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也是赫然起身,瞧見夏侯音裙子上染了的鮮紅,眸中若有所思,而淑妃,早已經失了方寸,看著夏侯音主僕二人,更是不甘心的上前。
「夏侯音,你跟本宮做戲,也該有個限度,你玩什麼把戲,本宮知道,你快給本宮起來,不然……」淑妃咬著牙,極力壓制著心中的慌亂,不斷的告訴自己,這夏侯音是在做戲,她想嚇她,她偏偏不能讓夏侯音如意。
可是,那裙上的血……淑妃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目光卻是下意識的閃了閃。
「淑妃娘娘,我家娘娘哪里是在做戲?拿肚中的孩子做戲,娘娘當真是冤枉啊……」文姑姑大哭了起來,這話,更是讓淑妃的臉色,越發慘白了些。
正此時,太醫匆匆進來,淑妃眸光微斂,冰冷的聲音,還是透了幾分急切,「快,快給容妃看看!」
是不是做戲,太—無—錯—小說醫一看便知,她定要戳穿這夏侯音的詭計,她倒是要看看,揭穿這夏侯音的詭計之後,她如何下台!
太醫匆忙的到了夏侯音身旁,瞧見她裙上的鮮血,臉色一白,宮里的人誰都知道容妃娘娘懷了龍嗣,這見了紅,事情該有多嚴重?!
「太醫,救救我家娘娘……快……」文姑姑催促道。
太醫猛然從震驚中回神,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即上前,拿了夏侯音的手腕兒,搭上了她的脈搏。
淑妃看著這一切,努力讓自己鎮定,心中卻是在祈禱,這夏侯音是做戲,若是她當真是見了紅,那事情就真的難辦了。
安九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似看著好戲,太醫微微閃動著的目光,看在淑妃的眼里,那臉上的鎮定,似漸漸有了些微松動。
「太醫,容妃該是沒什麼大礙吧!」淑妃開口,緊緊的攥著手中的繡帕,似在壓抑著緊張。
太醫神色一震,松了脈搏,惶恐的跪在地上,「回淑妃娘娘的話,容妃娘娘她……動了胎氣,已見紅,月復中胎兒只怕……」
那太醫的話還沒說完,淑妃的身體便是一個踉蹌,生生往後退了一步,可下一瞬,她的目光緩緩掃了一眼夏侯音,不甘心的道,「你可檢查好了?當真是動了胎氣?」
動了胎氣?
不是夏侯音做戲麼?
淑妃回想起方才發生的一切,這夏侯音的胎氣,未免動得也太沒有征兆了一些,那分明是在演戲,可是……
「淑妃娘娘,微臣不敢妄言。」太醫眉心緊皺著,心中也是急了起來,「若是好好為容妃娘娘安胎,興許還可以保住龍嗣。」
保住龍嗣?
這個皇宮里,沒有誰比淑妃更希望夏侯音肚中的這個胎兒沒了,只要沒了這孩子,縱然是夏侯音再得皇上恩寵,也是一只下不出蛋的母雞,對她,對她的兒子,都造成不了絲毫威脅。
可是,這個時候,這個胎兒卻不能有事!
「快,保胎,定要保住容妃肚中的孩子。」淑妃急切的道,這個容妃,若今日當真小產了,那她定會將這罪責都推到她的身上。
不,不行,她想踢走容妃和她肚中孩子這兩塊絆腳石,早已經有了別的方法,她不能在今日,將自己牽連進去。
淑妃目光閃了閃,慌亂的眸中,似在盤算著什麼。
幸虧方才她阻止了人去找皇上,不然……若是皇上當真在這個時候來了,那事情,就更加難以控制了,想到那後果,淑妃就禁不住惶恐,眼下,最重要的,是將容妃肚中的胎兒保住!
淑妃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正此時,門外卻是響起秦公公的聲音……
「皇上駕到。」尖利的聲音,饒是從殿門口的方向傳來,都清晰可聞。
淑妃神色微怔,身旁的侍女,也是在瞬間變了臉色,皇上?皇上怎麼來了?方才淑妃分明阻止了人去找皇上,可為什麼……
淑妃來不及去探尋這許多,猛然意識到什麼,忙匆匆的朝著門外迎了上去,邊走便吩咐道,「太醫,好好為容妃安胎,若是她肚中胎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的命也不用留了!」
太醫心中一顫,更是不敢有絲毫怠慢,忙的起身,「來人,將娘娘移到榻上去,快去準備一些熱水……」
文姑姑斂眉,瞥了一眼匆匆出門的淑妃,立即道,「好……」
文姑姑收回視線之時,目光正巧和安九的視線相遇,安九眸中的似笑非笑,讓文姑姑心中一顫,不知為何,被安九那眼神看著,她竟是有些心虛。
可想到眼下的事情,文姑姑卻不敢怠慢,收回深思,立刻忙碌了起來。
而門外,淑妃匆匆出了門,瞧見皇上滿臉喜色,看到淑妃之時,靖豐帝的神色明顯怔了怔,「你怎麼在這里?」
淑妃和容妃,素來沒有過多的交情,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淑妃從容的朝著靖豐帝福了福身,「皇上,今日在御花園里遇見了容妃妹妹,容妃妹妹便邀臣妾來柳鶯殿小坐,皇上,是來看容妃妹妹的麼?」
淑妃試探的看著靖豐帝,看這樣子,似乎皇上並不知道方才發生的事情。
心中有了底,淑妃斂眉,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皇上,可真是不巧,方才容妃妹妹說是有些乏了,便歇下了,皇上這個時候進去,只怕要擾了容妃妹妹休息了,不如這樣可好,臣妾替容妃妹妹陪皇上到御花園走走,等容妃妹妹醒了,皇上再來看容妃妹妹,倒也不錯不是?」
靖豐帝蹙眉,淑妃的臉上,一抹黯然浮現,「皇上,臣妾好些時日,沒有見到皇上了呢!」
靖豐帝微怔,想著這段時間,他的心思都在容妃和她肚中孩子的身上,著實是冷落了其他的妃嬪。
別人便罷了,畢竟淑妃幫忙打理著後宮的大小事情,彥兒在朝中,也是做了不少的事情,自己的冷落,對他們母子,著實是有些不該,如是想著,靖豐帝臉上一笑,「那就擺駕永安宮吧!朕記得,你那里的點心,做的不錯,好久沒嘗了!」
淑妃心中一喜,一顆提著的心也終于稍微安了些,立即迎上前,「臣妾知道皇上喜歡臣妾那里的點心,日日都準備著,可皇上太過操勞,無暇分身,今日正好……」
听淑妃如是說著,靖豐帝對淑妃的愧疚,更是濃了些,伸手攬住她的腰身,眼底多了些憐愛。
一旁的秦公公見此情形,心中意會,立即給身後的宮人們使了個眼色,「擺駕永安宮。」
似是擔心驚擾了柳鶯殿中的人,秦公公刻意壓低著聲音,一行人轉身,剛朝著大門外走了幾步,身後卻是傳來一聲驚呼,讓所有人都是一詫。
「娘娘……太醫……怎麼辦……娘娘她……」
那聲音,帶著急切,無助,甚至是恐慌,听到這聲音,靖豐帝的腳步倏然一頓,先前臉上的笑意,也是在這一瞬間赫然僵住,而被他攬著的淑妃,心中卻是咯 一笑,僅僅是在那一剎,她的呼吸,都好似被偷走了一般,腦袋一片空白。
「怎麼回事?」靖豐帝轉身,看向大殿的方向,一雙眉峰緊皺著,瞧見有宮女端著大盆的水進去,更是意識到事情的不尋常。
淑妃猛然驚醒,忙的抓住靖豐帝的手臂,扯了扯嘴角,斂眉道,「皇上,這個時候永安宮的點心該是做好了,咱們快些走吧,若是涼了,那就不好吃了。」
淑妃此刻,仍舊期望著,能夠將靖豐帝引走,可是,這個時候,靖豐帝又怎會走?
靖豐帝看了淑妃一眼,瞥見她神色中的不自然,一把揮開她的手,大步朝著殿內走去……
「皇上……」淑妃看著靖豐帝急切的腳步,臉上的更是慘白。
該怎麼辦?皇上知道夏侯音肚中的胎兒有異,若是追究……
逃?腦中冒出一個念頭,這是面對危險之時的本能,可是,理智稍微回籠,淑妃站在那里,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
淑妃目光閃了閃,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不,不行,她不僅不能離開這里,還必須要跟著皇上進去。
若是她走了,就任憑夏侯音那賤人,將這一切事情顛倒黑白的說了,那到時候,她就當真要含冤了。
淑妃咬著牙,片刻也不敢停留,大步跟上了靖豐帝的步伐。
靖豐帝一進大殿,便聞見一陣刺鼻的血腥味兒,臉上的神色更是駭然,安九瞧見靖豐帝匆匆的模樣,心中了然,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料想之中。
只是,這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安九斂眉,朝著靖豐帝福了福身,算是行禮。
這個時候,靖豐帝的心里只有容妃一人,哪里還顧得上其他,走到內廳,卻見得內廳里,宮女們端出一盆盆的血水,鮮紅的顏色,觸目驚心。
這……靖豐帝腦袋片刻空白,身後趕上來的淑妃,重重的跪在地上,「皇上,您別進去,里面血光太重,不吉利啊!」
靖豐帝眉心微蹙,銳利的目光狠狠的瞪向淑妃,「血光太重?你也知道血光太重?方才是誰說,容妃乏了,在休息?」
這個女人……可惡,當真是可惡,竟如此欺瞞于他!「」皇上恕罪,方才臣妾是不得已隱瞞皇上的,容妃妹妹的身子,沒有大礙,太醫在這里照看著,臣妾就是擔心皇上太過擔心,所以……所以才隱瞞。「淑妃跪行到靖豐帝的面前,」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也心系容妃妹妹的安危,這太醫……對,這太醫還是臣妾讓人找來的!「
靖豐帝冷冷的哼了一聲,似是在排解心中的擔憂,望了一眼內廳,厲聲喝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今日朕從柳鶯殿離開,容妃都好好的,沒有什麼異樣,這才過了多久,怎麼就成了現在的狀況?「
靖豐帝看著淑妃,眸中驟然多了幾分懷疑,為何偏偏淑妃在這里?莫不是……」皇上,今日臣妾受容妃妹妹所邀,來柳鶯殿,可沒想到,容妃妹妹的身子,突然不適,臣妾也是慌了,臣妾知道,皇上重視容妃妹妹和她肚中的子嗣,所以便匆匆叫了太醫……皇上,你別擔心,容妃妹妹是有福之人,定不會出事。「淑妃感受到靖豐帝隱隱的懷疑,忙不迭的開口。
回想方才發生的事情,容妃身子不適,可跟自己沒有絲毫關系,她不過是以為她在演戲,而阻了人去找皇上而已。
淑妃心中如是想著,似乎更加有了底氣。」有福之人?淑妃娘娘,你說的可真是好听,方才,你阻了宮人去找皇上之時,你故意說話氣娘娘之時,可也想著容妃娘娘是有福之人?「文姑姑似終于按耐不住了,匆匆走了出來,怨恨的瞪著淑妃,字字皆是指責質問。
頓時,淑妃的臉色一僵,靖豐帝一張臉也更是沉了下去,」你說什麼?「」大膽奴才,你血口噴人。「淑妃急了,怒聲朝著文姑姑喝道。
文姑姑卻是不理會淑妃的凶狠,徑自對靖豐帝控訴道,」皇上,娘娘好意請淑妃娘娘來柳鶯殿中小坐,卻沒想到,淑妃娘娘嘴上絲毫也不給娘娘面子,說什麼娘娘仗著這個肚子,恃寵而驕,甚至言下之意,詛咒娘娘和肚中的孩子都沒有好下場,娘娘因此,才承受不住,更是氣得暈厥了過去,連肚子里的胎兒也……皇上,你要為娘娘做主啊……「」你這老奴,你胡說!「淑妃沒想到,夏侯音身旁這個老宮女,竟是如此一說,她恍然也明白了什麼,這主僕二人是故意的……她們故意將這屎盆子往她的身上扣。
這是一出戲,她先前想的沒錯,可是……她有些地方卻是弄不明白,如果是做戲,那端出來的一盆盆的血水又是什麼?
那夏侯音當真是為了陷害她,連她肚中的胎兒也拿來冒險麼?
不,這個猜測跳進她的腦海,淑妃閃爍的目光之中,更是慌亂,」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容妃……容妃她陷害臣妾……「」冒這麼大的險,陷害你麼?「靖豐帝厲聲喝道,看淑妃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憤怒。
淑妃一愣,看了一眼內廳的方向,」對,她就是在那肚中胎兒冒險陷害臣妾!「
如此一說,靖豐帝的臉色更是難看,此時,內廳里,傳來女子虛弱的呼聲,」皇上……快去找皇上……「
靖豐帝听到這聲音,終于是按耐不住,匆匆進了內廳,走到榻前,看著夏侯音虛弱的模樣,一顆心更是猛地一抽,」愛妃,朕在這里……「」皇上……皇上,我的孩子……皇上,淑妃……「夏侯音抓住靖豐帝的手,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汗水在她虛弱的臉上,更顯得嬌弱不堪。」朕知道,朕不會饒了她!「靖豐帝咬著牙,一邊是擔憂關切,一邊是憤怒氣憤。」皇上……她要害臣妾肚中的胎兒,她詛咒臣妾和肚中的胎兒都沒有好下場,臣妾害怕,若是這孩子保不住,臣妾也不要活了。「夏侯音臉頰上,淚水混合了汗水,咬著牙,那眼里,恨意交織。
靖豐帝看在眼里,更是覺得心疼,看了一眼忙碌著的太醫,更是拔高了語調,」朕要他們母子平安,你听見了沒有!「」是,臣領旨。「太醫戰戰兢兢,誠惶誠恐,好一番忙碌,房間里,一陣詭異的沉默,外廳里,淑妃听著里面的動靜,神色更是充滿了不安。
她該怎麼辦?
不管這夏侯音到底是演戲,還是當真拿肚中的胎兒來冒險,她都已經中了她的計了。
夏侯音這狐狸精,必然會抓著此事不放……
淑妃閉上眼,手緊緊的攥著手中的帕子,腦中快速的轉動著,急切的尋求應對之策,可是,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她如何能反轉局勢?
該怎麼辦?淑妃緊緊的咬著唇,她不能讓夏侯音如了意,突然,她的目光觸及到某人,身體一怔,看著那人,淑妃的眼中,漸漸的浮出一絲希冀。
安九……對,安九,這安九素來心思通透,詭譎多端,她那腦子,定能想出法子才對。
幾乎是想也沒想,淑妃匆匆起身,趁著內廳留意不到外面的情形,迅速的走到安九的身旁,卻也沒有時間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對上安九的眼,」安九,你若助我月兌困,本宮定重重有謝。「
安九挑眉,重重有謝?」淑妃娘娘太高估安九了,安九哪有那本事,況且,這是你和容妃娘娘之間的事情,我一個外人,能做得了什麼?「安九淡淡的開口,助她月兌困?
她可沒有忘記,方才在涼亭里,這淑妃挑撥她和夏侯音的心思。
似乎是明白安九因為方才的事情心中不悅,淑妃斂眉,此刻也不得不壓份,」方才是我的不是,本宮知道你和容妃娘娘不睦,事實上,你我該是結成同盟,共同對付她……「」可安九生來不喜當別人的棋子。「安九斂眉,嘴角依舊是淺淺的笑意,可是,語氣,卻是冰冷得讓人心中生寒,她不做別人的棋子,更不管別人的閑事。」可……「淑妃語結,目光閃爍著,似在努力的尋找著說服安九助她的辦法。
這安九,縱然是連以前的玉皇後,也是拿她無可奈何,自己恐怕……突然,她好似想到什麼,望著安九的眼神,更多了幾分急切,」你我可取所需,你幫我月兌困,我……我讓嫻妃有個好去處。「
嫻妃?安九目光微怔,想到嫻妃此刻的情形,安九眸光微斂,」淑妃娘娘,嫻妃雖是北王府的人,可瘋了的她,卻對北王府沒有絲毫作用,她在皇宮里,在近乎冷宮的凌霄宮也好,在以前的長樂宮也罷,又有什麼區別?「
淑妃心中咯 一下,這安九言下之意,是不會顧及嫻妃的安危麼?
那麼,自己就算是拿嫻妃威脅,也無濟于事了?!
可她此刻的困局……
淑妃咬著牙,突然,竟是在安九的面前跪了下來,拉著安九的衣擺,低聲道,」安九,就算是我求你,你救我一次,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這夏侯音的意圖,她算計我入局,將這一切都扣在我的身上,她想讓皇上怒我,她除掉了我,以後這皇宮之中,就是她夏侯音一人獨大,這個女人的心思,你應該比我明白,她對付了我,下一個會是誰?別忘了,她對你和北王爺,心思可是不善,你若助了我,我在這宮中,便也可以成為牽制她利器,這對你,也是有利的。「
淑妃望著安九,滿眼的懇求,她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安九的身上,她只要能給自己想個法子,那自己,便也能月兌困。
安九眉峰一挑,淑妃眼下倒是精明了不少,看來,怕真的是因為此時逼得急了。
對她也有利麼?
眸光微斂,安九俯身在淑妃耳邊淡淡開口,」我有個法子,不過,需要你付出代價?「」什麼代價?你要什麼,我都滿足你!「淑妃眼楮一亮,激動的道。
安九沉吟片刻,眸光微轉,」今日若是淑妃娘娘月兌了困,可要欠我安九一個人情,他日,無論什麼時候,我要你還人情,你可不能拒絕啊!「
淑妃微怔,人情?
她最是知道,人情債是最難還的,而安九的人情……只怕,更是難還吧!
此刻,不知為何,她竟是有一種感覺,好似自己此刻,正在和惡魔做交易一般,可那又如何?
就算是難還,她此刻還有退路嗎?
淑妃听著內廳,傳來的夏侯音低低的啜泣聲,心中猛然一緊,不敢再有絲毫耽擱,朝著安九點頭,」好,我欠你一個人情。「
欠她人情又如何?
只要自己度過了這個難關,以後安九的人情,還不還還不得看她的意願麼?」口說無憑!「似是看清了淑妃的心思,安九斂眉,柔聲開口。
淑妃一怔,看安九的眼神,多了幾分凌厲,對上安九的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你要怎樣?「」我要淑妃娘娘的一個保證,有朝一日,我安九真需要你還這人情,也好有個憑據不是?「安九似笑非笑的看著淑妃,她和淑妃沒有什麼交情,淑妃的話,更是信不得,至于那保證……安九嘴角勾起一抹詭譎,看著淑妃眸中的無措,輕笑一聲,柔聲開口,」罷了,等今日淑妃月兌了困,再給我一個保證也行,淑妃娘娘,我若是你,月兌身為上,斷然不會想著月兌了身之後,再賴掉這個保證!「
安九言下之意,再是清楚不過,就算是她想賴,她定也有法子,讓她重新回到此刻的局面!
淑妃看著安九,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此刻,她竟是有些不確定了,自己求安九,到底是對是錯?
她完全相信安九有那本事,讓她所做的一切,都變成無用功!
可這個時候,火已經燒到了眉毛,她也已經無暇顧及太多,」我就算是再傻,也不該不听你的勸告!「」好,很好!听勸便好。「安九斂眉,靠近淑妃耳邊的朱唇輕啟,」娘娘若是要月兌身,就只有認罪!「
淑妃一驚,不可思議的看著安九,」認罪?認罪不就如了夏侯音的意?「」難道淑妃打算狡辯,我以為,你該了解皇上才對。「安九輕笑,嘴角淺淺勾起一抹不屑。
淑妃目光閃了閃,好似意識到什麼,眼楮倏然一亮,心里一喜,口中不斷喃喃,」對,認罪!「
皇上最是厭惡狡辯之人,更是討厭在他面前強勢的人,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認罪!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淑妃得了安九的點撥,心中頓時有了底,閉上眼,似在盤算著什麼。」皇上,容妃娘娘月復中的胎兒雖是保住了,可娘娘的身子虛弱,以後,斷然不能再有什麼刺激。「太醫跪在地上,擦著汗,內廳里,終于傳來這聲音,淑妃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孩子無恙,那麼,那她的罪責,也會輕些了,可是,容妃那賤人,怎會放過她?
果然,太醫的話剛落,夏侯音的聲音便響起……」皇上,臣妾肚中的胎兒,差點兒就沒了,你可要為臣妾和肚中的胎兒做主啊!「夏侯音氣息虛弱,抓著靖豐帝的手,卻是不斷的收緊,那眼底的堅定,似不追究此事,就不會罷休。
靖豐帝親眼看著夏侯音經歷了這樣的痛苦,自然要為她討一份公道,想著殿上的淑妃,靖豐帝陰沉的眸中,越發的暗了幾分。」你們都下去,傳淑妃進來!「靖豐帝朗聲開口,那語氣,隱隱含著的憤怒,讓人無法忽視。
內廳的宮人們,哪里敢有絲毫怠慢,心中皆是想著,今日淑妃在這柳鶯殿,怕是無法安然走出了吧!
宮人魚貫而出,秦公公出來傳了話,淑妃也不敢怠慢,進了內廳,安九看著她的背影,卻是沒有進去,不過,內廳的一切,在這殿上,都能夠听得一清二楚。
淑妃一進了內廳,還沒待靖豐帝開口,就砰地一聲跪在地上,頭重重的磕了下去,」皇上,臣妾錯了,若是臣妾不對容妃妹妹說那些話,容妃妹妹,便也不會如此氣火攻心,動了胎氣。「
如此坦白的認錯,倒是讓靖豐帝微愣,榻上躺著的夏侯音也是微微一愣,目光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淑妃,似乎她的反應,出乎了她的意料。」容妃妹妹,幸虧太醫來得及時,救了容妃妹妹,保住了肚中的胎兒,不然……不然臣妾就算是一死都不能抵罪,容妃妹妹,姐姐不求你原諒,你和肚中的孩子無恙,姐姐的心中,就已經滿足了。「淑妃望著榻上的夏侯音,神色之間,全是懇切。
夏侯音眉心微微一皺,很快便明白了這淑妃的心思。
以為自己肚中孩子沒事,這事情就能大事化小了麼?
今日,好不容易折騰了這麼一出,她怎能如此讓淑妃大事化小?」淑妃娘娘一口一個姐姐妹妹,臣妾可承受不起,方才皇上沒在之時,你可不是這樣的呢,你詛咒我肚中的胎兒,你是巴不得他方才真的出了事,你才高興了吧!「夏侯音咬牙道。」容妃妹妹,是我的不是,你不要動怒,太醫說了,你激動不得,都是我的錯,一切罪責,無論皇上怎麼罰,我都認,可你要保住肚中的龍嗣啊!「淑妃急切的道,目光閃了閃,」是我方才腦子懵了,前些時候听了宮中其他姐妹的抱怨,說容妃妹妹借著肚中的孩子,恃寵而驕,臣妾受命管理後宮,心中想著,若是不管此事,後宮必然不得安寧,所以,方才在言語上,對容妃妹妹就嚴厲了些,臣妾……臣妾若是知道,會差點兒傷了容妃妹妹肚中的胎兒,臣妾是怎麼也不會說容妃妹妹一句重話的啊!「
淑妃說著,深情並茂,饒是在大殿上听著的安九,眼底都是劃過一抹贊賞。
這淑妃,果然不愧是在皇宮里待了二十多年的人了,這演戲的功夫,著實是不錯。
只是,夏侯音,也不是個好糊弄的啊!
果然,夏侯音不依不饒,」錯都已經造成,淑妃娘娘單是如此認錯,又有什麼用?「」那如何才能讓容妃妹妹你滿意?「淑妃望著夏侯音,面上依舊真切,可是,心中卻是恨毒了夏侯音,今日,她所受的這一切,有朝一日,都要好好還到她夏侯音的身上。
如何才能讓她滿意麼?
夏侯音心中冷笑,她要得簡單,這後宮之中,有她夏侯音一人足矣,她肚中既然懷了龍嗣,那麼,她就不允許任何人擋了她的路!
夏侯音斂眉,抓著靖豐帝的手,泫然欲泣,」皇上……「
夏侯音心中盤算著,可剛開口,屋子里便傳來一陣動響,砰地一聲,靖豐帝和夏侯音不約而同的看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竟是瞧見淑妃一頭撞在了桌角上,鮮紅的血從額角流出,夏侯音和靖豐帝皆是一愣。」淑妃,你這是做什麼?「靖豐帝赫然起身,面容之間的憤怒,有了些微松動。
夏侯音見此情形,臉色更加難看,咬著牙,想要拉住靖豐帝,可靖豐帝卻是先一步上前,去扶著撞得頭破血流的淑妃。
靖豐帝眼底憐惜,讓淑妃看到了希望,可她此刻卻也沒有松懈,皺著眉,強忍痛苦,」皇上,臣妾自知犯了大錯,只有一死,才能謝罪,才能讓皇上不怒,讓容妃妹妹出一口氣,臣妾不敢求皇上賜罪,臣妾不願皇上為難,臣妾自行了斷……「
淑妃說著,眼神越發的模糊。」娘娘……「殿上淑妃的侍女,听到里面的動靜,顧不得其他,匆匆趕了進來,瞧見靠在靖豐帝懷中的淑妃,更是淒厲的大哭了起來,想到方才安九王妃對她嘀咕的一句話,目光閃了閃,繼續哭道,」娘娘,你怎麼這麼傻……若是宣親王看到你死了,只怕也會隨母而去……「
百里彥?
靖豐帝眉心一皺,頓時想起這些時日,淑妃母子在朝中後宮的勞苦功高,先前的怒氣,頓時消了大部分,取而代之的是關切,朗聲吼道,」來人,太醫……太醫快進來。「
夏侯音見靖豐帝的舉動,心中咯 一下,手下意識的抓緊了被單,這淑妃……分明是苦肉計!
現在可好,皇上的怒氣消散,只怕自己再是如何委屈吵鬧,皇上也听不進去了,恐怕還會覺得她無理取鬧!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夏侯音不甘的瞥了淑妃一眼,這麼好的機會,本可以給淑妃重重一擊,可是,現在看來,怕是落空了。
可這淑妃……腦子何時這麼靈光了?
這麼一鬧,皇上怕是連罰也不會罰她了。
夏侯音皺著眉,突然,她好似想到什麼,心中一怔,隨即暗自低咒了一聲。
安九?她怎麼忘記了,還有一個安九?
她將安九邀來,也是想借她做個證人,卻沒想到,這證人沒用到,反倒是給淑妃獻了計策麼?
夏侯音腦中浮現出安九的身影,心中的不甘越發的濃烈。
思緒之間,太醫已經為淑妃看了傷口,止了血,可淑妃仍舊在昏迷之中,靖豐帝在這內廳里,眼前的一切,讓他焦頭爛額。」皇上,今日之事,就算了吧,左右臣妾肚中的孩子也無大礙。「夏侯音心中雖是不甘,可是,卻也不得不就此罷手。
靖豐帝心中一喜,忙的走到夏侯音身旁,」愛妃你……當真不追究了?「
夏侯音對上靖豐帝的眼,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似在強力壓制著委屈,」臣妾和淑妃姐姐一樣,不想讓皇上為難,淑妃姐姐以死謝罪,也算是是有了教訓,臣妾只是擔心,肚中的胎兒礙了這宮里某些人的眼,臣妾也是護胎兒心切,皇上你可明白?「
靖豐帝蹙眉,瞥了一眼一旁仍舊在昏迷之中的淑妃,眸光微斂,」你放心,有朕在,誰也休想傷了你肚中的胎兒,朕還要等他降生之後,給他所有美好的一切!「
夏侯音心中這才一喜,可是,眉心卻依舊沒有舒展開來,」皇上,可臣妾依舊擔心啊!「
靖豐帝伸手,輕撫著她的眉峰,卻是沒有再說什麼,不過那雙老練的眸子,卻是在盤算著什麼。
淑妃的這一撞,讓她免除了靖豐帝的罪責,等到從昏迷之中醒過來之時,卻是發現,自己已經回了永安宮,想著方才的一切,淑妃的心里依舊後怕。
方才,若不是安九的提點,她當真要被夏侯音給算計去了,恐怕此刻指不定是什麼下場。
想到和安九剛剛在柳鶯殿中的交易,淑妃目光閃了閃,」安九呢?「
伺候在身旁的侍女一愣,忙道,」回娘娘的話,方才皇上讓人將你送了回來,出柳鶯殿之時,奴婢沒有見到北王妃出來,奴婢依稀听見,容妃娘娘身旁的那個文姑姑將北王妃留了下來。
留了下來?
也就是說,安九還在柳鶯殿中麼?
那夏侯音留安九,又是所為何事?
淑妃心中猜測著,竟日這事,多虧了安九,她更是覺得,若非必要,萬不能和這安九為敵,想著自己今日在御花園中的挑撥,心中更是後悔,她當真是瞎了眼了!
「快,去將宮里收藏的那一顆夜明珠拿出來。」淑妃急切的道。
侍女一驚,那夜明珠……是娘娘心愛之物,那夜明珠本是先前玉皇後所有,在皇上廢了皇後之後,娘娘借著便利,便將那夜明珠拿到了永安宮中,她視作寶貝,今日拿出來做什麼?
「還愣著干什麼?」淑妃見侍女沒有動作,更是急切的催促道。
侍女不敢怠慢,迅速的進了里面的屋子,拿了一個盒子,呈到了淑妃的面前。
淑妃瞥了一眼拿錦盒,眸光微斂,「將這東西包好,送到北王府……不,等等,一定要秘密的送過去,莫要讓外人察覺。」
皇上不喜宮妃和北王府走得太近,玉皇後的教訓,她不得不吸取。
侍女一愣,「娘娘,這價值連城的寶貝……」
「價值連城又如何?難道比命還重要嗎?」。淑妃冷聲道,她送這夜明珠,倒不是因為安九今日助了她,而是意識到,這安九的用處,她不喜利用,那麼,她便不能利用她,她不好管閑事,那,她也不能違了她的意思。
這些寶貝送到安九的手中,若是能潤物細無聲,維系這她們之間的關系,那對她和彥兒,必然是有利的。
侍女沒有再說什麼,領命下去,淑妃靠在榻上,感受到額上傳來的疼痛,閉上眼,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而此刻,柳鶯殿里,夏侯音借故支開了靖豐帝,遣散了眾人,獨獨留下安九一人,在內廳里。
內廳里,夏侯音躺在榻上,安九坐在椅子上,空氣中,一陣詭異的沉默,二人皆是不說話,好似極有默契,不願打破這屋子里的寧靜一般。
「那淑妃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然幫她?」終于,夏侯音淡淡的開口,目光落在安九的身上,似不願放過她一絲一毫的反應。
可在她的視線之中,安九卻是淡淡一笑,「好處麼?我安九,有豈是看著好處做事的人?不過是隨心罷了!」
「隨心?說的倒真是好听!」夏侯音輕哼一聲,「你就不怕你的隨心,招來禍端嗎?」。
「呵呵,容妃娘娘的意思,這禍端來至于娘娘你麼?」安九眉峰一挑,意有所指,眼底絲毫沒有畏懼,對上夏侯音的眼,似笑非笑,「難不成容妃娘娘想像方才嫁禍淑妃那樣,嫁禍于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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