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弟弟文晏最好盡快趕來把他接走,否者……那孩子礙到的不止楊家和莊家人的眼。
一個他,一個湛王已經足矣!不應該再有人,在容傾的心里留下痕跡。
對于容傾護著那孩子。他,有著同樣的不高興。
再加上……
明知容傾有難,他只能看著,心情如何能好。
而容逸柏此刻心情很不好。湛王一發怒,就沒有風輕雲淡揭過的。這次,他會做什麼,實在預料。容傾會如何,他難以估計。但,根據湛王現在的反應來看,一時半會兒,容傾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或許要受點兒罪。
祥子看此,不敢再多言。
看著祥子那驚疑不明的神色,容逸柏卻是沒再開口,緩緩閉上眼眸。
祥子听言,不明。
容逸柏听了,輕輕緩緩道,「知道害怕才好!」
「小姐也許會害怕!畢竟那院里剛死過人。」
容逸柏靠在車避上,淡淡道,「有什麼不好的?」
回城馬車上,祥子看著容逸柏,不放心道,「公子,這樣回去好嗎?」。
***
看著容逸柏遠去的背影,容傾吐出一口濁氣,抬頭望月。這個時候,若是給她一杯酒,說不定她能賦出一首詩來。這一夜,這心情,何止一個雜亂!
「我們不是兄妹嗎?這都是應該的。」容逸柏說完,飄然離開。
「哥哥如此體貼,我真是感動死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且,你這幾天不是還要養那孩子嗎?我就不難為自己的嘴了。也多少給你省點糧食。免得你們沒東西吃餓肚子。」
「容逸柏,你今天是來刺激我的吧?」
「你那粗茶淡飯我不喜歡。」
「要不,你吃完早飯再走!」
這話倒是沒錯!
「湛王爺的命令,我們最好遵守。」
「呃……容逸柏,你真的要走呀!」
容傾那一聲嘆息入耳,臉上那淡淡的落寞落入眼底。容逸柏移開視線,不容許自己心軟,「時候不早了,我走了,你在這里好好反省吧!」
是因為文棟是個幼童的原因麼!
好心不得好報的事兒,她見過太多。可是這次,為何還……
就跟現代的扶不起一樣,本意是行善,結果卻是惹來一身的腥。
「以後,凡事最好是遵從湛王的意願。很多時候,善惡只有一線之隔。你的一時心軟,往往給自己帶來的是無盡的麻煩。」
是呀!她是湛王妃,早已不是現代的法醫蘇怡。所以,她就算是見死不救,也沒人譴責她,更沒人說她失職!
容逸柏听了,厚重道,「傾兒,你要記住。你是湛王妃,做一件事兒的時候,首先要考慮的是利弊。還有,你自身的能力。」
有一些是本能的成分。當時,她甚至模了一下口袋,想著趕緊打110來著。口袋一空,一個激靈,沒想太多,就把人給拉回來了。
「也沒想太多!」
容逸柏無視容傾那鉲uo卵???嬪?岷停?巴?宋室瘓洌?閽趺椿嵯牖テ潘?模俊包br />
「呃……」容傾看著容逸柏,有那麼些傻愣。湛王不高興算是有原因,可她親愛的哥哥,怎麼也變臉了?循循善誘之後,來了一句不打攪她思過了。
「不是賣關子,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容逸柏說完,起身,整整衣服,溫和道,「不過,湛王爺既然已說,讓你一個人在這里好好反省。那在湛王解令之前,我就不過來了,免得打攪你思過。」
「哥,你這個時候跟我賣關子,真的好嗎?」。
批斗了她一大堆,說的那是頭頭是道。最後,本以為他會來個錦囊妙計。結果,他撂挑子了。
容傾︰……
容逸柏吐出一口氣,悠悠道,「還能如何?不是讓你好好反省嗎?所以,你就好好反省吧!」
關鍵時候卡了,容傾神經那緊繃,「那會如何?你繼續說呀!」
容逸柏說著,聲音微頓,聲音不覺壓低,「那一點兒動心,他還親口說出來了!這臉面舍了,若是收不回。那……」說著頓住,看著容傾,眸色深遠,莫測。
「結發為夫妻,湛王可以無心。但他,絕對不容你也如此。更何況,他現在已心生漣漪……」
如此,他把她當寵物養著,她把他當衣食父母供著。不摻情愛,他為一個開心,她為人生一遭。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在及笄那日,在凜一的劍置于容逸柏咽喉之後。她以為,那或許的一點兒心動,終是她異想天開而已。可又覺得那樣才正常。因為,皇家之人有幾個是相信真情,真意的呢?
過去,在湛王救她時,娶她時。她也曾以為,湛王或許對她有那麼一些動心也說不定。
所以,她一直以為,她不過是他的一個寵物而已。
湛王娶她自然不是為了她的能力,因為她根本也沒什麼能力。
容傾听了,垂眸!
「湛王娶妻,看的不是能力。不然,他就不會娶你了。」
看著容傾表情,容逸柏眼底極快的劃過什麼,繼續道,「護衛護著他,那是本分,那是職責。而你,護著他,卻是情意。他不在乎你有多少能力,不在乎你護不護的住,他要的只是你那份用心。」
容逸柏話出,容傾心跳一跳。
容逸柏輕哼一聲,沉沉道,「你是不是以為,湛王身邊有太多人護著,所以你就算不上前,他也不會如何?」
「哥,給我留點活路吧!」批斗的也太狠了。再說下去,她非得自刎謝罪不可。
「沒人想听!」
「沒有,我就是附和一下。」
「你還有心情調侃?」
「大……大概是吧!」
「這還用琢磨嗎?不過才吃了幾日的粗茶淡飯,就把腦子給吃瘦了?」
「原因,我正在琢磨!」
「原因是什麼?」
「沒有!」
「記住了,可做到了嗎?」。
「告訴我,進入湛王府之後。唯一要做的就是顧好湛王的心情,其他都不重要。」
見差不多了,容逸柏盯著容傾,繼續不疾不徐道,「在你成親之前,我交代過你什麼?」
「呃!」
「沒人喜歡看!」
「我就是想表達一下對您的敬意。」
「這個時候,你還笑的出?」
「哥,您繼續說!」
「叫哥!」
把頭抬起來,洗耳恭听,「容逸柏,你……」
姿態擺正還不夠,表情也要端正。
「你臉上那是什麼表情?」
「沒……沒有。你繼續說!」都說旁觀者清,姿態擺正,接受批斗。
容逸柏听言,直板道,「你不想听?」
容傾听著,忍不住道,「容逸柏,你這個時候全部說實話,真的合適嗎?」。
「不止是火大,更會氣急敗壞!再次證實,媳婦兒心不在他身上,而他竟還護著。這對于男人來說,是極端沒骨氣,又囊器的事兒。這種赤luoluo的現實,太傷自尊。」
「他肯定是火大了!」
「更重要的是,湛王爺受了委屈,還沒控制住又忍著不適護住了你。如此……你覺得他會是什麼心情?」
容逸柏就是這樣,沒事兒的時候各種溫和,各種無害。可是一旦抓到你錯處了,那張嘴,能說死個人!
「你……說的對!」容傾剛抬起的頭,又耷拉下去了。
「怎麼?我說的不對?」
容傾听著,忍不住抬頭。
「跟著你,吃那粗茶淡飯也就罷了!你還親疏不分,把人家擱在了前面,把他擱在了後面。他當時沒掐死你,也算是你運氣了。」
容傾听著,繼續沉默。
容逸柏嘆氣,「他一無親無故,甚至連底細都還未弄清的人。你在惡人到來,湛王還正不適時。你不先緊著他,反而去護那孩子!以己度人,擱我,我也不舒服!」何況是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湛大王爺了!
「我是你的哥哥,你護也就護了,湛王爺為難兩次也就作罷了!只要我不蹬鼻子上臉,你不時刻把我掛在嘴上,不影響到他的心情。你偏心點兒,湛王爺也無所謂。可是文棟……」
容傾听言,低著頭不說話。
容逸柏听完,頷首,意味深長道,「這次的事兒惹的不小。」
「嗯!我又惹事兒了。」把事情經過,簡單敘述。
「湛王又生氣了?」
「凜五把她帶回王府了!說︰這樣我才能安靜的,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作為。」
容逸柏開口,「麻雀呢?」
進屋,容逸柏把文棟放在床上。兄妹兩個相對而坐,少時沉默。
「是,公子!」
「祥子,你帶幾個人,把人葬了。」
「嗯!」
「走吧!進屋!」
容傾點頭,「我也沒想過要把文夫人的死,攬在自己身上。」
「傾兒,那些都跟你無關!」
一切清楚了,可又有什麼意義呢?
容傾垂眸,伸手,輕輕撫過文景眼楮,為他合上!
良久……
院中一片沉寂。
「棟兒,爹爹對不起你,對不起你……」淚水翻涌,眼神已開始渙散,手顫抖著抬起,伸向容傾,「語兒,為夫這就來陪你……」手在半空,未踫觸到,無力垂下,眼角淚水滑下,生命終結,一生定格!
「眼下,能護住他的只有你了!求你,幫我護他幾日……」
「求王妃幫我帶幾日,幫我護他幾日。我已給我弟弟去了信,他正從西域趕回來。他會帶走棟兒的……」
「現在我馬上就要去見她了……咳咳……只是放心不下我的孩子……」
「而我好想她……」
「你跟我的妻子,真的好像!」
文景說著,直直看著容傾,氣息越發微弱,「可是,在猛然看到你的那一刻,直到現在,我也分不清那是一種什麼心情。想殺了你,可又好想抱抱你……」
「雖然知道那不是你的錯。關鍵還是我太無能,才沒護住語兒。可是,還是忍不住要遷怒!」
「因為若不是你,我妻子或許就不會死……」
「所以,我來了。向你索命……」
「莊家看不順眼,卻還要忍著的人,必不是一般人,那個人肯定在京城。」
文景氣息越發凌亂,說話也開始不連貫,眼楮看著容傾,眼中那復雜的神色也開始變得朦朧,「那麼,我或許還可以殺了你!」
「咳……咳咳……若是最後我們最終還是沒躲過這一劫數。那麼……」
「本以為天子腳下,就算他們想殺我,也多少會有些顧忌。這樣,我或許還能多活一些時日,能再為棟兒做點兒什麼。」
文景說眼底神色越發厚重,蒼涼,「害死我妻子的那些人都死了。可我卻不感到痛快……」轉眸,視線落在文棟身上,眼角溢出一抹水色,「我讓我的孩子陷入了危險中!在我還沒為他鋪好路的時候,我卻先一步沒了命!」
「可是楊佔他們卻不給我等的時間……咳咳……謀害我妻子的事兒,被有心人揭露之後。他們開始對我動手!我清楚,跟他們周旋的越久對我越是不利。所以,我先一步殺了他。」
「我忍,等著,想等到我的孩子長大成人之後,等他就算沒了我也能夠安好的活下去之後,再去殺了那些羞辱我妻子的人,給她報仇!」
「但我在查到了所有之後。我第一做的卻是忍著!」
「我的妻子,她何其無辜!她不應該受到那樣的屈辱!」
「因為,我的語兒,長的跟王妃太像。因為,她礙了莊玨的眼。因為,她死了,莊玨會高興……咳咳……」過往的記憶,沉痛的過往,讓文景眼楮赤紅,極致的憤怒,滔天的恨意,不再掩飾。
「荊州州長楊佔從莊玨的口中得知一些事。繼而,為巴結莊玨,楊佔暗中派人羞辱了我妻之後,又殘忍奪了她的性命!」
「在為數不多的接觸中,在莊玨看到我妻子之後,有了災難的開始……」
文景嘴角溢出一抹淺笑,眼底卻盈滿濃厚的恨意,「莊玨被罰入荊州。雖聲明不佳,但有莊家這棵大樹,他在荊州依然是呼風喚雨,是荊州大小官員都爭相巴結的對象。而,文家是商家,跟官家少不了的來往……」
文景一言出,容傾眉心一跳。
「我是荊州人。莊玨幾個月前,來到荊州任職!而我的妻子,真的跟王妃長的很像!」
「嗯!認識!」
「莊家大爺——莊玨,想來王妃是認識的吧!」
莊家?兩字入耳,容傾眉頭微皺。
看著昏睡過去的兒子,文景臉上滿是苦澀,而後轉眸看向容傾,氣息不穩,聲音微弱,卻清晰,「原來你是湛王妃,怪不得莊家只能忍著。」
「嗯嗯,棟兒吃……」合著淚水,嚼著咽下。隨著,在文景盈滿沉痛與不舍的眼眸中,文棟陷入黑暗。
文景未看容逸柏,伸手,顫抖著從腰間拿出一個藥丸,放入文棟口中,「乖,吃了……」
「那就好!」容逸柏說著,解上的大氅給容傾披上,轉眸看了一眼文棟,還有地上的文景。眸色沉沉,神色淡淡。
容傾搖頭,「沒有!」
「受傷了嗎?」。容逸柏走進,上下打量著容傾,緊聲道。
容傾垂眸,看著滿身血色,命數將盡的文景,沉默……
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