無法制服啊!

老夫人目光閃了閃,眼底更是劃過一抹慌亂,她怎麼也沒想到,竟連道長也走了,可那兩個鬼魂……

老夫人目光掃視著四周,似是在尋找著什麼,所有人都看著她怪異的舉動,卻是突然听得她竟是哈哈的笑出了聲來。

「沈鳶,安沫,你們有什麼都沖著我來,你休要傷害我兒子,休要!」老夫人掙扎著起身,朝著虛無的空氣大吼,那舉動,更是讓旁人覺得陰森詭異。

這屋子里,果然是鬧鬼麼?

還有老夫人……似乎從沒見她這般慌亂無措過。

怕是連老夫人都害怕吧!

甚至……那眼里近乎瘋狂。

安沫?那不就是當年難產而死的安九的娘親麼?

她……她化成鬼,來找老夫人和老爺,這意味著什麼?

眾人心中暗自猜測,他們雖不知道當年難產的真相,可是卻知道如今的晉國公府是怎麼得來的啊!

一干下人思索之際,那老夫人依舊口中大吼著,可是,突然,好似受了魔怔一般,身子一窒,整個人朝著地上倒去……

「祖母……」葉漣漪立即上前,好不容易接住老夫人,看著那微微睜著的眼,關切的喚著,「祖母……」

可此刻的老夫人哪里還听得到她的叫喚?

方才,情緒激動的她,只感覺到手臂某處微微一陣刺痛,好似什麼東西沒入了身體,可卻根本沒有探尋的時間,僅僅是一剎,她的身體便失去了力氣,連帶著意識也漸漸渙散。

意識消失之前,她隱約看見一張臉,是安沫,還是沈鳶,她已經分不清楚,最後剩下的就只有恐懼……

來了,她們當真是來找她和曦兒索命來了!

老夫人的突然昏厥,頓時讓所有人都亂了起來,葉漣漪慌亂之中,吩咐下人將老夫人安置好,一雙眉峰怎麼也無法舒展開來。

可如何是好,老夫人昏厥,可怕是沒有昏厥,她的情況,怕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想到明日的婚事,葉漣漪斂眉,站在窗前,看著廂房緊閉的門扉,葉漣漪袖口下的手,漸漸的握緊了拳頭。

事情已經到此地步,就算沒有老夫人,她一個人也要將這個計劃給完成,這一次,她絕對不能功虧一簣!

腦海中浮出安九的身影,葉漣漪心中的恨意,如翻江倒海一般。

明日,待安九送她到了夫家,那一切,怕就絕非安九自己能掌控的了!

想到此,葉漣漪的嘴角淺淺勾起一抹笑意,安九啊安九,這門親事,就算是她這個做妹妹的,送給她的一份大禮!

翌日一早,國公府一大早就忙碌了起來。

莫離齋的廂房里,葉漣漪早早的穿好了嫁衣,安九進門之時,瞧見坐在銅鏡前的葉漣漪,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今日漣漪妹妹真是漂亮。」安九朗聲道,緩緩走進屋子,瞥了一眼銅鏡中映照出來的女人,撫了撫額,眉心微微皺著,「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兩日,我竟是昏昏欲睡,好似怎麼也睡不醒一般,我還以為是中了邪了呢!虧得今天早上,算是起來了,不然,要誤了漣漪你的大事了。」

葉漣漪對上安九的眼,不知為何,這雙眼總是讓她覺得不安,可僅僅是瞬間,葉漣漪便扯了扯嘴角,「姐姐許是平日里太過勞累,這樣休息一下也是好事。」

「休息一下是好事,可怕就怕,一次睡下了,莫名其妙的起不來呢!」安九挑眉,走到葉漣漪身後,看著那張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心中浮出一絲淺淺的諷刺。

「怎麼會?姐姐怎麼會起不來?」葉漣漪別開眼,起身拉著安九,卻是刻意回避著那雙銳利的眸子。

「呵,這可說不準,難保不會有人想要了我的命,不是嗎?」。安九目光緊鎖著葉漣漪,那淡淡的語氣,讓人心虛,可卻也探不出什麼端倪,如此,更是覺得捉模不透,心中不安。

不錯,是不安,饒是此刻,葉漣漪心中也是忐忑著,這安九太過精明,以前幾次,都沒被算計,這一日,若她發現了自己的陰謀,又會如何對待自己?

想到娘親的下場,葉漣漪心中禁不住一顫,此刻在安九的目光之下,更是不安了起來。

「你怎麼了?好像很緊張。」安九打量著葉漣漪,將她的每一絲表情都盡收眼底。

葉漣漪似要證明什麼一般,書然抬頭對上安九的眼,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怎麼會呢?姐姐你該是看錯了!」

「看錯了嗎?」。安九迎視著葉漣漪,斂眉一笑,「第一次嫁人,自然是緊張。」

葉漣漪微怔,忙道,「是,是因為這個緊張……」

想到什麼,葉漣漪拉著安九的手倏然緊了緊,看著安九的眼神,多了幾分懇切,「姐姐,你會送我入洞房的對嗎?」。

「對,我今天的任務不就是送你入洞房嗎?」。安九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可仔細看,那笑意卻是沒有直達眼底。

「好,如此,我便放心了。」葉漣漪口中喃喃,似乎是在說服著自己什麼,心中也頓時安定了不少。

安九不著痕跡的留意著她的神色,心中卻是如明鏡一般,送她入洞房麼?

她倒是要看看,這洞房里,有什麼名堂!

「二小姐,你還愣著干什麼?快蓋上喜帕,新郎已經在外面等著了呢!」惠夫人匆匆進門,瞧見屋子里的葉漣漪和安九拉著手,眼底不由得露出驚訝之色。

前幾日,听聞送二小姐出嫁之人是安九,她還不相信呢,就算是安九搬進了莫離齋,她也依舊覺得會有變數,可沒想到……此刻,親眼看見安九出現在這里,饒是她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信了不是?

呵,有趣,這一對姐妹,應該是水火不容的仇敵才對,怎麼竟是這般親如「姐妹」了?

葉漣漪率先回過神來,似想到什麼,忙道,「等等,姐姐的衣裳……」

說著,看向床上放著的一件衣裳,安九順著那視線看去,看到那衣裳之時,眉峰禁不住一挑,同樣是大紅的顏色,繡工細致繁復,絲毫也不比葉漣漪身上的這件衣裳低調。

這是給她穿的麼?

呵,東楚國是有姐妹送嫁的習俗,可是,卻也分得清誰是新娘,可這件衣裳穿上身,只怕,很難讓人分清楚誰是新娘吧!

這葉漣漪,究竟在算計著什麼?

「呵呵,果然是姐妹情深,看二小姐為大小姐準備的衣裳,就知道是花了心思的。」惠夫人開口,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那衣裳,遞給安九,「大小姐,你看……」

對于這安九,饒是這惠夫人,也是恭敬有禮。

「確實是花了心思的,我這就換上,免得損了漣漪妹妹的心意。」安九接過衣裳,目光不著痕跡的掃過葉漣漪,果然瞧見她似松了一口氣一般。

安九摩挲著手中的衣裳,更是似笑非笑,看來,這衣裳,是有些名堂了麼?

既然葉漣漪都準備了,她自然得好好穿穿不是?

安九拿著衣裳,在二人的目光之中,進了屏風之內,屏風外,惠夫人和葉漣漪寒暄著什麼,不多久,安九就已經換好了衣裳,出現在二人面前。

惠夫人看著安九,眼底竟是浮出一抹驚艷,這紅色,當真是極襯安九,便是配著那清麗淡雅的妝容,也是十分的和諧,怕是比葉漣漪這真正的新娘,還要艷麗幾分。

不僅僅是惠夫人,葉漣漪也是如是感官,可是,她卻不是驚艷,而是嫉妒。

想到北世子……葉漣漪心中微微一抽,以北王府的地位和財力,日後世子大婚,只怕什麼都是最好的,盛大的排場,隆重華麗的嫁衣……怕是比今日不知會好多少。

而若享受那一切的人是安九……那當真是讓人嫉妒,想到此,葉漣漪眉心不著痕跡的皺了皺,可是,瞬間卻是舒展開來。

哼,她嫉妒安九做什麼?

若今日之事成了,安九哪里還有機會嫁給北策?

安九這卑賤的棄女,今天這婚事,今日這夫家,才是和她相配的,不是嗎?

想到此,葉漣漪臉上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熱絡的迎上前,「姐姐,今日,可要辛苦你了。」

辛苦麼?只怕辛苦的不是她,而是謀劃這一切的人吧!

安九斂眉,不發一語,惠夫人見時辰差不多了,立即催促二人出了門。

明日便是太子和北王府千金的大婚,今日,晉國公府二小姐出嫁的事,許多人或多或少的知道,可誰的注意力都沒有在這事情之上。

晉國公府外,迎親的隊伍並不浩大,分明也不是娶正室夫人的排場,甚至連葉國公都不在,只有府上的夫人姨娘,送著新娘子出了國公府大門。

這排場,許多人看在眼里,只當是這葉漣漪失去了娘親的庇佑,這樣的寒酸,倒是不足為奇。

唯獨葉輕語,在葉漣漪出門之時,拉著葉漣漪的手,哭個不停,口中不斷的喊著‘姐姐不要丟下我’之類的話。

頓時,這出嫁的氣氛,倒是蒙上了一層詭異,好似眼前這並非是喜事一般。

而那迎親隊伍最前方的高頭大馬上,新郎也是一襲大紅喜袍,安九一眼看過去,瞧見那新郎的模樣,嘴角禁不住抽了抽,且不說那張平凡無奇的臉和五短身材,僅僅是那張著嘴,看著新娘傻笑的模樣,都讓人禁不住有些嫌惡。

那眼里泛出的色光,更好似八百年沒見過女人一般。

這就是葉漣漪為自己無色的丈夫麼?

以她的了解,這葉漣漪心氣不低,可就這般模樣將自己嫁給了這麼一個男人,僅僅是為了一個‘好歸宿’?

呵,當真是有趣!

「新郎請新娘上花轎。」司儀高亢的聲音響起,這才多了些喜慶為氛圍,一旁的夫人姨娘,許也是瞧見這新郎的模樣,心中有些不自在,可此刻,卻也強撐出一抹笑容,盡力的表現出喜慶之色。

可當看見新郎下了馬,那一瘸一拐的模樣,朝著葉漣漪走過來之時,不僅僅是安九,幾乎是每一個人都掉了下巴。

這……這葉二小姐的眼光,還真是非常人啊!

「娘子……」那新郎開口,饒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都急不可耐的一把抓住葉漣漪的手,那色眯眯的眼里,更是冒著金光。

眾人看在眼里,倒是多了幾分看好戲的意味兒,這葉漣漪,沒了她娘親的庇佑,當真是落得如此下場麼?

這男人,怕是連平常人家的女子,也不願嫁的吧!

想想每日和這麼個人睡在一起,做些夫妻間的事情,心中都禁不住有些惡心泛出。

喜帕之下,葉漣漪的手被抓著,一雙眉峰緊緊的皺著,可想到什麼,卻只能隱忍著那油然而生的嫌惡,她的這個遠方表親,就是這德行,也正是因為如此,還有他身後……她才選了他,不是嗎?想到什麼,葉漣漪眸光微斂。

時間還沒到,她不能在大家面前露了破綻!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葉漣漪被那新郎拉著,抱上了花轎,安九作為送嫁的姐妹,上了國公府準備的另外一頂轎子,兩頂轎子,一前一後,在迎親隊伍的簇擁下,緩緩朝著新郎的府邸而去。

不多久,便在一個宅院外停了下來,那宅院,極其簡陋普通,只有四處掛著的紅綢,看得出些喜慶氣氛,一屋子的人,皆是粗獷駭人,眉宇之間,透著一絲痞氣。

安九走在葉漣漪的身旁,一進門,便感受到宅院內的賓客,齊刷刷的視線看過來,幾乎每一個人的眼里都冒著綠光,安九心中禁不住微怔,這些都是什麼人?

幾乎是第一眼,安九便看出了些微不尋常。

葉漣漪倒真是好眼光,物色這麼個丈夫,就不怕在這新婚之夜,那孱弱的模樣,怕是在這些賓客面前,也保不住自己的媳婦兒吧!

安九越是朝著大廳走,越是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危險,走到大廳處之時,她竟是瞧見,大廳內的人,竟是個個都配著刀劍。

呵,這是拜堂麼?

還是,這根本就是一個狼窩虎穴!

「趙四,你迎個新娘迎了這麼久,大當家在廳里,都等不及了呢!」

剛要進門,一個粗獷的聲音便赫然響起,單是听著那聲音,都禁不住頭皮發麻。

大當家?

竟還有大當家麼?

這葉漣漪為自己尋了一個怎樣的婆家?

進了門,感受到無數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安九的心中,卻是依舊平靜,那雙平靜的眸子,很快便搜尋到坐在大廳主位上的那男人,那男人高大魁梧,一張臉被滿臉的絡腮胡子給完全遮住,絲毫也看不清那張臉的本來面目。

唯獨那雙眼,銳利而鋒芒,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戾氣。

這便是方才門口那人口中的老大麼?

「大……大當家……我的新娘子……」那新郎,也就是趙四,看到坐在主位上的人,眼底浮出一抹懼色,話還沒說完,那大當家的聲音便將他打斷。

「什麼叫你的新娘子?咱們黑風寨的規矩,你難道忘了嗎?」。那大當家沉聲開口,粗狂的聲音,似乎震得人心中微顫。

黑風寨?

安九蹙眉,怎麼听著是強盜窩麼?

「呵呵,是啊,什麼叫你的新娘子,入了黑風寨,就是咱們大家的新娘子。」坐在大當家身旁的精瘦男人開口,那人看著安九,眼里綠光和方才趙四如出一轍。

安九眼底劃過一抹嫌惡,大家的新娘子?這意味著什麼?

精明如安九,瞬間便明白過來,可想到葉漣漪,竟不知道自己嫁了個什麼地方麼?

不,她怎會不知道?這只怕是……安九想到什麼,眸光微斂,平靜的眸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那大當家赫然起身,走到趙四面前,冷聲道,「你讓開!」

許是被那大當家震懾了,趙四心中不願,可也只有忙不迭的稱是,讓開了位置。

那大當家走到安九面前,細細的打量著她,那雙精銳黑眸,透著一絲邪惡,「這就是今天的肥羊麼?」

安九微怔,隨即,身旁的葉漣漪赫然掀開自己頭上的喜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朗聲道,「大當家,今天這新娘,我可是給你送到了!」

新娘?她麼?

安九瞬間明白過來,她早該知道,什麼送嫁,不過是幌子,葉漣漪怎麼可能幡然悔悟當自己是姐妹?

可卻是沒想到,她竟是將自己送進這麼一個狼窩之中!

安九對上葉漣漪的雙眼,嘴角勾起一抹輕笑,這笑容看在葉漣漪的眼里,卻是激起一陣不悅。

「姐姐,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你不該驚詫麼?不該恐懼麼?你可知道黑風寨是個什麼地方?」葉漣漪眸子眯了眯,此刻,沒有了絲毫偽裝,她知道,只要將安九帶進了這個院子,別說是她,就連這黑風寨的大當家,也不會讓她出去。

呵,管她是什麼郡主,在這些強盜面前,可沒什麼道理規矩給她講!

「那你倒是說說,這黑風寨是個什麼地方?」安九斂眉,不緊不慢的開口。

散漫的態度,沒有絲毫畏懼,饒是大當家看著,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這女人當真是不知道黑風寨的名號,才會如此不懼的麼?

呵,那他倒是要好好讓她知道知道這黑風寨的規矩!

「入了黑風寨的女人,只有一個用途,那就是傳宗接代,也就是說,你嫁了一個人,就等于是嫁了全寨人。」大當家朗聲道,話落,在場的所有人都興奮起來,不斷的高喊著,「新娘……新娘……」

安九斂眉,也就是說,這是今天的新娘,是所有人的新娘麼?

呵,這葉漣漪,當真是對她不錯,給她物色了這麼個夫家!

「姐姐,你放心,這黑風寨的兄弟們,都會憐香惜玉的。」葉漣漪想到什麼,嘴角勾起一抹惡毒,「姐姐,為了給你尋這個夫家,我可是煞費苦心呢,你該如何感謝我?」

「感謝你麼?那妹妹便在這里陪我好了!」安九冷聲開口,話落,那葉漣漪臉上的笑容赫然一僵,一張臉瞬間沉了下來。

「你……」葉漣漪冷哼一聲,「陪你?哼,安九……」

葉漣漪說著,倏然更靠近了安九幾分,咬牙道,「我專門為你準備大禮,怎能陪你享受?你不過是個山野棄女,理應和這些粗鄙男人相配,你說,今日之後,你和北世子的緣分,是不是也盡了呢?」

葉漣漪眸子眯了眯,嘴角的笑容越發大了些,看著安九,想要看到她的擔憂與恐懼,可是,卻是再一次讓她失望了。

安九轉臉對上她的眼,似看穿了什麼,挑眉一笑,「你以為,我和他的緣分盡了,你們的緣分就來了麼?原來你竟喜歡北世子,怎麼?你想著成為世子妃麼?可你也該照照鏡子才好,北世子連玉無雙都看不上,又怎會看上你?他怕是從來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過吧!」

安九冰冷的聲音,絲毫不帶感情,她最是知道怎麼用言語傷人。

果然,葉漣漪神色微僵,安九看在眼里,心中禁不住浮出一絲諷刺,饒是幾句話,就能被挑起怒意,這樣的人,有什麼可懼?!

葉漣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狠狠的瞪了安九一眼,哼,嘴上說不過她,可她有別的法子讓她嘗盡苦頭!

嘴角勾起一抹邪惡,葉漣漪轉身看向大當家,「大當家,這人我可是給你送來了,今晚這新郎,隨你們是誰了,我這姐姐,可是北世子看上的人,我若是男人,也想嘗嘗北世子看上的女人是什麼滋味兒。」

北世子?

呵,那東楚第一人的女人麼?

有趣,頓時,那大當家更是來了興致,看著安九,冷聲道,「好,今晚的新郎,豈不個個都是北世子!」

說到此,更是興奮了起來,周圍的人,喧鬧聲越發的激烈,安九听在耳里,對上葉漣漪那得意的眸子,眉心微微皺了起來。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你們拜堂洞房了。」葉漣漪斂眉,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以前安九得意算什麼?最終,不也要落在她的手中?

她倒是要看看,過了今日,安九怎麼在地獄里痛苦!

深深的看了安九一眼,葉漣漪那笑容之中包含了太多的東西,惡毒,得意,痛快……

安九一一看在眼里,見葉漣漪轉身要走,眼底劃過一抹詭譎,清朗的聲音在大廳里響起,「漣漪妹妹今天怕還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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