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李公公的到來,對于入宮,湛王本無一絲興致。但,李公公一句……
「王爺,完顏城主來了!」
一句話,讓湛王臉上溢出一抹奇異的笑意。而後……
容傾現在隨湛王一起坐上了入宮的馬車上。
坐上馬車,湛王既緩緩閉上了眼眸,開始閉目眼神。對于這位完顏城主是何許人也,沒一絲為容傾說明的意思。
湛王不言,容傾垂眸,微思量,無記憶,無思緒!完顏城主是何人,不認識!
嫁入湛王府之前,容逸柏只給她普及了一下皇家和京城百官之間,那錯綜復雜的關系網。至于,大元王朝之外,周邊的國度和版塊圖,容傾除了皓月和大越之外,幾乎一無所知。
知道皓月也是因為鐘離隱。
知道大越也是因為輕音公主!
所以,完顏城主是個怎麼樣的存在呢?能令湛王有聊無興致到瞬息改變注意?看來,絕對不是一個無所謂的存在。
看來,她對這個古老的世界還是了解太少!對湛王了解也是有限。
他想讓她知道的,告訴她了。他想讓她看到的,她看到了。其他,不想告知的,她一無所知!比如,有關他母親,還有他外家的事兒,一句都不曾提及過。
驅車入宮的路上,湛王一直閉目不言,容傾亦是沉默不語。馬車內一片靜謐,緩緩前行的馬車,晃的容傾有些昏昏欲睡。而湛王,情緒不明,心理更難窺探一分。
顧家
此時,亦是沉寂的厲害!
對王氏,顧廷燦,顧廷煜有孝道壓著。他們將如何安置王氏,世人在看著。
而顧振,卻完全無所謂了。這時代,女人如衣服。丟了,棄了,再正常不過。何況還是一罪妻。王氏連番作為,把顧家毀的徹底。
顧振就是把她沉塘,世人都不覺得過。
听聞今日的事,知曉王氏的作為,顧振什麼都沒說,對王氏更是一眼未見。幾十年,那本就不濃厚的夫妻感情,早已被王氏揮散殆盡。
現對王氏,顧振心里除了厭,再無其他!
「燦兒,煜兒……」
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王氏淚眼汪汪,有想念,有惦念,還有點點抱怨!
顧廷煜臉色灰蒙蒙的,顧廷燦面無表情,縱然是自己的母親,對王氏,他也無法全部諒解,完全包容。
不過,弒母的事兒,他也不會做。
顧家雖沒了往日的風光,可看顧家不順眼的卻大有人在。因為顧振還佔著一個官位。暗中盯著那位置看得人太多。
他今日敢動王氏,不到明日,一個教子無妨,教子行凶的名頭就會扣在顧振的頭上。王氏毀了他的仕途,他不能跟著犯渾,再毀了自己。
「顧家在京城之外,還有一處莊子。一會兒我派人送你過去。」對王氏,他現在能做的只有這個。也只願做這些了。
王氏听了,卻是拒絕,立刻搖頭,「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才跑回來,我再也不要離開你們……」王氏說著抹淚,「你們可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是怎麼過來的?我多少次都差點死掉,都是想著你們我才挺下來的。」
忍辱負重,委曲求全!王氏以為,她為了兒女做到了這八個字!可是……誰稀罕呢?
顧廷燦神色無一絲波動,冷淡道,「母親若是不想去莊上,兒子可以把你送回王家!」
王家兩字出,王氏身體清晰抖了一下,瞬時激動開來,「我不回王家,打死也不回王家!你們知道,你舅舅和你舅母他們是如何對待我的嗎?」。想到這些日子所遭受的苛待,王氏心里都恨的不行。
顧廷燦听了,沒什麼反應。王家人如何對王氏的,他想的出。只是,那又怪的了誰呢?若非她行事沖動又愚昧,又如何會落到這一步呢?自食惡果,沒人能替她擔著!
「燦兒,煜兒,你們跟你父親說說,讓我留下來吧!我保證以後什麼事兒都听他的,再也不亂惹事。」王氏渴求,期待。
顧廷燦沒說話。
顧廷煜面色緊繃!
「煜兒,燦兒,我可是你們的親娘呀!你們怎麼也不能……」祈求的話說到一半兒,王氏忽而想到什麼,騰的站起,惶然,眼楮四處張望,緊聲道,「對了,婷兒呢?她可有听我的話,跟著一起回來……呃……」
話未說完,已經上翻,再次倒下。
顧廷煜一驚,「哥,你……」
顧廷燦收回手,看著顧廷煜,眼底染上冷漠,聲音溢出冷硬,「在見到她時,你若也這樣做。那麼,事情怎麼也不會到這個程度。」
顧廷煜听言,忍不住辯駁道,「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我們的母親,怎麼能……?」
顧廷燦听了,嗤笑,「所以呢?你除了束手無措,就只能袖手旁觀著?眼睜睜看著她犯錯,犯蠢。然後,讓事情變得不可收拾,看顧家和吳家出盡洋相?看顧婷一生盡毀?」
顧廷煜听言,臉上溢出難堪!
顧廷煜聲音越發沉冷,「你這樣的孝敬,又讓她得到了什麼?除了讓世人看盡她的不堪和愚昧之外,剩下的就是讓她在世上再難以立足!」
話入耳,太誅心,傷自尊,顧廷煜狼狽,羞怒,「所以,你的意思,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顧廷燦看著顧廷煜急赤白臉的模樣,冷冷一笑,「你果然是娘的好兒子。無事時,非要找點兒事兒。遇事時,不是氣怒,就是抱怨,要麼就是一句,為你好!一句不得已!把事情揭過。」
「你什麼意思?」
「好心辦壞事兒,沒事找事,不知輕重,自不量力,這話說的就是你們!」
「顧廷燦,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
「怎麼?難道我有說錯嗎?」。對著顧廷煜,顧廷燦心中郁氣外溢,心中不滿,再不掩飾,憤然而出,「不說以往,就說今年,你看看你做的事兒,有哪一件是能說得出口,拿得出手的?」
「對容傾,當廟堂事出,你不怕死的跑去湛王府,為她抱不平,替她去求情,結果呢?在關鍵時,你卻反被人劫持,最後結果,不是你救她,而是她救你。幫忙,完全幫倒忙。偏偏還以為自己是英雄,偏還以為自己付出良多,偏還感覺容傾對你各種無情。」
顧廷燦說著,冷笑,「我告訴你,容傾對你無情那才是對你好。她若是嫁給湛王爺以後,還晃著你,還任由你靠近她。那你現在早就死了八百回了,不是被湛王挫骨揚灰,也是被剁成條肉末。自個看不清形勢,還在這里幽怨,完全不知所謂!」
這極端的,赤luoluo的用詞,刺的顧廷煜臉色乍青乍白,咬牙切齒,「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現在落到這個地步,都是我罪有應得?」
「你不是罪有應得,你是自食惡果。總是分不清什麼時候該斷,什麼時候該怨!」
「除卻容傾的事兒之外。還有那個青蓮,剛入府時,我就跟你說,最好不要把她留在身邊,要即刻把人遣了。可是你卻完全不以為然,說娘不會害你。說;青蓮很可憐。可最後又如何?嫡妻未娶,庶子先出,一個家教不嚴的名頭,蓋住的不是你一個人,還有整個顧家!這就是孝順和憐香惜玉的結果。」
「一切的作為,跟我們的母親完全一般無二。當初顧靜遭受意外,被人奪了清白,她為了自己的女兒,異想天開的去為難容逸柏。結果呢?卻是害了整個王家!」
「而後,顧靜被謀害致死。凶手已證實是王家人,可她還不做所謂的去為難容傾,結果呢?害的整個顧家幾近覆滅!」
「還有今天,一番不知所謂的言辭,生生毀了顧婷不說。讓顧家和吳家以後又該如何相處?」
「以上種種,在她的心里那都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可結果呢?卻是毀人不倦,毀己不休!腦子不聰明也就罷了,偏還自不量力,自以為是!」
「你也一樣!不要錯把自己的愚昧當成是良善。你同她一眼,是完全的不知所謂!今日的一切,就是你愚孝的結果。」
一番話說完,顧廷燦轉身,大步離開。徒留顧廷煜一人站在原地,怔怔失神……
皇宮
寧和宮(太後宮殿)
剛走進,殿內那隱約的笑聲,已傳入耳中。氣氛好像分外和樂。
「皇上,太後娘娘,皇後娘娘,湛王和湛王妃到了!」
宮人稟報聲出,屋內瞬時一靜,隨著皇上帶笑的聲音響起,「雲,快進來!」
直呼其名,親切又親近!
湛王沒甚反應,看了容傾一眼,抬腳走進。容傾垂首,跟在其後。心有所思,湛大王爺剛才那一眼是什麼意思?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是她的錯覺嗎?容傾不確定,一時難分辨!
「兒!」
「表哥!」
剛走入殿,兩道聲音傳來,一道沉穩,一個清脆。伴隨著聲音,人隨著出現在眼前。容傾不覺抬頭,看清眼前人的樣貌,眼神微閃……
一個年逾四十出頭,身形高大,氣質儒雅,面容俊美,美大叔一枚!
一個十六七歲,身材高挑,身姿妖嬈,明眸皓齒,明艷動人,大美女一枚!
一眼看去,一個字,亮!
還有稱呼,‘兒’‘表哥’。這稱呼,是舅?還是姨丈?
容傾思索間,湛王開口,聲音質感,語調輕緩,「什麼時候回來的?」之前,竟一點兒消息未听到。
「剛到!阿父說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我們是偷偷進京的。」少女答,眉目帶笑,不掩自己的小得意。
湛王听言,勾了勾嘴角,「確實驚喜!」
男子听聞,臉上笑意濃,少女笑的愈發開心。顯然,湛王的回答,讓他們很是高興。
笑過,少女視線落在容傾身上,清脆道,「表哥,這位可就是你剛娶進門的王妃?」
話出,一旁男子,輕斥道,「璃兒,不許沒大沒小的。」
被斥,少女頭一縮,隨著對湛王吐舌一笑,盡顯靈動俏皮,活波可愛,完全少女風!
湛王淡淡一笑,少見的好脾氣,「璃兒還是一點兒沒變!」
「怎麼會?我明明長高了,也長大了呀!」少女嘟著嘴回一句,而後笑嘻嘻打趣一句,「倒是表哥,越發的好看了!」
這話,又大膽,又親昵!
容傾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在湛大王爺面前這麼說話。當然了,她自己除外!不過,她混到如今這程度,幾乎是拿小命拼來的。可這位表妹一上來就這調調兒。這面兒,大發!
「你這孩子……」男子有些無奈,更多寵溺。
湛王卻是什麼都沒說,轉頭看著容傾道,「這是完顏城主,也是本王的舅舅!」
容傾听言,微微俯身,「晚輩見過舅舅!」
完顏千磊趕緊道,「王妃快快請起。」說完,從袖袋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遞到容傾面前,微笑道,「一點小禮物,願兒你們一生喜樂!」
「多謝舅舅!」容傾輕笑接過。
「表哥,還有我呢?還有我呢!」
「城主的掌上明珠,本王的表妹——完顏璃!」
湛王話落,不待容傾說話,完顏璃屈膝一俯身,看著容傾甜笑道,「表嫂叫我璃兒就好!」
容傾回一笑!
「王妃!」
聞聲,容傾轉頭,看到凜五遞過來的盒子,眼簾微動,隨著伸手接過,遞給完顏璃,「一點小禮物,希望璃兒喜歡!」
「喜歡,喜歡!表哥和表嫂送的,無論是什麼我都喜歡。」
收禮物的人開心,送禮物的人也高興。完顏璃那高興模樣,瞬時逗樂了一眾人。
皇上臉上也染上笑意,「好了,寒暄過了,都過來坐吧!」
「臣妾見過皇上,太後,皇後!」容傾屈膝,剛欲跪地見禮,既被皇後扶起。
「沒外人,傾兒就不必多禮了。」皇後微笑道。
太後亦是臉上帶著笑意道,「什麼太後,皇後的!要跟著兒一起叫母後,叫皇嫂!」
容傾笑著頷首!
認了親,收了禮,一眾人坐在一起,品茶閑聊,說的大多都是一些過往,關于湛王一些點滴,關于完顏家的,還有完顏璃的樂事兒。那些曾經,容傾完全沒參與過,自然是只有听的份兒。除此,完顏城主還說了不少古都趣事,人文風情。
古都,那地方容傾從未去過,自然而然的也只有听的份兒!
直到結束,走出皇宮,坐上馬車之後,容傾麻溜的伸手,揉揉那笑的有些僵硬的臉頰,一直保持微笑,真是夠累的!
「累了?」
「臉疼!」
這直白,直接,得湛王一眼嫌棄。
「夫君,古都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呀?」
古都二字入耳,湛王眉眼淡了幾分,染上一抹悠長,莫測,「好奇?」
「有點兒!」
湛王看著容傾,靜默少時,淡淡開口,「回去問齊瑄!」
容傾听言,揚眉。湛大王爺對于他母親的出生地,好像沒甚多聊的興趣。
容傾所有所思間,馬車忽而停下,凜五聲音傳來,「主子!」
湛王看了一眼容傾道,「你先回府!」說完,抬腳走下馬車,拿過凜五遞過的韁繩,策馬離開。
透過車簾子看著湛王離開的背影,容傾眉頭微斂,眸色深遠,悠長!
湛王府
容傾下車,周正上前,看著容傾稟報道,「王妃,三皇子來了!」
容傾听言,挑眉,隨著道,「人在哪里?」
「在前院亭子里!」
容傾听了,腳步一轉,直接往偏門走去,並道,「你去稟了三皇子,王爺有事外出,一時半會兒大概回不來,有事兒讓他明日再來吧!」
跟三皇子打交道費神!她跟他沒什麼可說的。
周正听言,頷首,然而一步剛邁出,看到疾步走來的人影,腳步頓住。
「是不是皇叔回來了?」說著,四處張望,「皇叔呢?」
「回三爺,主子有事兒外出了,大概明日才能回來。所以……」
「是嗎?沒關系,我去跟皇嬸說也是一樣。」說著,大步走向容傾。那個試圖避開,對他視而不見的女人。
「皇嬸,佷兒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看著瞬時出現在眼前,容傾微微一笑,不接他的話,轉而道,「王爺剛走不久,三皇子若是有急事兒找他。這會兒去追一追或許還能追的上。」
雲榛听言,輕哼,「你少忽悠本皇子!」
「如實告知,怎是忽悠呢?」
「反正你的話,本王子都不相信!」
「好吧,當我沒說!」容傾說完,轉頭看了周正一眼,「你讓人好好招待三皇子,我就……」
容傾話未說完,雲榛忽而開口,「本皇子听說,完顏璃入京了?可是真的?」
容傾聞言,眼簾微動。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必然是真的。李公公他不敢忽悠本皇子。想來,皇叔帶你入宮也是為這事兒吧!」雲榛說著,看著容傾,忽而一笑,笑的意味深長,「完顏璃一來,皇嬸你的日子可就要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