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尹心里不由得一疼。
這些消息,這些問題,如果不是赫連胤授意,怎麼有人敢問?她抽緊手臂,淡漠地抬起下巴,「無可奉告。」
「別走呀,蕭小姐,我們還沒問完呢,你是不是看中了赫連先生的錢,把蕭忘川當成了跳板,後來被赫連先生拋棄了,就重回了蕭忘川的懷抱?」
向尹站在原地不動。
「這是誰說的?」一抹好听的聲音傳進人群深處。
明媚的陽光中。
蕭忘川站在記者外圈,他穿著黑色的襯衣,肌膚如同退了顏色的百合花瓣,容顏有隱隱的病態。
「是蕭忘川!」人群中不知道誰發出了驚呼,接著所有人都跑了過去,把蕭忘川團團圍住了,「蕭先生,身為這件四角戀其中一個牽扯者,你有什麼想法?」
「我沒什麼想法,我只願這輩子,和海藍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廝守一生。」
「可是她被赫連胤拋棄了!」
「那又怎麼樣,男人最終記住讓他哭的女人,而女人最終記住讓她笑的男人,我相信我是海藍的最後一個男人,是她的丈夫。」
「比起感情,她更愛的是錢吧?不然也不會和赫連先生糾纏在一起了!」記者的問題一個毒過一個。
「我並不在乎這件事情,沒有比較,就永遠不知道優劣,經過這件事,我相信海藍已經看清了赫連胤的人品,我才是她最終的歸屬,不是嗎?」。
向尹身子一震。
包里的手機再次跳動起來。
向尹知道,這個電話是赫連胤打來的,他正在看著她,也一定知道現在忘川說了什麼,忘川的鞋店已經全部被查封了,他現在四處找人,忙得焦頭爛額。是她不好,在他這麼忙碌的時候,還牽累他。
其實整件事最不好的就是她,因為和忘川在一起,她害了他,然而忘川卻不知道。
「蕭先生頭頂一片綠草還這麼大度,真是君子典範啊。」記者涼涼地說。
記者的話像一柄利刃。
蕭忘川臉色一冷,「你們只是看客,沒有資格評判我們的感情,海藍是怎麼樣的人,我比你們更加清楚,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如果你們還要像狗一樣跟著我們咬,那就恕我給你發法院傳單了。」
記者微怔。
蕭忘川唇瓣一揚,往向尹的方向緩緩走去,他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帶離了這個是非之地,整個過程中,向尹都沒有說話,她的眼珠異常漆黑幽暗,只有嘴唇上一抹艷色讓她看起來淒絕美艷。
「對不起……」
蕭忘川好像知道她要說什麼,伸手揉了揉她的長發,溫柔道︰「現在什麼都不要說,我不想听,我們先回家,你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再談這個事情。」
向尹的唇動了動,終是把她是向尹的事情暫時按壓下來,也好,她現在情緒很差,晚上再談這事也好。
這一路上,景物不斷倒退,她沉默地望著窗外,睫毛一動不動。
心里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正是因為這抹感動,她更要把真相告訴他,讓他遠離她,別再被她連累。
也別再被赫連胤遷怒。
蕭忘川專心駕著車。
向尹包里的手機仍然在震動,良久良久,她低下頭,機械般接起電話,「喂。」
「已經是第二天了,怎麼?還不打算分手,你是想繼續挑戰我的耐心麼?嗯……昨晚是破產,今晚嘛,讓我想想,小尹,你說我讓他負債三個億怎麼樣?這樣的話,他就沒時間管你是否被記者圍堵了吧?欠了債,我看他怎麼深情款款地對你說,我不在意你的曾經。」他的話語諷刺非常。
向尹如石化般僵住,望向窗外,視線不知道定在哪個方向,面無表情地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來求我。」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他說得輕快譏諷,甚至帶著施舍的味道,那態度,宛如他是高高在上的神,而她是卑微的人類。
向尹皺著眉,她不敢肯定赫連胤這三個字是真是假,赫連宅,是否值得她再去一次呢?昨晚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那個女人,她到現在還沒搞清楚那個女人是誰,如果他肯接受她的請求,為什麼昨晚不願見她?非要等她的心冷了,才給她機會?
事實上他這個條件是誘人的,盡管她心里很生氣,但是她更明白,跟他拗的後果就是害了蕭忘川,她沒有這個能力可以陪他玩,從昨晚的破產和今早的新聞來判斷,他的怒氣大概又上升了另一個高度,要是她還不低頭,大抵他會更加憤怒,她不想蕭忘川負債3億,他是她是恩人,是給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人,不該這麼被她牽累。
蕭忘川好像知道電話是誰打開的,警惕地說︰「海藍,是誰打電話給你?」
赫連胤輕笑,言辭惡劣,「噢,蕭忘川好像生氣了呢。」
向尹抿住唇,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平緩道︰「沒事,是打錯電話的。」
她掛了電話。
*
晚上八點。
懷舊奢華的赫連宅。
赫連胤坐在黑色的沙發上,沉默地飲著手中的白蘭地,臉色陰郁。
戴慕前來通報他,「少爺,少女乃女乃來了。」
赫連胤抬起頭。
戴慕適時地提醒他︰「少爺,你昨晚已經把少女乃女乃氣走一次了,今晚可要控制好脾氣,別再拗了,等下講和了,就跟她解釋一下張溪柳名媛的事情,不然以少女乃女乃的性子,要是真生氣了,我怕十匹馬都拉她不回來。」
赫連胤逆光而坐,沒什麼表情,但戴慕能清楚地看見他眼楮里有了一絲動搖。
戴慕很清楚少爺對少女乃女乃的感情,他向來是個持重的人,卻因為少女乃女乃的事,發了不少次脾氣,這幾天少女乃女乃不在家里,整個赫連宅就像進入了嚴酷的寒冬,連打破一個杯子都要戰戰兢兢半天,少爺的性格陰晴不定,動不動就發脾氣,鬧得所有下人都很不好過。
然後他發完脾氣還不算,還做了一系列的幼稚的行為,其中的含義大概是要逼少女乃女乃自己來找他,不過做的那些事情,也太過偏激了,誣陷人家皮料有問題,查封人家的店,害人家資金周轉不靈宣告破產,眼下,還讓雜志周刊把他和少女乃女乃的照片登出來,用言辭羞辱蕭忘川。
哎,真是小孩子才會做出這種幼稚的行為啊。
「讓她進來吧。」
赫連胤對戴慕說。
「是。」
「等等。」赫連胤叫住了他,穩了穩氣息,「讓她去臥室等我。」
戴慕眼楮一亮,領命去了。
十分鐘之後。
向尹站在臥室里等赫連胤。
雪白的窗簾隨風飛舞。
她靜靜地站著,沉靜的瞳孔,有些淡漠。
良久之後。
門外傳來了沉穩的腳步聲。
向尹的手指動了動,抬起睫毛。
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處。
夜色如此寂靜。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緩慢道︰「你來了。」
赫連胤沒說話。
他慢慢走進屋內,頂燈被他關閉了,只剩下一盞昏暗壁燈亮著,有些曖昧。
「分手了嗎?」。他漫不經心坐在床頭處,聲音淡漠。
向尹低頭,「還沒。」
「還沒?」他玩味地重復著她的話,慢慢抬頭,睫毛幽長,「還沒分手,你就敢來求我?你是想讓我同意你,一女侍二夫嗎?」。
向尹身子僵住。
「你覺得,你值得我犧牲這麼大嗎?」。
她眼神黯淡。
赫連胤輕笑,把手邊的手機丟在床上,聲音慵懶卻沒有任何感情,「馬上打電話給他,跟他分手。」
他意思是讓她走過去。
向尹沒有動,站在原地,努力讓想離開的心髒安定下來,不,她不能走,盡管他用言語羞辱她,她也不能離開。
「如果我跟蕭忘川分手,你會放過他嗎?」。
「看你的誠意。」
「什麼意思?」
「你現在給他打電話,說的話要是讓我高興了,我就會考慮放過他。」
「反之,你不高興的話,就不會放過他,是嗎?」。
「也許。」他模稜兩可地說。
向尹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你真的要這樣嗎?」。
「哪樣?」他慢聲問,直視著她,臉龐妖嬈。
「我只問你一句話,如果我跟蕭忘川分手,你會不會放過他?」
「不會。」
他冷漠地回答,昏暗的房間里,他微笑著接近她,明明是很美麗的容顏,卻散發著陰冷的危險氣息,向尹一怔,下巴就被他握住了,他微微俯身,將溫熱地氣息噴在她臉上,「就沖你那句永遠不會原諒我,我怎麼也得為了自己的自尊做點什麼啊。」
距離這樣近。
他的唇幾乎要踫到她的唇。
向尹輕輕攥緊雙手,控制著自己的心態,沒有動。
他輕笑,呼吸在她鼻尖,若有似無地廝磨著。
「這事算我錯了,我對你道歉,行了吧?」
「不行。」
向尹一怔。
「之前我是怎麼求你的?向尹,我是對你不好,還是花心對不住你了?我傾盡一切來對你,你竟然去泡一個下三濫貨色,你告訴我,他到底是哪點比我好?是長得比我好看,還是比我有錢,還是說,在夫妻那方面,他更能滿足你的需求?」他輕慢而嘲諷地說。
向尹猛然抬起頭。
那一刻,她仿佛被萬箭穿心,心口處疼得要蔓出鮮血來。
他說︰「我再說一次,現在就打電話給他,馬上分手,否則十二點一到,我的耐心就耗光了。」
「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他?」她答非所問,不能觸怒他,否則事情會更加惡化。
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悶悶輕笑,「我請你進來臥室,你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向尹,我以為你夠聰明了。」
向尹整個人都僵住了。
半響之後。
她重新抬起頭,眼神堅定,「好。」
赫連胤瞳孔一抽,他本來只是想教訓一下她,讓她知道,他生氣的後果,沒想到,為了蕭忘川,她什麼都肯做,這算不算對他的一種諷刺呢?
「我可以答應跟他分手,也可以答應陪你這一晚,只是你要把他的產業還給他,還有,從今以後,不要在傷害他。」
她的聲音像是沒有溫度的。
赫連胤皺起了眉。
昏暗中。
她慢慢走來,曼妙的身姿,在牆上印下一抹誘人的剪影。
她來到他身前,解開了自己頭上的發圈,指尖冰涼。
望著她深海一樣的瞳孔。
赫連胤有片刻的失神,他凝視著她,心髒瘋狂地跳動著。
她的唇越來越近,赫連胤差點就要說出一個‘好’字,他的手甚至已經環上了她的縴腰,就差唇與唇的接觸……
門口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赫連胤臉色一冷,停下了動作,腦中的理智慢慢回來,他沉怒地說︰「什麼事?」
與此同時,向尹也楞了一下,後退幾步。
看著她再一次遠去,赫連胤的臉色凍得可以殺死人。
「少爺,蕭忘川來訪,說是要接少女乃女乃回去。」
听見這個名字,赫連胤的神情恢復了漠然,甚至比之前要更加冰冷,他微笑著望她,神情輕慢,「你的男朋友來接你了,怎麼樣?要跟他回去嗎?」。
向尹微怔。
「看來他對你是真心的,都知道你跟我有關系了,還貿貿然跑來接你,這樣想來,他很愛你啊。」愛你兩個人他咬得特別重。
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望著閉緊的臥室大門,神情略有絲慌亂。
他已經很生氣了,不能再激怒他,否則忘川會更危險的。
「讓他回去吧,今晚,我在赫連家過夜,順便告訴他,我和他分手。」這把聲音是向尹的,她忍著心頭的愧疚,平靜地說。
門後的人沒有說話,像是等待赫連胤的指示。
「你都听見了吧?把少女乃女乃的話帶給蕭忘川,他要是不服,就打一頓扔出來。」
「是。」門後的人應聲離去。
門內。
氣氛窒息。
赫連胤輕輕撫掌,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說得真好,夠絕。」
向尹苦笑,「現在可以了麼?我們的協議,可以達成了麼?」
「你認為這是個協議?」
「不然你以為?」
「你以為我做這麼多,只是想和你上床?」手指一緊,他捏著她的下巴,眼神不知道是憤怒還是痛苦。
「這不是很公平?因為我惹你生氣,所以付出我的靈魂讓你踐踏,明天過後,你是你,還可以擁有高貴美麗的張名媛,而我,與你互不相干。」她定定地望著他,幽深的眼珠子,就像兩顆沒有溫度的冰球。
赫連胤頓了一頓,聲音有些沙啞,「說到底,最了解我的人還是你,知道我怕什麼,就用什麼來恐嚇我,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你都是這麼自大。」
心還會痛嗎?
不會了,已經麻木了。
向尹蒼涼一笑,「你最怕什麼,我不懂,我只懂我這輩子,不想再看見你。」
赫連胤臉色一白,心口宛如刀絞般刺痛起來。
良久之後,他冰冷地說︰「可是,你猜錯了一點。」
向尹抬頭看他。
「我要的並不是你的身體。」他冷漠地勾了勾唇,帶著幾分殘忍的快意,「我要的,是你永遠的自由。」
向尹腦袋嗡嗡作鳴。
然後,她輕輕笑了,「何必呢?各取所需,然後放過彼此,不是更好麼?」
「你錯了,我永遠都不會給你自由。」
「所以說,無論我是否跟蕭忘川分手,是否跟你上床,你都不會放過他,除非我把自己的終身交換給你,對麼?」
「對。」
她蹙眉,「你真的要逼我恨你麼?」
「你現在不是已經恨了麼?」那就索性恨到底吧,總比看著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強,起碼她留在自己身邊,是屬于他的。
「如果我同意留在你身邊,但是我會終身都恨你,你要不要?」
赫連胤沒有說話。
她繼續道︰「或者我晚上陪你,我們好聚好散,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忘了你,你亦忘了我。」
他微微冷笑,「我提的條件沒有附加屬性,你要麼就留下,以後靈魂和自由都屬于我,要麼就離開。」
「我留在這里做什麼呢?我脾氣又不好,人又無趣,留在你身邊,不過是把你的張名媛氣跑了而已,有什麼意思呢?」她今晚已不止一次提起過張名媛,看來她對這個女人是很在意的。
赫連胤深知她口是心非的作風,望著窗外,身影頎長,「有沒有意思,以後就能明白。」
向尹沒說話。
他輕輕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要走要留,你自己考慮清楚,過時不候。」
空氣靜謐。
一陣手機鈴聲突兀響起,就像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向尹低下頭,接听手機。
「喂。」
「哥哥出車禍了!」蕭雪兒的哭聲從手機那端刺耳地傳過來,「海藍,你快點來市附屬西醫院,哥哥剛才在郊區地段出車禍了,他流了很多血,我很害怕,你快回來,哥哥想見你你……」
向尹渾身顫抖著。
她喉嚨哽咽,身子劇烈地顫抖著,呆呆地望著自己手機,是她!是她害了蕭忘川,剛才她那麼無情地拒絕了他,還說要跟他分手,所以他就出了車禍,他出了車禍……
她腦袋混沌地想著,身形有些不穩,快步往臥室的大門走去。
「向尹。」見她真的走了,他冷冷的聲音有些不穩,「你今天要是離開了這里,那麼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在听你的求情!」
她彷如沒有听到這句話,用力擰開了門吧。
漸漸地。
漸漸地。
她的身影消失了赫連宅的走廊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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