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璧的眼神,讓安九心中一緊,北策二字,饒是鎮定如安九,神色都有了些微波動,赫連璧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竟是隱約多了幾分不悅,「果然,北策的事情,你是感興趣的!」
安九斂眉,「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這男人,生得俊俏,可這般故弄玄虛,實在是讓人討厭!
「剛剛朕接到消息,北策去了灕心島,沒有找到你,派人入了舜城,自己卻是折返了回去,呵呵,朕以為,你們夫妻二人深情似海,你失蹤,他就算是以身犯險,也要來尋你救你,可沒想到……呵,如此看來,他倒也沒有多將你這王妃放在眼里!」赫連璧凝視著安九,笑意更濃。
挑撥?安九嘴角輕笑,「那倒是可惜了,他沒來這舜城,似乎讓你失望了?」
赫連璧微怔,那張俊臉上有被人看穿心思的尷尬,安九了然,微斂的眸中,越發的淡然平靜,可僅僅是片刻,赫連璧臉上的笑容又綻放了開來。
「失望麼?只要你在朕的這里,朕就不會失望。」依舊是那淡淡的笑意,他不得不承認,這安九的心思,比他所想象的還要玲瓏剔透,從來不曾有一個女人,能看穿他的心思,可這安九……天命之人……
呵,既是天命之人,自然有她的過人之處!
安九瞥了一眼赫連璧,「是啊,我倒是忘記了,北策沒來,對你來說,倒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這赫連璧扣下她和夏侯音,目的便是為了明日會盟,能多兩個足以威脅到靖豐帝和北策的籌碼,可手上若多了一個北策……那自己這個籌碼,就無法起到作用,再說了,這赫連璧不會不清楚東楚國的局勢。
靖豐帝雖依仗著北王府,可是,若他狠下心來,借此機會,毀了北策,那麼,許多事情,他便也達不到目的!
赫連璧銳利的眸子緊了緊,竟是覺得自己在這安九的面前,一層層的被剝開,甚至讓他感受到了濃濃的危險。
這樣一個女人,如今,卻沒在他的掌控,這……
赫連璧似乎有些不甘心,那渾厚的聲音響起,「你說,朕該如何對付北策派來尋你的那些人?」
安九斂眉,揣度著赫連璧的心思,自始至終,臉上都是的淡淡的笑意,「皇上心里已經有了打算了,就算是問了我的意思,又會對皇上的決定有影響麼?」
赫連璧呵呵一笑,「不錯,舜城地處邊疆,這里的守衛,素來嚴密,就算是進了一只蒼蠅,也休想飛得出去,這個時候,北策派來的那些人,只怕已經被關在了這舜城的牢獄之中了。」
牢獄之中?安九心中微動,此刻竟是有些慶幸,北策沒有親自以身犯險。
「安九王妃,今晚你和容妃娘娘好好在這里休息,等到明日兩國會盟……」赫連璧似想到什麼,漆黑的眸子閃著勢在必得算計,頓了頓,繼續道,「明日,朕倒是想看到,北策對你的愛,能讓朕感動!」
北策越是在意安九,那自己便越有籌碼,明日……赫連璧瞥了一眼床上躺著的夏侯音,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郁,隨即,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安九,大步出了房間。
房間里,赫連璧離開,安九和夏侯音二人的臉色,都多了幾分凝重。
「小姐……這北秦國皇上,究竟要做什麼?」紅翎望著安九,「王爺他……派來救咱們的人,當真被關進了舜城的牢中了?」
「敵人的話,你也能全信?」安九斂眉,淡淡開口,「北策教出來的人,又怎會如此輕易的便落入了赫連璧的手中?」
紅翎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似放心了不少。
安九看著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想到明天的兩國會盟,不知為何,她的心里,竟沒有絲毫擔心。
舜城的夜,似乎比鄴城沉寂陰冷許多,就算是這皇帝行宮中,都是一片漆黑,夏侯音佔了床,安九便只能在榻上躺著,紅翎更是靠在榻上,便睡了過去。
陌生的地方,安九向來淺眠,似乎也就只是在琉璃軒中,安九才睡得安穩,習慣了那淡淡的幽蘭香氣,此刻的安九,更是有些不適應。
腦海中浮現出北策的身影,這個時候,北策在鄴城,怕也在擔心她吧!
閉上眼,鼻尖獨特的幽蘭香氣,讓安九下意識的蹙眉,是因為腦中想著北策,甚至連那香氣,都記得那麼清晰,就好似真實的一樣麼?
安九眉心舒展開來,黑暗之中,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貪婪的深吸了一口,更是覺得真切得讓人懷疑,是不是北策就在自己的身旁。
正如是想著,臉上,傳來指月復輕撫的觸感,安九身體一怔,那觸感,她再熟悉不過,可卻也真切得讓她吃驚,就好似北策當真是在撫著她的臉頰一般。
可是,怎麼可能?
且不說,她和北策一江之隔,她如今,更是在赫連璧的手上,這若不是夢,那就一定是她的錯覺。
但怎樣的錯覺,會這樣真切?
安九猛地抓住臉上的大掌,赫然睜開眼,黑暗之中,依稀可以感受到有人在自己的面前,看不清那人的臉,但是,卻感受得到,那熟悉的氣息。
「北……北策……」安九口中喃喃,黑暗中的眼眸難掩吃驚,剛開口,那如玉的手指,便輕觸到她的唇,示意她噤聲。
那溫軟的觸感,更是讓安九相信,眼前的並非是自己的幻覺,北策,此刻自己面前的男人,當真是北策!
安九心中難掩驚喜,手一揚,雙臂將北策的脖子牢牢圈住,微微一拉,二人便相擁在一起,安九更是在北策的耳邊低聲喃喃,「你怎麼來了?那赫連璧說你回了鄴城!」
北策感受到安九的溫暖,先前一顆擔憂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摩挲著安九的發絲,「你在舜城,我怎能獨自回去?」
「可……赫連璧說,你派來的人,被關進了天牢。」安九回想著赫連璧所說的話,雖然沒有多少相信,可她還是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還有,赫連璧得到的消息,為什麼是你回了鄴城!」
方才赫連璧說這話的時候,不像是騙她,他真的以為北策回了鄴城!
可北策,此刻分明在她的面前,不是嗎?
腦中有太多的疑問,安九下意識的將圈住北策脖子的雙臂,不斷的收緊,似要牢牢將他綁著,不讓他離開分毫一般。
感受到安九的熱切,北策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濃郁,想著他的安排,眼底一抹精光閃過,不疾不徐的道,「是有人關進天牢,不過是幾個死士,而回鄴城的‘北策’……那是赤楓!」
北策說到此,眼底的光芒更勝,精明如安九,便明白了什麼。
「是為了迷惑赫連璧的計策麼?」安九拉開二人的距離,似想透過黑暗,看清北策的臉,抬手描繪著北策的輪廓,感受到北策點了點頭,安九心里一喜。
想著方才赫連璧那臉上的得意笑容,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只怕,當真是要讓赫連璧失望了。
「咱們如何離開?」
黑暗中,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正是夏侯音,不知何時,夏侯音已經下了床,此刻正站在距離安九和北策不遠的地方,若是可以看的見她的臉,便可以將她的嫉妒全數收進眼底。
她在听到安九叫出北策之時,便已經醒了,她以為是安九在說夢話,可是,之後的對話,二人雖然小聲,但是,依舊被她听了進去。
她吃驚,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北策竟然親自犯險來了。
就算她再不願承認北策是為安九而來,這也是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
方才開口,她也是存了私心,這兩人你儂我儂,讓她嫉妒,所以,她便破壞。
黑暗中,安九和北策齊齊望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北策的臉,倏然沉了下去。
他可沒有忘記自己先前得到的消息,若非這夏侯音,安九又怎會置身在這里?!
似乎是感受到了北策渾身散發出來的不悅,夏侯音心中微顫,手下意識的攥緊了手中的繡帕,目光閃了閃,扯了扯嘴角,「北王爺,我……這件事情,是我的不對。」
夏侯音如此認錯,饒是安九都難掩詫異,可北策的態度卻是清冷,「容妃娘娘無須對我說這些,若是安九出了什麼差錯,就算是你跟著陪葬,也彌補不了什麼!」
夏侯音身體微怔,咬著唇,黑暗中,一張蒼白的臉,越發的憋得難看。
彌補?北策的意思?
自己若是傷了安九分毫,自己連給安九陪葬的資格都沒有麼?
心中猛地一陣抽痛,若非此刻,自己的命也和他們綁在一起,她定控制不住心中的嫉妒,可想著自己的處境,夏侯音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斂眉道,「北策,本宮是皇上的愛妃,赫連璧將我和安九扣作人質,必是為了明日的會盟,本宮若是留下了,以皇上對本宮和肚中龍嗣的寵愛,必定會受了赫連璧的要挾!」
「那又如何?」北策冷聲開口,雖然是在黑暗之中,安九幾乎能夠想得到北策那臉上的淡漠。
安九眉峰一挑,心中禁不住暗想,這夏侯音,一直心儀北策,此刻,被北策如此冰冷的對待,只怕,心里又要不平衡了,想到先前和夏侯音的對話,安九禁不住暗自嘆了口氣。
這夏侯音的態度,又哪里是幾句話,一番感悟就能改變的?
寧願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敵人的懊悔不是?
果然,空氣中,夏侯音的呼吸急促了些,似乎是因為北策的態度而頗有微詞。
可是,下一瞬,夏侯音卻是緩緩上前,走到安九的身旁,「安九,你大人有大量,以往是我的不是,只要這次,我們出了困境,以前的一切,都一筆勾銷,我夏侯音,斷然不會再與你為敵!」
安九挑眉,心中再是明白不過,夏侯音這話,听听便也罷了,可當不得真,不過,瞧她此刻如此「真誠」,她安九也不能不近人情不是?
「安九如何相信容妃娘娘你的話?」黑暗中,安九眸中波光流轉。
夏侯音微愣,似乎沒有料到安九會是如此的反應,但很快,她便反應過來,忙道,「本宮……本宮發誓,若是違背承諾,必定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
這夏侯音當真是玩得大,安九听在耳里,呵呵一笑,「好,我記住了,這可是容妃娘娘你說的,若是違背了承諾,必定天打雷劈!」
「那北王爺……」夏侯音斂眉,眸光流轉,意有所指,天打雷劈麼?一句毒誓,不過是說說罷了,天打雷劈?怎麼也輪不到她夏侯音的頭上。
安九拉著北策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整個人更是輕松了起來,「容妃娘娘急什麼?北策雖然進了這舜城,進了舜城行宮,可這舜城行宮,銅牆鐵壁,他一個人進來容易,但要帶我們三人出去,又豈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夏侯音微怔,扯了扯嘴角,「說的也對。」
安九感受到夏侯音的失落,自己在看到北策之時,心中就已經安定了下來,看向黑暗中的北策,就算是在黑暗之中,安九也感受得到北策溫柔的視線,那清朗的聲音,壓低了,更顯得渾厚迷人。
「阿九,今晚還是得委屈你,在這里待一晚,明日兩國會盟,我……自有辦法!」北策摩挲著安九的手,那聲音猶如一股暖流,沁入人的心田,便是在危險中的人,都揮開了心中的恐懼。
可夏侯音恐懼揮散,心中卻是被其他的情緒籠罩著。
北策的溫暖,似只對安九一人麼?!
旁人在他北策的眼里,當真是什麼都不是啊!
為什麼,那個幸運的人是安九……夏侯音撫著自己隆起的小月復,竟是莫名的厭惡,似乎因著這空氣中流竄的屬于那一對男女的溫情,夏侯音更覺得自己多余,似乎是要逃避一般,索性轉身,在黑暗中模索著回到床上。
剛坐下,安九的聲音,便輕輕揚揚的傳來……
「容妃娘娘可要記得方才所發的毒誓啊!」安九的語氣雖淡,可是,在夏侯音听來,卻是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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