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卿看著安九,目光禁不住閃了閃,不知為何,安九的話竟是讓她的心中浮出一絲不安。
這個安九,當真是一個煞星!
可是……楊了揚下巴,杜若卿斂去眸中的異樣,親自扶著安九起身,「既然是一家人,又何須如此見外,就算是安九郡主你有心報答,那也要等事成之後,希望這教習姑姑,能對你派上用場。」
哼,不怕這安九此刻的嘴是何等的利索,可事成之後,她定讓這安九,沒有機會「報答」!
杜若卿斂眉,瞥了一眼那教習姑姑,「好好在安九郡主身旁伺候著,過了明日,她可是咱們北王府的世子妃,以後,有你的好處!」
「是,奴婢明白,奴婢定當好好教安九郡主。」教習姑姑忙不迭的領命,那閃爍著的眸光,似有一抹驚慌劃過。
杜若卿看了安九一眼,隨即便告辭了安九,沒有多留,留下教習姑姑,面對著安九等人,一時之間,安九的視線落在教習姑姑的身上,一瞬不轉,卻是許久都不發一語,這氣氛,讓教習姑姑心中莫名的打鼓,不知為何,這安九郡主的目光,似有一種灼人的溫度,讓她如坐針氈。
「卿王妃讓你教我什麼?」安九淡淡的聲音終于在大廳內響起,那清涼如水的語調,讓那教習姑姑一顫。
教習姑姑忙道,「王妃讓奴婢叫郡主夫妻閨房之事,明日大婚之禮上,再提點郡主一些規矩。」
「哦?那姑姑打算如何教法?」安九心中輕笑,那眼神越發的興致昂揚,「夫妻閨房之事,難道姑姑想找人給安九演示不成?還是姑姑打算親自上陣?」
教習姑姑一怔,面容倏然慌了,「這……」
安九郡主的話,這也太……
「呵,怎麼?姑姑覺得,我太過露骨了嗎?還是敗壞風俗?」安九輕笑一聲,語氣越發多了幾分冷冽。
「不,奴婢不敢……」教習姑姑誠惶誠恐,倏然跪在地上。
「罷了,有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今晚,你就安心的陪著我,就住在偏廳吧。」安九瞥了那教習姑姑一眼,眸中幽光閃爍,卿王妃送來的人麼?
哼,她偏偏要將這最毒的蛇,放在身旁,她安九倒是要看看,這卿王妃在動什麼心思!
思緒之間,安九環視了一眼屋子,意有所指,「教習姑姑是貴客,好生招待著!」
沒有人回答,教習姑姑感受到這詭異的氣氛,卻探尋不出端倪,但是,想到安九的吩咐,便謝恩下去。
不用教習麼?左右王妃讓她來安九郡主這里,也並非是為了真的教習什麼,腦中回蕩著卿王妃的吩咐,教習姑姑心中松了口氣。
至少,自己留在了這清寧小築,一切都在卿王妃的計劃之中,不是嗎?
安九看著教習姑姑離開,一旁的紅翎,也是看出了那卿王妃的不善,斂眉道,「那教習姑姑……怕是不妥,總歸是個外人,在清寧小築,若是生事……」
「生事?我就是要看看,她要生什麼事!」安九眸子眯了眯。
紅翎明了安九的意思,便也沒說什麼,只是,對那教習姑姑更加防備了起來,左右暗處有南溟在,晾她也傷不了小姐!
翌日一大早,整個京都城的人,似乎都起了個大早,期待這今日的兩樁婚事。
青檸小築內,很早安九便被拉了起來,洗漱梳妝,按照東楚國王府的嫁娶規矩,一項項繁瑣的進行著,而這一切,教習姑姑都跟隨在安九的身側。
昨晚,安九故意將她安置在偏廳之中,以為她會有什麼動作,可是,一夜無事,安九詫異,昨夜不動手,她是在等什麼?等著今日麼?
「安九郡主,門外世子來迎親了。」教習姑姑恭敬的道,對安九,竟是有一種莫名的敬畏。
蓋上了喜帕的安九,伸出手,搭在教習姑姑的手上,「今日,就有勞姑姑了。」
「郡主大喜,奴婢能伺候在側,榮幸之至。」教習姑姑道,扶著安九,朝著門外走去,府門外,早已人山人海,長長的迎親隊伍,一直從府門口,蔓延到了街角,聲勢異常浩大。
周圍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所有人都驚嘆這場面的盛大,更是驚嘆駿馬之上,北世子的驚艷才絕。
據說,平日里世子白衣勝雪,如神仙下凡,今日,這一襲大紅的新郎裝扮,更是美得驚心動魄,似乎只需要一眼,心思便會被他勾了去,失了魂兒。
此刻,駿馬之上的北策,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望著那門口,難掩期待,終于,新娘在眾人的簇擁下,出現在門口,駿馬上的世子,更是一躍而下,甚至來不及等安九身旁的喜娘唱禮,便迎上安九,從身為喜娘的教習姑姑的手中,接過了安九的手。
這舉動,看在眾人的眼里,神色都禁不住難掩曖昧。
早就听聞,世子和安九郡主兩情相悅,果然啊,瞧世子的這份急切,便可看出,世子對安九郡主的看重啊。
安九感受到那大掌的觸感,心中一暖,下一瞬,便整個人被打橫抱起,這舉動,更是引來了四周看熱鬧之人的一陣驚呼。
眾人的視線看著那一對新人,直到安九被北策安置在了花轎之中,北策上馬,高呼一聲「回」,頓時鞭炮齊鳴,嗩吶聲更是傳了幾條街。
一行隊伍,朝著北王府行進……
而此刻,一處宅院內,男子一襲盛裝,眉宇之間難掩期待,好幾次走到門口張望,似在等待著什麼。
「怎麼還沒到?」男子蹙眉,從今日起,這已經是第七次詢問。
屋子里坐著的女人,望了門口的男人一眼,眸光微斂,「太子殿下糊涂了麼?這個時辰,迎親的隊伍剛將安九從府上接出來,太子殿下急什麼,左右是你的人,逃不過你的手掌。」
這屋子里的二人,正是百里騫和北柔。
百里騫看向北柔,眸光多了一絲深沉,「你究竟是怎麼安排的?」
「太子殿下這就不用問了,哪怕是安九上了我大哥的花轎,我說能將她偷來,就能將她偷來,世子等著驗貨便是。」北柔端著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茶,「只是世子,事成之後,不要忘了臣妾的好就是。」
「不會,你辦成了此事,本太子會讓你成為名符其實的太子妃,太子府上的一切,就交由你打理了。」百里騫斂眉道,一顆心思都在安九的身上。
可北柔卻是皺眉,「還有呢?」
「本太子會讓你和安九平分恩寵!」百里騫眸子眯了眯,淡淡開口。
北柔端著茶杯的手一怔,得到自己想要的,可心中去是說不出的苦澀,似乎極力強忍,才能壓制住心中的恨,看著百里騫那對安九期待的模樣,更是心如刀絞。
她本可以離開,可是,她要確定安九真的被帶到了這里,真的被她拉進了這深淵之中。
大婚麼?
她佔據了太子的心,那她就讓她用一輩子來還!
……
迎親的隊伍出發已經一炷香的時間,走到一個三角岔路旁,另外一個迎親隊伍正從另外一條路走來,兩路人馬在岔路口相遇,對方的隊伍,卻是停了下來。
馬上的新郎一躍下馬,跪在地上,似乎是打算讓北世子的隊伍先行,可那隊伍剛走了一半,卻不知從哪里跑出一匹馬,似驚了的模樣,那狂烈的嘶鳴聲響徹雲霄,驚馬直接沖向岔路口的迎親隊伍,原本在另外一條道的迎親隊伍,也是被驚嚇著,攪進了北王府的迎親隊伍之中。
兩個花轎,被人推得攪在了一起,安九听著餃子外的動靜,敏銳如她,心中便知道。
來了,卿王妃出手了麼?
下意識的撩開花轎側邊的簾子好喜帕,安九看到旁邊的另一個花轎,眸子下意識的眯了眯。
這混亂……杜若卿是要干什麼?
掉包麼?
安九腦中浮出這個猜測,嘴角勾起一抹輕笑,眼底精光凝聚,隨即蓋上了喜帕,听著花轎外的驚馬似乎被制服住,整個隊伍也漸漸的恢復了平靜。
「安九……」北策的聲音有些遠,在花轎外傳來。
「世子,可使不得,這迎親中途打開了轎門,可不吉利啊!」教習姑姑的聲音透著急切,攔住了北策開轎門的動作。
「世子,抓到這驚馬的主人,世子如何處置?」侍衛提了一個壯漢丟在地上。
「世子恕罪,都是這驚馬,才讓我們擋住了世子的去路,世子恕罪!」那另一個迎親隊伍的新郎官兒,也是赫然跪在地上,誠惶誠恐。
北策看了二人以及另外一個迎親的隊伍,眉心微皺,本要追究,教習姑姑適時的催促道,「世子,趕緊上路吧,莫要耽擱了吉時。」
北策斂眉,一甩衣袖,重新上了馬,朗聲吩咐隊伍繼續出發,一行隊伍,迅速的過了岔路口,那迎親的隊伍中,跟著花轎走的教習姑姑,看了一眼另外一邊的紅翎,目光再掃過身旁的花轎,心中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自己的這個差事,總算是完成了!
攥著帕子的手緊了緊,斂眉,安九郡主啊安九郡主,這一切,都是受旁人指使,她不過是個奴才,听命行事而已!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教習姑姑收斂心神,臉上又綻放出一抹喜慶,好似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可她卻是沒有留意到,花轎另外一邊走著的紅翎,也是看了她一眼,那機靈的眸中,似有什麼東西閃過,隨即朝著後面望了一往,遠遠瞧見那一個迎親隊伍,也是重新出發,隊伍出發之後,亦是沒有留意到,百姓群中的幾個衣著普通的人,悄然跟上了那隊伍。
紅翎收回視線,想到小姐的吩咐……
果然如小姐所說的那般,這教習姑姑昨晚沒動作,今天便有了麼?
她也是看了出來,調包計?
他們要將小姐掉包到哪里?
紅翎蹙眉,看向前方駿馬之上的北世子,想到小姐的交代,眸中若有所思……
另外那一隊迎親的隊伍,在北王府的迎親隊伍走後,立即上了另外一條道,輾轉許久,終于進了一條小巷,在一個院落外停下,院門打開,一個婦人出來,瞧見花轎中的人,立即道,「如何?」
那新郎官兒得意的拍了拍胸脯,「放心,這事兒再簡單不過,那新娘子在花轎上,未免她壞事,下了點兒藥,讓人將她扶進去就行。」
「好,這是酬金。」婦人從懷中拿出一袋銀子,丟給那「新郎。」
正要吩咐身後的兩個丫鬟去帶人進來,那新郎官兒卻是伸手,攔住了二人。
那婦人眉心一皺,「拿了錢,還不快走。」
「走?這可不行,這花轎中的可是北世子妃,哪里只值這點銀子?我們得罪的可是北世子,若是被找到,那可比死還慘,再多給一些,這些可是我兄弟們的逃命錢。」那「新郎」挑眉,擺明了貪得無厭。
「你……」那婦人臉色更是沉了下去,正要開口呵斥,身後一個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的話。
「既然是逃命錢,那自然要多給。」
聲音響起,婦人連同著兩個丫鬟,立即恭敬的退到一旁,門外的人看到那帶著面紗的女子,眉峰一挑,「對嘛,我們辦好了事情,那人錢財,買賣再劃算不過。」
那女子正是北柔,北柔看了一眼花轎,將手中早先就準備好的另一袋銀子丟給那「新郎」,冷聲道,「快滾,最好離開京都城,越遠越好,我既然敢拿錢讓你們帶走北世子妃,那也有本事,帶走你們的命。」
那「新郎」看著這面紗女子,那渾身的氣勢,卻是讓人心中一顫,掂了掂手中的錢袋,朗聲道,「兄弟們,咱們走!」
話落,一行迎親的隊伍,立即匆匆散去,空寂的巷子內,只留下一頂花轎,停在那里,北柔看著那花轎,緩緩走上前,眸中神色變幻。
終于,過了好半響,那面紗底下的唇,才緩緩輕啟,「將人帶進去。」
「是。」老婦人領命,給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那兩個丫鬟立即上前,打開轎門,將那新娘扶了出來,北柔看著眼前蓋著喜帕的新娘,眸中眼色越發的冷了些,一把扯開那喜帕,安九的臉暴露在空氣中,北柔眼底更是激射出一股恨意。
「帶走。」北柔冷聲道,看著兩個丫鬟將安九帶進了院子,隨即,遠遠的便听到百里騫那歡喜的聲音,北柔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指甲甚至掐如皮肉,帶出一絲鮮血。
整個人更是無力的跪在地上,那面紗被風吹落,之下的臉,極盡猙獰,那伴著痛苦的恨,似乎要將整個世界毀滅一般。
而此時,迎親的隊伍到了北王府外,北王府外,杜若卿等人,早早的就在府門口等著,看到教習姑姑朝她投來一個眼神,杜若卿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了幾分。
她知道,這迎回來的花轎之中,早已換了別人。
按照規矩,在洞房之前,新娘的喜帕都不能被揭下,只怕等到北策入了洞房,發現這新娘並非是安九之時,已經晚了啊!
那時候,這個女人,就已然成了北世子妃了,不是嗎?
眾人熱切的目光之中,北策下來馬車,走到花轎前,行射門禮,隨即拿著連接這新娘之手的紅綢,將新娘迎了出來,北王府內,早已經賓客雲集,時辰未到,新娘先被安置在了偏听之中,本該招呼賓客的北策,卻是打算守在新娘身旁。
可剛進了偏廳,瞧見那坐在椅子上的新娘,正要上前,紅翎卻是先一步迎了上來。
「世子可真是急,小姐又奴婢陪著就好,世子還是去招呼客人吧!」紅翎福了福身,說著,竟是上前推著北策出門。
這舉動,讓北策意外,可看到紅翎將一張紙條塞進了自己的手中,心中一怔,對上她的眼,瞧見她使的眼色,北策明白了過來,扯了扯嘴角,朗聲道,「今日人多,好好照看你家小姐,若有什麼差池,唯你是問。」
「是。」紅翎福了福身,等著北策離開,才重新走到新娘的身旁,目光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同樣伺候在新娘身旁的教習姑姑,瞧見她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心中了然。
她方才是擔心,世子揭開新娘的喜帕,發現什麼麼?
呵,小姐說了,將計就計,這個時候,讓這教習姑姑繼續放心,不過,世子……世子這個時候,該是明白了吧!
紅翎預計的沒錯,北策看了紅翎塞給他的紙條,身體一怔,眸中神色風雲變幻,可卻壓制著心中的憤怒,悄然退出了眾人的視線……
而此刻,小院的房間內,安九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看著好似睡著了一般。
坐在床邊的百里騫,一雙目光灼灼停留在那張臉上,眼里的陰鷙,透著說不出的痛快,「安九啊安九,最終,你還是本太子的新娘!」
百里騫的聲音,邪魅而張狂,好似這段時間的憋屈,都在這一刻發泄了出來,百里騫起身,居高臨下的端詳了安九好半會兒,附身,輕撫著那臉頰,「你放心,你成了本太子的女人,本太子不會虧待你,他日,本太子登基為帝,你依舊是我的皇後,至于在那之前……」
百里騫眸子眯了眯,頓了頓,繼續道,「在那之前,你什麼也不會有,算是對你這小野貓的懲罰!」
說著,嘴角勾起一抹邪氣,附身靠近那張臉,女子的馨香在鼻尖縈繞,百里騫身體里的血液都好似在這瞬間沸騰了起來,急欲想要宣泄而出……
那唇,漸漸靠近那張他日思夜想的眼,眼底的陰鷙更濃,「呵呵……今日北策的新娘失蹤,成了本太子的新娘,是不是一件痛快的事情,我們一起來慶祝今天……」
話剛落,那緊閉的雙眼倏然一睜,百里騫心中一驚,剛反應過來,脖子上便傳來一陣冰涼,赫然是一把匕首握安九的手中,鋒利的刀刃,緊貼著他脖子上的肌膚,似乎一用力,那匕首便會深深的刺入他的身體,結果了他的性命。
「太子殿下,抱歉了,今天要讓你失望了!」安九眉峰一挑,嘴角一抹邪惡,赫然起身,手中的匕首也是絲毫沒有離了百里騫的脖子。
「你……怎麼會……」百里騫似乎無法相信眼前的情形,北柔她分明告訴他,安九被下了藥,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來,所以,明知道安九狡猾,他也沒有綁著她的手腳,可眼前……
安九握緊了手中的匕首,逼著百里騫後退,直到安九下了床,對上那不可思議的眼,安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太子是在疑惑,為什麼,我沒有昏迷?」
百里騫眉心皺得更緊了些,安九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將計就計,精明如太子殿下,自然會知道吧!」
「呵……你當真是……狡猾!」百里騫咬牙,「那該死的北柔,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百里騫心中低咒,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安九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狡猾麼?承蒙太子殿下夸贊,若是不狡猾,安九只怕是死了千百次了,至于北柔……太子殿下,這事兒可怪不得北柔,她很用心在算計我,可我安九素來被算計,防人之心,比別人要強得許多,敵人突然的示好,我怎會上當呢?」
好一個安九!
百里騫咬著牙,看著這這張臉上的得意,如鯁在喉,但是片刻,心中的憤恨和郁結,便消散了些,看著安九的臉,嘴角輕笑,「就算是這樣又如何?」
百里騫眸子一凜,身形一閃,避開安九手中的匕首,利落的一抬手,便將安九的手抓住,眼更是得意起來,今天,他對安九,是勢在必得,哪怕是強迫,他百里騫也要在安九的身上刻上他的烙印。
可他的手剛抓住安九的手腕兒,一個巨大的力道打在他的手腕兒上,百里騫手下意識的一松,安九趁著那空當,一個利落的閃身,便和百里騫隔開了幾步遠的距離。
安九看著方才奪門而入的南溟,以及那雍容華貴的凜峰,嘴角一揚,「你們來的可真是時候!」
「呵,安九郡主,總歸不敢讓你有事不是?」凜峰挑眉,走到安九的面前,目光緩緩的落在百里騫的身上,「只是,讓安九郡主的手被旁人踫了,實在是可惜,不過,我自會給郡主一個交代!」
說著,手中的折扇一展,竟是有幾根銀針從那折扇之中激射而出,直直射向百里騫方才抓安九手腕兒的手。
「啊……」一聲痛呼聲在房間內響起。
那速度,百里騫避無所避,那銀針不偏不倚的沒入百里騫的手背,頓時,鮮血直流。
「你……」百里騫強忍著痛,緊咬著牙,厲聲吼道,「我是太子,你敢刺殺太子,不想活了嗎?」。
百里騫狠狠的瞪著屋子里突然出現,壞了他好事的兩個人,皆是面熟。
「我們可是惜命得很!」凜峰挑眉一笑,不想活了?以他看,不想活了的人,是他百里騫吧!
安九都敢覬覦,他是不知道這個女子的厲害麼?
就連他也不敢招惹這煞星!
「還廢什麼話,將太子給我拿下!」安九斂眉,眼底劃過一抹不悅,單單是傷了他的手,怎麼能解氣?
想到什麼,安九的嘴角隱隱勾起一抹詭譎。
得了安九的命令,南溟立即上前,百里騫雖身手不錯,可面對南溟和凜峰這兩個赤盟中的兩大高手,很快便落了下風,一個不注意,身後一個力道踹來,狠狠的落在他的背上。
一個踉蹌,那高大的身體便趴在了地上,正要掙扎著起身,後背一只腳狠狠的踩下,壓在脊椎上,連動也無法動彈。
「放開本太子!」百里騫叫囂著,一張臉憋得通紅,分外狼狽,他堂堂太子,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人踩在腳下。
「放開?」安九挑眉,走到百里騫的面前,蹲子,欣賞著他的狼狽,「太子殿下還真是不濟事,若沒有你這太子身份可以使喚那些人,恐怕是絲毫也不會有威懾力吧!」
哼,今天做這樣的勾當,是沒帶侍衛麼?
那倒是方便了她了!
「你……安九,你到底要干什麼?」百里騫掙扎著,瞪著安九,和最初之時,竟是大相徑庭。
「干什麼?太子殿下問得好!」安九眉宇之間的笑容越發燦爛了些,把玩著手中的匕首,故意在百里騫的面前晃動著,「我想告訴你,方才我听說,你要懲罰我,我很是不開心呢!」
安九皺了皺眉,目光緊鎖著太子那張憤怒不甘的臉,心中更是覺得暢快至極。
「現在,你落在了我的手上,你說,我該怎麼報答你才好?」安九握著匕首的手一緊,重重的刺向百里騫的肩胛處,下一瞬,撕心裂肺的痛呼聲,在房間內響起,那慘烈,似乎要將屋頂給震翻一般。
「安九……你……你殺了我,父皇必會追究!」百里騫咬著牙,那鮮血順著肩胛處留下來,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安九猛地抽出匕首,又是引得某人一陣疼痛,安九卻是嘴角輕笑,不以為意,「誰說我要殺了你?今天可是個好日子,見見血也就夠了,至于你的命嘛,我可不屑要!」
他的命,髒了她安九的手!
「我是太子,你傷我……」
「我傷你又如何?難不成你還能告到皇上那里去?」
百里騫話還沒說完,安九就冷聲打斷她的話,「如果太子殿下氣不過我如此傷你,那好,咱們到皇上那里去,正好,我和北世子,也想請皇上評評理,我倒是想知道,太子殿下將我擄到這里,到底是安的什麼心!」
想到方才百里騫所說的那些話,安九心中便是一陣諷刺。
成為他的人,這百里騫的白日夢,做得還真是好!
可一切,都要讓他失望了!
安九的話落,百里騫猙獰的神色微怔,目光閃過一抹慌亂。
不,不能去父皇那里,自從自己娶了北柔之後,父皇本就不待見自己,若是讓他知道,自己擄走了北策的新娘,只怕……如今北王府的權利,依舊在北策的手上,難保父皇不會因為北策那邊的壓力,重處于他!
百里騫緊咬著牙,臉上的陰鷙更濃,這個安九,就是料定了他不敢伸張此事,必定會啞巴吃黃連,所以,便如此絲毫沒有顧忌麼?
「怎麼樣?太子殿下,你若是想找皇上說公道,那正好,我這兩個手下侍衛都在,讓他們帶你入宮如何?」安九挑眉,眼底眸子一凜,手中那沾了血的匕首,再次毫不留情的劃過百里騫的背脊。
百里騫悶哼一聲,一旁看著的凜峰和南溟,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安九郡主,當真是絲毫都沒有手下留情啊!
敢如此對一國太子,怕也只有安九郡主能有這麼大的膽子了!
「你們兩個,還愣著干什麼?」安九瞥了南溟和凜峰一眼,眉心一皺。
凜峰嘴角更是抽了抽,敢情這安九郡主,當真將他們二人當成奴僕了麼?
看著安九方才的手段,凜峰卻是沒有多說什麼,一把降百里騫提起來,作勢要將百里騫帶出門,可他剛一有所動作,百里騫便忙不迭的道,「不,不要……」
他們不能去皇宮!
安九挑眉,百里騫的反應,似乎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呵呵一笑,安九對上百里騫的眼,更是玩心大起,「不要麼?太子殿下是在求我不要麼?可是這求法,卻是不怎麼讓我滿意呢!」
想到這太子以前對這身體的不屑,安九眸子眯了眯,這百里騫仗著他太子的身份,一直高高在上慣了,折辱這樣的人,實在是一件快事!
百里騫微怔,瞬間明白安九的意思,安九她……求她麼?
百里騫緊咬著牙,他堂堂太子,怎能跪著求她?
那眸中的強硬,安九看在眼中,眉心禁不住微皺,「哎,我倒是忘記了,太子殿下是個有血性的人,我怎麼強求得來呢?」
說著,給南溟和凜峰使了個眼色,隨即,拖著百里騫就要往外走,一時之間,百里騫的神色更是急了,終于,被帶到門口之時,百里騫終于按耐不住了,立即叫道,「我求……我求……」
安九眉峰一挑,給二人使了個眼色,南溟和凜峰便將百里騫帶了回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身體上的幾處上,加上方才和這兩個男人的打斗,百里騫越發虛弱了許多,跪在地上的他,一只手緊握成拳,似乎是在極力壓制著心中的屈辱。
安九站在百里騫面前,猶如一個女王一般,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心中浮出一絲諷刺,看著那張臉掙扎了許久,終于,那雙陰鷙的眸子,帶著不甘,對上了她的眼。
安九也不避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迎上了他的視線,終于見到那薄唇輕啟。
「我求你,今日之事,是我的不對,我已經任憑你出了口氣,懇請你不要將此事聲張!」百里騫咬著牙,這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好似錐刺在胸口一樣,劇烈的抽痛。
他沒有想到,他百里騫也會有這麼一日,他是未來的一國君主,此刻,卻是被一個女人折辱!
安九……這安九,當真他的克星麼?
原先對安九佔有的,逐漸轉化為恨,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牙關緊咬。
「呵,好,很好,我以為太子殿下是個有血性的人,可……呵呵,不過大丈夫能屈能伸,太子殿下這般會審時度勢,安九實在佩服,佩服之至啊!」安九笑出聲來,絲毫也不掩飾她的諷刺。
今日,這百里騫敢將她擄來,那便意味著,二人的關系,已經撕破了臉皮,左右這百里騫以後會處處和她為敵,那倒不如,今日將他給羞辱個徹底,心中也痛快不是?!
那一字一句在百里騫的耳里,都分外刺耳,可此刻,他能做的,便只能隱忍。
這安九……來日方長,今日他所受的屈辱,他百里騫會好好的記著,有朝一日,定要加倍讓這安九在他的面前,苦苦求饒,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九目光落在百里騫那緊握著的拳頭上,心中更是暢快,「怎麼?太子殿下心中不快麼?不過,沒關系,會有你痛快的時候!今日,是我安九的好日子,左右也曾經是未婚夫妻一場,我的好日子,自然也不會忘了你!」
安九說著,目光幽幽的看著門外,這個時候,他該來了吧?!
腦中剛出現這個念頭,門口,一抹紅色身影,便大步走進屋子,那身上喜慶的裝扮,和安九身上的大紅嫁衣,更是顯得郎才女貌,相得益彰。
安九看向那人,立即迎了上去,和方才的霸道冷冽不同,那眉宇之間,小女兒的嬌態盡顯,「你可算是來了,怎麼?我要的人呢?」
來人正是北策,百里騫看到北策,心中更是一怔,那冰冷的視線,讓他的心里浮出一絲不安。
他明白了,安九的將計就計,還布置得尤為精妙,直覺告訴他,他所受的屈辱,還沒完!
只是,他們還想對他做什麼?
此刻的百里騫,好似那階下囚,所有命運都要听從眼前這兩個人的安排和擺布!
北策心中憤怒,這百里騫竟敢……幸虧九兒沒事,不然……他豁出一切,都會要了他的命,在所不惜,不過,想到紅翎塞給他的紙條上寫的內容,北策眸光微斂,轉眼看向安九之時,眼底已經是一片溫柔的寵溺,沉聲吩咐道,「將人帶進來!」
北策話落,身後的門口,赤楓推搡著一個人,踉蹌的進了屋子,正是北柔無疑!
北柔進門第一眼,便瞧見跪在地上的百里騫,瞧見他背上,肩胛上,以及手上的鮮紅,心中一顫,立即跑上前,滿臉關切,「太子殿下,是誰……是誰傷了你?誰敢……」
「太子妃,是我,是我傷了太子,怎麼?你是要給他報仇麼?」安九清冷的聲音響起,打斷北柔的話,誰敢傷太子?哼,她安九偏偏就敢了!
北柔微怔,方才注到屋子里的情形,看到安九,目光下意識的閃了閃,方才,這個赤楓抓著自己,她的心中就已經浮出一絲不好的預感,赤楓是大哥身旁的貼身護衛,從來都是和大哥形影不離,他在這里,那意味著……
北柔目光從安九的身上,轉移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口中下意識的喃喃,「大哥……」
大哥在這里,這意味著什麼?
北柔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可是,似乎是不甘心一般,迅速的打量了一眼屋子,看著眼前的這情形,心中更是咯 一下。
毀了,她的計劃毀了!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
北柔目光閃了閃,還連累太子也……北柔看向太子,事情毀了,太子會不會怪她?
北柔心中浮出這個猜測,下一瞬,目光所及之處,太子那冷冽的眼神,卻已經給了她答案!
「太子殿下,我不知道……」北柔下意識的開口,猛地跪在地上,似是要檢查百里騫的傷口。
可剛觸及到百里騫的身體,那手便被一只手臂給揮開,百里騫眼中的嫌惡和恨意,似要將她灼穿一般。
「沒用的東西!」百里騫輕斥一聲,似乎將所有的怒氣,都遷怒到了她的身上。
她分明和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證過,安排天衣無縫,一定會讓他心滿意足,可是,這就是所謂心滿意足嗎?
百里騫緊咬著牙,若不是她,自己也不至于受這屈辱!
「太子殿下……」承受著這樣的責備與怒火,北柔眼楮一紅,淚水倏然而下,突然想到什麼,忙的跪行到北策的面前,「大哥,是我的錯,都是我的主意,和太子沒有關系,你將太子放了可好?別再傷他!」
北策蹙眉,對這個妹妹,他素來沒有什麼喜歡,平日里相安無事,可她竟然算計九兒……
若非九兒警醒精明,將計就計的安排好了應對的一切,那後果……想到那後果,北策眼底一抹歷光凝聚,冷冷的別開眼,傷九兒的,就算是北王府的人,他也不會姑息!
「九兒,你要怎麼處置?」北策朗聲開口,那聲音,除了冰冷便別無其他。
北柔听在耳里,身體一怔,臉色更是一片蒼白。
處置?大哥將自己和太子,都交給安九處置麼?
大哥他……連兄妹情誼都不顧了麼?
就為了這個安九?
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北柔目光空茫的對上安九的眼,恐懼漸生。
安九好看的眉峰微挑,「怎麼處置?方才,我可是答應了,送太子殿下一份禮,就當是讓他也慶祝慶祝咱們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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