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憐……安九的腦海中浮現出那一抹身影,眼底的顏色越發深了些,北策看著安九,心中也是明了,「你知道這送禮之人是誰?」
北策接過安九手中的那個拜帖,上面簡單的幾個字,沒有絲毫異樣,可此刻,卻是隱隱透著詭異。
「知道,當然知道,也算是一個老朋友了。」安九斂眉,如今,她在明,上官憐在暗,可她安九絕對不會讓局勢永遠是這樣。
上官憐……袖口之下,安九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蠍子麼?
安九目光掃了一眼地上爬了滿地的毒蠍子,嘴角輕笑,今天的賀禮,她安九算是記住了,來日方長,他日,她定要還她一份賀禮!
北策看了安九一眼,吩咐赤楓等人收拾這一切,自己帶著安九出了琉璃軒。
北王府內,賓客雲集,皆是來恭賀北策承襲王位之喜,方才琉璃軒中發生的事情,被拋在腦後,北策和安九二人一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賓客們就簇擁了上來,恭賀的話不絕于耳。
今日的北策,一襲玄色衣袍,袍子上,金線織就的祥雲圖案,栩栩如生,不若平日一襲白衣的飄逸悠然,卻多了幾分霸氣威儀,更是器宇軒昂,讓人看了,難以壓制心中的驚艷。
而他身旁的安九,一身王妃宮裝,越發顯得端莊貴氣,和北策緩緩走來,那迎面而來的氣勢,讓人心生敬畏之意。
世人可都是知道,不久前經過了廢太子奪宮,北策在東楚國的地位,怕再也難以動搖了啊!
單單是看皇上親自來北王府見證這繼承大典,就足以見得北王府在皇上眼中的地位。
靖豐帝不多久便來了,身旁還跟著淑妃和容妃,容妃且不說了,她深得皇上寵愛,又懷了龍嗣,如今可是被靖豐帝捧在手心里,而淑妃……經歷了廢太子叛亂,她的兒子,可也是立了大功,她這個做母妃的,身份地位自然水漲船高,如今又奉旨管理後宮,在宮里,風頭和容妃無異。
繼承大典,按照程序進行著,先是叩拜皇上,緊接著便是靖豐帝親自授予印璽,一切禮畢,廳中,卻是響起一聲嬌弱的申吟……
眾人聞聲看去,只瞧見容妃夏侯音手扶著額,眉心微皺,身旁伺候的宮女文姑姑小心翼翼的扶著她,那不勝嬌弱的模樣,看在男人的眼里,讓人禁不住疼惜,甚至恨不得立即上前,看看她的情況。
可誰都知道,皇上的女人,縱然是他們想要關心,不小心也是會招致禍端的啊!
靖豐帝的神色立即變了,轉身大步走向夏侯音,眉心微皺著,親自將容妃從文姑姑的手中接過,扶著她坐在了椅子上,以往的威嚴,瞬間轉為溫柔,「愛妃你怎麼了?」
「皇上,臣妾許是累了,這幾日,總是特別容易疲累。」容妃蹙眉,美人皺眉,依舊是風情萬種。
「容妃妹妹懷了身孕,犯困疲累都是正常,方才臣妾也是勸容妃妹妹在宮里好好休息,莫要累到了肚中的胎兒,可偏偏她卻不听,現在可好?」淑妃開口,禁不住暗自翻了個白眼兒,看這夏侯音矯揉造作的模樣,她的心里,就莫名的來氣,這狐狸精,日日將皇上綁在身旁,當真當皇上是她一個人的了麼?
容妃眉心更是皺得緊了些,「皇上,臣妾不也是想出來透透氣麼?淑妃姐姐一番怪罪,臣妾好生委屈!」
那嬌弱的模樣,不僅僅是看得淑妃心中氣憤,饒是安九,嘴角卻是淺淺勾起一抹輕諷,這夏侯音是什麼人,她可是知道的,不勝嬌弱麼?呵,不過是騙騙像靖豐帝這樣的男人罷了。
不過,這夏侯音渾身都長滿了心眼兒,今日她在她的北王府,唱這麼一出,又是為了什麼?
安九斂眉,卻听得夏侯音身旁的文姑姑開口,面容似有擔憂,「皇上,娘娘這幾日,總是覺得身子不舒坦,也讓太醫瞧過了,可都說沒有大礙,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奴婢擔心……」
「大膽婢子,你說這些做什麼?」夏侯音臉色一沉,突然怒喝道。
文姑姑身體一顫,立即慌忙的跪在地上,「奴婢該死……奴婢……」
「她如何不能說?」靖豐帝蹙眉,看著夏侯音,眉宇之間,更是關切,「這些時日,你懷著身孕還照顧朕養傷,實在是辛苦你了,等你將這孩子生下來,朕一定好好獎賞你。」
夏侯音眼楮一亮,「真的?那皇上怎麼獎賞臣妾?」
靖豐帝斂眉,一時之間,眾人也都屏氣凝神,淑妃更是緊張了起來,皇上對夏侯音的恩寵,重來都沒有斷過,平日里,有什麼好的東西,都是吩咐了,要往她的柳鶯殿送。
夏侯音若真的生了個皇子,那……皇上會賞賜她什麼?
想到什麼,淑妃揪著錦帕的手倏然一緊,心中越發慌了起來,目光一瞬不轉的看著靖豐帝,似是在等待著什麼。
「哎……」
靖豐帝還沒開口,夏侯音的臉色卻是倏然沉了下來,失望的嘆了口氣,目光緩緩的落在安九的身上,朱唇輕啟,「縱然皇上對臣妾寵愛有加又如何?臣妾卻還是有些羨慕安九,她是北策的正妻,若是生下孩子,那也是嫡出的身份,可我肚中的皇兒……卻終究只是一個庶出了!」
淑妃心中一顫,這夏侯音的目的,果然是……
安九听在耳里,也是明了了夏侯音的意圖,如今皇宮里,後位空懸,雖皇上如今無意立太子,可後宮不能無主不是?
夏侯音的心思,動到了皇後之位上了麼?
安九斂眉,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淑妃,自玉皇後被廢之後,這宮里可不少人都盯著這個位置呢,眼前就有一個淑妃,夏侯音想要這皇後之位,淑妃,又怎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如願以償?
「哈哈……誰說咱們的兒子,只是一個庶出?」靖豐帝哈哈的大笑出聲來,此話一出,大廳之中,所有人都是一驚,甚至連那些官員重臣們,心中都已經有了底。
皇上對容妃娘娘的疼愛,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了啊!
若容妃真的生下一個皇子,那這宮中的格局,又要大變了!
夏侯音心里一喜,臉上的笑容,更是綻放開來,「皇上的意思,是要讓咱們的兒子,成為嫡子了?」
夏侯音說著,更是示意文姑姑將她扶起來,立即跪在地上謝恩,「臣妾替肚中的皇兒,謝皇上隆恩,皇兒若是知道,父皇這麼心疼他,以後,定會好好孝敬皇上,替皇上分憂解勞。」
「哈哈,好……好。」靖豐帝大笑著,那笑聲在大廳中回蕩,似乎一掃先前廢太子謀亂的陰霾,心情終于變得舒暢起來。
可這笑聲,听在淑妃的耳里,卻是覺得分外不是滋味兒。
皇上的意思,是再明顯不過了啊!
只要夏侯音生下了皇子,那皇後之位……
淑妃臉上雖然笑著,可心中已然激起了驚濤駭浪。
看了一眼身旁的百里彥,只見他神色泰然,心中禁不住浮出一絲不悅,他這兒子,什麼都好,就是不會來事,身為皇子,太過木訥了一些。
只知道為皇上辦事,嘴上卻不討好。
若是繼續由著夏侯音如此魅惑討好皇上,那他們母子……
暗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淑妃目光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夏侯音依舊平坦的肚子。
不,不行,她絕對不能讓夏侯音得逞,夏侯音若是真的成了皇後,那她的兒子,生為嫡子,加上她那魅惑人的狐狸精手段,以後這宮中,必然沒有她和彥兒的一席之地。
好不容易倒了一個太子,眼前彥兒的前程可謂是一片光明,她絕對不能讓夏侯音這個狐狸精擋住了她兒子的路。
「皇上,這些時日,臣妾得了空,也是在抄寫經書祈福,但願容妃妹妹能為皇上生下一個健健康康的皇子。」淑妃朝著靖豐帝福了福身,那滿臉的笑容,徹底將她暗地里的心思掩蓋,溫婉賢惠,雍容大度。
靖豐帝看在眼里,心情更是開懷,「好,淑妃你也有心了,這段時間,你和彥兒為宮中朝中的事操勞,朕也都心中有數!」
「臣妾和彥兒,為皇上分憂,也是應該的。」淑妃心里一喜,面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些。
此時,誰也沒有留意到夏侯音微斂的眸中,一抹幽光一閃而過,祈福麼?
若淑妃當真是為她祈福,那倒不是淑妃了呢!
心中盤算著什麼,夏侯音嘴角淺揚起一抹弧度。
無意之間,安九將這細微的反應,納入眼底,心中如明鏡一般。
沒了皇後,沒了太子,如今,這宮中風頭最盛的兩個女人,心中可不會有自己的盤算麼?
只是,這夏侯音……她本是心思深沉的主,若要皇後之位,大可以私下在皇上面前撒嬌討好,得到皇上的準許,可她卻是不按常理出牌,偏偏在這樣的場合,甚至是淑妃的面前,表明心意,甚至,讓皇上表明心意。
這意味著什麼?
安九斂眉,腦中轉動著,快速的思索著什麼,不多久,腦中許多東西就清晰了起來。
只怕,這夏侯音是故意如此為之的吧,而在這故意的背後,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
安九淡淡的瞥了一眼淑妃,眸中的顏色越發深沉了些,心中感嘆,這後宮之中,女人多了就是是非多,爭寵算計,陰謀不斷,誰也不會消停。
「北王妃……」
安九正思索著,一個聲音響起,安九看向那開口之人,正對上夏侯音那似笑非笑的雙眼,安九心中一怔,眼底一抹不悅凝聚,這夏侯儀的注意力在她的身上,可準沒有什麼好事!
果然,夏侯音在文姑姑的攙扶下,緩緩走向安九,當著所有人的面兒,親昵的拉著她的手,那嬌柔的聲音再次在安九的耳邊響起,「恭喜北王妃了,今日本宮來,可也是為王爺和王妃二人準備了賀禮!」
賀禮?安九腦海中浮現出方才在琉璃軒中的一幕,那上官憐的賀禮,不安好心,這夏侯音……素來和她關系不睦,她送的賀禮,怕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安九斂眉,淡淡開口,「勞容妃娘娘惦記了,容妃娘娘能來觀禮,就已經是莫大的禮遇,哪里還需要什麼賀禮?」
「要,怎能不要?本宮的這份賀禮,你定會喜歡!」容妃待安九說完,就立即接了話,沒待旁人在說什麼,立即給文姑姑使了個眼色,「將賀禮呈上來!」
容妃話一落,文姑姑就朝著大廳外走去,大廳內的人,也都是在猜測著容妃娘娘送出的賀禮,究竟是什麼。
不過是片刻,大廳的門口,幾個女子緩緩而入,溫婉可人的,風情萬種的,端莊賢淑的……幾個女子,風情各異,都是一等一的品相,眾人看著這幾個被領進來的女子,心中更是疑惑。
這便是容妃娘娘送的賀禮麼?
幾個女子?這又是何意?
何意?安九在看到那幾個女子的第一眼,精明如她,便明白了這夏侯音的意圖。
這些女子,夏侯音當做賀禮送給她?不就是送給北策麼?
這夏侯音的心思,當真是讓人鄙夷,她自己削尖了腦袋,鑽到一個後宮佳麗三千的男人身邊,也想讓她也嘗嘗丈夫被人分享的滋味兒麼?
呵!
安九心中浮出一絲諷刺,面上卻是一喜,走到在大廳中站定的幾個女子面前,從最右邊兒邊上的那個,細細打量,「這幾個女子,長得真是好看,雖不及容妃娘娘絕世傾城,可比起臣妾,卻是好看了不少,瞧瞧這身段,再看看這眉眼……呵呵,容妃娘娘當真是有心了,哪里去物色的這麼好的幾個女子,我看著,可甚是歡喜呢!」
這反應,明顯讓夏侯音一怔,這安九聰慧機敏,該是明白她的意圖才對,可……夏侯音回過神來,扯了扯嘴角,「喜歡麼?喜歡就好,北王爺……」
夏侯音說著,目光轉向北策,卻只見北策微微皺著眉,可話還沒有說完,就听到安九的驚呼聲響起……
「是啊,當真是太喜歡了,容妃娘娘對安九當真是好,知道我身旁,一直沒有幾個可供使喚的丫頭,今日,倒是給我送來了,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去哪兒才能找到這樣的丫鬟呢!」安九滿臉笑意,那歡喜,看不出半點兒虛假。
話一落,夏侯音原本要說的話,竟是在喉嚨里打了個轉,臉色也是倏然僵住。
丫鬟?送給她安九的丫鬟?
這安九……夏侯音心里堵了一股氣,可這個時候,卻不是發泄的檔口,扯了扯嘴角,「北王妃,這可不是給……」
「這可不是給我的麼?呵呵……」安九笑著,拉了拉北策,意有所指的道,「王爺,容妃娘娘將這麼好的女子送給我做丫鬟,你是不是也要和我一起謝謝恩?」
精明如北策,自然意會,方才在這些女子進來之時,他就隱約猜出了夏侯音的意圖,他正思索著應對之策,那廂安九,就已經應對自如了起來。
想著方才安九的一舉一動,北策眼底的笑意和寵溺越發的濃了些,握著安九的手,面對著夏侯音,夫妻二人盈盈一拜,「北策替安九,謝過容妃娘娘的好意,北王府上,也正缺了些粗使丫頭,容妃娘娘的好意,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我……」夏侯音心中憋屈至極,方才再好的臉色,此刻都已然強撐不起來。
粗使丫頭?這幾個女子,都是她好不容易讓人搜羅來,好好教了,才有今日的氣質。
她本想將這幾人,安插在北王府中,最好是能夠被北策收了房,那安九的日子,可也消停不了。
如此,也算是慰藉了她心中的不平衡!
可被安九如此一攪和,竟然……
看著安九眼底淡淡流轉的光華,心中更是氣,這安九……分明就是故意!
好一個伶牙俐齒,反應迅速的安九,呵,甚至讓她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當真是可恨!
心中莫名的不甘,夏侯音瞥了一眼北策,正瞧見他眼底流轉的光華,更加不是滋味兒!
她安九是個不好對付的主,她夏侯音,又豈是好對付的?
壓下心中的不甘,夏侯音的嘴角,重新揚起了一抹笑意,「不管是粗使丫頭,還是其他,你們二位喜歡就好,不過……」
夏侯音說著,緩緩走到靖豐帝的身旁,對上靖豐帝的眼,頓了頓,繼續道,「皇上,您看這北世子,都已經繼承王位了,是不是也該多娶幾房側妃,這北王府,才熱鬧不是?」
靖豐帝眸子一怔,方才,容妃的目的,他怎會看不出來,卻沒想到,竟是被安九堵得連進一步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夏侯音對北策的心思……呵,他以前以為夏侯音對北策有意,可如今竟是在為他物色側妃,她心中在想什麼?
靖豐帝看了一眼安九,若有所思,似乎在听了夏侯音這提議,安九的臉上,明顯閃過一抹不悅,幾乎是瞬間,靖豐帝便明白了什麼,夏侯音……的心里,對北策的念想,變成了對安九的嫉妒了麼?
這個念頭在靖豐帝的腦中浮現出來,心中一股怒氣油然而生,竟是一甩衣袖,冷哼了一聲,大步走出了大廳。
如此的舉動,讓在場的人皆是愣了,原本期待著靖豐帝能夠听了她的話,為北策賜婚的夏侯音,也是在那一刻,愣在當場。
突然,她好似意識到什麼,臉色一沉,心中暗自低咒了一聲,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僅僅是片刻,她又是處變不驚,走到安九面前,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對上安九的眼,「這些丫鬟,你可要好好享受!」
「這是自然,容妃娘娘送的,安九自然不會辜負了娘娘的美意,不過……」安九說著,眉心微皺,「皇上好像是在為什麼事情而生氣呢!」
這夏侯音聰明,那靖豐帝又豈是一個吃素的?
他怕是也看出了這夏侯音對她的針對,是來自哪里,心中也是怒了吧!
呵,這夏侯音,當真以為憑著她的美貌和那些媚人的手段,就可以主宰一切了麼?
且不說靖豐帝對夏侯音是否真的動了真情,就算是一個尋常的妃子,他也不會容許,她的嫉妒,來源于別的人!
只怕這一次夏侯音是太急著想給她的生活添些堵,卻是忽視了靖豐帝的老練了!
夏侯音神色微沉,「北王妃還是好好關心關心你自己的吧,這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不是嗎?」。
言下之意,就算是此次激怒了皇上,她也不會放棄她先前為北策物色側妃的念頭了?!
安九輕笑,「在你那里是天經地義,在我這里,可就不是了,我的男人,有我一人足矣,不勞外人操心!」
安九臉上笑著,看著夏侯音那強撐著笑容的眼,絲毫沒有懼意。
「你以為,你斗得過我?」夏侯音更靠近了安九幾分,湊近她的耳邊,用只有她听得見的聲音,低聲呢喃,「本宮的肚中懷著皇上的骨肉,縱然是他再惱本宮,那也不過是一時之氣,本宮若是想毀了你,那你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是嗎?」。安九挑眉一笑,越發來了興致,「那我倒是要看看,容妃娘娘毀了我,究竟有多輕而易舉了!」
毀了她麼?
她安九又豈是吃素的?
且不說她如今北王妃的身份,她夏侯音就算是想動,那也要仔細掂量掂量,再說了,她安九若當真是任憑她來毀了,那她的這條命,怕早就被那些個牛鬼蛇神給勾走了。
「你……」夏侯音咬牙,可瞬間,臉上的笑容就恢復如常,呵呵一笑,「那來日方長,咱們可走著瞧!」
「容妃娘娘若有指教,安九奉陪到底。」安九絲毫也不示弱。
夏侯音退開一步,拉開了些許距離,深深的看了安九一眼,伸出手,示意文姑姑將她扶著,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走出了大廳。
淑妃看著夏侯音離開,收回的視線,也是落在了安九的身上,心中也是猜測著,方才兩個女人交頭接耳,到底說了些什麼,漸漸的,淑妃的嘴角,淺淺勾起一抹笑意。
「北王妃,本宮可沒容妃妹妹想的那般周到,倒也沒有準備什麼賀禮,不過,本宮的心思,你最是清楚,本宮對你,也甚是喜歡,以後,沒事的時候,多到本宮那里坐坐。」淑妃明白,這安九和夏侯音不怎麼對盤。
夏侯音送來這些女人,不是成心為安九添堵麼?
呵,可最終,卻是堵了她自己!
這安九,可是個聰明的主,敵人的對手,可是朋友,說不定哪天,自己和安九,還能在統一戰線上,共同對付夏侯音那狐狸精呢!
所以,安九這層關系,不僅僅是看在北王府的面兒上,還是看在安九本人的作用上,她都要主動的好好維護才行!
安九朝著淑妃點頭,笑而不語,淑妃倒也沒有多留,領著自己貼身宮女出了大廳。
回宮的馬車上,淑妃面容陰沉,身旁的貼身侍女,感受到淑妃面容之間的不悅,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娘娘可是在氣容妃娘娘?」
淑妃看了侍女一眼,眼底更是不悅,「哼,不過是一個狐狸精,本犯不著讓本宮生氣,可是……那夏侯音,當真是野心太大了!」
「可不是麼?皇後?她才進宮多久,還想當皇後麼?」侍女也是憤憤不平,「娘娘在宮中,可是有二十來年了,生了宣親王不說,平日里,在宮中可沒少為皇上分憂解勞,可容妃娘娘倒好,仗著自己的那張臉和那狐媚子的手段,就單單是懷了個身孕,就如此被寵上了天,娘娘,只怕容妃娘娘真的生下個皇子,那皇上當真會……」
「閉嘴!」淑妃厲聲開口,打斷侍女說的話,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過是懷了身孕,八字都還沒一撇,皇上當真會如何?」
侍女身體一顫,忙不迭的請罪,「娘娘贖罪,奴婢說錯話了。」
淑妃斂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那陰沉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幾分,她呵斥侍女,可她的心中,不也一樣在擔心著嗎?
沉吟了好半響,淑妃才又緩緩開口,「倒也不怪你,你說的沒錯,若是她當真生下個皇子,這皇宮,這東楚國,都怕要成為她夏侯音的天下了。」
「娘娘……」侍女看著淑妃,小心翼翼試探的喚道,「這可如何是好?」
淑妃閉上眼,馬車中,詭異的氣氛彌漫,過了好半響,淑妃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那眼眸之中,已經鍍上了一層陰狠,「本宮之前憤怒你找的人,可找到了?」
那侍女一怔,想到什麼,方才意識淑妃的意思,忙回答道,「回娘娘的話,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托宮外的親戚尋找,找到那麼一個人,她是從南境逃難,逃到這邊來的,為生活所迫,淪落了青樓。」
「青樓?如今是個娼妓麼?」淑妃蹙眉,眼底一抹鄙夷劃過。
「她逃難途中,破了相,哪里資格做娼妓,不過是在青樓里,當一個粗使丫鬟罷了。」侍女忙道,「不過,她在南境的時候,學過一些巫蠱之術,想來,能夠為娘娘所用!」
淑妃心中一喜,面上也漸漸綻放出一抹笑容,「好,既然如此,那就想法子,將她接來,可要仔細些,將她安排進宮里,隨意指個事情給她做著,至于這以後的事情……」
淑妃斂眉,眼底劃過一抹狠毒,夏侯音啊夏侯音,你想當皇後,想讓你的兒子,成為嫡子?
呵!他有沒有那個命生出來,都還是個未知數,不是嗎?
懷胎十月,她的日子,還長著呢!
「是,奴婢這就給我那親戚傳話去,讓他小心辦這事兒。」侍女領命道。
淑妃看了一眼這侍女,一改方才滿臉的陰沉與不悅,拉著那侍女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旁,「好好將這事兒給辦成了,以後可少不了你的好處,你的榮辱興衰,都系在本宮的身上,知道嗎?若是讓本宮知道,你有什麼二心,那……」
「娘娘……娘娘明察,奴婢一心一意伺候娘娘,從來不敢有什麼二心,娘娘讓奴婢做什麼,奴婢就做什麼,哪怕是豁出性命,奴婢也在所不辭,娘娘……」侍女誠惶誠恐。
淑妃看在眼里,眸光微斂,「好了,這還沒怎麼樣,瞧把你給嚇得,本宮是在告訴你,這件事情非比尋常,斷然不能出了絲毫差錯!」
若是成功,那麼,以後這朝堂上,皇宮里,就不會再有人是他們的威脅,但倘若是不成功……那後果,也是難以承擔的!
所以,這是一次豪賭,賭贏了,那麼,以後康莊大道,前途光明,賭輸了,那麼,就是血流成河,白骨累累!
「是,奴婢明白。」侍女對上淑妃的眼,神色之間,分外堅定。
馬車上,淑妃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眼底的光芒,似在盤算著什麼……
……
京都城的夜晚,華燈初上,傾城樓,後院兒,一個衣著簡樸,身形瘦弱的女子,提著一桶水,踉蹌的在院中,走幾步,停幾步,前院的閣樓上,絲竹之聲靡靡,男人女人曖昧調情的聲音,在她听來,早已經習以為常。
黑暗之中,那女子腳下似絆住了什麼,身體一個踉蹌,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這一幕,正巧被後院兒的管事嬤嬤看見,張揚這那肥碩的身體,就朝著那女子沖來,一陣拳打腳踢。
「你這賤蹄子,連這點兒事情都做不好,看看你,這些水可是好不容易燒好的,你這一倒,前面姑娘沐浴不要耽擱了?」那管事嬤嬤,說著,就又朝著那女子狠狠的踢了幾下。
那女子卻任憑她踢著,甚至連反抗都沒有,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方才那滾燙的誰,燙紅了她的身體,提著那水桶,便朝著廚房的方向,水沒了,她要重新再燒一桶。
她從南境逃難而來,這東楚國,她一人孤苦無依,便也只能不哭不鬧,艱難的活著,因為,她知道,南境的戰亂,比起現在,那才是人間地獄。
女子剛燒好了一桶水,女子又提著出了廚房,可剛出廚房,卻听見前方傳來一個聲音,堵住了她的去路。
「呵……這里竟還有個小娘子,呵呵……」那聲音听在女子耳里,女子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在這傾城樓中,她已經待了許久,單單是一听,她就知道,這定是哪個喝醉了酒的客人,闖入了後院兒,平日里,這種事情,倒也時有發生。
女子斂眉,不打算理會這人,徑自提著桶,想要離開,可那男人卻是上前一步,一把將她的手腕兒抓住,先前,本就被燙傷的手腕兒,經他這麼一抓,女子吃痛,手上瞬間失了力氣,提著水桶的手一松,頃刻間,剛裝滿了一同開水的桶,砰地一聲落在地上。
濺起的水花,灑在那男人的身上,頓時被燙得哇哇直叫。
「你這賤蹄子……你……你竟敢燙傷我……」那男人頓時勃然大怒,狠狠的瞪著女子,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酒意混著怒火,那男人眼楮燒得通紅,拉著那女子,便她推到在地,厲聲叫囂著,「看老子怎麼教訓你這婊子……」
男人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女子慌了,她寧願受這男人的責打,而他這是要……感受到壓在自己身上的身體,女子心中一股嫌惡涌上,竟是一耳光打在那男人的臉上。
男人被打懵了,回過神來,卻是更加激烈的怒火,撕拉一聲,氣沖沖的扒開女子的衣裳,女子急了,下意識護住胸前,看著那男人臉上的色欲燻心,眼里盛滿了恐懼。
不,她不要被這臭男人糟蹋!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記憶中的某個畫面,女子的眼里,更是瘋狂,殺意迸現,眼看著那男人的朝著她壓下來,女子眸子一凜,揚起手,指甲狠狠的戳在男子的背脊,只听得一聲清脆的伸向,那男人身體一僵,死在了女子的身上。
女子驚魂未定,使出全身力氣將身上的男人推開,蜷縮著身體,難掩驚恐。
死了,他終于死了,他沒辦法傷害她了,可……她殺了人,她該怎麼辦?
女子緊咬著唇,目光閃動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立即起身,小心翼翼的朝著後門的方向走去,她要逃,她是南境的人,若是落入東楚國的官府,那她的下場,必然只會更慘。
那一抹狼狽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她卻是不知道,自己逃離的背影,已然被二樓閣樓上二人納入眼底。
「呵呵,好了,可以給我銀子了。」緋玉風情萬種的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中年男人,朝著對方攤開了手。
那中年男人從懷中拿出一袋銀子,丟給緋玉,「那死了的人……」
「你放心,我這傾城樓,能在這京都城內,開了這麼多年,處理這點小事的門道還是有的,不過……我倒是有個疑問,那靈兒可是個破了相的,你買誰不好,偏偏要買她?再說了,你就算是要買她,給了銀子,將人帶走就行,卻偏偏還要來這麼一出,我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心里可都在想些什麼呢,明明就是少花銀子銀子,就可以辦成的事,非要弄得這麼麻煩,還得多花銀子。」
緋玉說著,掂了掂手中的銀子,呵呵一笑,眼里卻是十分滿意手中銀子的重量。
「我買她,是給我那痴傻的兒子做媳婦兒,不如此來一出,哪里能夠讓她死心塌地。」中年男人斂眉,淡淡的開口,話落,沒有再繼續說什麼,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緋玉听在耳里,輕聲一笑,「老爺你慢走,祝你的兒子和靈兒白頭偕老。」
緋玉說著,直到那中年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那臉上風塵的笑容,這才轉為冷笑。
「給痴傻的兒子做媳婦兒,哼,騙誰呢!」緋玉淡淡開口,目光透過窗戶,看向後院兒的方向,精明的眸中若有所思。
身後,腳步聲響起,緋玉一愣,回頭看向來人,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迎了上去,「惜姑娘,靈兒當真是被買走了呢!」
來人正是上官憐!
今日的上官憐,換了一身紫色的衣裳,高貴之中,添了幾分神秘,听到這個消息,卻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表露在臉上,這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早在知道有人尋南境女子之時,那尋找之人,卻是不知自己,已經一步步的步入了別人的局中。
「惜姑娘,那靈兒……」緋玉想到什麼,心中似有疑惑。
可還沒有問出來,坐在榻上的上官憐,卻是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
「靈兒之事,不準再提起,她今日這般逃出去,以後就和咱們傾城樓沒有絲毫瓜葛,明白了嗎?」。上官憐斂眉,那深邃的眸中,一片平靜,卻是探不見底。
「是,緋玉明白。」緋玉感受到上官憐聲音中的冷意,立即警惕起來,不敢再多探尋什麼。
而正此時,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緋玉朝著門口看了一眼,親自上前,將門打開,看到門口的一個婢女,蹙眉道,「有何事?」
「有位客人送了這個來,說是請傾城樓的主子過目。」那婢女說著,心中也是有許多疑惑,傾城樓的主子?不就是緋玉麼?為何不提名字,反倒是說得這麼拗口?
緋玉斂眉,想著屋子里的惜姑娘,緋玉親自將那盒子接了過來,立即關上了門。
「什麼東西?」上官憐靠在榻上,眉宇之間透了幾分慵懶,目光瞥過那盒子,眉心下意識的皺了皺,不知為何,她竟是有一種奇怪的預感。
「不知道是誰送的。」緋玉說話之間,已經大開了盒子,看到盒子里的東西,身體一顫,手下意識的將那盒子拋開……
饒是緋玉,都已經嚇得呆了。
「蛇……蛇……怎麼是……」緋玉口中喃喃,一張臉倏然蒼白,再看地上從盒子里鑽出來的東西,更是禁不住頭皮發麻,失了方寸,「誰……是誰做的惡作劇!」
榻上的上官憐,在驚嚇之後,很快就平息了下來,看著滿地的蛇,嘴角淺淺勾起一抹笑意。
「還能是誰?看來,很快,就要踫面了!」上官憐眸中泛出一絲幽光,意有所指,她倒是沒想到,安九竟是這麼快,就找到她了,呵,這安九,還當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安九的回禮在此,那麼她的人……怕也在這附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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