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視線齊齊看向杜若卿,杜若卿抬眼,對上安九那似笑非笑的眸光,心中一顫,這安九……感受到靖豐帝看著她的目光,心里更是慌了,下意識的開口,「不,皇上,臣婦方才已經將功折罪!」
安九不安好心,她可絕對不能讓她得逞!
靖豐帝眸子眉心倏然皺了起來,「刺殺朕,本就是死罪,就算是將功折罪,死罪可免,活罪也是難逃!」
杜若卿目光閃了閃,「皇上,臣婦……臣婦……懇請一死,求皇上饒恕了北穆!」
穆兒怎麼也不能承擔這罪責,方才柔兒……想到安九的話,杜若卿心中氣憤至極,她已經沒有一個柔兒了,絕對不能再沒有穆兒!
就算是用她的命,她也要保住北穆!
安九看穿她的意圖,怎能讓她如願?
「卿王妃當真是好算計,北穆是。這件事情的主導,怎能饒恕了?」安九斂眉,清冷的聲音,阻絕了杜若卿的希望。
杜若卿看著安九,那眸中的恨意,似乎要將安九給灼穿一般,「安九,你……」
「我如何?卿王妃與其這般對我氣勢凌人,倒不如仔細想想你現在的處境!」安九冷聲開口,這杜若卿,可沒少對她懷惡毒心思,此刻,她自己跳進坑里,這種落進下石的事情,她做做又何妨?
安九臉上的笑容,讓杜若卿覺得越發的刺眼,可這個時候,她已經是這樣的處境,卻也奈何不了安九,只能任憑她看著自己的好戲。
杜若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再次對靖豐帝開口求饒,「皇上,求皇上開恩,臣婦哪怕是血灑當場……」
「母妃,此事兒子不要你承擔,就算是擔罪又何妨?」北穆赫然開口,打斷杜若卿的話,他們刺殺皇帝,弒君篡位,本來就是一賭,賭贏了,那麼就是他們主宰一切,可是既然輸了,那麼,就該有承擔一切的膽量。
杜若卿一愣,「不,穆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就他這麼一個兒子,若是擔了罪責,那麼,他的一切就都毀了,但若是皇上饒了他一條命,以北王府的地位,他就算是和北王爺的位置無緣,那麼,他也能夠在北王府內,一輩子安穩,衣食無憂。
用她的一條命,來換北穆的這些,已經是再劃算不過的事情了,不是嗎?
再說了,只要北穆還在北王府,那麼,來日方長,就算是她賠上了性命,以後穆兒也有機會為她報仇,而那仇人……便是這眼前的安九!
只怕柔兒是死在了安九的手中,而今日這一切……若非是北策方才的阻止,那麼,他們算計的這一切,也不會落空,而自己和北穆,也不會面臨眼前的局面。
安九看著這母子二人,嘴角輕笑,看了一眼北策,北策眸光微斂,淡淡的聲音響起,「皇上,宮里的事情……」
靖豐帝微怔,想到那百里騫的野心,立即開口,「此事再做處理,將這二人給我押下去,先關入大理寺,等太子之事了結之後,再做定奪!」
杜若卿和北穆,心中皆是咯 一下,關入大理寺,她就沒有機會再求情,皇上的心思……想到什麼,杜若卿越發的不安了起來。
「皇上……」盡數侍衛被殺,祭台下幾個官員親自上前,將北穆和杜若卿二人押了下去。
「皇上,繞了穆兒,臣婦願用臣婦的命,來換他的自由!」
杜若卿的心里,滿是不甘,可是,這個時候,即便是被拖行著,她都在不斷的叫囂著,求饒著,可是,卻是無人理會,只有那淒慘的聲音,在皇陵中回蕩……
安九看著杜若卿被拖走的身影,嘴角淺淺的勾起一抹笑意,大理寺麼?
呵,她可沒有忘記,葉曦也被關在大理寺中呢!
看來,今日,這大理寺中怕是要熱鬧了,一家三口團聚,不是麼?
突然,安九想到什麼,眼底幽光微閃,那念頭在腦中越發清晰,嘴角的笑意也多了幾分詭異。
「皇上,咱們快些回宮吧!要不然……」
一旁的淑妃開口,心中始終惦記著百里騫的動作,雖然皇上沒死,可是,若百里騫當真是奪了皇位,那麼,一切就都真的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就算方才安九的建議不錯,但是,她卻是絲毫萬一也容忍不得。
靖豐帝斂眉,看著皇宮的方向,一雙眸子越發的收緊,朗聲開口,「起駕回宮!」
他倒是要看看,那百里騫如何奪宮!
京都城,皇宮內,苦心等待著信號的百里騫,終于看到皇陵方向的天際,一朵五彩的煙花綻放開來,那原本滿是擔憂與焦急的臉上,神采昂揚,「母後,你看,你看,他們成功了!」
坐在椅子上的廢後看到那信號,手中的茶杯也是一顫,整個人赫然起身,「好,太好了,成功里,終于成功了!」
廢後的神色異常激動,目光閃了閃,忙繼續道,「快,快,快去承輝殿!」
百里騫也是從方才的興奮中回過神來,口中不斷的喃喃,「對,對,去承輝殿!」
按照計劃的,這個時候,他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承輝殿,拿了玉璽,發號施令,控制皇宮,還有一個百里彥,沒了百里彥,就徹底的沒有人和他搶奪這皇帝之位了!
如是想著,母子二人絲毫也不敢耽擱,匆匆的出了宮殿,朝著承輝殿的方向趕去,如計劃的那般,承輝殿內,早早已經換上了他們的人,一路暢通無阻,在承輝殿內,找到了玉璽,百里騫摩挲著手中的玉璽,那雙眼迸發出的光芒,異常耀眼。
一旁的廢後,看著這一切,眼底也是激動不已,更是催促道,「快,快召集重臣,宣布皇上皇陵遇刺,立即讓人捉拿刺殺皇上的人!」
廢後難掩急切,母子二人對視一眼,心中了然,母後的意思,再明白不過,百里彥……呵呵,這刺殺,都會算在百里彥的頭上,而那為皇上討回公道的人,便是他們了!
百里騫沒有絲毫猶豫,很快便吩咐了下去,心中更是已經幻想著,坐上那皇位,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感覺,突然,他想到什麼,更是朗聲吩咐,「來人,安九呢?去查明安九的去處,將她給我帶來!」
呵,他登上皇位,第一件事情,便是讓安九看看,他百里騫能夠主導一切的霸氣。
侍從領命下去,廢後倒也沒有說什麼,左右距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騫兒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他要全天下的女人,都不為過,更何況是一個安九呢?
此時,母子二人,卻絲毫也不知道,一切他們所希望的,都早已經在別人的算計之中了!
此刻,柳鶯殿中,琴聲悠揚,女子坐在琴前,嘴角的淺笑,和她所彈出來的琴聲一般,讓人心曠神怡,身後,一個男人站在那里許久,原本伺候在房內的文姑姑,在他進來之時,也是識趣的退了下去。
終于那一曲方休,絕世女子的朱唇輕啟,「王爺,我記得皇上下了令,不許王爺進這柳鶯殿一步,王爺怎麼忘了?若是被皇上發現了,只怕,王爺又要惹禍上身了。」
身後,北王爺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冷冷的開口,「惹禍上身?你是說,那皇上會降罪于本王麼?呵呵,只怕,他這輩子是沒有那機會了!」
方才,他正是看到了那信號彈在空中綻開,他才進了柳鶯殿,此刻,那靖豐帝早就成了刀下亡魂,而眼前的女人,終于是他的了!
「王爺,你是什麼意思?」夏侯音斂眉,好看的眉峰微微皺著,那一蹙眉,依然是風情萬種。
北王爺大步上前,走到夏侯音的面前,神色更是激動起來,「什麼意思,你問得好,今日可是個大喜的日子,這東楚國的天,就要變了!」
夏侯音對上北王爺的眼,「你再說清楚些!」
「音兒,那靖豐帝死了,以後,你和我就再也沒有阻礙了,還有,你肚中的孩子……沒關系,我那麼愛你,一定會將他當成我自己的骨肉。」
夏侯音身體一顫,赫然起身,「你說什麼?怎麼可能?皇上分明是去祭天……」
突然,她好似猜到什麼,目光閃了閃,對上北王爺的眼,只見北王爺臉上的笑容,心中更是咯 一下,「你們做了什麼?」
「這皇宮里,多少雙眼楮看著皇上的位置,呵,音兒,你別追問太多,我現在就帶你走,帶你回北王府!」北王爺說著,一把抓住夏侯音的手腕兒,絲毫也沒有停留的意思,「柳鶯水榭我早就為你收拾好了,咱們立刻就住進去,咱們一切,一同住在里面,再也不分開了。」
北王爺的神色,多了幾分激動,夏侯音卻是掙月兌開他的手,冷冷的看著他,「王爺,你是糊涂了吧?我們早就已經沒有任何瓜葛,我肚中的孩子,是皇上的骨肉,你回你的柳鶯水榭,這柳鶯殿,才是我容妃的地方!」
北王爺蹙眉,顯然是受了不少的打擊,可他卻是不願放棄,「音兒,皇上他……他已經死了,你還待在這里有什麼用?」
「那也和你沒有什麼關系!」夏侯音冷聲道,更是下了逐客令,「王爺,你快走吧,趁著我還沒有叫侍衛!」
北王爺看著夏侯音,此刻她臉上的決絕,讓他心中微微一抽,「音兒,你跟我走吧,今日的皇宮,不太平!」
夏侯音卻是坐了下來,斂眉道,「謝王爺關心,不管太不太平,王爺都無需為本宮考慮什麼。」
北王爺蹙眉,他之所以要讓北穆助太子謀劃這一切,就是為了將夏侯音奪回來,他怎能甘心放手?
現在,靖豐帝死了,他的面前就再也沒有阻礙,這夏侯音必須是他的!
心一橫,北王爺倏然上前,一把將夏侯音的再次抓住,這一次,沒有了先前的憐惜,拉著她便朝著門外走。
「王爺,你放開,你干什麼?」夏侯音叫著,這北王爺從來不曾對她這般粗魯。
走到門口,文姑姑看著這動靜,下意識的叫來了侍衛,一時之間,侍衛一擁而入,北王爺看著那些侍衛,眉心皺得更緊,更是狠下心來,一把將夏侯音鉗制在胸前,冷聲道,「你們讓開,都給本王讓開,不然,傷了她,你們可吃罪不起!」
那些侍衛一愣,看了一眼文姑姑的眼色,卻是不敢再往前走半分。
北王爺見此情形,攜著夏侯音,便匆匆的出了柳鶯殿,就算是知道靖豐帝死了,可他也不能在這皇宮里多待片刻,左右將夏侯音帶回了北王府,才最是讓他安心。
想到以後,他們二人便能過上神仙眷侶的日子,北王爺的心中,便激動了起來,更是忍不住在夏侯音的耳邊低聲喃喃,「音兒,委屈你一下,等回了北王府以後,我再補償你,你要做什麼,本王都依著你!」
話落,那神色之間的得意,甚是痛快,夏侯音被她挾持著,一雙眉峰緊緊的皺著,卻也沒說什麼,只能跟著北王爺,朝著朱雀門外走去……
北王爺剛上了事先讓人準備的馬車,直接朝著北王府的方向,可馬車剛走出不久,一隊儀仗便朝著朱雀門而來,太過急切的想要回到北王府的他,卻是沒有去留意,那一行人究竟是誰。
而北王府的馬車,卻是落入了一個人的視線之中。
安九看著那馬車,第一眼,便認出了那是北王爺常用的,北王爺麼?
看那馬車匆匆的模樣,安九精明的眸中若有所思,嘴角淺淺勾起一抹笑意,對身旁駿馬上的南溟道,「將那馬車引到大理寺去!」
這個時候,卿王妃和北穆,也該是被送了去了吧,既然那一家人團聚,那何必不再多添幾個觀眾?
安九沉思著,眼底的邪惡越發的濃烈。
安九想著什麼,對北策說了一句什麼,北策溫柔的點頭,安九便策馬朝著另外的方向而去……
大理寺中,一片陰森,陰冷的牢房里,不時地傳出犯人的哀嚎,一個牢房內,就只關著一人,那人穿著囚服,發絲混亂的披著,一張臉,滿是髒污,甚至都已經看不出他的本來面目。
在這大理寺中,能獨自有一間牢房的,那都是在進來之前,有些名頭的。
突然,走廊傳來一陣動靜,似乎又有人被送了進來,許多犯人都趴在柵欄處,看著這被推進來的兩人,那婦人錦衣華服,一看就是上等人家,而那為公子,低垂著頭,胸口沾滿了鮮血,似乎因為流血過多,臉色一陣蒼白。
眾人猜測這這二人的身份,突然,有一人開口驚呼,「卿……卿王妃……」
卿王妃?這東楚國內,卿王妃的名號,誰人不知曉,雖然極少拋頭露面,可只要出現過,總該會有認識的人不是?
那人……當真是卿王妃麼?
而她身旁的這人呢?其中有幾人,也依稀認出了來。
「卿王妃……二公子……」
這都是北王府的人啊,怎麼……北王府可是這東楚國內的第一王府,他們怎麼會被送到了這里?
這可是大理寺啊,關押重犯的地方!
他們可是犯了什麼罪麼?
眾人皆是猜測著,北穆一直低垂著頭,周圍的目光,對他來說,似乎都不在眼里一般,而杜若卿,向來都是承受眾人羨慕尊敬的目光的她,此刻,感受到那些人,尤其是犯人指指點點的目光,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她那般高高在上,最終卻落得如此……
饒是想想,杜若卿的心里,就說不出的氣憤,正在這氣憤的之間,人已經在侍衛的推搡之下,到了一個牢房門口,牢房門打開,二人倒也沒有抗拒,安分的走了進去,可是,卻是各自想著心中的事情,沒有去留意,牢房里,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原本蹲在角落里的人,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二人,先是一愣,隨即,臉上一喜,立即起身,那眼里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充滿了希冀。
「你們來了,若卿,穆兒,你們終于肯來看我了!」那人難掩欣喜,那張髒污的臉,在那欣喜之下,更是顯得詭異。
這聲音讓杜若卿和北穆,都是一怔,緩緩回神,看向他們面前的人,眼底皆是閃過一絲異樣。
「你……」杜若卿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幾乎有些不敢相信,可仔細一看,那不是葉曦又是誰?
「是我,若卿,我以為,我等不到,呵呵,看來,老天當真是厚待我葉曦的,你們的心里也是想著我的對不對?」葉曦激動的抓住杜若卿的雙肩,那微微搖晃的動作,讓杜若卿的腦袋更是暈眩了。
「你放開!」杜若卿眉心微蹙,看葉曦這個模樣,心中更是嫌惡。
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將那雙手給掙月兌掉,葉曦,她以為葉曦被關進這大理寺之後,他們以後便沒有任何相見的機會,而他也休想再拿著她的秘密來威脅他,可是……
葉曦蹙眉,面容閃過一抹受傷,「若卿,你這是怎麼了?你不是來看我的麼?對,還有我的兒子……我們的兒子……」
葉曦轉眼看向北穆,看著這張臉色的慘白,這才發現了他身上所受的傷,眉心一皺,忙道,「穆兒,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誰,是誰傷了你?」
葉曦上前,想要關心,可是,北穆卻是一把揮開葉曦那伸過來的手,眼底一抹嫌惡劃過,冷聲道,「別踫我!」
葉曦身體一怔,手被打開,心中卻是莫名的不悅,看著北穆,「我是你的父親,你這是對待父親的態度嗎?」。
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在大理寺中的壓抑,葉曦厲聲喝道,那聲音,可是丁點兒也不輕,這聲音,讓杜若卿神色更是慌了,上前住著葉曦的手,壓低了聲音喝道,「你給我住口,你想宣揚得所有人都听見嗎?」。
現在她和穆兒,都已經落得如此下場了,若是穆兒的身世被發現,那……就連她當真是成功的用命將穆兒換下來,那穆兒在這個世界上,怕也沒有可靠的了!
他的身上,便會背著私生子的標簽,更是為世人所不容!
葉曦卻是不以為意,「好,讓我不說,好啊,我不說,不過,你們得想法子,將我弄出去,我在這大理寺中,已經無法再多待一日了,你們會有辦法的,將我弄出去,然後再給我買一個宅子,等到你們奪下了北王府的大權,然後我就是北王爺的父親,哈哈……」
葉曦想著這些,眼底更是瘋狂了起來,自從進入了大理寺之後,他的腦中,這些東西便在不斷的回蕩,他幻想著,有一天,他又能榮華富貴,身份顯耀,而這所有的期望,都在他的兒子北穆的身上。
「你給我閉嘴!」杜若卿一巴掌打在葉曦的臉上,這個葉曦,還想著這些麼,他們都已經自身難保了,他還想著自己將他弄出去,當真是異想天開!
這一吃痛,葉曦臉上一抹不悅劃過,猛地抓住杜若卿的手腕兒,咬牙道,「你這女人,不過是我不要的破鞋,但你運氣好,不,是那個北王爺眼瞎,竟將你娶進了北王府,甚至連你的兒子並非他骨肉都不知道,他當真是個冤大頭,哈哈……給我養了兒子,你最好是對我客氣點,不然,我一個不小心,聲音太大,這個秘密,就要被這大理寺中的許多人知道了,別忘了,這大理寺並非是密不透風的,有什麼消息,照樣傳得出去,你說說,要是讓北王爺那窩囊廢知道這個秘密,他會怎麼做?」
葉曦說著,看著杜若卿臉上的惶恐,心中更是得意了起來,「他定會將你這不要臉的女人給休了,甚至……連咱們的穆兒,都會受到牽連呢!」
「你……」杜若卿咬牙,狠狠的瞪著葉曦,若是有一把刀,她此刻都恨不得將他殺了,不,她後悔了,那日在別離亭,她就應該一刀要了他的命,也省得現在成為她的後患。
葉曦得意的一挑眉,「所以,還是听我的話,我左右都是在這大理寺中了,我還能有什麼更慘的下場麼?我只是要一些身外之物,你們好好讓我滿足了,你們也就安心了,不是嗎?」。
可葉曦哪里知道,這個時候,他的所有願望,這二人都無法再滿足了!
「你說什麼……」那聲音,在空氣中傳來,隱隱含著氣憤,夾雜著些微不可思議。
牢房里,三人都是一愣,下意識的看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那來人之時,三人皆是一愣,那神色更是各異。
「王……王爺……」杜若卿轉過頭,下意識的甩開葉曦抓著她的手,沖向北王爺,卻被面前的鐵欄攔住。
心中大叫不好,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方才……方才王爺是听見了麼?
听見他們所說的那些話?!
不,杜若卿的心里浮出一絲不安,伸手想要透過鐵欄,抓住北王爺,「王爺,你听臣妾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那樣?」北王爺皺著眉,冷冷的語氣,越發的多了幾分凌厲。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去探尋,為何本該在皇陵刺殺了靖豐帝的人,此刻,卻在這大理寺之中,更是無暇去追究,他到底是怎麼來到了這里,甚至忘記了,他本心心念念的想要將夏侯音帶回北王府的事情。
此刻,腦海中,全部都是回蕩著方才他所听到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北穆……不是他的兒子?
杜若卿,是這葉曦穿過的破鞋?
怎麼可能?他記得……
「你進北王府的第一晚,你明明就是……處子之身……」北王爺皺著眉,腦中想到什麼,心中更是疑惑了起來。
杜若卿衛生,忙不迭的點頭,「是,王爺,你最是清楚,臣妾進北王府的時候,是完璧之身,又怎麼會是懷著身孕進的北王府?他都是胡說的!你千萬不要相信這麼一個瘋子的鬼話!」
葉曦看到北王爺也是一愣,他沒想到,竟是被北王爺听了去,現在該如何是好?
北王爺知道了此事,那麼穆兒的下場……想到什麼,葉曦眉心越發皺了起來,不,他不能毀了北穆的前程,那也就是等于毀了他的希望啊!
葉曦意識到什麼,忙開口,「北王爺,方才我說的話,都是胡話,你別當真,我和卿王妃以前,連面都沒見過,怎麼會有那些事情呢?」
北王爺眉心緊皺著,腦中好似有一團線在絞著,腦中思緒混亂不堪。
似乎看到北王爺的神色有了些許松動,杜若卿的心里似有了希望,繼續道,「王爺,臣妾這麼多年,為了北王府費盡心思,又怎麼會做出如此對不起王爺的事情?若是你不相信,大可以讓穆兒滴血驗親,他絕對是你的親生兒子!穆兒,你說句話……」
北穆的思緒微動,看著北王爺那憤怒與疑惑交織的臉,忙的跪在地上,一手抓著自己胸口處那滿是鮮血的地方,一咬牙,狠狠的捏了下去……
這舉動,不僅僅是杜若卿,饒是跟著北王爺一道被帶到這里來的夏侯音看了,心中也是一顫。
這北穆……要做什麼?
僅僅是片刻,夏侯音的心里,便有了底,是要演一出苦肉計麼?
呵,她沒有想到,今日,竟是會有這麼一處好戲在這里等著她,而這北穆究竟是誰的兒子……夏侯音斂眉,嘴角的興味兒越發濃烈了些。
「穆兒……你這是做什麼?」杜若卿已經慌亂了起來,看著北穆那鮮血淋灕的手,忙上前想要阻止。
可北穆卻是將她推開,堅定的目光對上北王爺的眼,「父王,我是你的親生兒子,我若是不是你的兒子,我寧願一死!」
說著,那手中的力道更是倏然加大,北王爺看在眼里,心中終于有了松動,下意識的上前,「穆兒,你別做傻事!」
杜若卿心中一顫,恍然明白了什麼,原來穆兒他……杜若卿看著他胸前的一大攤血跡,心疼之余,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氣,如此一來,王爺心中的疑慮該是打消了吧!
打消了好,這樣一來,自己保下了穆兒一命,那麼,他以後依舊是北王府的公子。
葉曦也是松了一口氣,此刻的他,依舊沒有意識到,這杜若卿和北穆出現在這里,到底意味著什麼,腦中的希冀,又開始浮現了出來。
可正此時,另外一個聲音響起,讓所有人一愣……
「卿王妃當年生二公子的時候,可是早產了啊,距離正常生產的日子,還有好些時日呢,這當真是讓人覺得奇怪的!」
那聲音一落,方才平靜了的波瀾,似再次被什麼東西撩開了,杜若卿听著那聲音,順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瞧見來人,臉色更是慘白。
安九……安九來做什麼?
杜若卿的心里,生出一絲不安,這個女人太可怕,甚至連她似乎也斗不過她!
而她方才的話……
夏侯音看著安九緩緩從那走道上過來,眼底也是有一抹詫異閃過,可瞬間,卻歸于平靜,安九走到幾人的面前,北王爺也是因為方才那句話,被帶進了一個漩渦。
「你什麼意思?」北王爺看著安九,腦海中,安九的話不斷回蕩,一遍又一遍,早產……早產……這意味著什麼?
杜若卿意識到這安九帶來的威脅,不待安九開口回答,杜若卿便厲聲朝著安九叫囂道,「安九,你胡說,什麼早產,王爺,這個女人恨我入骨,她所說的一切,都是栽贓陷害,你若是信了,就真的中了她的計了!」
「呵呵!」安九輕笑,將杜若卿的慌亂看在眼里,嘴角淺淺揚起,「我恨你入骨麼?卿王妃難道忘記了,你是我母親的好姐妹,我怎麼會恨你入骨呢?呀,對了,方才我好想听到了什麼,卿王妃和葉國公以前沒有見過面麼?這怎麼可能呢?當年,我母親還在的時候,卿王妃可是安陽王府的常客呢,葉國公當時還是安陽王府的女婿,在那一個屋檐之下,怎麼著也該能踫見吧,怎麼能說沒見過,怕是連三歲的小孩兒都不會相信,更何況是北王爺呢!」
安九徐徐開口,北王爺眼底的疑惑又冒了出來,看著安九,隨即目光轉向鐵欄中的三人,腦中有什麼東西在快速的轉動著,安九的言下之意……是他們在說謊麼?
既然是在說謊,那麼,其他的話……北王爺身體一怔,狠狠的瞪了杜若卿一眼,厲聲喝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若卿被嚇得一顫,整個人赫然跪在地上,望著北王爺,不住的尋求解釋,「王爺,你听我說,不要听安九挑撥,她這是在不安好心!」
「不安好心?」安九輕哼一聲,眸中冷意驟聚,「卿王妃,我還想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一直想問你來著,卻也沒有尋著合適的機會,現在這機會剛好,我便問上一問了!」
杜若卿看著安九,直覺告訴她,從安九的口中,指不定又會說出什麼讓這局面更無法收拾的話。
可她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安九的聲音,緊接著在這空氣中響起……
「听北王府的老人說,當年陪著卿王妃一起嫁入北王府的陪嫁丫鬟,倒是個水靈的女子,可在進了北王府四個月之後,就莫名的死了,听說,看到那具尸體的人都被嚇了一跳,那陪嫁丫鬟的肚子,可是鼓鼓脹脹的,里面好似揣著什麼東西一般,活生生的像剛懷了四個月身孕的人呢!若當真是懷了身孕,那孩子還真是可惜了!」
安九說著,目光一瞬不轉的看著杜若卿,果然瞧見她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幾乎全部被抽干了血色。
不過是短短的幾句話,其中的信息,卻是讓人久久無法回神。
四個月的身孕,莫名死了……她嫁入北王府,也剛好是四個月啊!
這里面有太多的讓人想入非非的事情了。
夏侯音听著,嘴角的笑意也是擴大了幾分,不著痕跡的看了安九一眼,這個女人,當真是知道如何利用旁人的疑心。
此刻,單單是揪著這個消息,北王爺的心中,就已經閃過太多的東西。
氣氛好似在這一瞬間凝結了一般,安九感受著這氣氛,心中的邪惡越發的濃烈,對上杜若卿的眼,呵呵一笑,「卿王妃,你知道你那丫鬟,究竟是怎麼死的嗎?」。
杜若卿猛地回神,狠狠的瞪向安九,厲聲喝道,「我怎麼知道,安九,這些事情,你去問死了她去!不過是一個死了的丫鬟罷了,還能如此勞你惦記?!」
「自然要我來惦記!」安九斂眉,淡淡的語氣,卻是絲毫也不想讓,「我無數次的在猜想,那個死了的丫鬟肚子里,懷的是誰的孩子,我倒是也听那些老人說過,說那個時候,你的說辭是那丫鬟和府外的人私通,可那丫鬟是伺候你的,按規矩,是日日在你身旁伺候,你在哪兒,她便在哪兒,她怎有機會,和人私通呢?據說,那丫鬟的身形,可是和年輕時候的卿王妃有些相似呢!」
安九的話剛落,北王爺的腦海中猛然浮現出一抹聲音,似乎在那遙遠的記憶中,有這麼一個模糊的身影,他有幾次,似乎還錯認了杜若卿,這意味著什麼?
許多事情似乎在腦海中清晰了起來,杜若卿的臉色也越發的難看,狠狠的瞪著安九,緊要著牙,恨不得將安九給吞了一般。
別王爺終于意識想到什麼,猛地看向杜若卿,咬牙道,「說,洞房那晚的是人,到底是你還是你的丫鬟!」
那個時候的記憶已經模糊,可是,聯想起方才葉曦所說的話,在杜若卿進北王府之前,他們就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的話,杜若卿就已非完璧,那麼,那一晚的女子……也有可能不是她,不是嗎?
身形那麼相似的兩個人,就連他都會認錯,這如果是杜若卿故意弄的把戲,那麼,當真是算計得深沉。
杜若卿被那凌厲的語氣嚇了一跳,對上北王爺的眼,下意識的搖頭,「王爺,是我,嫁給你的人是我,那一晚的人也是我,王爺,你不要听信了安九的言論,就將咱們這麼多年的感情至于不顧啊!」
感情?北王爺緊皺著眉峰,若當真是這杜若卿的算計,那麼,他是什麼,一個被杜若卿給玩弄了的傻子罷了!
安九看著北王爺的憤怒,戴綠帽子,還有這麼多年的欺騙,饒是聖人都會盛怒吧!更何況是北王爺!
安九斂眉,她要做的,都已經差不多了,此刻,就是等著看著幾人,如何爭辯了!
北王爺看了一眼那被鎖著的鐵柵欄,猛地走了出去,再次回來著之時,他的手中已經多了一竄鑰匙,氣勢洶洶的將你牢門打開,一沖進去,就是將杜若卿的脖子狠狠的掐住,厲聲逼問,「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若卿咬著牙,脖子上的疼痛,還有那力道,甚至讓他有些呼吸不過來,可是,為了穆兒,這些事情,她絕對不能承認!
「王爺,臣妾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杜若卿咬牙道,那氣息越發的虛弱,一張臉,也是憋得通紅。
北王爺眼神一凜,卻是不甘心,他怎麼也不能容許這件事情不清不楚!
手中加大了力道,可是,這個杜若卿卻是打定了主意不開口,他也無可奈何,猛的好似想到什麼,北王爺握著杜若卿脖子的手卻是在那一瞬間送了開來。
「王爺……」杜若卿看著北王爺的神色,心中越發的不安了起來,直覺告訴她,王爺並沒有打消掉逼問的念頭,可是,他要做什麼?
心中剛冒出這個疑問,眾人的視線之中,北王爺便走到了北穆的面前,握著手中的那一串鑰匙,一把將北穆推到在地上,將那要是抵在北穆的脖間。
「啊……王爺,不……不要……」杜若卿下意識的開口,饒是再虛弱無力,杜若卿也上前了幾步,抓住北王爺的手,「王爺,求你,他是你的兒子,你不要傷害他!」
杜若卿的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叫囂著,穆兒千萬不能有事,千萬不能啊!
北王爺凌厲的目光狠狠的瞪向杜若卿,冷聲道,「那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一五一十,若是有什麼隱瞞,我不介意讓你兒子的命,來填補這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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