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帶著紅翎出了清寧小築,經過大廳之時,正好遇見葉曦一襲華服出了大廳,葉曦看到安九,神色明顯一怔,那眼里的不待見與忌諱,依舊無法掩飾。
安九瞥了他一眼,卻是再多片刻和他靠近的時間也不願,好似沒看見他一般,繞過葉曦,朝著大門走去。
這舉動,明顯是激怒了這個國公府的老爺。
「安九,你給我站住!」老沉的聲音響起,似乎極力壓抑著怒氣,看著那背影,眸子微微收緊,這個安九,是當真不將他放在眼里麼?
安九停住腳步,斂眉,淡淡開口,「葉國公可有事?」
冰冷的態度,絲毫沒給他面子,在安九看來,這個葉國公已經惡心到讓她沒有絲毫尊重的意義,她又何必對他有好臉色?
「你對你爹,就這樣的態度?」葉曦冷聲道,看著安九的背影,眸中ˋ若有所思。
安九輕笑一聲,竟是來了興致,轉身看著這個身體的爹,嘴角微微上揚,「葉國公,你該不會忘記了,這些年你是怎麼對你的女兒的吧?難道還需要人來提醒你麼?」
態度?和她說態度,她又怎會讓他失望?
果然,話落,葉曦的臉色更是陰沉了下去,一張臉更是脹得通紅,狠狠的瞪著安九,咬著牙,難掩憤怒,「你……你……」
葉曦氣憤難耐,可想到什麼,眉峰卻是微微舒展了些,努力的壓下怒氣,稍微穩定了些情緒,「且不說這個,我想知道,你和北策,究竟是怎麼回事?」
對,這是這三天來,他心里一直揮之不去的疑惑。
回府的第二天,他便專門找人了解的情況,安九在宮里莫名救了六皇子和嫻妃,好似那日之後,她和北策才有了交集,最近坊間傳聞的關于她和太子,北策以及玉無雙四人之間的糾葛,他也有所耳聞。
可越是了解更多的消息,他的心里卻越是糊涂。
安九以前那樣的懦弱的性子,怎能得北策青睞?還有太子……太子素來不待見安九,可是……想到方才管家的稟報,此刻太子也在府外等著接安九進宮麼?
太子的性子,他是有所了解,若非真心,他是萬分不屑去做一件事情的,來接安九進宮也是一樣!
若他還是先前那般厭惡安九,就算傳出北世子和安九的這些事,他此刻也不會出現在國公府的門外。
就連太子對安九也改變了初衷了麼?
呵,葉曦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兒,眸中的顏色變了又變,變了,一切都變了,他不過是出了一趟門,這個女兒變了,這世上的許多事情,似乎也變了!
安九感受到葉曦眼里的不解和疑惑,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葉國公想知道,我就該告訴你麼?」
哼,他當他自己是誰?這個時候便將自己當成這個身體的爹了麼?
當真是不要臉!
「你……」葉曦心中一怔,被安九這一堵,心中壓抑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這安九……安九……當真是不像話!
安九看著他脹得成了豬肝色的臉,心中異常痛快,對上葉曦那憤怒的眼,安九得意的一笑,「葉國公,外面有人等著我,若是沒什麼事,我先走一步,你若還有什麼事情要問,就隨便找個府上的下人吧,他們會對葉國公畢恭畢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安九可沒有時間,也沒有那閑心思和他虛與委蛇。
三天前的晚上,梅夫人的話已經注定了他們不會對她友善,他們已經撕破了臉皮,不是嗎?
安九別開眼,沒有再看葉曦一眼,轉身朝著大門走去,留下的葉曦看著安九的背影,渾身因為怒氣,劇烈的顫抖著。
「不孝女……這個不孝女……」葉曦咬牙切齒,看了一眼一旁的管家,「你看看……你看看她……」
他十幾年前就該在她娘親死後,就掐死她,也好過此刻成了他的隱患!
想到梅夫人的話,葉曦眸中多了一絲狠意,眸光微斂,沉吟片刻,瞥了一眼管家,眼底多了一抹殺意,「劉道,替我尋一個殺手。」
管家一驚,立即明白葉曦的意思,「老爺,你是要……」
他是要對安九小姐動手麼?
葉曦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已然證實了他的猜測,老爺對大小姐的忌憚,他是再清楚不過,當年,他隨老爺一起進了安陽王府,安陽王府和葉家的糾葛,他最是了解,他早就知道大小姐是老爺心里的一根刺。
他本以為,或者大小姐一直在府外,不被老爺想起,或者能保一世安穩,可……大小姐回來了,以不再是以前那懦弱好欺的大小姐,她變了一個人,那眼里的果決精明,處處讓人忌憚,就算沒有那天梅夫人對來也所說的那些話,老爺也容不下大小姐。
可是,梅夫人的話卻是讓一切矛盾徹底激化。
「老爺,大小姐她如今和北世子交好,若是能借此和北王府搭上關系……」管家斂眉,小心翼翼的開口,可話還沒說完,就被葉曦給打斷。
「糊涂!」葉曦厲聲道,但隨即壓低了聲音,「我是想和北王府搭上關系,可是你還沒看明白嗎?安九豈能被我所利用?她果真是變了,我擔心的正是她和北世子交好,若是她當真是懷了復仇的心思,那我們葉家就更加危險了。」
所以,安九不但要除掉,還要盡快除掉。
只要她活著一天,她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讓他日夜寢食難安!
管家暗自嘆了口氣,老爺怕是已經下定決心了,只是可憐了大小姐,這安陽王府唯一的血脈,怕也只能徹底斷送了。
……
安九出了國公府的大門,第一眼便看到了一輛豪華的馬車,偌大的馬車上,北王府三個字十分顯眼。
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動靜,馬車上的人撩開了簾子,透過車窗,安九瞧見那馬車的主人,依舊是白衣勝血,風姿綽約,在陽光的照耀之下,越發讓人移不開眼。
「赤楓,讓安九郡主上馬車。」馬車內,北策緩緩開口,聲音一貫的優雅絕塵。
這一次,說話之間,那俊美的面容上,竟是多了一抹笑意,雖然很淡,可安九看在眼里,卻是有些詫異。
北世子可是難得對人施以一笑啊,今天太陽倒是打西邊兒出來了!
安九斂眉,立即迎了上去,可剛到了馬車旁,卻是听得另外一個聲音響起……
「安九!」
安九微怔,順著聲音看去,正對上一張陰沉冷冽的臉,那坐在駿馬之上,居高臨下,一股傲氣的男人,不是太子百里騫又是誰?
是了,紅翎是說他也來了,可方才,她倒是真沒有刻意留意他的存在!
百里騫策馬緩緩走向安九,銳利的眸子緊鎖著那一抹身影,心里卻是早已經在來這國公府看到北王府的馬車之時,就已經被怒氣籠罩。
他們這是干什麼?
北策這般大張旗鼓的用北王府的馬車來接安九,是再次向所有人昭示他們關系匪淺嗎?
該死的安九,方才她出來之時,他分明瞧見她所注意到的只有北策,甚至分毫也沒有留意到他的存在!
他堂堂太子,在他的眼里,就這般不起眼麼?
抓著韁繩的大掌緊了緊,百里騫看了北策一眼,倒是少了往日的忌憚,心中怒氣更濃,隨即目光轉向安九,朗聲道,「本太子今天親自來接你一道進宮赴宴,你過來!」
冷冽霸道的語氣,儼然將安九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充滿了佔有欲。
安九心中覺得好笑,對上百里騫的眼,「太子殿下忘了那晚我們的默契了麼?」
那晚百里騫怒氣沖沖的走,又怒氣沖沖的離開,她以為他心里已經做了決定,將她拱手讓與北策,不是嗎?
可今日的舉動,似乎有些不正常啊!
百里騫濃墨的眉峰微皺,眼底凝聚起一抹歷光,默契?一時之間,百里騫心中更不是滋味兒。
安九她就這麼希望,自己將她拱手讓與北策?
百里騫眸中的顏色越發暗了些,目光掃了一眼坐在馬車中那抹身影,揚了揚下巴,一字一句的開口,「本太子只知道,你安九是本太子未來的太子妃!」
若是以前,安九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敝履,隨時想要丟棄,可是,那晚他從安九的清寧小築氣沖沖的離開,沒有誰知道這些時日,他心里是怎樣的翻江倒海。
只要一停下來,這個女人的一顰一笑便佔據著他的思緒,讓他煩躁不堪。
一想到北策和安九關系匪淺,他就憤怒,他以為這憤怒來自于自尊,可後來,他才漸漸的發現,他錯了。
這個女人……不知何時已經奪去了他的心思,安九對他來說,不只是個可有可無,隨時可以丟棄的雜物了!
明了自己的心思,他糾結,掙扎。
他知道,北王府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有了北王府的支持,那他的儲君之位便牢不可破。
可他依舊做了一個決定,百里騫看著安九,嘴角揚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安九是他百里騫的,這婚約,沒有他的同意,誰也休想動!
安九感受到百里騫的視線,心中竟是咯 一下,眸光微閃,不知為何,今日見百里騫,竟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他語氣里的堅定,讓她驟然生出一絲不安,這個百里騫,該不會不願解除婚約了吧?
可他素來不是討厭安九,厭惡這婚約麼?
放棄婚約,正合了他的意,又可以對北策做個順水人情,這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你過來!」
安九思索之間,百里騫的聲音再次響起,更多了幾分不悅與霸道,看著她和北策這般靠近,他覺得莫名的刺眼。
安九回神,嘴角輕揚,過來?他百里騫當真以為所有人都得圍著他轉麼?
哼,以前那般對安九,現在還想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麼?
她可不會吃他的這一套!
安九斂眉,再次抬眼對上北策那平靜的雙眸之時,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一躍上了北王府的馬車,那決然的身影,看在百里騫的眼里,那黑眸中的憤怒,似乎要燒出火來。
「安九!」百里騫看著他的舉動,策馬到了馬車旁,銳利的目光狠狠瞪著安九,厲聲喝道,「本太子不會解除婚約,你下了馬車,依舊是未來的太子妃,今天我就向父皇請旨,開始籌備你我的大婚,一月之後,太後孝期一過,我們即刻成婚,到時候,你就是東宮至高無上的女主人!」
百里騫一字一句,說出的每一個字對這當世的女人來說,都是透著無盡的誘惑。
太子妃呢!
若沒有什麼變數,就是以後的一國之母,誰不想佔著那個位置?
可是,這對安九來說,卻是不屑。
百里騫的話,讓安九秀眉擰成一條線,本要進馬車的身子赫然頓住,緩緩轉身看向百里騫……
「怎麼樣?你若成了太子妃,本太子會給你最大的恩寵。」百里蹊對上安九的眼,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那滿滿的自信多了幾分迷人的味道。
可安九看在眼里,心中卻是浮出一絲諷刺,最大的恩寵?
這百里騫還真是自大得可以,他這是要施舍她麼?
他那神情中的自信,似在告訴她,看吧,我百里騫這般對你這般大度,你安九還不感恩戴德的接受!
呵,好笑!當真是好笑!
安九斂眉,冷聲道,「太子殿下的恩寵,我安九可消受不起。」
話落,果然看到百里騫那臉上的自信赫然僵住,整個人好似被雷劈了一般,看著安九,不可思議。
她不接受?
他百里騫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了,她安九竟然不接受!
可惡!這安九當真是可惡!
百里騫看著安九,卻依舊強忍著怒氣,咬牙道,「那怎樣才能如你意?」
怎樣才能如她意?
她要的是解除婚約!
可這太子……呵,顯然是已經做了不放手的決定,不過,那又如何?
既然他已經表明態度,那她自然也要讓他明白有些事情。
「我要什麼,你都能如我願麼?」安九抬眼對上百里騫那陰沉的黑眸,嘴角牽起一抹笑意,「那好,我要太子放棄儲君之位,今生今世,只有我安九一人,太子殿下,你能如我願嗎?」。
百里騫駿馬上的高大身影一怔,那張臉也跟著僵住。
放棄儲君之位?今生今世只有她一人?
「安九,你得寸進尺!」百里騫暴怒的吼道,且不說儲君之位,他是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這安九,還想要獨佔他麼?
安九看著他的反應,嘴角的諷刺更濃,這百里騫怎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儲君之位?
「那看來是談不攏了,既然如此,太子殿下請讓一讓,時間不早了,今日中秋宴,耽擱了我的時間倒罷了,若耽擱了世子的時間,就不好了!」安九嘴角微揚,瞥了一眼百里騫那被憤怒憋得一陣青一陣白的臉,心中甚是痛快。
說罷,沒有再理會百里騫,進了馬車。
「安九,你想解除婚約麼?本太子偏偏不會讓你如意,今天我就進宮請父皇籌辦大婚,你不嫁也得嫁!」
安九剛坐穩,馬車外就傳來百里騫的叫囂,安九皺眉,不嫁也的嫁,這百里騫當真是自大!
「赤楓!」身旁,悅耳的聲音響起,听得馬車外的赤楓應了一聲,隨即,馬車便飛速從國公府大門外離開……
駿馬上的百里騫看著那馬車消失在視線之中,禁不住暗自低咒,這該死的安九,以為有北策護著,他就莫可奈何了嗎?
這大婚,他百里騫勢在必得,他倒是要看看,安九如何逃得掉!
等這女人進了太子府,他再慢慢削去她那一身的刺,讓她知道,這天下只有他百里騫才是她安九的天!
盛怒的百里騫,卻是沒有留意到身後,葉曦將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此刻,目光落在百里騫的身上,那雙老練的眸子,若有所思……
偌大的馬車上。
就算是坐了兩個人,依舊十分寬敞,豪華的馬車上,書籍茶水,應有盡有,自馬車出發,馬車內,二人都是沉默不語,馬車內縈繞著的淡淡幽蘭香,讓安九覺得莫名的舒心,很快便揮散了方才百里騫帶來的不悅。
不知為何,這北策總是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安心。
「未來的一國之母,你當真舍得不要?」
長久的沉默之後,北策的聲音緩緩響起,依舊是一貫的淡然優雅。
安九瞥了那絕美的容顏一眼,「我記得,這個問題,你早就問過了。」
北策斂眉,嘴角淺淺牽起一抹笑容,越發美得攝人心魄,那種美,非女兒家溫婉秀麗,一顰一笑間,燦若芳華。
「太子似乎對你動心了。」北策開口,平靜的眸中一絲波動一閃而逝,快得讓人無法察覺。
動心?安九輕笑一聲,「玉無雙也對你動心,那北世子豈不是要娶了她?」
似乎是沒有料到安九會是這個反應,北策嘴角微抽,想到玉無雙,那雙好看的眉峰微皺,「今天你和玉無雙的約戰,你可有把握?」
「沒有!」安九斂眉,淡淡開口,北策的臉色更是多了一絲波動,安九看在眼里,嘴角一揚,「那玉無雙遲遲不說比什麼,听聞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自然比不上,不過,世子你放心,我既然當初和你定下了協議,自然會遵守承諾,應付玉無雙是我分內之事,我安九不會給你北世子丟臉就行了!」
就算遲遲不說比什麼又如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歸有法子對付。
「可需要我幫忙?」北策斂眉,隨口道,放心麼?不知為何,他確實沒有任何擔心,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安九的身上,隱約間多了幾分探尋。
「需要,當然需要。」安九對上北策的眼,眼底一抹精光一閃而過,「方才我沒來得及,不過世子神通廣大,自然能夠有法子替我去賭坊下個注,我買一萬兩白銀,賭我自己贏!」
「咳……」北策本是淺淺的抿了一口茶,听了安九的話,竟一陣嗆咳,原本白玉般的面容瞬間脹得通紅,瞥了安九一眼,再也無法掩飾他的詫異。
一萬兩白銀賭她自己贏?
讓他詫異的不是她的自信,而是……想到安九盤下的鋪子,听朱錦說,那鋪子被圍擋著,看不出里面在做些什麼,但能有一點可以肯定,安九做生意的主意是定下來了。
這安九,分明對財富有一種莫名的狂熱!
安九將他的反應看在眼里,禁不住暗自翻了個白眼,北策漸漸平息下來,很快恢復了先前的從容優雅,看安九的眼里多了幾分笑意。
「好。」北策放下茶杯,眸光微斂,就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今天自己的臉上多了許多笑容。
馬車很快便到了朱雀門外,和平時一樣,朱雀門外各個府上的賓客都在等著,北王府的馬車一到,瞬間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眼尖的人察覺到馬車上除了北世子的貼身護衛赤楓,還多了一個丫鬟,那丫鬟……可不就是在安九身旁伺候的麼?
這個發現,頓時讓朱雀門外沸騰起來,許多人看著那駛進朱雀門的馬車,開始議論……
「安九身旁的丫鬟都在馬車上,那安九也該在馬車里了。」
「十有八九了,安九竟能坐上世子的馬車,那確實是關系匪淺了。」
「可不是麼?我可是听說,北世子心儀之人就是安九呢!」
「哎,可惜了玉無雙小姐這第一美人的名號,第一美人又怎樣?左右比不過人家安九郡主命好。」
「是啊,是啊,無雙小姐可是不服呢,不然,又怎會和安九郡主約定了今日一戰?不知道會如何而戰,今天中秋宴,怕是要熱鬧了。」
議論聲不絕于耳,傳入一輛馬車之中,原本就低沉的氣氛,更是變得更加壓抑。
玉婉抬眼看了一眼滿臉怒氣的玉無雙,眸光微斂,「那些人都是胡說八道,嫡姐休要在意。」
胡說八道麼?玉無雙咬著牙,滿心的不甘,方才坐在北策馬車前的那丫頭,她也是看見了,就是安九身旁的丫鬟,安九是必在北世子的馬車上無疑啊!
那安九她憑什麼?
什麼命好?她安九,不過是賤命一條罷了!
听著馬車外依舊沒有停下來的談論聲,那些說著羨慕安九的話,終于是讓玉無雙忍受不住了,撩開簾子,緩緩下了馬車,看著那幾個說得正歡的千金,厲聲道,「你,你過來!」
正在談論著的人一愣,下意識的看過來,當看到玉無雙之時,所有的人臉色瞬間都變了。
玉無雙?她們竟沒有留意到她的存在,而她們方才所說的話……看著玉無雙那張美麗臉上的冰冷,幾人心中皆是咯 一下,隱隱從腳底泛出一絲寒意。
玉無雙將幾人的反應看在眼里,一步步的朝著那幾人更靠近了些,銳利的目光掃過幾人一眼,最後落在一個粉衣女子的身上,「方才是你說我比不過安九命好麼?」
那粉衣女子身體一顫,竟是倉惶的跪在地上,聲音止不住顫抖,「我口無遮攔,我知錯,無雙小姐息怒……」
雖然都是官家小姐,可是,且不說他們父親的官職比不上玉無雙的丞相父親,單單是憑著皇後的疼愛,她們也是不敢惹玉無雙的啊!
這玉無雙素來高傲,平日里連看她們一眼都是不屑,第一美人的名號在外,誰對她都是贊美和仰視。
可是,曾經有坊間傳聞,這玉無雙最是心胸狹隘,曾經也是一次宮宴上,一位千金不小心踩了一下她的腳,後來那位千金生生被打斷了腿。
這事當年鬧得沸沸揚揚,那千金的父親找皇上皇後說理,皇上皇後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擺明了護著玉無雙,最後那千金也只能自認倒霉。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玉家的無雙小姐都肆無忌憚,橫行霸道,直到她第一美人之名傳了開來,她的性子才慢慢有所收斂,漸漸的,人們忘記了她的跋扈與狠辣,可是,此刻眼前的玉無雙,卻是讓人想起了那傳言。
「口無遮攔?」玉無雙眼底的陰冷越發濃烈,翻了個白眼,「既然知道自己口無遮攔,那你這張嘴,不要也罷!」
眾人心中一顫,無雙小姐她是什麼意思?
那粉衣千金還未回過神來,便听得玉無雙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人,將這女人的舌頭給我拔了!」
話落,一個黑影赫然出現,電光火石之間,便扼住了那粉衣女子的脖子,眾人只見得那黑影手中的匕首散發著寒光,在粉衣千金的面前一晃,下一瞬鮮血噴灑而出,只看見粉衣千金面上猙獰的痛苦,甚至連痛呼聲也沒有發出來,雙眼一番,便倒地昏死了過去。
拔了舌頭?
各家千金臉色被嚇得蒼白,皆是惶恐的跪在地上,想到那慘烈駭人的一幕,甚至連話也不敢說一句。
玉無雙當真是拔了那粉衣千金的舌頭啊!
「小姐……」黑影收了匕首,拱手復命,眾人听著那黑影的聲音,好似從地獄傳來一般。
她們忘記了,玉無雙是有隱衛的,這還是當年皇後親自賞賜,本是保護玉無雙的安全,可是……可眼前這一幕,玉無雙儼然是將皇後賜的隱衛當成了她的專屬殺手了啊!
玉無雙目光一一掃過那些跪著的千金,面上的怒氣才漸漸被得意取代。
「以後若是有誰再敢亂說話,剛才那口無遮攔的人,就是下場,你們剛才也都看著,今日中秋宴,你們進宮後隨時可以向皇上和皇後娘娘告狀,揭發我方才做的事!」玉無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這些年因為名聲,所以收斂性子,可這些人好像真的只知道仰慕她的美名,卻忘記了畏懼她。
今天她就給她們提個醒,看以後誰還敢在背後嚼舌根子。
一干跪著的人被嚇得戰戰兢兢,渾身顫抖著,听著玉無雙的威脅,心里更是恐懼。
今天的事誰敢去告狀?皇上終歸會顧著丞相府的面子,皇後又素來疼這個佷女兒,向他們告狀,怕只能是引火燒身啊!
玉無雙滿意的看著這些人的反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望了一眼朱雀門的方向,那張明艷張揚的臉上越發的多了一抹勢在必得的斗志。
就算是安九坐上了北世子的馬車又怎樣?
就算安九是北世子的心上人又如何?
她玉無雙想得到的東西,誰也休想和她搶,今日和安九一戰,她定要讓她在全天下的人眼里,成為一個廢物,看她還怎麼有臉和北世子同進同出!
想起方才那些人的談論,玉無雙的眸子眯了眯,過了今日,她要讓安九成為大家嗤之以鼻的對象!
玉無雙上了馬車,而馬車外跪著的人,依舊還處在方才的恐懼之中,而方才這一幕,被不遠處的幾個人看在眼里,幾人皆是神色各異。
「難怪大哥看不上這玉無雙,原來是個蛇蠍美人罷了,這若是娶進了府,哪里還有太平的?」開口的正是北凌,溫潤如玉的臉上,添了幾分擔憂。
看玉無雙這狠辣的手段,今日她和安九的約戰,只怕是……不知安九能否應付得來。
「是啊,我倒更喜歡九兒姐姐,若九二姐姐能嫁給大哥,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北柔如水的聲音響起,溫柔沉靜的臉上笑意嫣然。
「安九和大哥……」北凌蹙眉,口中喃喃,卻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大哥心中之人真的是安九麼?
北凌竟有些猜不透了。
皇宮里,安九隨北策進了皇宮,首先便去了嫻妃的長樂宮,嫻妃看到二人站在一起,先是一愣,隨即想到前些時日宮外的傳聞,那雙嫻靜溫雅的眼里,更多了一絲滿意。
她就說兩人相配,今日看他們站在一起,倒是了了她的一樁心願。
只是,安九和太子的婚約又該怎麼辦?
想到此,嫻妃也禁不住蹙眉。
棲鳳宮內,百里騫一進了宮門,便向玉皇後說明了他想立刻請旨籌辦大婚的想法,若是放在以前,皇後自然是欣喜的贊同,可今日,自從百里騫進來後,玉皇後卻是沉著臉,一句話也沒有說。
「母後,你不是想我娶了安九麼?」百里騫見皇後久久不說話,也禁不住有些急了,看著玉皇後,那微微皺著的眉峰,讓他心中生出一絲不安。
「是,本宮是想你娶了安九,可是,此一時,彼一時。」玉皇後斂眉,威儀的聲音響起,無奈的語氣里,卻帶了幾分堅定。
「什麼此一時彼一時?」百里騫上前一步,「我和安九本就有婚約,早在三年前就該大婚,因為皇祖母的孝期,才白白耽擱了三年,現在是該大婚了,還望母後成全兒子,在父皇面前提大婚之事。」
「可三年前安九和北世子還沒什麼關系!」玉皇後拔高了語調,對上百里騫的眼,瞧見他黑眸中的憤怒,厲聲道,「可現在不一樣,方才本宮得到消息,安九是和北策一道進宮,你也知道,這個北世子素來獨來獨往慣了,誰也不甚親近,卻獨獨對安九不一樣,他青睞于安九,你看不出來嗎?」。
玉皇後說著,一張臉越發的陰沉了幾分。
「那又如何?我是太子,安九是我的未婚妻,北策他難道還能和我搶女人?」百里騫冷哼一聲,想到方才在國公府外,安九上了北策馬車時的情形,百里騫心中的怒意更濃。
「呵,這世上是沒人敢和你搶女人,可唯獨他是例外。」玉皇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北王府的地位,你再清楚不過,皇上如此倚重北策,又是因為什麼,你我都知道,若是以前,你太子之位牢固,這件事情,你倒是不用顧忌北策,可這些年,你父皇越發的偏重淑妃和二皇子,這次二皇子凱旋而歸,皇上已經決定要為二皇子封王,東楚國七十多年來,先帝在位時,也不曾有皇子封王,足以見得你父皇對二皇子是有多上心,你難道就不警惕嗎?」。
百里騫微怔,封王?父皇竟要賜封老二為王?
百里騫目光閃了閃,方才的氣焰頓時消了一半,「可……可那又如何?這和我娶不娶安九,沒有關系,不是嗎?」。
「沒有關系?還沒有關系嗎?」。玉皇後瞪了百里騫一眼,「看來那安九竟讓你變得這般糊涂了。」
百里騫蹙眉,玉皇後的聲音緊接著繼續響起,「你若真的要娶安九,那是將北王府往二皇子的陣營推啊!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百里騫身體一晃,是啊,自己強娶安九,必定是得罪北世子的,以後,北王府和他就徹底生了嫌隙,雖能保證北策不會因此投入老二的陣營?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以後那皇位究竟是誰坐,都不一定了,不是嗎?
「你當真要為了一個安九,什麼都不顧了嗎?」。玉皇後看著百里騫,一字一句的開口。
百里騫目光閃了閃,不,他不能什麼都不顧,可是,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安九成了北世子的人!
腦中浮現出那一抹身影,百里騫好似魔怔了一般,「母後,兒臣該怎麼辦?」
「放棄安九,皇上打算在今天賜封二皇子,那麼,我們也不能落下了,趁著今天中秋宴,我們當眾送北世子一份大禮!」玉皇後眸光微斂,這件事她已經盤算了好些時日。
安九啊安九,沒想到,這個安九竟讓能讓她如此費盡心思!
「母後的意思,是讓兒臣將安九拱手相讓?」百里騫口中喃喃,緊皺著的眉峰,怎麼也無法舒展開來,心底的第一反應,便是排斥。
「不錯,拱手相讓,一個安九罷了,沒了安九,本宮會替你物色更加好的太子妃。」玉皇後看著百里騫,放柔了語調。
「可……可安九她的命理……」百里騫開口,似乎還想掙扎,可話還沒說完,便被玉皇後打斷。
「什麼命理?現在還能顧著命理嗎?」。玉皇後冷聲道,眼底劃過一抹幽光,「你未來的太子妃,注定會有一個鳳命!」
這一切,不過是有些人的一句話罷了!
百里騫目光閃了閃,整個人好似被擊垮了一般,他知道,母後已經決定了這麼做,就算他今天沒有和母後提起此事,母後也會在今日當著所有人的面,解除婚約,送北策一份大禮,可……
可他呢?
真的甘心嗎?
百里騫不知道,可腦海中安九的一顰一笑竟怎麼也揮之不去……
……
承輝殿。
安九和北策在長樂宮待了一會兒,便得靖豐帝宣召,三人一起來了承輝殿,此刻,靖豐帝和北策正下著棋,嫻妃和安九坐在一旁看著,安靜的房間里,氣氛甚是融洽。
安九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北策的身上,欣賞著那優雅從容的姿態,那棋子在北策的手中,似乎每走一步都十分輕松,反倒是靖豐帝,偶爾停下來想一會兒,北策也不催不急,如此幾局下來,靖豐帝竟次次落了下風。
可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卻是不怒不惱,似在這北世子的面前,少了些皇帝的架子。
安九看在眼里,心中明白,皇帝這般待北策,和北王府的地位,和北策的能耐月兌不了關系,安九看著北策,心中禁不住好奇,她雖听聞北王府強大,可北王府到底有多麼強大,才能讓一個帝王如此對待臣子?
安九猜不透,但卻明白,自己當初選擇北策做交易,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了!
想到她身上的婚約,安九眸光微斂,今日百里騫的態度,要解除這婚約,只怕又添了幾分難度!
「皇上,太子殿下求見。」
安九正想著,管事太監的聲音響起,安九微怔,只听得靖豐帝淡淡的應了聲,「他來得倒是時候,讓他進來。」
「是。」太監領命下去,僅僅是片刻,百里騫就走了進來,看到北策和安九也在,眼底明顯閃過一抹詫異。
他們竟然也在?
呵,看安九坐在北策身旁的模樣,百里騫更是覺得異常刺眼,想到自己的來意,百里騫眸子緊了緊,赫然跪在地上……
「太子,你這是做什麼?」饒是靖豐帝也是一愣,平日里太子行的是父子之利,無需下跪,只怕,看這太子的模樣,該是有大事吧!
「父皇,兒臣有一事請父皇成全!」百里騫朗聲開口,深邃的眸中異常堅定。
「成全?呵呵,有什麼要朕成全的,說來听听。」靖豐帝一邊落下一子,一邊隨意問道。
百里騫看了一眼北策,目光再落在安九的身上,眸中凝聚起一抹幽光,一字一句,朗聲開口,「兒臣和未來太子妃早已有婚約,皇祖母三年孝期將過,兒臣請旨籌辦大婚,兒臣要娶太子妃過門!」
她不願嫁,他便強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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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姐妹們的支持,麼麼大家~渣渣太子發招了,安九會如何應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