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妃策 第七十九章 發現驚人目的,新婚之夜

作者 ︰ 真愛未涼

靖豐帝話落,所有人都是一愣,皇上這話的意思,是要強要了?

讓?妻妾怎有讓的?

在大廳門口的安九,听到這話,饒有興致的挑眉,果然啊,這靖豐帝當真是打定主意要搶了麼?

就連北老王爺閉著的眼,也可以見到那眼珠子微微動了動,似乎意料之外,可也在情理之中,北老王爺依舊沒有睜開眼,好似睡過去了一般。

北王爺的臉色,卻是倏然沉了下去,下意識的抓住夏侯音的手,平日里無爭懦弱的他,此刻卻是倏然硬氣了起來。

「皇上,夏侯側妃是臣姬妾,哪有讓的道理?」北王爺朗聲開口,夏侯音是他的女人,這靖豐帝當真也是太過分了些,竟是要讓他出音兒,這……這分明就是在羞辱他,不是嗎?

是啊,在場的人皆是心中附和,臣下的姬妾,哪有讓的道理?

再說了,這麼一來,不是在打北王府的臉麼?

安九斂眉,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卻是知道,這靖豐帝要的就是打北王府的臉。

縱然今天是北老王爺的大壽,可是,這東楚國終究還是百里家的天下,靖豐帝這個皇帝,本就是將北王府看做了心底的一根刺,眾臣越是迎奉北王府,那麼,他想要打壓北王府的,就越發的激烈。

只是,要看著靖豐帝是不是為了打壓北王府,給大家一個下馬威,什麼都不顧了呢?

安九嘴角一揚,等著看著一出好戲。

靖豐帝的臉色越發的深沉了下去,威儀的聲音在大廳內繼續響起,「北王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朕又不是強佔你的側妃,只是,朕喜歡她……呵,喜歡她彈的曲子,想招攬入宮,給朕彈琴奏樂而已,你這都不允許麼?」

「皇上……夏侯側妃她不是樂姬……」北王爺立即朗聲道,那死死護著夏侯音的姿態,更是刺痛了一些人的眼。

「不是樂姬?不是樂姬,方才在這里彈琴做什麼?」靖豐帝朗聲道,這樣的場合,便也只有樂姬獻樂,縱然是旁人,也要先說明白了才行,不然,這不平白招人誤會麼?

北王爺郁結,一張臉因為急切,憋得通紅,想要責備夏侯音,可這念頭剛跳入腦海,就已經心生不舍。

「王爺,夏侯妹妹去給皇上彈彈琴,倒也不是什麼大事,讓她去便可,王爺何必……」杜若卿開口,心中雀躍著,她是巴不得皇上將這夏侯音這狐狸精給帶走了,省得在她的北王府,礙了她的眼。

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北王爺冷聲打斷……

「你閉嘴。」北王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杜若卿她在想什麼,他怎麼會不知道?

當年夏侯音嫁入北王府之初,她就沒少打音兒的主意,虧他發現得早,才將音兒安置在了柳鶯水榭,將她與外界那些危險隔絕了開來。

這些年,她雖然對其他側室大度,也將這北王府打理得妥妥當當,可是,這女人嫉妒的心思,又怎會那麼輕易的消弭?

他可不容許任何人打音兒的主意,就算是杜若卿,就算是皇上,也不行!

杜若卿身體一怔,心中的憤怒更是濃烈,這些憤怒無法發泄,很快在心中轉變成了恨,對夏侯音的恨。

哼,這個狐狸精,她杜若卿不會讓她有好下場。

一直沉默著的玉皇後心中已經感覺到了這個夏侯側妃的危險。

能夠讓北王爺對她那般維護,甚至連卿王妃都當眾斥責,能夠讓皇上不顧場合,不顧君臣身份,硬是要將這夏侯側妃搶來,這樣的女人,哪里是簡單的?

玉皇後看向夏侯音,只見她目光微斂,那面紗遮蓋著臉,更是看不清她的情緒,可是,她堅定的身形,卻絲毫也沒有畏懼的模樣。

這樣一個女人,若當真是進了宮,只怕,這禍水要從北王府涌進了皇宮了啊!

這女人,饒是她也看不清她的底,甚至方才的琴音……想到方才那美妙的仙樂,玉皇後眉心更是皺了皺,不知為何,她竟覺得這女人是個妖精,而方才那仙樂,也是迷惑眾生的利器罷了。

這個想法跳入腦海,玉皇後心中更是防備了起來。

不,不行,夏侯音絕對不能入宮!

玉皇後心中盤算著,沉吟了片刻,終究是開口,「皇上,皇宮里的樂師那麼多,也不缺夏侯側妃一個,夏侯側妃終究是臣下的妃子,皇上還是……」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靖豐帝不悅的聲音就已經將她打斷……

「朕是一國之君,還要你教朕怎麼做嗎?」。靖豐帝拔高了語調,那語氣,更是透著說不出的冰冷。

玉皇後心中一顫,立即起身,跪在廳前,誠惶誠恐,「臣妾說話欠妥,皇上息怒……臣妾……」

不僅僅是玉皇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沒有料到,靖豐帝的決心,已經到了如此地步,竟連皇後的話也听不進去了麼?

這……眾人看向那面容陰沉的靖豐帝,看來,他今日,是非要從北王府上將夏侯側妃奪過來不可了!

大廳里,氣氛頓時詭異至極,有卿王妃和玉皇後的前車之鑒,誰也不敢出口勸說這對峙中的二人,一個一國帝王,一個是名義上的第一王爺,今日,竟為了一個女人,僵持不讓……

就在這詭異的沉默之中,眾人齊齊將希望投到了今日的壽星,北老王爺的身上,可眾人只見得,他閉著眼,呼吸均勻而平緩。

突然,夏侯儀巍巍顫顫的上前,跪在堂前,「微臣參見皇上,微臣教女無方,不識大體,才擾得君臣不睦,微臣這就好好教訓這個不孝女……」

夏侯儀,五十多歲的年紀,身形佝僂,眉宇之間隱隱透著陰詭之氣,眼底隱隱閃著詭光,只是一眼,便看得出是個奸佞小人。

安九看在眼里,眉心禁不住微皺,腦中浮現出夏侯御淺的那張臉,目光再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跪在廳前的白衣身影,夏侯儀這一對兒女,一個俊俏,一個美若天仙,而他的身上,卻絲毫看不出俊氣,很難想象,那一對男女是他夏侯儀的的女兒。

夏侯儀話落,不僅僅是靖豐帝,還有北王爺也是眉心皺了幾分。

「夏侯儀,你退下……」

兩個人竟是齊齊開口,不約而同……

教訓夏侯音?這……她有什麼錯?錯的是靖豐帝,為帝不尊,竟打起了臣下的女人的心思,實在是可惡,北王爺如是想著。

靖豐帝眼神一凜,心中暗想,這是北王爺不尊他這個皇上,連一個女人也不讓,錯在他,哪是夏侯音?

再說了,誰敢教訓她?

這個夏侯音的意義,此刻並非只是為了能听她彈琴了!

夏侯儀微怔,更是誠惶誠恐,跪在地上,不停的磕著頭,可誰也沒有察覺到,在他的頭磕在地面之時,那眼中的詭光,越發的濃郁,可是再次抬頭,卻又收斂了許多,依舊是那惶恐的模樣……

夏侯儀的心里浮出一絲得意,這兩個男人對音兒如此相護,看來,今日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世人只知道他的女兒夏侯音人美,擅琴,可他們卻是不知道,音兒還有許多的能耐,許多的本事,而他培養了她這麼些年,也終歸是要派上用場了……

想到此,夏侯儀的心里就激動萬分,饒是磕在地上的頭,那痛也是享受一般。

「王爺,今日之事,是臣妾的不對,臣妾不該擅作主張,想為老王爺祝壽,臣妾給王府惹了禍,臣妾心中愧疚。」夏侯音的聲音響起,暖軟的語調,卻也透著幾分剛毅,這種亦柔亦剛,倒更是讓人對她禁不住生出憐惜之意。

北王爺蹙眉,抓著她的手緊了緊,夏侯音轉臉看向靖豐帝,重重一拜,那絕美的身姿,饒是這跪拜,也是撩人心弦。

靖豐帝看著,眸中的顏色暗了幾分,隨即,听得夏侯音的聲音緩緩響起……

「臣妾謝皇上喜歡听臣妾彈琴,可臣妾已為人婦,縱然是為皇上彈琴,也免不了會落人口實,徒增流言蜚語,若是臣妾不會彈琴,今日之事,也就了了。」夏侯音抬頭,不緊不慢的開口,那面紗下的容顏鎮定無波,眼底竟閃過一抹死氣。

眾人深思著夏侯音的話,若是不會彈琴,今日之事也就了了?

她夏侯音擅琴是和她的美貌一起早就存在的,怎麼可能不會彈琴?這事又如何能了?

眾人思索之間,夏侯音竟是赫然起身,掙月兌了北王爺的手,朝著走去,夏侯音緩緩走到琴前坐下,抬手輕撫著琴弦,猶如觸模著這世上最珍貴的寶貝。

縴縴玉手,靈活撥弄,那琴音在指尖傾瀉而出,似觸到人的耳膜的那一刻,就已經浸入了人的心靈。

隨即幾個撥弄,那曲子悠揚婉轉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似不由自主的就會沉浸在那曲調之中……

靖豐帝亦是如此,看著那抹身影竟然是有些恍惚,好似眼中只有她的存在,世間萬物都為之失色。

這女人……本該是他的,不是嗎?

卻平白進了北王府!

靖豐帝眸子眯了眯,那老練深沉的眼里,暗色似越發的濃烈,玉皇後看在眼里,心中的防備更濃,這一次,她再次听了這夏侯音的琴,更是覺得,這琴聲之中必定有蹊蹺。

看皇上那反應……這夏侯音,分明就是故意來迷惑皇上的啊!

這個念頭跳進腦海,玉皇後的手下意識的攥緊了手中的繡帕,不行,她必須得將皇上從她的迷惑中拉出來,她不允許這個女人迷惑皇上,不管她是為了什麼目的!

玉皇後眸子一凜,朗聲開口,「皇……」

這一個字,幾乎剛到嘴邊,甚至都還沒有清晰的吐出來,卻只見大廳之上,原本坐在琴前,撫弄著琴弦的的白衣女子,手一揚,那琴弦轟然而斷,下一瞬,斷了的琴弦便被她抓在右手中,生生朝著左手劃去……

斷琴弦,這對她一個每日都和琴打交道,苦練琴技的人,是再容易不過了,她清楚的知道,什麼力道,會讓幾根弦斷……

那琴弦的斷裂處,本就鋒利,若是這劃下去,且不說那細女敕的肌膚,就算是經脈,怕也能被挑斷了吧!

夏侯側妃這是要……毀了自己的手麼?

眾人看清她的目的,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吃驚,都是不可思議,那手毀了,可就無法彈琴了啊!

想起方才夏侯音所說的話,若是不會彈琴,今日之事也就了了,原來,夏侯音是這個麼意思啊!

她是要毀了自己的手,來平息這對君臣的對峙,更是要撫平這對君臣的隔閡麼?

眾人的心中,是震撼的,可杜若卿震撼之余,心中卻是浮出一絲期待。

看著那鋒利的琴弦,朝著夏侯音的左手劃下去,似這麼多年的憋屈找到了發泄的端口,急欲破體而出。

毀了吧,毀了倒好,這樣她就少了迷惑人的利器,美貌又如何?手殘了,終究有了瑕疵,看以後她還如何讓這些男人為她瘋狂。

眼看著那琴弦朝著夏侯音的左手劃下去,那鋒利的尖端,劃過肌膚,細女敕白皙的指尖,立即滲出一絲鮮血,眾人心中也是跟著一緊……

「音兒……」北王爺猛然回過神來,立即起身,朝著夏侯音沖了過去,他要阻止……

可剛邁出一步,那本要深入的琴弦尖端,卻是赫然停在了那里。

時間仿佛停止,白皙的指尖,一滴鮮血落下,打在地上,而那阻止了琴弦深入的人……眾人看向猛然抓住夏侯音右手手腕兒的大掌,順著那大掌往上,看到了那大掌的主人。

眉心下意識的皺了皺,靖豐帝……

那靖豐帝本是站在和北王爺差不多的地方,可是,他卻是第一個反應過來,上前阻止的人……

不知為何,心中好似有一股力量在促使著他,不能讓這手毀了,更不能讓這個女人毀了!

被阻止的夏侯音,眉心微蹙,手腕兒一轉,似沒有打消方才的念頭,依舊想要用毀了雙手的方式,來平息這有她而起的禍亂。

右手無法動彈,她的左手便硬生生的想要撞上琴弦尖端,靖豐帝意識到什麼,竟是絲毫也沒有猶豫,生生的用另外一只手,阻擋了那縴縴玉手的路,只是,那力道,卻也將他的大掌沖撞到了琴弦鋒利的尖端……

「唔……」一聲悶哼從靖豐帝的口中發出,下一瞬,那寬大的手背,竟是被劃出了幾道口子,不深,卻也是鮮血淋灕……

眾人看著這一幕,皆是愣了,竟然……靖豐帝為了救下夏侯音的手,而傷了自己……

夏侯音似猛的回過神來,抓著琴弦的手一松,掙月兌了靖豐帝的大掌,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

「皇上,臣妾知罪,臣妾不是故意,臣妾……不知道皇上會……」夏侯音看著靖豐帝手背上不斷流出的鮮血,一滴一滴的打在地上,頓時失了方寸,竟是起身,匆忙的拿出繡帕,想要為靖豐帝包扎。

「皇上……」

幾個妃子立即關切上前,玉皇後意識到什麼,朗聲道,「好你個夏侯音,竟敢傷了皇上,來人,將她給本宮拖出去……」

玉皇後的話還沒說完,接下來的話卻是因為震驚而僵在了口中,不為別的,只因為她所看到的一切……

方才夏侯音這一番急切,竟是不知在何時弄掉了原本遮住了臉的輕紗,此刻,那張絕世的容顏暴露在了空氣之中,所引發的,是一片鴉雀無聲的安靜……

眾人看著那張臉,若說玉無雙嫵媚妖嬈,那眼前這個夏侯音,卻是澄澈如仙,那緊皺著的眉峰也無法掩飾她的美麗,五官更是完美的無可挑剔,好似上天精心雕琢而成的美玉,饒是安九看了,心中也禁不住浮出一絲驚艷。

這夏侯音當得起絕世二字!

也難怪,這樣的美貌,又怎能不讓北王爺對她專寵,冷落了卿王妃,甚至不惜對抗皇上,也不甘心讓出來呢!

她若是男人,怕也要被這美色迷惑。

只怕,這美色不僅迷惑了北王爺,還迷惑了靖豐帝吧!

安九眉峰一挑,更是來了興致。

靖豐帝確實被迷住了,這張臉,似乎滿足了他對女子所有幻想,讓他竟也有些懷疑,眼前的美人,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虛無縹緲的幻象。

他幾乎听見自己胸口心跳加速的聲音,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

尤其是那微微皺著的眉峰,是對他的關切與擔心嗎?

這個猜測,讓靖豐帝心中大為舒爽,似乎連手上的痛,也感受不到了,甚至……目光瞥見那縴縴玉手上的鮮紅,靖豐帝眸子一凜,眼底劃過一抹冷意。

猛地抓住夏侯音想要為他包扎的手,將那繡帕拿著,反倒是親自為夏侯音擦拭著鮮血,那細致的模樣,極盡呵護……

「來人,太醫……快給夏侯音將這傷口處理了,不能留疤,更不能留下任何後遺癥!」靖豐帝冷聲吩咐道,甚至連自己的傷都忘記了。

心中只想著,這雙手是他護下的,那麼,以後,也只能是他的!

一時之間,靖豐帝更是堅定了自己方才的念頭,這個女人,無論如何,他都要得到!

一屋子的人,見到這情形,心中已經有了底。

玉皇後攥著繡帕的手,早已經握成了拳頭,她終歸還是沒能阻止得了,看來,這個狐狸精,是必定要進宮的了!

不過……進宮麼?

無論怎麼說,夏侯音都是北王爺的側妃,要進宮,怕也沒那麼容易!

玉皇後斂眉,心中依舊存在這僥幸,瞥了一眼北王爺,眸中暗自轉動著,似在盤算著什麼……

太醫匆匆上前,為夏侯音處理傷口,分毫也不敢怠慢。

他的心中也是明白,若是不出什麼意外,這個主子,怕要成為宮中的貴人了!

這樣的容貌,流落于民間,本就注定藏不住,就算是北王府也是如此,恐怕也只有皇宮,能關住這女子的美了!

「音兒……」北王爺上前,心中分外不是滋味兒,方才那靖豐帝,如此不避諱,實在是可惡至極!

「太醫,她的手傷得如此重,只怕要進宮,你再仔細觀察觀察才好。」靖豐帝的聲音赫然響起,語氣越發的堅定,眉宇之間不若方才的陰沉,竟是帶著笑意,勢在必得的笑意。

眾人心中一怔,什麼觀察觀察,這靖豐帝分明就是找一個借口,將夏侯音接進宮罷了!

「皇上,不需如此麻煩……我北王府……」北王爺朗聲道,心中已經隱隱浮出一絲不安。

「北王府?北王府當真比皇宮還尊貴了嗎?」。靖豐帝突然拔高了語調,那凌厲的氣勢,壓迫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王爺,宮中的太醫,醫術是要高明些,夏侯側妃不過是進宮養傷,過些時日皇上也就將她送回來了。」杜若卿適時的開口,目光閃了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若是你不放心,向皇上請旨,也準你入宮相陪,這不就好了?」

準他進宮相陪?

到了皇宮,一切就都是他靖豐帝說了算,可……就算是在北王府……北王府雖然是他所忌憚的,可是,他這個北王爺,卻是分毫也不被任何人放在眼里。

「是啊,卿王妃的提議不錯,朕就下旨,讓你們都進宮住些時日。」靖豐帝看了北王爺一眼,老練的眸子越發的得意了起來。

「這……」北王爺目光閃爍著,抬眼對上夏侯音的眼,心中微怔,只要她說不進宮,那麼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可是,音兒若是違逆了靖豐帝的意思,萬一惹得靖豐帝不快,受到他怒意波及,只怕……

北王爺的心里對夏侯音,終究是太多的憐惜,甚至甘願冒險失去這個絕世美人,也不願將她推到為難,乃至是危險的位置……

沉吟了片刻,北王爺終究是開口,「好,謝皇上恩典。」

那幾個字,似乎是從牙齒縫中蹦出來,更無法去探尋,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是怎樣的拉扯。

「好,太好了!」靖豐帝滿意的點頭,爽朗的笑聲在大殿中回蕩,甚至比得知東楚國的將士打贏了一場勝仗還要高興。

只要進了宮,許多事情,就更加由不得北王爺了!

這一次,他定要在氣勢上,好好打壓打壓北王爺。

一時之間,幾家歡喜,幾家愁,玉皇後目光幽幽的落在夏侯音的身上,眸中的顏色,變了又變,緊緊攥著繡帕的手,始終不曾松了半分,淑妃,元妃心中也是忐忑。

這夏侯音只怕是個禍水啊!

看來,以後這皇宮里,局勢怕又是要變了,元妃還好,淑妃的心中隱隱警惕了起來,若是這夏侯音肚子爭氣,進宮便生了個男孩兒,這……皇上如今還健朗,怕也等得到那孩子長大……

想到此,越發覺得這夏侯音的危險,倒是嫻妃,至始至終都是淡淡的,似鮮少有事情能夠觸及到的情緒一般。

眾人看著夏侯音,只見她微微蹙著眉,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下意識的心生憐惜,甚至也有些偏向于靖豐帝的話,能彈出這麼美妙琴音的玉手,又是這麼一個美若天仙,傾國傾城大美人的手,可千萬不能落了殘疾,或者是留了疤啊,不然,當真是可惜了,左右進宮,太醫的醫術高明些,照料的也仔細些,不是嗎?

安九看著這一切,最後也是將目光放在夏侯音的身上。

終究是要進宮麼?

腦中回蕩著方才發生的一切,安九看夏侯音的眼神,微微變了變,似乎有哪里不對勁兒,安九蹙眉,沉思著,片刻,有靈光在她的腦中一閃,似有什麼東西在心里豁然開朗了起來。

原來……這夏侯音也是想進宮的麼?

所以……她便用苦肉計,讓北王爺不挽留,讓靖豐帝能有個堂而皇之的理由,將她接進宮?

可是……安九打量著那個女子,白衣如仙,飄然獨立,看著這張臉,對她怎麼也生不了惡感,只覺得這美人該是一直養在深閨,被父親,被丈夫保護得極好的單純女子,可……安九眉心皺得更緊了些,是她方才那個念頭錯了嗎?

可夏侯音方才的所做作為,就指向了她的那個猜測,不是嗎?

安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腦中繼續轉動著,幾次思索下來,最終依舊是方才的那個猜測。

安九看著夏侯音,目光落在那繡帕上的鮮紅上,眸中的顏色變了又變。

這個世界上,許多人都有他的偽裝技能,或溫柔,或直爽,或單純無害,或陰鷙狂傲,區別的,便是偽裝的是好是壞。

而眼前的這個夏侯音的偽裝術,當真是太高明了,已經能迷惑人的心智了麼?

安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夏侯音進宮的目的呢?

安九猜測著,榮華富貴?

不,這個念頭跳進腦海,安九下一瞬就否定了,在北王府,這夏侯音是被北王爺金屋藏嬌的美嬌娘,恐怕,她就算是要金山銀山,北王爺也會滿足她的吧,在這里,要榮華,有榮華,要富貴,有富貴,她又何必費這一番心思進宮呢?

不是為了榮華富貴,那夏侯音是為了什麼?

安九沉思不解,突然,夏侯御淺的那張臉跳進安九的腦海,安九心中一驚。

夏侯御淺那個人,神秘莫測,在宮中都有眼線,她一直懷疑這個人的野心和目的,再聯想起此刻夏侯音的舉動……

安九越是想,許多事情在安九的腦中,就越是清晰,伴隨著這清晰而來的,是震驚!

目光緩緩轉向大廳上,另外一個人的身上,夏侯儀,夏侯御淺和夏侯音的父親,此刻,那個佝僂的老臣,眉心緊皺著,似在擔心著什麼,可是……那眼里若隱若現的精光,卻是讓安九心中一顫。

原來……原來,不只是那夏侯御淺有野心,有野心的是夏侯家吧!

而他們要干什麼?

用如此的方法將女兒送進宮,他們能得到什麼?

安九眸光閃爍,腦中迅速轉動著,夏侯家的榮華?

為何,她的直覺告訴她,夏侯家所要的,不該是如此簡單?

這麼大費周章,他們的身後,該有更加驚人的目的才對!

可那目的又是什麼?

謀朝篡位……這幾個字浮現在安九的腦海,安九腦袋幾乎瞬間空白。

安九回過神來,目光在北王爺和靖豐帝的身上游走著,腦中許多思緒翻轉。

對了,北王爺那般寵愛夏侯音,奪妻之恨,他怎麼忍得下?

而靖豐帝素來多疑,他奪了人家的妻,只怕也會日日擔憂,那臣子會否有反心吧?

這一招美人離間,當真是太高明了些。

夏侯家是要徹底的破開皇室和北王府,哪怕是表面上依靠關系麼?

這個發現,讓安九心中說不出的震撼,夏侯家的野心,竟是這麼大麼?

不,許多東西,她得好好查證,可此刻,唯一能夠肯定的,便是夏侯音這美人計,算是成功了!

「本王乏了,回去休息了!」

詭異的大廳之中,一個蒼老的聲音驟然響起,眾人一愣,齊齊看向那開口北老王爺……

只見他已經起了身,靖豐帝看見那老人,意識到什麼,心中微微一怔,似乎從潛意識里,生出一絲懼意,方才之事,老王爺他……

「父王……」北王爺也反應過來,正盤算著找老王爺主持公道,可剛叫出聲,北老王爺便揮了揮手。

「本王乏了……」北老王爺的聲音再次響起,那銳利的眼眸微斂,竟連抬眼看一眼也不曾,繼續道,「阿九,來扶著本王!」

安九微怔,被這聲音拉回了神思,頓時,感覺所有人的視線都齊齊朝她看來,那眼里,有羨慕,甚至有防備,有嫉恨……

北老王爺是不打算管這事啊,靖豐帝心中倏然松了口氣,而北王爺的臉色,卻是越發的陰沉了下去……

安九斂眉,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走向老王爺,扶著他走出了大廳,可是,方才在大廳里,腦中浮現出的那些驚人的信息,卻是怎麼也揮之不去。

「老王爺……」安九終于按耐不住開口。

「叫爺爺……」老王爺似乎蹙了蹙眉,有些不悅。

安九微怔,立即換了口吻,「爺爺……爺爺為何不阻止皇上將夏侯側妃帶進宮?」

直覺告訴安九,這個老人比她看得透徹!

北老王爺瞥了安九一眼,輕笑一聲,「有人削尖了腦袋想進宮,又豈是我能阻止的?我能阻止一次,下一次呢?我可沒那閑心思管!」

果然,老王爺是個明眼人!

他也是看出了夏侯家的把戲了麼?

「可夏侯家的目的……」安九蹙眉,將方才所想的說了出來,「不管他們到底是什麼目的,可卻終究是要離間的百里皇室和北王府的關系啊!」

似乎被安九所說的話震了一震,北老王爺倏然頓住了腳步,轉臉看向安九,眼底難掩驚訝,「呵呵……你果然聰慧,方才在那大廳之上,怕沒幾個人看出這些端倪來,你倒是……呵呵,難怪我那孫兒喜歡你。」

喜歡她?北策麼?

安九微怔,可是下意識的揮開了腦中思緒,這個時候,她想弄清楚的是夏侯家的事情!

「老王爺就不怕這禍端釀成,斷送了北王府……」安九繼續追問。

「斷送了北王府?」北老王爺挑眉,老練的眸中,顏色倏然深了些,「北王府又豈是那麼好斷送的?百里皇室和北王府,表面上看著唇齒相依,可暗地里的聯系,早就已經腐朽,那一天遲早都會到來,再說了,夏侯家離間皇室和北王府的目的,也並非一定就會害了北王府。」

北老王爺的言下之意……

「爺爺,你知道什麼,對不對?」安九看著北老王爺,越發覺得這個老人深不可測。

是啊,當年東楚國的開國功臣,又是平息了當年齊王宮亂的人,哪里是能簡單得了去的?

「我不過是一個老頭子,能知道什麼?」北老王爺眉峰一挑,呵呵的笑了起來,「現在北王府已經交到了策兒的手上,好在策兒精明,這些年,他為北王府做了不少的事情,等你們成了親,你可要幫著他,你也是個聰明的人,定能護北王府周全!」

護北王府周全?

想到她和北策的這個協議,安九禁不住有些心虛,這老王爺是看出了她和北策只是演戲了麼?

安九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北老王爺一番,卻並沒有察覺出什麼端倪,心中這才松了一口氣,回過神來,注意力依舊在夏侯家的事情上。

不知道麼?

這老王爺怕是比誰看得都透,又怎會不知道?

安九斂眉,老王知道百里皇室勢必容不下北王府,卻是如此鎮定自若,不慌不亂,只怕……他的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應對之法,所以才會如此自信……

「那夏侯家,為什麼要設計這一出?」安九口中喃喃。

北老王爺看她專注的模樣,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郁,「你去查不就知道了,查清楚了。」

北老王爺的眸中閃著精光,沈鳶也是有如此的鑽研勁頭,她的這個孫女兒,可是越看越像她了,當年,沈鳶能統領赤盟,以女子之身稱霸江湖,今世這安九,只怕光芒不會弱于她!

「我算是放心了。」北老王爺嘆了口氣,又好似松了一口氣。

安九听在耳里,心中為怔,放心了?放心北王府麼?

不知為何,這「放心」二字,讓安九心里也鎮定了許多。

對,夏侯家究竟為何設計這一出,就算是要謀朝篡位,也該有個理由吧,她會查,定要將這里面隱藏著的東西,給牽出來,讓它暴露在陽光之下……

安九和北老王爺,慢慢的在北王府中走著,身後的大廳內,不知道還在發生著怎樣的事情,過了好一會兒,二人才到了北老王爺的住所錦墨堂。

安九將北老王爺送進了屋子,那北老王爺竟是倏然開口……

「阿九啊,你和策兒得了空,生個小女圭女圭給我抱抱,我這老頭子每日在錦墨堂中,也著實是孤單得很!」

這話一出,安九的身子幾乎一個踉蹌。

生個小女圭女圭?別說她和北策只是協議,就算當真是兩情相悅的訂了婚,可不也還沒成親不是?

這老王爺,竟然堂而皇之的叫她生女圭女圭……安九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想到方才北柔……安九的眉心微皺,瞥了一眼北老王爺,目光閃了閃,「爺爺,方才你為何那般對北柔,北王府的家規……當真是這樣的麼?」

北老王爺微怔,對上安九的眼,僅僅是片刻,老練的眸子微斂,「你放心,你和北柔不一樣,我可舍不得對你用家規,至于北柔……」

說到北柔,北老王爺的眸中多了一絲無奈,嘆了一口氣,「她也是我的孫女,血脈相連,可是,她卻是糊涂啊……和整個北王府相比,我自然是顧不得她了!」

安九看著老王爺,心中也是明白,這個老人,這輩子都在為北王府勞心勞力,他的心里裝著的是大局,而北柔……本是一個好姑娘,可對百里騫那近乎瘋狂的痴戀,怕是要將她給毀了啊!

如今,她嫁給了百里騫,不知道進了太子府,又會是怎樣的光景,不過,有一點,安九卻是明白,百里騫這薄情寡恩的男人,給不了北柔幸福!

想到百里騫,安九的心中浮出一絲嫌惡……

而此刻,北王府的另一處,玉芙苑內,女子同樣是穿著嫁衣,可是,比起大廳的熱鬧,這里卻是顯得格外蕭索。

「二小姐,今日老王爺壽辰,姑爺他怕是要晚些回來了,你不如……就先歇下吧!」一旁的陪嫁丫鬟青蓮小心翼翼的道,心中對這二小姐,禁不住生出一絲憐惜,那姑爺明明可以早些來看二小姐一眼的,可是……

今日,北王府兩處婚事,北家大小姐皇上和老王爺主婚,朝中貴族為座上賓客,可他們家的二小姐……

竟是從後門,一個普通的轎子便抬了進來,還有這屋子里,除了窗子上貼著的幾個喜字,哪里還有半分大婚的氣息?

這侍妾的待遇,終歸是不一樣的!

那姑爺今晚只怕也不會來了吧!

玉婉坐在床沿,喜帕蓋在頭上,手中的喜帕,緊緊的攥著,饒是平日里再是內斂沉靜,此刻,她都有些破功。

她的心里積壓了太多的不甘。

她雖然是外室所生,可哪怕是嫁一個普通的人家,為正室也好,可卻偏偏被送進了北王府,這等待遇,她著實是有些心酸……

想到他們要自己嫁的理由,玉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竟是覺得可悲又可笑!

「呀,二少爺,你怎麼……」門外,一個聲音響起,是守在門外的家丁。

那家丁話還沒說完,玉婉便听得砰地一聲,門被赫然推開,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伴隨著男人狂烈的怒吼……

「玉無雙,你這賤人……毀了我……你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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