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蹙眉,「怎麼會不是他的?他是這國公府的長子,這一切都是國公府的,日後,這國公府的家業,自然是由他來繼承!」
老夫人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即便她和葉曦的心中,都不會屬意葉清來繼承家業,可這個時候,在安九和這幾房姬妾面前,也只能如此說,北穆的存在,現在終究還是個秘密,不到能夠揭開的一天,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泄露了分毫。
「哦?葉清,你果然會有發達的一天呢?」安九輕笑道,「不過,若是這一切,不再是國公府的了……」
安九說到此,果然,在場的人,尤其是老夫人和葉曦的臉,瞬間越發的沉了下去。
「你住口,什麼叫不再是國公府的?安九,你要動什麼歪心思,我定讓你不得好死。」葉曦厲聲喝道,他最是忌諱的就是這句話,此刻,更是心中憤怒……不再是國公府的?什麼叫不再是國公府的!
已經是國公府的東西,這安九還能奪走不成?
梅夫人說的對,這安九就是地獄里歸來的惡魔,她是回來報仇來了,她是來奪回安陽王府的一切的!
可是,他不會給她機會!
此刻,葉曦的心中,也是更加堅定了一點,狠狠的瞪著安九,那眼神里,殺意彌漫。
安九瞥了一眼葉曦,挑眉淺笑,「笑話!葉國公,當年你霸佔安陽王府的一切,就是理所當然,我要拿回本屬于安陽王府的東西,卻是成了動歪心思了,你這樣雙重標準,倒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讓我不得好死麼?那今日,我就當著這一家子的面,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屬于安陽王府的一切,我安九,都要全數拿回來,你又能奈我何?」
葉曦和老夫人身子一晃,老夫人更是氣得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來人,將這女人給我拿下……」
「誰敢!」安九眸子一凜,一道歷光激射而出,一旁的下人,還沒靠近安九半步,就被她那凌厲的氣勢給嚇著,心中生懼,分毫也不敢靠近。
「老夫人,我知道,你們巴不得我死,可是,我手上的事情還沒完呢,就算是要拿下我,也得等等你們葉家的大少爺將這一切事情都說清楚了才行。」安九斂眉,目光幽幽的落在葉清的身上,「說罷,你為何要偷東西,這些東西,你拿來變賣了,做什麼?」
一時之間,眾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葉清的身上,此刻,葉清被捆綁著的身體,渾身鮮血淋灕,那一張臉上,更是因為痛苦,而顯得極其猙獰。
做什麼?他怎麼敢將房契地契的事情說出來啊!
「說!」安九厲聲催促道,說話之間,手中的鞭子,又一次重重的打在葉清的身上,讓原本葉清身上的疼痛,更加劇了幾分。
「啊……我說,我說……別打了,我說,我是為了還賭債,我在如意賭坊賭錢,可這些時日……手氣實在是不怎麼好,所以……我輸了……我需要銀子,去還債……」葉清忙不迭的道,卻是沒有說實話,地契房契的事情,他怎麼也不能曝光了,如此理由,也算是大差不差,應該能蒙混過去吧。
可是,他又怎會知道,有些事情,安九竟是比他知道的還清楚。
不招麼?
呵,他因為,地契房契的事情,還能隱瞞多久麼?
安九斂眉,「原來是這樣啊,難怪,賭坊大多都沾了許多黑勢力,你今晚沒有偷到東西,還不出賭債,你就不怕,那些十惡不赦的人,將你給廢了?不過,左右你都葉家的長子,疼你的父親和祖母,還望著你繼承家業,怕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被廢,你說說,你欠多少銀子,這銀子,讓葉國公或者是老夫人出,不就行了?」
葉清一怔,似絲毫也沒有想到,安九竟是在為他考量。
葉清艱難的抬眼看向老夫人和葉曦,瞧見他們緊皺著的眉峰,若當真能如安九這樣,他拿了錢,去贖回地契房契,不就再合適不過了麼?
「五……五萬兩……」葉清試探的道。
五萬兩?
所有人一听,心中都不由得一驚,五萬兩,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這葉清,竟是欠了這麼大一筆賭債,當真是個敗家子!
這樣的敗家子,活該死了算了,惠夫人如此想著,再看葉曦和老夫人,葉曦的臉上,似乎已經有青筋隱隱浮現,惠夫人斂眉,嘴角淺淺勾起一抹笑意,呵,這下好了,老爺怒葉清都來不及,又怎會給他銀子還債?
五萬兩?老爺在錢財方面,可是一只不拔毛的公雞,就算是平日,她們這些姬妾的用度,他也不肯多給,她有個經商的娘家倒好,多少有些補貼,可其他幾房姨娘,過得就更加寒酸了。
「你這孽子!」葉曦再也壓制不住怒氣,竟是拿著那地上的棍棒,毫不留情的打在了葉清的身上。
五萬兩?他平日里偷些東西出去賭,也就算了,如今,竟是欠下這樣的賭債,還當真是想讓他來還麼?
「啊……爹,你別打……你是要打死我麼?」葉清撕心裂肺的喊道,安九不是說,爹和祖母會出了這銀子麼?該死的!他是中了安九的蠱惑了!
「打死你?打死你又如何?」葉曦也顧不得其他,一想到這五萬兩銀子,他的心里,就生生抽痛,恨不得將這個兒子當場棒殺了!
幸好,幸好他還有北穆這個兒子,還有他來繼承自己的家業。
葉曦心中盤算著,葉清今日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這家法,他竟是都經歷了個遍,可卻是什麼也沒撈到,想到什麼,葉清忙急切的道,「祖母……祖母,你讓父親停下,孫兒……他要打死孫兒了……」
打死?活該被打死!
就連方才極力護著葉清的老夫人,此刻也是面無表情,她先前還想借著維護葉清,來處置安九,現在,既然話都已經說開了,她就算是沒有理由,也要將安九的命留在這清寧小築內!
至于這葉清……哼,當真是個不中用的東西,死了,也就算了!
似乎是見老夫人沒有動作,葉清更是慌了,葉曦可也還沒停下,突然,听得那吱嘎一聲,似有什麼東西斷裂,隨即,伴隨著葉清越發慘烈的痛呼。
「斷了,我的腿……」葉清的聲音,似因為疼痛,模糊得有些清不真切。
可是那慘烈的模樣,卻是清清楚楚的昭示著他此刻的痛楚。
饒是一旁的幾個夫人姨娘,都下意識的別開了眼,老爺當真是在把這個兒子往死里打啊!
安九看在眼里,摩挲著手中的鞭子,沒想到,這葉曦當真是分毫也不留情啊,在他的眼里,這麼個兒子,連五萬兩都不值麼?
哼,還真是個冷血無情的人!
想到什麼,安九眸光微斂,冷聲道,「葉國公,你在這樣打下去,可真的要出人命了啊!」
打死葉清?打死可以,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對,對,要出人命了……饒命……饒命……」葉清疼得汗水直流,混合著鮮血,沾滿了全身。
老夫人和葉曦微怔,這麼多人都沒開口,這安九,竟是在為葉清求情麼?
葉曦的怒氣更濃,狠狠的瞪了安九一眼,「這孽子,就該打死!」
「呵呵,葉國公,要打死,也別在我清寧小築,髒了我的地兒,晦氣!」安九眼底劃過一抹嫌惡,頓時,房間里的氣氛越發的詭異深沉。
葉曦正巧拿著手中的棍棒,她的地兒?想到方才安九要拿回安陽王府的一切的宣告,葉曦握著木棍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
「哼,這清寧小築都是我葉家的,從來不是你安九的東西!」葉曦怒喝一聲,握著棍棒,就朝著安九打去,眾人看著那棍棒落下,直直的朝著安九的頭頂。
所有人都看著那一切,空氣似乎凝結,若是這一棍棒打下去,只怕安九會當場斃命,老爺對安九,可是懷了十分的殺心啊!
老夫人嘴角淺淺勾起一抹笑意,對她來說,慢慢的將安九折磨致死,遠比一下子殺了她,更能讓她覺得痛快,當年,她沒有親眼看到沈鳶死,眼前沈鳶的這個外孫女,那麼像她,羞辱折磨她,便可當成是沈鳶,也能一解她這麼多年積壓的恨。
可是,這個安九太過危險,和沈鳶一樣,她不能為了折磨她,而讓她有任何可以生還,逃月兌的機會。
殺了她,葉家的一切,便再也沒有威脅。
老夫人如是想著,看著葉曦手中的棍棒,朝著安九的頭頂,越來越近,那安九,卻也沒有絲毫避閃的痕跡,一時之間,她心中竟是激動起來,好似當年听聞沈鳶死訊時一般。
殺了她,就是現在!
可感受到那凌厲的氣勢,朝著自己襲來,安九的嘴角,卻是微微上揚。
她不可能被這葉曦近身分毫,有人,不會允許!
果然,在那棍棒快要接觸到安九頭頂的發絲之時,一襲白綾卻是纏住了那往下的勢頭,葉曦繼續用力,可是,卻是怎麼也無法撼動那白綾分毫。
葉曦看著那棍棒下的安九,瞧見她嘴角的笑意,似是在對他發出嘲諷,好似在說︰看吧,連傷我都做不到,如何阻止我奪回安陽王府的一切!
葉曦頓時紅了眼,繼續用力,安九嘴角的笑意越發濃烈了些,「南溟,你這麼欺負葉國公,可是不好啊,他的力氣,哪里敵得過你?」
南溟?那個保護在安九身旁的男人?
安九的話一落,許是南溟多用力幾分力道,震得葉曦的手一松,下一瞬,那棍棒便隨著白綾,落在了一旁的地上,自始至終,那棍棒都沒有觸踫到安九分毫。
與此同時,眾人只瞧見一個身影一閃,下一瞬,安九的身旁,就已經多了一個男人。
「主子,屬下哪事欺負他,是他自己沒用!」南溟開口,瞥了葉曦一眼,眼底滿滿的不屑。
眾人看清那男人,對,是他,這個男人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神出鬼沒,似乎是在安九身旁保護,可是,卻始終見不到他的蹤影,就好像是一個幽冥一樣。
主子?他喚安九主子?
「你究竟是誰?」老夫人看著那男人,終于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她猜測,這該是北策派給安九的護衛,可是,直覺卻是告訴她,似乎並非那麼簡單。
「我是誰麼?」南溟冷聲一笑,看了一眼安九,似乎是在征詢她的意見,是否透露自己的身份。
安九眉峰一挑,對上老夫人那老練的眸子,似笑非笑,「老夫人不是恨我的外祖母麼?該是很了解她才對!」
沈鳶?她對沈鳶自然了解!這人,和沈鳶有關系?
「不過,你老了,可能有些東西,也忘記了,那我就來提醒你,當年,安陽王妃的赤盟之中,有一隊隱衛,名喚幽冥衛,南溟,就是當年幽冥衛首領的後人!」安九緩緩開口,看著老夫人,絲毫也不願錯過老夫人臉上的神色。
赤盟?幽冥衛……這……老夫人的身體一晃,竟是後退了數步。
那老練的眸中,閃爍著太多的情緒,震驚,不可思議……甚至是……恐懼……
「怎麼可能?」老夫人口中喃喃,目光不安的閃爍著。
「娘,什麼幽冥衛?」葉曦開口,老夫人的反應,讓他感受到了不安。
在場的夫人姨娘,心中也是疑惑,他們听說過赤盟,可那赤盟,卻是如一個神話一般,他們只在傳聞中,听說過赤盟的厲害,當年,先帝建立東楚國,赤盟可是起了關鍵的作用。
那率領赤盟的人,是一個傳奇,可是,再美好的傳奇,在後世,也慢慢的磨滅,赤盟只是一個厲害的代名詞,他們,更是不知道什麼幽冥衛!
「呵呵……怎麼會這樣?當年赤盟不是解散了麼?而幽冥衛……幽冥衛也該解散了才對!」老夫人卻是無暇顧及葉曦的疑惑,口中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質問安九。
這個男人,他若是幽冥衛的後人,幽冥衛乃至是赤盟的規矩,都是父傳子,子傳孫,世世不息,那他此刻喚安九「主子」,又是意味著什麼?
「不錯,是解散了,可那又如何?」安九對上老夫人的眼,「老夫人不是很聰明麼?你能猜出些什麼來呢?」
老夫人目光閃了閃,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看著安九……
「你……」許久之後,她才發出聲音,「赤盟……赤盟重建……」
赤盟重建,那代表著什麼?
這南溟叫安九主子,那安九是要繼承沈鳶,成為赤盟盟主麼?
不,赤盟在當世之人的眼中,只是個傳說,見過赤盟的人,怕都已經死了,可她卻知道,赤盟遠比傳聞中,還要更加強大!
若是安九成了赤盟的傳人,那要奪回安陽王府算什麼?
那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守不住了……守不住了……」老夫人突然心里一空,整個人的精氣神,好似頹散了一般。
「娘,什麼守不住了,你倒是說清楚啊!」葉曦更是急了,很少看到娘親這般模樣,她好似在害怕什麼。
害怕赤盟麼?
那赤盟,早已解散,還能有什麼可怕的?
「殺了她……安九,再也留不得了!」老夫人猛地抓住葉曦的手腕兒,凌厲的眼神對上葉曦的眼,趁著安九羽翼還未豐滿,折了她,不然,等到這個人強大之後,整個葉家,都怕要在她的手中化為齏粉。
葉曦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殺了安九,這本就是他今日下定的決心,不是嗎?
只是多了這個叫做南溟的人,只怕,還真有些不好對付啊!
老夫人的話,安九也是听見了,嘴角掠過一抹輕笑,留不得?她倒是要看看,今日,誰留得下,誰又留不下!
「來人……」葉曦朗聲開口,一聲令下,所有的家丁都圍了上來,就算是不好對付,他也要拼上一拼,娘親今日的恐懼,太過反常,這安九……也讓他感受到了空前的不安。
可他剛叫出聲來,還來不及做接下里的吩咐,另外一個渾厚的身影響起,帶著幾分妖異,生生的打斷了葉曦的話……
「呵,我就說大廳里沒人,原來都在這里,這里……可真是熱鬧啊!」
那聲音從門外傳來,一時之間,眾人听聞那聲音,都齊齊的看向門外,只見一個黑袍男人,雍容華貴,卻透著幾分江湖氣,負手而立,那唇角淺淺一笑,隨即,便大步朝著屋子里走來。
那人是誰?
幾房姨娘心中都有疑惑,可注意到這人的模樣,長得可是俊秀極了。
老夫人皺著眉,葉曦迅速的打量著這個男人,似乎在哪里見過,這人並非朝中官員,可……
「你……是你!」葉曦認出這人,心里一驚,他記得,中秋宴上,這個人也在場,可是他卻是不知道,這個人為何在那樣的場合,會被邀請在列,更是不知道這人的身份。
「呵呵,難為葉國公認得我!」凜峰挑眉一笑,看了一眼屋子里,眉心皺了皺,「呀,這都是在做什麼呢?嘖嘖,這……這是誰啊,竟成了這般模樣,可憐,實在是可憐!說說,你是被誰打的?說出來,說不定,我還能為你教訓教訓那打你的人!」
凜峰說著,言語之間,多了幾分戲謔,感受到安九的視線,凜峰眉峰一挑,「不過,若你惹了我也不敢惹的人,那你就只有認命受著了。」
凜峰呵呵一笑,如此張揚的舉動,讓葉曦眉心皺了皺,這左右都是他葉家的家事,再說了,這是他晉國公府,天都還沒亮,這人是怎麼進來的?
葉曦斂眉,耐著性子,沉聲問道,「請問公子,來我晉國公府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凜峰眉心一皺,「對了,我倒是將這正事忘了,按理說,我該等到天亮之後來的,不過,我就是個急性子,想著一件能讓我興奮的事情,就睡不著覺,索性,就提前來了!」
不僅僅是葉曦和老夫人,就連安九的眉心也不由得皺了皺,這凜峰的戲還真是足!
「公子為了什麼事,竟這麼急切的來我國公府?」葉曦看著凜峰,不知為何,他的心中竟浮出一絲不安。
「葉清呢?你們的大少爺葉清呢?」凜峰不答反問,目光環視了一眼四周,似也沒有找到要找的人的身影。
「這地上的人,不就是大少爺麼?」安九淡淡的聲音響起。
凜峰看了一眼安九,嘴角似笑非笑,隨即,目光落在地上,瞬間轉為驚訝,「呀,這是葉清麼?嘖嘖,竟是葉清被打成了這樣,看看,連我都認不出來了,是誰,是誰下了這麼狠的手?你這模樣,那銀子那拿得出來嗎?」。
銀子?在場的人一听,都是一驚,就連葉清也是愣了片刻,銀子?他如今就是欠著如意賭坊的賭債,給了銀子,才能贖回抵押的房契地契,這人……想到那密室中帶著面具的人,葉清頓時明白了。
這個人,他也是如意賭坊的啊!
葉曦和老夫人更是立刻明白了過來。
「公子,犬子欠你五萬兩銀子?」葉曦上前,皺著眉,心中更是氣憤,現在竟是讓債主都找上門來了。
那不好的預感果然靈驗了,債主上門討債,他葉曦的臉,只怕是要丟光了。
「五萬兩銀子?」凜峰蹙眉,瞥了一眼地上的葉清,「貴府的大少爺,說的是五萬兩銀子麼?呵呵……」
凜峰這一笑,听在人的耳里,竟是覺得意味深長。
葉清暗自在心里大叫不好,只怕,他要隱瞞的秘密,是怎麼也藏不住了,怎麼辦?該怎麼辦?
葉清越是急切的想要尋求辦法,可越是絲毫也理不出頭緒,方才爹對自己的那一頓狂打,分明是要將他給打死,他的命,在他的眼里,怕是分毫不值,若是他知道自己不只欠銀子,連房契和地契也賠上去了,那自己的這條小命,都怕是要丟了啊。
想到此,葉清的心里越發的恐懼了起來。
葉曦濃墨的眉峰也是擰得更緊,怒氣明顯大了許多,「莫非不是五萬兩,這不孝子,究竟欠了多少?」
「呵呵,葉國公,不急,不急,何必動氣呢?」凜峰挑眉一笑,隨意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欠了多少?看來,貴府的大少爺,是沒有將事情給你們說清楚了,葉清,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不過,倒也沒關系,你說,是你親自說呢,還是我幫你說呢!」
葉清身體一怔,牽扯出一陣疼痛,「我……我……我自己說!」
自己說,總歸是要好些,興許,還能……還能有希望麼?
葉清咬著牙,就算是沒有希望,他也要試上一試!
葉清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葉曦,「爹,我……我將地契……和房契,都輸了,不過……」
剛說到這里,葉曦和老夫人的神色皆是一怔,就連一旁看著這一切的幾房夫人姨娘,臉色也是禁不住泛白,似乎不敢相信葉清說的話。
「你說什麼?」惠夫人首先開口。
「我……我輸了房契和地契,不過……不過都是抵押的,若是有足夠的銀子,咱們還是可以將地契和房契換回來。」葉清忙不迭的道,目光緊緊的盯著葉曦,若是爹能夠出那銀子……
「混賬……混賬……」葉曦怒喝出聲,那聲音听得出在顫抖,指著地上的葉清,恨不得當場殺了他,「你說,是哪個宅子的地契?」
若是安九曾經住的那個別院,倒還好,若是……
「還能有哪一個?也就這國公府的宅子,還值些錢。」凜峰眉峰一挑,似乎是唯恐天下不亂。
話落,葉曦心中一顫,沒有理會凜峰的神色,徑自問道,「葉清,你跟我說清楚,你是怎麼拿到那地契和房契的?」
這些重要的東西,他分明收好了,這葉清卻……
「我……偷……偷的……」葉清瑟瑟的道,感受到葉曦身上的怒氣,心中隱隱生出不安。
偷的?這葉清當真是太膽大包天了,什麼不偷,竟是將地契和房契給偷了去!
老夫人更是一個承受不住,竟是當場昏厥了過去。
「娘……娘……」葉曦察覺到老夫人的異常,更是急了起來,隨即,再次拿著方才掉了的棍棒,狠狠的朝著葉清打下去,「你這個敗家子,老子不打死你!」
「爹……啊……爹,你別急著打兒子,兒子也沒有料到會輸了啊,現在那地契和房契在這位公子的手上,如果我們能拿出銀子贖回來,這宅子,依舊是咱們的,現在當務之急,是拿回地契和房契啊!」
「你……」葉曦早已經氣得不像話。
惠夫人倏然上前拉住葉曦,「老爺,葉清說的不錯,現在當務之急,是拿回地契和房契啊,不然……」
惠夫人說話之間,目光瞥了一眼一旁坐著的凜峰,聯想起方才這個男人來之時說的話,只怕,這贖回的時限已經不多了吧,若是過了這時限,事情怕就更加難辦了。
葉曦蹙眉,稍微冷靜了許多,狠狠的瞪了一眼葉清,厲聲呵斥,「等會兒才來收拾你。」
說著,狠狠的將手中的棍棒丟在葉清的身上。
葉曦稍微平息好了心情,轉身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凜峰,臉上的神色是怎麼也撐不起來,目光閃了閃,終于開口道,「公子,犬子愚鈍糊涂,他將這房契和地契都抵押給了你,我要贖回來,還請公子行行方便。」
如意賭坊的人,只怕身上是有些背景的,就算是自己,此刻也不能再仗著國公的身份。
「你想贖回去麼?」凜峰眉峰一挑,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安九,只見她眸光微斂,神色泰然,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僅僅是一瞬,凜峰的目光又轉回到了葉曦的身上,「倒也不是不可以!」
葉曦臉上一喜,葉清的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只要能贖回來,那父親就算是責罰自己,也會輕一些,倘若贖不回來,父親恐怕連自己命,都要要了啊!
「那好,請問公子,需要多少銀子,五萬兩麼?我這就讓人去取五萬兩銀子,請公子等著。」葉曦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五萬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啊,這葉清的賭債,竟是讓他來還,實在是可惡!
等這事情結束了,他非要將葉清的雙手給打斷了不可,看他以後還如何去賭。
葉曦心里盤算著,凜峰卻是眉心一皺,倏然轉了話端,「不過……」
房間里,老夫人也漸漸蘇醒了過來,看著這一切,腦袋一片空白,旁人听到凜峰的一聲‘不過’,皆是擯棄凝神,小心翼翼的听著。
「公子,還有什麼不妥的嗎?」。葉曦探問道。
「不妥倒是沒有不妥,我只是想告訴葉國公,我和貴府大少爺約定的時限是兩日,到了天亮,這房契和地契,就無法用贖回的方式了,若是葉國公想要這宅子,那只能是從在下的名下買過去了。」凜峰呵呵的笑道,那臉上的笑意,透著一絲詭譎。
買過去?
這男人分明是要狠狠的宰上一筆啊!
五萬兩銀子已經不是個小數目,他絕對不願意再出更多,看了一眼門外的天色,距離天亮不遠了,葉曦頓時急了起來,沒有理會凜峰,徑自對一旁的管家吩咐道,「劉道,立刻去各家產業的賬上清點五萬兩,立刻就要,快些去!」
劉道領命下去,這個時候,天色尚早,那些管事們都在睡著,就算是將他們從床上撈起來,想要在天亮之前,清點五萬兩,怕也是來不及的啊!
葉曦的心中也是明白這點,可是,他卻不得不拼著命的去嘗試。
一時之間,房間里,氣氛頓時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之中,葉清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一旁的人,也是誰也沒有料到,這一晚,竟是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若是這宅子的地契和房契,真的拿不回來,那意味著什麼?
只怕天一亮,他們就會被趕出這座宅子啊!
想到此,那些夫人姨娘們的臉色,頓時慌亂了些,惠夫人更是按耐不住,看老夫人醒來,立即道,「老夫人,你是這府上做主的,若是拿不回地契房契,你說咱們可該怎麼辦啊?」
話落,老夫人銳利的視線便射了過來,惠夫人心中一驚,可也是強撐著,目光閃了閃,都這般危急了,她哪里還顧得上老夫人的橫?
「怕什麼?劉道已經籌銀子去了,怎麼會拿不回來?你休要在這里胡言亂語!」老夫人厲聲喝道。
「萬一呢?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不是嗎?沒了宅子,我們這一大家子可住哪兒?」惠夫人斂眉,第一次這般和老夫人頂撞。
「惠姐姐,沒了這宅子,咱們再買一處,不就行了?」趙姨娘上前拉了拉惠夫人的衣裳,心中也是不安,不過,在這個時候,去激怒老夫人,明顯不是明智之舉啊!
似乎是感受到趙姨娘的提醒,惠夫人這才斂眉,沒有再繼續說什麼。
不過,惠夫人的話,和趙姨娘的話,卻是在老夫人和葉曦的心里,驚起了波瀾。
是啊,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這宅子真的拿不回來……那……他堂堂葉國公,就這樣連祖宅都丟了麼?
就算是再買一處宅子,那他葉曦的面子,也丟盡了啊!
這事情若是再傳出去,他葉曦的臉,該往哪里放?
想到此,葉曦更是狠狠的瞪了葉清一眼,那目光,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安九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郁,呵呵一笑,「我說什麼呢?方才老夫人還說著,這葉家的一切家業,都會由葉清來繼承,這話才過了多久,這宅子就快要沒了,實在是太巧了,不是嗎?」。
老夫人臉色一沉,安九的諷刺,猶如一根刺,在她的心里生生扯著泛疼。
「安九,你休要在這里說風涼話,這宅子我定會贖回來!葉家的東西,怎麼也不能丟了。」老夫人厲聲道。
卻是引起安九一聲輕笑,「老夫人還真是自信,這宅子當真贖得回來麼?你看,外面的天色,快亮了呢,劉管家的時間,也不多了!」
葉曦和老夫人皆是看了一眼門外,看到那微微泛白的天色,臉色越發難看了幾分。
「那又如何?只要趕得上便好!」老夫人不願服輸,「倒是你,咱們趁著這時間,方才的事情,也該好好算算了。」
方才的事情?
安九挑眉,敢情這老夫人還真是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啊,都這時候了,她還惦記著收拾自己麼?
安九眼底劃過一抹諷刺,「好啊,咱們可要好好算算!」
說話之間,安九竟是在所有人的面前,緩緩走向老夫人,突如其來的舉動,饒是老夫人都是微微一愣,可是,片刻,卻又振奮起精神,揚了揚下巴,對上安九的視線,絲毫也不懼怕的樣子。
安九將她的反應看在眼里,不過是個紙老虎罷了!
可就算是紙老虎,她今日,也要將這紙老虎,生生給撕碎!
想到什麼,安九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在距離老夫人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來,似笑非笑的開口,「老夫人打算怎麼算?」
安九說著,猛地靠近老夫人的耳邊,聲音突然變得詭異,「老夫人想殺了我麼?」
老夫人身體一怔,對上安九的眼,眸中瞬息萬變。
殺了她?是,她是想殺了她!
「我可要提醒老夫人,殺我,可沒那麼簡單呢!」安九呵呵一笑,「現在老夫人自顧不暇,以後要殺我,怕是更加沒有機會了!眼下,老夫人還是多關心關心這宅子吧!」
老夫人蹙眉,厲聲道,「你別得意得太早,五萬兩銀子,雖然不是個小數目,但我葉家還是出的起,就算是天亮之前籌不足那五萬兩銀子,大不了是我葉家再多花些銀子,將這宅子買回來,葉家的東西,永遠是我葉家的,我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給守住!」
拼了老命也要給守住麼?
守住從別人那里霸佔來的東西?
這老夫人,當真是不要臉啊!
不過……安九斂眉,眸中凝聚起一抹幽光,「是嗎?老夫人可要好好拼拼老命了!不過……」
安九想到什麼,斂眉,更加靠近了老夫人的耳旁,低低細語……
「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忘了嗎?方才我說過,我要拿回原本屬于安陽王府的一切……呵呵,我只對你一個人說,怎麼樣?也不枉咱們祖孫一場了吧!」安九的聲音,在老夫人的耳邊響起,嘴角的淺笑邪惡異常。
安九看著老夫人,果然她話剛落,老夫人那滿是皺紋的臉上,閃過無數的神色,驚愕,不願相信,最後是憤怒……
「是你……」老夫人狠狠的瞪著安九,她就說怎麼會這麼巧呢,那個如意賭坊的公子,就是安九的人麼?
那意味著什麼?
安九她明顯是有備而來啊,那……那她有會允許他們將地契和房契贖回來麼?
不,不會,安九她這是在奪葉家的宅子了啊!
老夫人目光閃了閃,滿是不安,她沒想到,安九的動作竟是這麼快,讓她措手不及。
怎麼辦?這宅子……
老夫人慌了起來,看了一眼葉曦,葉曦迎上老夫人的視線,瞧見她眸中的神色,立即上前一步,「安九,你跟她說了什麼?」
安九聳了聳肩,好看的眉峰一挑,呵呵的笑道,「你問問你娘,不就知道了?」
葉曦看向老夫人,「娘,她說了什麼?」
老夫人目光閃了閃,她若是告訴葉曦,只會引起他的慌亂,這個時候,葉曦必須冷靜的處理這一切,老夫人緊緊抓著葉曦的手腕兒,咬牙,一字一句,「葉曦,一定要將這宅子拿回來,就算……」
老夫人說到此,卻是沒有說完,正此時,門外,劉道匆匆趕了來,葉曦母子,以及這一屋子的夫人姨娘,看到劉道的身影,面上都禁不住一喜。
「劉管家,你終于回來了,銀子可籌好了?」葉曦欣喜的迎上前,看了看天色,劉道竟是趕在天亮之前回來了,那就是有希望了,葉曦難掩興奮,更是不待劉道回答,葉曦便催促道,「快,快讓人將銀子拿到這里來,立即交給這位公子,咱們的事情,就算了了!」
了了?怎麼能了了呢?
這葉曦,恐怕是高興得太早了!
安九不著痕跡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只見她緊緊的攥著佛珠,那手似乎是在顫抖。
呵,安九好看的眉峰一挑,眼底幽光微閃,似是在等待著什麼,隨即,那劉道的聲音赫然急切的響起……
「老爺,銀子……銀子……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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