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妃策 第六十六章 惡毒算計,毒蛇男人

作者 ︰ 真愛未涼

「也好,王妃你做事,素來穩妥,策兒的妻子,有你物色張羅,是最妥當的。」北王爺握著杜若卿的手,對這個王妃的能力,他是沒有絲毫懷疑。

他無心府上的事,自北王府的產業交到北策手上,而府上的大小事宜,都由卿王妃做主,這些年來,二人一外一內,將北王府打理得妥妥當當,他也省心不少。

「恩,王爺放心,策兒年幼便喪了母,妾身也是一直將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沒有半分偏頗。」杜若卿斂眉道,腦中依舊想著安九之事。

只是,心情卻不若方才的凝重。

這幾日,京都城內,可謂是大事雲集,先是中秋宴上,玉無雙慘敗,安九大放異彩,不知怎的,更是揭出玉無雙不為人知的秘密,落了個欺君之罪,可這倒也罷,玉無雙出逃,慘失清白,不過一晚,便又被抓進了慎刑司,太子殿下和安九郡——主莫名退婚,卻又突然和北王府的北柔締結了婚約……

這一樁樁一件件,在京都城內的街頭巷尾,傳得可是沸沸揚揚。

眾人對玉無雙,更是怨恨至極,要知道,在中秋宴之前,有人可是設下了賭局,一比一千的賠率,那些將注下在玉無雙身上的,可是賠了個底朝天啊!

害得他們輸了銀子,又落得這狼狽的下場,他們怎能不抓住這機會,狠狠踩她的名聲?

不過一天,原先那東楚第一美人,才華出眾的美名,卻已變成了蛇蠍毒女,虛偽女人,殘花敗柳之類,甚至連曾經奉承玉無雙,和玉無雙走得近的千金小姐,也都回避著,生怕被玉無雙給連累了自己的名聲。

清寧小築,日頭正盛。

樹蔭之下,卻是分外涼爽,安九讓南溟做了個吊床,此刻,她那曼妙的身姿,躺在吊床上,喝著專門教紅翎做冰鎮酸梅湯,慵懶而愜意。

「小姐……」紅翎從院門口進來,就瞧見了安九,立即小跑著上前,「小姐,你快看看這個……方才奴婢經過大廳,正巧踫到有人送了這個,說是給小姐你的。」

紅翎說話之間,從懷中掏出一個請帖,遞給安九,安九瞥了一眼,卻是不以為意,「什麼東西你都拿回來,扔了便是!」

「可……可奴婢見那送請帖之人,衣服上有北王府的標志,想來,怕是北王府的請帖,所以……」紅翎目光閃了閃,若是世子的請帖,她若是扔了,那可怎麼是好?

安九蹙眉,沉吟了片刻,終究是伸手,將那請帖拿了過來,展開一看,北王府的游園會?邀請她麼?

北策怎的對這些感興趣麼?

可再看那落款,安九的神色卻是一怔,‘卿王妃’幾個字,讓安九禁不住眉心皺得更緊。

「小姐,怎麼了?這北王府的請帖有什麼不妥嗎?」。紅翎小心翼翼的看著安九的反應,試探的開口,滿臉關切。

「不妥,是有些不妥。」安九斂眉,將那請帖隨手丟在一旁的桌子上,她和卿王妃可沒什麼交情,她邀請她做什麼?

幾天前,皇上已經為北柔和太子賜婚,凜峰那邊還讓南溟傳了話過來,說辱了玉無雙身子的人,是北穆,呵,當時她听聞這個消息,可是吃驚不小。

那北穆倒撿了個便宜,不過,昨日傳來的消息,她倒是覺得,這便宜並非是便宜了!

听說玉丞相極力要求補償,而這補償,便是讓北穆負責,可那玉無雙已經被關進了慎刑司,是戴罪之身,北王府怎麼會對這樣一個人負責?

可玉丞相抓住不放,竟是要求玉婉進北王府!

安九剛听到這個消息,就來了興致,她怎會不明白,玉皇後一直想拉攏北王府,如今,北柔和太子締結婚約,她的謀劃已經成了一半,可她們還要更鬧靠,所以,就想著將玉婉送進去麼?

呵,這一內一外,玉皇後是打著將北王府徹底變成她和太子的勢力啊!

丞相府和北王府幾天周旋之下,卿王妃終于松口,給了玉婉一個妾室的名分。

安九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在玉無雙身旁,沉穩內斂的女子,她可是要比玉無雙聰明太多了,她進了北王府……呵,這北王府怕是不得安寧了!

那卿王妃不好好籌備她女兒和太子的大婚,這個時候,辦什麼游園會?

「既然有不妥,那咱們就不理了,管他什麼邀請,咱們都不去。」紅翎急切的道,想到那日中秋宴結束之後,她們回府途中發生的事情,心中就禁不住生寒。

還是在這清寧小築最是安全,不僅僅有南溟,听南溟說,那個叫做凜少主的,還派了好些高手,將這清寧小築保護著呢!

「去,誰說不去?」安九斂眉,清朗的聲音緩緩響起,倒是讓紅翎一怔。

「小姐……可……」紅翎沒有想到,小姐竟已經做了決定,可先前不是說不妥嗎?

安九瞥了紅翎一眼,明了她的心思,這丫頭,就喜歡擔心自己,心中莫名一暖,加上前世,她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被關懷著的溫暖了,實在是……有些懷念!

「不過是卿王妃的游園會,又不是什麼刀山火海,你還擔心有人把你家小姐給吃了不成?」安九挑眉一笑,想到北策,那笑容之中多了幾分深意。

她答應了和北策的交易,既然要助他護北王府周全,她連北王府都沒去過,算起來,也是太失職了,不是嗎?

卿王妃?

她既然邀請她?她便是這次不去,也終歸會有下次不是?再說了,她也想睹一睹這北王府當家主母的風采!

「走吧!」安九赫然從吊床上下來,眉宇之間多了幾分躍躍欲試的興致。

「去……去哪兒?」饒是紅翎都不由得一愣,可下一瞬,便招來安九淡淡的一瞥,紅翎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

「北王府啊!」安九好看的眉峰一挑,那請帖上分明寫的是今日,這個時候,卿王妃的游園會,怕是已經開始了!

紅翎微怔,猛地回過神來,而此時安九已經走到了院門口,紅翎意識到什麼,忙的追了上去。

主僕二人出了清寧小築,經過了國公府的花園,直接朝著國公府的大門走去,主僕二人走後,花園假山後,才緩緩走出兩個身影。

那一襲深藍素衣,滿頭白發,一臉皺紋的婦人,一手拄著拐杖,另外一只手搭在身旁的葉漣漪的手上,看著那兩抹身影消失的方向,一雙銳利的眸子,迸發出森森寒意。

葉漣漪看了一眼老夫人,這些時日,她對安九的嫉恨一直壓在心中,她怎麼也忘不了,那晚娘親的下場,那慘烈的畫面,每晚都在她的夢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現。

昨日,她求父親托了關系,讓她進了一趟大理寺,見了娘親一面,不過是十天的時間,娘親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她見娘親之時,都听見大理寺監牢中,正在受刑的犯人發出聲聲慘叫。

她問了獄卒秦夫人的情況,更是讓她心中恐懼,今天前,秦夫人受不了折磨,竟是在夜深人靜之時,咬舌自盡,第二日被獄卒發現,也權當做是畏罪自殺處理了,就連尸體都隨意丟盡了亂葬崗。

她幾乎能夠想象那慘烈的畫面,想到她的娘親,葉漣漪心中更是擔憂,她不知道娘親在大理寺中還能堅持多久,或者,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像秦夫人一樣……

想到此,葉漣漪就恨,她恨安九,若不是安九,她娘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此刻的她,完全忘記了,是梅夫人謀害安九不成,反糟了安九的計策,不過是罪有應得罷了!

「祖母,外面都在說,晉國公府的大小姐才貌出眾,智慧過人,有當年安陽王妃的風姿呢!」葉漣漪的聲音緩緩響起,經過上一次,她一夜成熟內斂了許多。

這些時日,跟在祖母身旁,一方面尋求著祖母的庇佑,一方面,她在探尋,探尋祖母對安九的恨,到底源自何處!

如今,安九聲勢正旺,她身旁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身手高強的男人,又有著那郡主的身份,府外,還有北世子做靠山,她要對付安九,為娘親報仇,就只能選擇如此蟄伏著,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來對付她!

而在這晉國公府,最強大的兩個利器,便是老夫人和爹了啊!

娘親曾說過,老夫人恨安陽王府,她曾經也以為,老夫人對安陽王府的恨,是來自于安九的母親安沫,她可沒有忘記,那晚父親回來之時,祖母看安九那眼神,分明就是安九這張臉,讓她想起了故人,而那故人,還是她所恨之人!

直到這些時日,她才漸漸探尋出一些東西。

安九這張臉,讓老夫人想起的,不是她的娘親安沫郡主,而是當年的安陽王妃——沈鳶!

當她有了這個發現之時,誰也不知道,她的心里有多興奮,她知道,只要自己利用好老夫人對沈鳶的恨,那麼,安九在這晉國公府,就休想有好日子過!

葉漣漪說話之時,不著痕跡的留意著老夫人的神色,果然,似乎听到沈鳶二字,老夫人眸中的顏色變了變,就連拄著拐杖的手也下意識的緊了緊。

葉漣漪看在眼里,心里浮出一絲得逞,眸光微斂,繼續道,「漣漪真是羨慕姐姐,漣漪雖然也是嫡出,可終究不及姐姐的身份,中秋宴這樣的場合,咱們國公府的女眷中,也只有姐姐被邀請,說到底,還是那郡主的身份顯貴,姐姐終究是隨著曾經安陽王府的姓!」

葉漣漪說著,字字句句都意有所指,似乎是在刻意提醒著,安九姓安,並且,身體流著安陽王府的血脈,甚至……有意無意間,還在暗示著,如今的國公府地位分毫也及不上當年的安陽王府。

老夫人眸子眯了眯,滿臉的皺紋,越發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凌厲,目光緩緩轉向葉漣漪,幽幽的落在葉漣漪的身上,就這麼看著她,那眼神,漸漸讓葉漣漪心中微微忐忑起來,甚至頭皮發麻。

「祖母,您這麼看著漣漪做什麼?」葉漣漪扯了扯嘴角,刻意掩飾著自己那分不自然。

老夫人嘴角淺淺勾起一抹冷笑,「你心里在想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羨慕安九,可除了羨慕,怕就是嫉恨了吧!」

葉漣漪心中咯 一下,目光更是慌亂的閃了閃,「祖……祖母,漣漪……」

「在我面前,你沒有必要遮遮掩掩,這些時日,你跟著我,也做足了許多功課,那你就該知道,我對這安九,是多麼的容不下,而你,別在我面前算計著利用我去對付安九,我豈是你能利用的工具?」老夫人眸子一凜,拔高了語調,那渾身散發出來的駭人氣息,讓葉漣漪身體一顫。

葉漣漪手足無措的轟然跪在地上,「祖母息怒,漣漪……漣漪不敢。」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心中在盤算的這些東西,竟是在老夫人的利眼之下,早就暴露無遺。

是啊,娘都說老夫人精明,她的這些小心思,怎麼瞞得過她的雙眼呢?

「不敢?還說不敢!」老夫人厲聲道,一拐杖打在葉漣漪的背上,「你那娘當年在我手上,拿走當家大權,那手段,沒幾個人能及得上,可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倒是忘記了那些手段了,連一個安九都對付不了,還落得如此下場,實在是沒用!」

「祖母……」葉漣漪听老夫人提到梅夫人,心中更是被牽起一股濃烈的恨,更是顧不得那拐杖打在背上的痛,抬頭望著老夫人,「祖母,娘沒有想到,那懦弱的安九,會是這般難纏的主,娘親她在大理寺中,受盡了折磨,這一切都怪安九,我怎能不恨她?就算是以前,我也恨她,她沒了娘,當年的安陽王府早就不存在了,可她還佔著郡主的位置,娘親才是這府上的正室,她的一切,本該是我的,可都被安九佔了,我恨她,恨不得她早些去死。」

說到最後,葉漣漪甚至是大吼出聲,激動得眼里都泛出了淚花。

老夫人看在眼里,嘴角淺淺勾起一抹笑意,「就算是恨不得她去死,也要用腦子,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我會教你該如何除去扎在咱們眼里的這根刺!」

葉漣漪身體一怔,看著眸中泛著陰冷光芒的老夫人,心里一喜,「祖母,你不怪我……」

「怪你做什麼?我有怪你的時間,倒不如想想法子對付安九,你說的不錯,安九始終隨著安陽王府的姓,她的身體里,也流著安陽王府的血!」老夫人眸子眯了眯,看著遠方,那雙深邃的眼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鳶啊沈鳶,當年你我的恩怨,沒想到到了現在都還沒了結,我對你的恨,就算是你死了,當我看著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兒,乃至是外孫女之時,都依舊能夠重新燃燒起來。

你若在天有靈,便看著我如何斷了你安家和沈家的血脈!

葉漣漪望著老夫人,絲毫也沒有錯過她眼里濃烈的恨,她知道,這很是來源于那個叫做沈鳶的女子,可是……安陽王妃早年就已經死了,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讓老夫人對安陽王妃的恨這般熾烈,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散?

葉漣漪蹙眉,心中好奇之間,卻也興奮。

老夫人越是恨沈鳶,那對安九,她越是不會手下留情!

葉漣漪眸中劃過一抹狠毒,似想到什麼,下意識的望了一眼老夫人,試探的道,「祖母,漣漪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老夫人回神,瞥了一眼葉漣漪,冷冷開口,「說。」

「祖母,太子解除了和安九的婚約,這意味著,安九沒了夫家,可她也已經到了婚嫁的年紀,漣漪想著,最近四處都在傳,安九和北世子是一對,不管這消息是不是真的,若是咱們不先一步在安九的婚事上做文章,只怕,以後安九倘若是正嫁給了北世子,那怕就不好辦了。」

葉漣漪眉心微皺著,最初,她是不擔心安九和北世子的關系的,畢竟,安九身上有太子的婚約,左右都會成為太子的人,和北世子,不過是一時之熱罷了,最終不會有結果。

可是,她沒有想到,一個中秋宴,好像什麼都變了天。

安九沒了婚約,她和北世子豈不是沒了阻礙?

這個事情,一直在她的心里梗著,壓得她喘不過氣。

「你有什麼法子?」老夫人瞥了葉漣漪一眼,眸光微斂,北王府麼?

北王府確實是不容小覷的,況且,那北老王爺……想到什麼,老夫人的眉心皺得緊了些,當年的老人,如今就只剩下她和北南灃了,北老王爺這些年深入檢出,怕也沒見過安九,可倘若是他見到了安九……

老夫人目光閃了閃,再過不到一月,便是北老王爺壽辰,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安九有機會出現在北南灃的面前!

「姐姐既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祖母你如今又當著國公府的家,爹爹在外操勞,姐姐的婚事,自然該由祖母決定。」葉漣漪一口一個姐姐,可那眉眼之中的惡毒,卻是如毒蛇一般,異常駭人。

老夫人眉心一皺,下意識的舒展開來,「將安九嫁人麼?」

不錯,將安九嫁了,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嫁給一個她們能夠控制的人!

老夫人瞥了一眼葉漣漪,「你可有人選?」

「祖母,母親娘家有個遠方佷兒,如今二十有八,可還沒娶妻呢,那遠房表哥,漣漪也是見過一面,也算是一表人才,和姐姐甚是相配,若是能定下這門婚事,他也定會對姐姐好。」葉漣漪眸光微斂,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

「二十八還沒娶妻?」老夫人口中喃喃,嘴角淺淺揚起一抹詭譎,若是沒什麼問題,二十三四,都已經妻妾成群了,二十八還沒娶妻,當真是個不錯的人選!

葉漣漪看著老夫人,臉上帶著笑意,等待著老夫人定奪。

終于,沉吟了片刻,老夫人老練的聲音終于緩緩響起,「好,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你那遠房親戚現在在何處?」

「當真是巧,他們家去年搬進了京都城。」葉漣漪忙道,可想到什麼,眉心卻是皺了皺,「只是……若是姐姐知道,咱們為她定親的事情,以她的性子,怕是不會依從,不如,咱們暗中籌備婚事,一切只說是為我定親,到時候,等上花轎之時,才給姐姐一個驚喜,我想,她定會高興!」

老夫人眼楮一亮,看著葉漣漪,眉宇之間多了一絲滿意,這漣漪,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聰慧許多。

「如此甚好。」老夫人斂眉,低沉的聲音,透著幾分陰沉。

葉漣漪心里一喜,老夫人同意了,那當真是太好了,想著自己的這個計劃,葉漣漪心中越發激動起來。

安九啊安九,你沒命當太子妃,定也不會有那個好命當北王府的世子妃,那等卑賤的人,怎麼配得上北策?

她替她物色的這個人,定會讓安九滿意!

……

而此時,安九坐著馬車,過了幾條街,才到達城東的北王府,馬車剛一停下,便有人上前撩開馬車簾子,恭敬的聲音傳來,「安九郡主請!」

那恭敬的聲音異常有禮,安九出了馬車,第一眼看到這氣勢恢宏的北王府,心中便是一驚。

听聞北王府是京都城內的第二個皇宮,以前她覺得是言過其實了,可今日一看,單是這一眼望不到邊的院牆,就足以窺見這北王府的浩大,甚至連這院牆都要比其他府邸高出許多,似乎讓人無法窺視這北王府內的深淺。

而此刻,北王府的院牆外,一排馬車整整齊齊的排列著,看來今日北王府的游園會,倒是邀請了不少人啊!

「夏侯公子,您也到了。」

安九正思索之間,一個聲音響起,另外一個北王府的下人迎了上去,安九順著那聲音看過去,赫然看見坐在駿馬之上,一喜青衫,俊逸瀟灑的男子,正眉目含笑的看著她。

夏侯御淺?

是了,這京都城內,能受到北王府邀請的夏侯公子,除了他夏侯御淺,還能有別人麼?

听聞幾年前,他的姐姐夏侯音,嫁入了北王府,如今,可是北王爺的側妃!

「倒是巧了,方才我正想著你,這一晃眼,就看見佳人,老天實在是待我不薄。」夏侯御淺一躍下馬,隨手將韁繩丟給一旁家丁,就朝著安九走了過來,那眉宇之間,依舊和那日在花神殿第一次看見那般,爾雅溫文。

可是,這夏侯御淺的爾雅溫文,她是見識過的,能在皇宮里,消息四通八達,呵,說他是尋常之人,只怕沒誰會相信吧。

正想著她?安九蹙眉,這夏侯御淺今日說話,倒是透了幾分曖昧,實在是讓人不喜。

安九看著這張俊臉,好看的眉峰一挑,倒也不給面子,「黃歷上說,今天我不宜出門,出門便會遇小人,本來是不相信的,可事實證明,不得不信啊!」

小人?夏侯御淺面上的笑容微僵,她言下之意,他就是那個小人了?!

呵!夏侯御淺眸光微斂,瞬間恢復了笑容,「安九郡主冤枉啊,我堂堂夏侯家的公子,為人正直,老幼不欺,上次在花神殿,可是我幫你解了圍啊,這樣的大好人,哪里能是安九郡主口中的小人?」

「不是嗎?」。安九輕扯唇角,「你是替我解了圍不錯,可你也算計我去了月老宴,夏侯公子難道忘了嗎?」。

若不是他,她倒也不會在月老宴上,被太子騷擾!

夏侯御淺眉峰一跳,無奈的搖了搖頭,「女人可真是記仇!」

「對,記仇,夏侯公子你也記住了,我安九素來喜歡記仇,所以,你可別惹到我。」安九冷聲開口,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夏侯御淺是個笑里藏刀的主,就像此刻,看他臉上的笑容,她就渾身不自在,好似一個不注意,便會被這人給算計了一般。

「我可不敢惹你,我討好你還來不及呢!」夏侯御淺目光緊鎖著安九,那看著安九的視線,似要將她給看穿一般。

這個安九,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那日在中秋宴上的風姿,甚至是讓他震撼。

奉天子以令不臣麼?

他怎麼也沒想到,南境的局勢,竟是被一個女子給揣摩得這麼透徹,這些時日,他特意將安九從出生之日起,到現在為止的經歷,徹底的給查了個遍。

她出生便喪母,自小就被晉國公葉曦送出了府,在山野間的一個別院內,受盡欺凌,直到兩個月前春暉園之後,才有了轉變。

性情大變麼?

當真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啊!

可是,就算是這樣,安九也不曾去過南境,甚至也沒有機會接觸到南境的局勢,可她那一語道破又是怎麼回事?

夏侯御淺越是探尋,越是不解,越是覺得這安九就如一個謎,讓人猜不透,卻想要一頭鑽進去的謎!

「討好?」安九蹙眉,瞥了夏侯御淺一眼,正對上他深邃的眸子,心中一怔,「夏侯公子,不管你在想什麼,都請你打消你的念頭,我們不是一路人!」

這個笑里藏刀的男人,難保在這溫文爾雅的表皮之下,藏著的不是凶猛的毒蛇。

夏侯御淺微怔,似沒想到安九這般直接,眸光閃了閃,她是感覺到了什麼麼?

呵!當真是個聰明敏慧的女子!

夏侯御淺眉峰一挑,搖了搖頭,看來,他以後在安九面前,要越發收斂才好啊!

「安九郡主,你放心,我不過是一個侯府公子,那里能對你有什麼念頭?不過是心存仰慕,有意結交罷了,不知安九郡主是否賞這個臉?」夏侯御淺目光緊鎖著安九,似笑非笑的眸中,依舊是那一片溫潤,讓人生不起半點厭惡。

可是,安九卻是不以為意,心存仰慕,有意結交?

「夏侯公子言重了,安九哪里有讓你仰慕的本事,至于結交,方才我說了,我們不是一路人,安九就不在你的世界,礙了你的眼了。」安九嘴角扯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看著那張溫和英俊的面孔,在自己面前慢慢僵硬,心中莫名的痛快。

明明是生了一張英俊的臉,可安九怎麼看,怎麼覺得礙眼,實在是可惜了這副皮囊!

朝著夏侯御淺緩緩行了個禮,安九便轉開視線,走進了北王府的大門。

夏侯御淺看著安九的背影,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礙眼?安九的意思,是他礙眼麼?

夏侯御淺模了模自己的臉頰,眼底閃過一抹異色,不過,僅僅是瞬間,那眼里的溫潤,便多了一絲讓人說不出道不明的深沉。

得此女者得天下?

若真的是如此,那麼,就算是自己讓她礙眼,那他也顧不得她的感受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似心中堅定了什麼,夏侯御淺眼底閃過一抹幽光,果真就猶如毒蛇一般,讓人心中生寒,卻轉瞬即逝。

北王府內。

許多賓客,早就到了。

當接到卿王妃邀請之時,每一個人都是震驚的,世人都知道,北王府自二十年前退出朝堂之後,就一直刻意保持著和朝中的距離,甚至連朝中的任何官員,都不來往。

那些有意結交的,更是模透了許多門路,都不得其門而入,就連府上的女眷,也甚少和其他望族走動。

可今日,卿王妃竟是辦了游園會,邀請到她們,這可比天上掉銀子,還讓她們興奮啊。

這怕是二十多年來,北王府第一次主動和外界打開交流的大門,她們又怎敢怠慢?

據說,這游園會,是為了正準備出嫁的北王府大小姐北柔而辦,讓北柔出嫁之前,能夠和各家千金聚聚,是啊,北柔嫁了太子,那以後也和朝局分不開了,眾人也是在猜測著,這是不是意味著北王府會再次入世!

安九在北王府下人的引導下,進了北王府,看到里面的精致,心中更是驚艷,偌大的王府,每一處都是獨具匠心的構造,若說皇宮金碧輝煌,那這北王府,卻是精致而低調亭台樓閣,回廊水榭,假山小湖,饒是連皇宮里,都難看到的美景,這北王府,儼然一個世外桃源。

「倒真是會享受。」安九口中喃喃,紅翎早已經看花了眼,不住的驚嘆。

「安九郡主,你這邊請。」家丁走在安九身旁,恭敬有禮的招呼著,一邊走,一邊為安九介紹著所經過的院落。

突然,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婉轉悅耳,猶如仙音,安九微怔,順著那琴聲傳來的方向,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片湖,遠遠可以看到湖的那邊,一座回廊和湖緊緊相連,而回廊的那頭,卻是在樹叢之後,若隱若現。

而這琴聲就是從那回廊之後傳來的麼?

「是誰在彈琴?」安九蹙眉,下意識的開口,這琴聲之中,安九分明听出了太多的情緒,哀怨,懷念,還有戀慕……

一個能將自身情緒如此濃烈的灌注在琴聲之中,這彈琴之人,怕算得上個中好手了!

「回安九郡主的話,那是夏侯側妃的柳鶯水榭,這琴正是夏侯側妃彈的。」家丁恭敬的道,「每日這個時候,夏侯側妃都會彈琴,我們王爺最是喜歡听夏侯側妃彈琴,想必,這個時候,王爺正在柳鶯水榭呢!」

夏侯側妃?就是那個嫁入北王府的夏侯家的千金夏侯音麼?

當年,可是第一美人啊,她的琴技,據說確實是一絕,此刻听來,當真是不假!

「王爺真是好福氣,王爺和夏侯側妃,倒真是一對神仙眷侶呢!」安九望了那柳鶯水榭一眼,嘴角淺淺的笑著。

「可不是麼?北王爺很疼夏侯側妃,夏侯側妃知道王爺喜歡听她彈琴,便每日都彈,一日都不曾落下。」家丁臉上多了一絲笑容。

「倒真是恩愛!」安九听在耳里,眼底卻是斂去一抹不以為意,若真的是恩愛?那琴聲中的哀怨從何而來?

呵!安九挑眉一笑,心中倒是對這夏侯音生出了幾分好奇,又朝著那柳鶯水榭望了一眼,安九這才繼續朝前走去……

到了一處院子,家丁將安九安置在一個廳內,為安九倒了一杯茶,開口道,「安九郡主,我們卿王妃隨後就到。」

安九點了點頭,任憑那家丁下去,偌大的廳內,就只有安九和紅翎主僕二人,不知為何,就連紅翎都感受到了這氣氛的怪異。

「小姐,不是游園會麼?怎麼……」紅翎皺了皺眉,那什麼卿王妃將小姐安排在這里,又是為什麼?

心中正冒出這個疑惑,卻看到大門口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逆著光,好不容易看清那人的臉,紅翎身體卻是一怔,臉色也瞬間垮了下來。

「小……小姐……太……太子!」紅翎扯了扯安九,提醒道。

太子?

安九蹙眉,抬眼一看,果然看到,正走進門的男人,不是太子又是誰?

游園會?他也來了麼?

也對,這太子是北柔的未婚夫,北王府的游園會,自然少不了這個北王府未來的女婿!

只是……卿王妃將她安排在這里等著,而這太子卻偏偏先來了,呵,還真是冤家路窄麼?!

安九瞥了太子一眼,也沒有理會,依舊自顧自的喝著茶。

如此無視的態度,絲毫沒有掩飾。

百里騫初看到安九之時,他的心跳瞬間快了許多,甚至生出一絲狂喜,這些天,他因著和北柔的婚約,心中憋悶至極,可越是隨著大婚之日的臨近,他腦中,安九的身影也越發頻繁的出現。

以至于方才在看到安九的那一刻,甚是忘記了,先前他們的不愉快。

可是,安九的反應,卻是提醒了他,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百里騫眸中的顏色深沉了些,可依舊沒有停下腳步,走到安九身旁,刻意壓制著心中的怒氣。

「見到本太子,你不下跪行禮麼?」百里騫眉心微微皺著,居高臨下的看著安九,那淡漠的態度,幾乎讓他抓狂。

「這不是給了太子殿下你一個治安九罪的理由麼?」安九淺淺的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開口。

「你……」百里騫身體一怔,這安九如此巧言善變,更是如此不將他放在眼里!

可他剛說出一個字,便被安九的聲音打斷……

「我今天來北王府可不是和太子殿下一較高下的。」安九刻意壓低了聲音,頓了頓,繼續道,「我很好奇,為什麼我到了這里,主人遲遲不到,而太子殿下你,卻是先一步到了。」

百里騫不笨,瞬間意識到這其中的詭異,想到什麼,深邃的眸中越發的深沉。

「太子殿下請坐。」安九瞥了一眼太子,明了他該是捕捉到了什麼。

百里騫瞥了一眼安九身旁的位置,猶豫了片刻,終究是坐了下來,「你要做什麼?」

「太子殿下,既然隔牆有耳,那你覺得,有人想看什麼?」安九冷聲道,聲音依舊很低,就連一旁的紅翎,都听不真切,遠遠看去,甚至看不出她在張嘴說話。

游園會?原來是這個目的麼?

精明如安九,瞬間便反應了過來,看來,這卿王妃是懷疑自己和太子的關系麼?

呵,她當真是太高看這太子了,她的女兒北柔看得上,她安九可分毫也看不上啊!

而至于百里騫……想到百里騫對自己的緊抓不放,安九眸中的顏色暗了暗。

不管這百里騫對自己是正動了心,還是出于他那不可一世的自尊心、征服欲作祟,只怕在某些人的眼里,是容不下的吧!

而這容不下,似乎還牽連到了自己!

想到此,安九眼底劃過一抹不悅,而百里騫似乎也明了安九的意思,眉峰一挑,「呵,她們想看什麼,本太子可沒興趣,不過,本太子卻是可以想讓她們看到什麼!」

百里騫的眼里,浮出一絲邪惡,可下一瞬,安九的話,卻是讓百里騫如被潑了一盆冷水。

「太子殿下好興致,可也當真是愚蠢,你以為,你讓她們誤以為我們有什麼,只會對我不利麼?呵呵,你堂堂一個太子,卻是如此天真,難怪皇後娘娘要那般處心積慮的為你謀劃了,我告訴你,她們就算是對我不利,我也不怕,不過……若是因為此事,而壞了太子和北王府的關系,那太子娶北柔,可不就白娶了麼?」

安九斂眉,雲淡風輕的語氣,絲毫也沒掩飾她的嘲諷,果然看到百里騫先前還得意的臉倏然僵住,那瞪著她的目光,恨不得將她撕碎一般。

撕碎麼?安九不以為意,對上百里騫那憤怒的臉,眸中浮出一絲詭譎,似笑非笑的道,「我若是你,就會演一出戲給某些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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