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掉在地的箭,看著濺在地上的血!
看著容傾被血色盈滿的手背,看著被她拉在身後的容逸柏!
三皇子雲榛眼楮一亮,凜五眼眸隨之一沉。容逸柏心口緊縮,隨著伸手把容傾護在懷中。
湛王靜靜看著,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眸色變幻莫測。意外收獲!
「凜五!」
湛王淺淡的聲音一出,凜五抬手,王府護衛氣勢瞬時一變,防御變攻擊,戾氣傾瀉而出,煞氣沖天,鬼神俱滅。這轉變,意味著什麼,預示著什麼已是不言而喻。
一起烏合之眾,湛王從不曾經把人看在眼里。
剛還殺氣翻涌,氣焰高漲的一眾黑衣人,霎時變得不堪一擊!
不過瞬間,已是尸體遍地,黃土變紅地,血腥之氣盈滿鼻翼。
襲擊,刺殺,已覆滅全亡為結局!
看著滿地的尸體,容傾眼簾下垂,猜的到的結果,猜不到的過程!
當一切恢復平靜,當御林軍護著太子等人趕到。
「皇叔,可好?」太子疾步走到湛王跟前,緊聲關問。
湛王沒回答,轉眸,看向容傾,淡淡開口,「過來!」
湛王開口,自是無人敢多言,不識趣的去詢問什麼,探究什麼。雲榛極力壓抑著灼灼發亮的眼眸,卻難抑心潮澎湃。
關鍵時刻,容傾竟然舍湛王而去救自己的哥哥,她實在勇氣可嘉。只可惜,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呢?雲榛拭目以待,拭目以待呀!
湛王發話,容傾此刻也不去裝傻,自覺的走向湛王。裝糊涂也看時,這時若還要湛王三叫四請,會死無葬身之地吧!
「王爺!」
看著低眉順目,乖順站在自己眼前的容傾。湛王眸色隱晦難測,靜默,少卿,視線落在容傾受傷的手背上,悠悠開口,聲音渾厚,低沉,質感,十分好听,亦十分輕柔,「疼嗎?」。
聞言,容傾眼睫毛微顫,「疼!」
「疼是應該,你是活該!」一句話說的不輕不重,很直白,也很中肯。
容傾低頭不言。湛王總是說實話。雖難听,卻也令人無法反駁。
「本王看看!」說著,手伸向容傾,意思不言而喻。
而這一舉動,讓太多人意外。雲榛直直看著湛王,一時有些不適應。
大概是看多了,也習慣了湛王各種陰毒,狠辣,暴戾的習性作風。繼而,這柔和且寬容大度的模樣,讓他有些接受不良呀!
皇叔什麼時候轉性了?太突然了!
容傾抬頭看了一眼湛王,看著他清淡卻分外平和的表情,眼眸微縮,心頭發緊,而後垂眸,胳膊抬起,把受傷的小手放入湛王大手之中。
「傷的不輕!」
「會留疤嗎?」。
「會!」
「哦!」
一問一答,猶如閑話家常。听起來卻分外詭異。湛王寬厚的太反常,容傾平靜的太異常。
「凜五,藥!」
凜五听言,上前一步,藥遞上前。
看著撒落在容傾傷口上的藥粉,容逸柏神經緊繃,容傾倒是分外淡定,靜靜看著,靜靜道,「止血了呢!這藥真好。」
「是好,比你命貴!」
「謝謝王爺!」
「容九!」
「嗯!」
「此刻後悔嗎?」。
後悔嗎?容傾沉默,少卿,搖頭,如實道,「有一些後悔,也有一些慶幸。」
「後悔?慶幸?說來听听。」湛王問的隨意。
容傾答的誠懇,「長箭襲來,一個立功的機會擺在面前,我卻錯過了。還把功變成了過。所以,有些後悔。不過……卻又慶幸,箭射到的是我的手,而不是容逸柏的心口。」
容逸柏的命,跟那份功。她選擇了前者。只是,卻是以惹怒湛王為代價。
是她還不夠成熟,危機當頭,感情站在了理智的前頭。
「容逸柏對你很重要?」
「不是太重要。只是,那時不想看到他死。」他死了,她好像會更加孤單。
或許只是下意識的舉動。但是,偏偏就是這下意識,有的時候讓湛王更難饒恕!
容傾一個舉動,證明一個事實。對于她來說,容逸柏比湛王更重要。
繼而,容傾話說完,湛王手松開她的小手,隨著,大手覆上了她的脖頸。
當容傾咽喉被湛王手指扣住,雲榛瞬時感覺順眼了,因為畫風正了,其余人也感,氛圍終于對了!
咽喉被卡,容傾一點兒不意外。湛王若是寬容,就不是湛王了。
「有情有義的人,本王不討厭。但是,危機面前,致本王不顧的人,我卻很不欣賞。」
危機當前,對自己視而不見的人,確實沒法欣賞。只是,豁達的人選擇理解。危險之中,救你是情意,是仁義。不救你,也沒理由怨恨,最多以後大家各自陌路。
可惜,湛王不是一個豁達的人,他很小心眼。他不怨恨,他只是不喜。如此,有些罪,你該受!
隨著湛王大手的收緊,容傾缺氧開始,呼吸困難,面色開始泛紅。
湛王之怒,難以承受之重。
這麼被掐死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沒有在現代穿來時,來的干脆,來的舒暢。睡夢之中,悄無聲息的小命就沒了!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一條人命將在他手心逝去,湛王神色分外平靜,風輕雲淡。
因為死在他手中的人太多。殺人與他來說,已習以為常到生不出任何波動。
容傾拉著湛王衣袖,弱弱道,「想求湛王饒一條小命!」
湛王沒說話。
容傾扯了扯嘴角,眼前景物已開始變得模糊,「今天嬤嬤把我裝扮的很漂亮,想來,死後也不會太難看……」
聲音漸漸弱下,當意識完全消散的瞬間,她看到的是容逸柏跑上前,卻又被凜五踢飛的身影。還有……湛王那張美若妖孽的臉,及那幽森,暗沉的雙眼。
***
皇宮門口,刺殺湛王,聞之心驚!
皇上震怒,這事兒怎麼都不會輕易抹去,不查它個底朝天,誓不罷休。一時之間京城之內處處緊繃,人人自危,一股即將到來暴風驟雨,的血雨腥風,讓人連議論都不敢,個個謹言慎行。
「這麼一來,太子選妃的事怕是又要擱淺了。」太後眉頭微皺。一遇到湛王的事兒,什麼都得靠後。這感覺很是不好。
聞言,皇後淺笑開口,「太子剛從越國回來,暫等幾日也無礙,不急于一時。」
「是不急于一時。只是……」堂堂太子,一國儲君,未來皇上,總為湛王之事讓步,太後這心里沒法舒服!
太後話未說透,可皇後卻知其意。微微一笑,不欲點破。伸手把手中茶水遞上前,「今年剛進貢的新茶,母後嘗嘗!」
「嗯!」輕抿一口,既放下,「味道尚可!」
尚可,也就是不是太好!
「雨兒跟軒兒,嬌兒相處的可好?」(雲軒,雲嬌,已故太子妃的兩個孩兒,亦是太子嫡子,嫡女。)
皇後點頭,「他們很喜歡雨兒。」
「那就好!」太後說完,一頓,道,「你呢?對雨兒可滿意?」
太後話出,皇後一笑,「莊家這一輩中,雨兒可是最出彩的一個,我如何會不滿意。」
見皇後眼帶喜色,太後很是滿意。
「就是太子……」皇後斟酌著,委婉道,「他對雨兒好像有些太過客套了。」
客套有余,親近不足!意思明顯,太子對莊詩雨好似並不滿意。
太後听了,卻是不以為然,「太子本就是內斂之人,這很正常。難道你想太子是那種見到美色,就邁不開腳的輕浮之人嗎?」。
皇後聞言,眼底極快的劃過什麼,瞬時又消失無蹤,臉上笑意依然,「母後說的是!」
話說一段,稍時靜默。
太後隨口問道,「越國那個輕音公主,皇上準備如何安置?」
輕音公主本是要入湛王府的。結果,因宮門口遇襲一事,妥妥被湛王嫌棄了。理由;人未至,禍先至。嫌她招禍,一點兒情面不留,干脆的把人給拒了。
那個利索,那個隨性,那個肆無忌憚。讓越國隨行的大臣差點氣暈。對此,湛王一句解釋沒有,態度明顯,誰管你暈不暈。
相比他們的心情,湛大王爺自然更重視自己的心緒。一件事兒,若非要有人不高興,那自然是別人。若是定有誰要忍著,肯定也是別人,反正絕對不是他湛大王爺!
生而立世,就是這麼肆無忌憚!
也就是因湛王這隨性妄為,又陰狠毒辣的性子。令很多人在面對湛王比面對皇上還緊張。
因為皇上作為一國之君,有的時候還要顧忌著史官那只筆。可湛王卻是完全無所顧忌,隨你說他暴虐,他完全不在乎!
很多時候,也令人都不由感到奇怪。皇上如此包容湛王的理由是什麼呢?只是因為他是皇弟嗎?還是……有其他的什麼理由?這個嘛?自然是有一定原因的,且緣由且不為人知!
皇後听了,搖頭,「皇上暫時沒說。」所以,如何安置,她也不知曉,一時猜不到。
太後听言,也沒再多問。縱然是一國公主,來到這大元之後,也不過是一浮萍。一女子,隨皇上如何安置,對她們也無甚影響。
「太後,太後……」
閑聊之中,未經傳喚,桂嬤嬤突然走進來,腳步略顯匆忙,神色透著凝重!
看此,皇後心生不妙。因為桂嬤嬤從不是莽撞之人,她失了規矩,必有緣由!
顯然,這點兒太後更清楚,繼而,開口直接問,「可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稟太後,刺殺湛王的幕後指使者查探到了!」
桂嬤嬤話出,皇後心頭陡然一緊,太後亦是神色一緊,「是誰?」
桂嬤嬤面皮顫了幾顫,才發出聲音,「是莊大公子——莊驊!」
听言,皇後心一沉。太後怒,「荒謬,莊驊根本不在京中。雲遇刺如何會與他有關。簡直混扯!」
桂嬤嬤听言,低頭。就是因為莊驊人不在京,才更加確定是他。現在說他離京查辦公務不過是個幌子,實者是為避人耳目,策劃刺殺湛王!
因為記恨湛王爺毀了其父莊玨的一切,繼而策劃了這一起報復事件。
只是這話不好回。桂嬤嬤欲言又止。
皇後看此,緊聲道,「皇上怎麼說?」
「剛李公公傳來話,皇上亦感不可能,讓人繼續探查。不過……」
「不過什麼?快說!」
「湛王在結果出來的同時,派人抄了莊家大房。還有莊大公子也被凜護衛帶走了,現人在何處難知曉……」
「雲……雲這個混賬!」一聲怒罵,眼前陣陣發黑。
「母後,母後……」
「太後……」
「快宣太醫!」
湛王一出手,各處雞飛狗跳!
御書房
得知太後突然病倒的消息,皇上放下手中奏折,嘆氣,頗為無奈,頗為憔悴。不用想也知道,太後病倒是因為誰。
「雲這混小子!」真是打出娘胎就知道如何氣死人。
越國公主的事兒,已是忙的他焦頭爛額。現在,他又把太後給氣倒了。這……這不是讓他忙上加忙嘛!
太後病了,他這做兒子不得上前去做做孝子呀!不說端茶端飯的伺候,這勸慰,安撫卻是少不了的。
安撫越國,已讓他口干舌燥。現在還要安撫太後……
「這混賬東西!」皇上氣悶了,「李公公!」
「老奴在!」
「去湛王府一趟,宣湛王入宮。」他這個皇上忙的腳不沾地兒,湛王他也別想閑著悠哉。
這折騰,有些幼稚。可除此,皇上還真不知道如何懲治他。湛王就是硬頭釘,強踫必傷己,不管又心焦不已。
皇家怎麼就生出這麼一個玩意兒呢?不知道誰造的孽。這鬧心的!
湛王府
李公公領命來到湛王府,話傳完,人就被凜五給請了出去。
「此次之遇襲,牽扯出莊家令主子十分受傷,心情格外沉重。如此,還請李公公稟告皇上,待主子心情稍恢復之後,再入宮向皇上請安!」
湛王十分受傷?湛王心情格外凝重?
眼下十分受傷的應該是越國吧!心情格外凝重的應該是太後吧!
凜五這話,說給畜生听,畜生都會笑出聲。只是,李公公不是畜生,他有腦子。所以,縱然知道這話假的不能再假,他也不敢表示出一點兒質疑。
不但不敢懷疑,還得格外關心,憂心,「如此,還請湛王多多保重才是呀!」
「多謝李公公關心。」
「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湛王什麼脾性,皇上十分了解。如此,就算他不能把人請到,想來皇上也不會廢了他!
李公公干脆的離開,凜五回轉,來到小亭中,看著正在悠然喂魚的湛王,緩步上前,「主子,李公公已離開。」
湛王听了,沒說話。
凜五沉默少卿,再次開口,「剛剛護衛來報,剛容逸柏去了府衙大牢。」不過要不要放行,還要主子一句話。
只是,湛王卻是眼簾都微抬一下。
凜五垂首,亦不再多說。容九之事,有太多讓他看不透,看不懂的地方!
***
不知過了多久,容傾再次睜開眼楮,眼前景物,讓她有些恍惚,腦子鉲uo碌模?釁?炭瞻祝 鋇獎煌炭謁?保?荒侵淄吹暮 ??厴裰牽?撬孀嘔亓??成?槐洌?詰淖?穡狘br />
這是哪里?黃泉閻王殿?不過,地府怎麼這鳥兒樣?
容傾很佩服自己此刻還有心情來吐槽,等……等等!那是什麼?太陽?
看著那一點刺眼的光,容傾怔愣少卿,隨著從地上爬起來,趕緊的上下打量自己一番,順便掐掐胳膊,抬抬腿兒!
「竟然還活著!」
確定,一時有些唏噓,一時心情復雜,有那麼些慶幸,又有一些遺憾。還想著若是死了,說不定還能穿回現代呢?結果,湛大王爺卻收手了!
收手之後……
容傾開始打量四周環境,這地方,有那麼些眼熟。呃……是牢房,她曾經待過的地方。
這是第二次被湛王丟進來了。只是相比第一次,這次情節好像更嚴重。
如此,上次被關了兩天。那這次……還能出去吧?湛王那廝不會把她關一輩子吧。花擦!
死了倒是干脆了,不死就要焦心怎麼活著!
「小姑娘,你怎麼會被關到這里來了?」
陡然一聲,容傾嚇了一跳。順著聲音轉頭,看到眼前蓬頭蓬面的老人,剛欲回話,猛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不是女牢!這是男牢!
男牢!古代男牢,野史記載數不盡的駭人听聞在其中。容傾一個激靈,感覺不妙,森森的!
「小姑娘可是不會說話?」說著,卻是無所謂的看著她,神色之間無一絲可惜之色。
「會說,說的不太好!」容傾因嗓子疼,發聲有些奇怪。
「原來會說話呀!」還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你一個小姑娘怎麼被關到男牢來了?」單純的好奇,也是悶了找個人隨便聊兩句。
「這個,犯了個錯!」主要是惹了不該惹的人。
「哦!是得罪了哪位不得了的人吧!」
老人話出,容傾佩服。
看著容傾那敬佩的眼神,老人呵呵一笑,「我被關在這里這麼久,各色的事兒也算是見過不少。那些女犯人,哪怕是犯了死罪,也沒被關在男牢過!因為這是違法的,官老爺輕易不會這麼做。所以,你肯定是得罪了什麼大人物。才會被關在這里。」
「老大爺真是……高見!」只是這分析,听了之後,還不如不听。不安滿溢呀!
還有……
「老大爺,你被關在這里多久了?」剛才听他說好久,好久是多久呢?
「多久呀!」老人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道,「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吧!太久了,我已經記不太清了。」
二……二十多年!真不如不問。這麼想著,可容傾……
「老大爺,憑你的感覺。你說我被關在這里,最壞會遭遇到什麼呢?」
「這個嘛,呵呵……」老大爺一笑,看著容傾,眼里冒出點點晦暗,「日子怕是不好過呦!」
老大爺這話說的倒是含蓄。不過,倒是跟她不謀而合。其後的日子肯定是跟享受不沾邊了!
如此,有多難過呢?答案倒是揭曉的很快。
當夜幕降臨,當幾個女犯被衙差帶到男牢,當牢房一角落響起女人啼哭,男人吼叫。容傾抬眸,看著上方那一點光亮,眸色沉沉暗暗。原來野史記載並不全是虛的。
容傾看著那一小窗戶,老人看著容傾。本以為容傾見到那種事兒,會驚恐不已,不曾想,她竟會這麼平靜!
這一點兒很奇怪。這種事兒,男人無所謂。但是女人,無論多大年紀都會感到恐懼,害怕吧!可她……難道是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還是說,確定有人不會動她?
不過,牢里奇怪的事兒多了。待著無事,當戲看!
良久,聲音平息,女犯被帶走,一切好似恢復了平靜。容傾靠在角落,慢慢閉上眼楮。
翌日
「吃飯了!」
一聲,容傾睜開眼楮,兩個窩窩頭在她眼前丟著。伸手撿起,手感,硬,很硬。對牙齒是個考驗!
「大哥,能給碗水嗎?」。看著牢頭,容傾開口討要。
在牢中,臉皮一定要厚,求人是必須。
牢頭看了她一眼,雖神色不善,倒是仍給了她一碗水。
「多謝大哥!」
牢頭沒說話走了。
容傾窩窩頭沾著水開始吃飯,味道真不咋地,刮的喉嚨更疼了。不過,窩窩是雜糧,吃了對身體好。只是,水容傾不敢喝,怕尿尿。
見容傾就那麼一聲不響的開始啃,老頭又感奇怪。因為容傾那穿著打扮,一看就是從高門大戶出來的。可她竟然能吃的下這東西?
老頭發現,容傾身上奇怪的地方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容府
當時宮宴之上,清晰看到湛王對容傾那寵愛有加的態度。容琪本以為,容傾入湛王府一事,已是十拿九穩。這個湛王長子的外公,他是坐定了。
然,卻不曾想,就在他再次開始暢想美好前景時,老天再次給他開了個大玩笑。容傾沒入湛王府,反而又進了牢房。做了蠢事兒,再次惹怒了湛王!
雖是因為她拉容逸柏那一下,才造成現在這種局面的。可容琪還是憋悶呀!
兒子女兒個個不省心,個個不爭氣,真是讓他這個爹操碎了心,倒了全部的霉。
容琪心氣兒各種不順,與其相反,容雨馨那是身心舒暢,連日來的憋屈,完全消散。縱然容家仍沒幾個人給她好臉兒,縱然她的名聲已壞,未來毀了一大半兒,可仍阻擋不了她從心眼里感到高興。
沒辦法,誰讓容傾倒霉了呢!
雖然她以後很難再嫁給高門權貴,可那也比容傾強。因為,她最起碼能安穩的活著,可容傾……隨時小命玩完。這就是差距,這就是差別呀!
每每想到這個,容雨馨都能從夢中笑醒。
只是她卻不知道,容傾倒霉之後,她所表現神采飛揚。讓容霖對她最後一點兒猶豫,不忍消失殆盡。
一個心智淺薄,且名聲已壞,終難成大氣候的孫女。留著除了丟臉之外,為容家帶不來任何好處,利益。
「找到合適的人沒?」魏氏看著鄧嬤嬤道。
容雨馨不成器,屢教不听,讓魏氏也是失望透頂。現在,只要保她活著,其他,她暫時也不顧上了。畢竟,她不止容雨馨一個孩子,她還要顧著下面一雙子女。
鄧嬤嬤點頭,低聲道,「回夫人,已經找到了。」這是畫像,你看看。鄧嬤嬤說著,拿出一個卷軸放在魏氏跟前兒。
拿起,展開。當畫像上的人兒完全映入眼簾,魏氏眼中溢出滿意,不錯,夠嬌,夠媚。
「找個合適的機會把人帶到府里來。」
「是!」
夫妻多年,諸事之後,魏氏對容琪感情幾乎全部散盡,往後的日子,余下的只有謀算。為利益,為孩子!
湛王府
雲榛終是沒忍住,在第五天的時候,顛顛來到了湛王府。
看著湛王,那個諂媚,「皇叔,佷兒給你帶來了新玩意兒,您看看喜歡否?」
新玩意兒?不用看,肯定又是鳥。
三皇府別的不多,就鳥多。各種各樣的鳥。三皇子送禮物也從不送別的,只送鳥!
致使,湛王一听三皇府這幾個字,直接的……滿耳朵嘰嘰喳喳鳥叫聲,還有滿鼻子的鳥屎味兒。
也因此,湛王從不去三皇府,哪怕三皇子把自己府邸夸的天花亂墜也不去。哪怕三皇子學鳥叫也不去。嫌棄!
「皇叔,您看看嘛!」被湛王嫌棄習慣了,三皇子都被嫌棄出樂趣了。忍不住撒了個嬌!
見雲榛拎只鳥兒,往他跟前兒靠,湛王不咸不淡道,「若是想讓本王把你府中那些鳥都給烤了,你就繼續!」
話出,三皇子跐溜退了回來。因為他知道,湛王是真的會燒。
他可不想讓他那些漂亮的鳥兒變盤中餐。很多時候,三皇子都很識相。當然了,他也時常不識相,比如現在!
「那個,皇叔呀!有沒有什麼需要佷兒效力的?」
湛王不睬他!
三皇子繼續舌忝著臉道,「皇叔呀!要不,佷兒幫你教訓一下容九去。」
這話出,湛王抬了抬眼簾。
一個眼神,三皇子瞬感受到了極大的鼓舞,眼楮灼灼發亮,「皇叔,關于如何懲治容九,佷兒是這樣想的……」
三皇子熱情高漲,開始喋喋不休。湛王靜靜听著,神色淺淡無波,只是手指微動,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面。
看著湛王敲擊桌面的動作,凜五眉頭動了動,隨著垂眸。
牢中
殘暴戲碼,在那個看不見的角落幾乎每天都在上演。很多人都已麻木,已生不出任何感覺。包括同情,唏噓!
不是人性冷漠,只是透徹了自己處境,清楚了自己弱小。從有心無力,到無能為力,到只能冷漠視之。
而容傾,作為法醫,在現代每天都在刷新著對犯罪的認知。曾經的義憤填膺,早已消失無蹤,化為一聲嘆息,直到後來更是連感慨都發不出了。
每天靜靜听著,靜靜坐著。吃完窩窩頭,等下一頓再上窩窩頭!
飯量固定,飯點兒固定,保證餓不死你。每日閑閑無事,听隔壁大爺聊聊人生。
一個坐了二十多年牢的人,感悟不是一般的多,只是願望卻已極少。
「我就想著,在臨死之前能再望望遠方,再數數天上的星星。」這是他的最終心願。
視野本禁錮二十多年,很想看看超過三米之外的地方。相比之下,容傾願望倒是多了些。
她想大吃一頓,然後好好睡一覺。若是可以,最好再洗個澡。
當夜幕降臨,當那罪惡的一切結束。容傾靠在角落,緩緩閉上眼楮。休息,卻不敢真的入睡!
恍惚之中,一絲細微的響動,響起剎那,瞬時落入容傾耳中,挑戰她細微,緊繃的神經。手握緊,眼楮卻不曾睜開。
響聲輕緩,腳步在前逐步靠近,人逼近,氣息已隱約可聞。一個男人!
確定性別,容傾穩穩坐著,心口發緊,人卻奇異的冷靜。眼楮微睜,一條縫隙,黑夜之中看不清面容,但卻足夠他看清體型,分清哪里是頭,哪里是腳,哪里最能要他命!
兩步的距離,人停下,俯身,慢慢靠近她。容傾握緊手中一物,呼吸卻是越發平穩,輕緩,似睡熟。
「竟然真的睡了,真是好極了,嘿嘿……」摩拳擦掌瞬間,眼楮忽被一物迷眼,異味入鼻。
「你沒睡!」反應很快,但終是快不過藥的力道,還有容傾手棍棒。
隨著,女人的怒罵聲,夾帶男人的痛呼聲,在黑夜之中猛然響起。
站在暗處一人,看著容傾揮棒那力道,還有攻擊的部位。嘴角猛抽,忍不住抖了抖!
翌日
「容傾,拿著你的東西。跟我走!」
容傾听言,遂問,「大哥,去哪里?」不會是去菜市口吧!
「自然是去女牢。這里面是男牢,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容傾聞言,差點哭了。大哥呀!這麼幾天了,終于被人發現她是女人了。性別終于對了,真是喜極而泣呀!
她要坐女牢房了,要坐女牢了。
媽蛋的,坐個女牢,這麼高興,這麼歡騰,算是怎麼個事兒!
看容傾那副好似中狀元的表情,老大爺也不由笑了笑,「小姑娘,祝你好運呀!」
「嗯嗯,你也是,你也是!」
一句道別,容傾拿起她的東西——一根木棍,隨著牢頭往女牢而去。
牢頭掃過容傾手中的木棍,不自覺快走兩步拉開與她距離。
看著容傾的背影,老人呢喃,「她很快就會出去吧!」
雖惹了不該惹的人,可那人好像並不想讓她死。而且,還在暗中護著她。
身上藏藥,手里木棍,犯人手中絕對不能有的東西,她都有。更重要的是,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子待在男牢,竟然沒一個人敢靠近。哦……有一個人倒是想對她動手。可結果……
想到昨晚容傾的凶悍,老人咧咧嘴,「那人疼死了吧!」
那疼,是男人都得哭!
湛王府
「皇叔呀!您可要為佷兒做主呀!」
看著鼻青臉腫,躺在軟榻上哀嚎不斷的雲榛。湛王神色清淡,姿態慵懶,「做什麼主?」
「做什麼主?皇叔你可不能裝糊涂呀!你看看我的臉,還有這里,這里……」雲榛說著,拉袖子,掀褲子。一片紅腫,處處傷痕。
「皇叔呀!最慘的還不是這些呀。你知道嗎?容九那女人,她……她竟然發了狠的光往我子孫根打。」
想到那慘絕人寰,刻骨銘心的痛,雲榛面部不由扭曲,聲音直打顫,「昨晚……昨晚佷兒差點在她手里變成太監。」
湛王听了,悠然道,「你做什麼?她這麼揍你。」
「我什麼也沒做呀!不管她再傻,那也是皇叔你的女人。佷兒可是一根手指頭也沒踫她。就是想嚇唬嚇唬她!對著她,笑了那麼兩聲而已!」
笑的那兩聲,格外的**,分外的猥瑣。所以,差點被揍死了!
湛王听著,不厚道的笑了,幸災樂禍的一點兒不掩飾。不可否認,容九那小東西,惹人不喜的時候有很多。可討人喜歡的時候也不少。
狠揍雲榛這事兒做的不錯!(所以容傾才會被換到女牢麼!這算是獎勵!)
見湛王如此態度,雲榛更受傷了,怨氣沖天,「皇叔,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佷兒?」
那怨婦的口氣,湛王幾乎抬腳把人踹出去。
「不過,容九在牢中手里怎麼會有那種東西?皇叔,不會是你準許的吧?」雖希翼不是,可雲榛知道一定是。
「還不算太笨!」
湛王承認了,雲榛傷死了。
「皇叔,你怎麼可以助紂為虐?容九這麼凶悍,您再這麼縱容著,那她還不得翻了天呀!」
聞言,湛王挑眉,把玩著手中棋子,若有所思?他縱容了嗎?
***
「容逸柏?你怎麼來了?」看到容逸柏,容傾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驚訝,「難道……」難道湛王要把容逸柏關女牢?
看著容傾明顯消瘦的小臉兒,容逸柏嘴角那淺淡的弧度變得牽強,「我給你送點兒吃的。」
看到容逸柏手里的食盒兒,容傾吐出一口氣,幸好不是過來跟她做伴兒的。
「都什麼好吃的?」
「都是你愛吃的。」說著,把吃的拿出來。
果然都是她愛吃的。不過,這個時候只要不是窩窩頭,她什麼都愛吃。
拿起一個雞腿兒,啃一口,那久違的味道,「油膩膩的真好吃。容逸柏你真好!」
容傾臉上的笑,容傾的夸贊。容逸柏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卻是那樣的心酸。
「慢點吃!」
「嗯嗯!」
「喝口湯。」
「好!」
牢房內外,兄妹二人想對而坐。一個吃的認真,一個喂的用心。
靜靜的,別樣的溫馨,更多悲涼。
第一次發覺,當危難降臨,除了彼此,他們身邊再無他人。
直到容傾吃飽,容逸柏輕輕為她擦去手上,嘴角油漬。
「你若是前兩天給我送飯,我還真不敢吃。」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怕吃多了要如廁。因為在男牢,她必須忍著。只是,這些容傾不想說!
嘿嘿一笑,「因為前兩天正憂傷呀!」說著,轉移話題,「你怎麼樣?都好吧!」
「嗯!我挺好!」除了被凜五踢斷了兩根肋骨,除了今天才剛剛能爬起來。只是,這些容逸柏不想說。
最傷的點兒,他們不約而同選著了隱瞞。點點改變,只因她(他)開始變得重要。
「傾兒!」
「嗯!」
「為什麼當時拉開的是我,而不是湛王?」
「因為湛王有太多人護著。」而容逸柏一個都沒有。重要的是,她不想容逸柏死。
「覺得哥哥可憐嗎?」。
容傾搖頭,淺笑,「哥哥有我,怎麼會可憐!」
容傾話出,容逸柏眼圈微紅,嘴角卻溢出一抹真切的笑意,「你說的不錯,哥哥有你。」
娘親去世前的交代他沒做到,他沒用心的護過她。可現在……才知道,自己這個哥哥,對她很重要。
看著容傾手上的傷疤,容逸柏眼底漫過一層濕意。容傾抬手,為他抹去,淡淡一笑。
容逸柏,雖然不是一個全心全意的哥哥,可他是一個有良心的哥哥。
相比湛王給予的壓迫,容逸柏的那一點兒溫暖讓她不舍。
第一次發現,一直以為她(他)並不重要,可等到現在才知曉,不知何時,他們成了彼此的依靠。
或許是擁有的太少,讓她(他)給予的溫暖,就算不是純粹,可對自己卻是那樣重要。
孤寂中這一點兒親情的慰藉,感受到之後,再不能輕易舍去。
「容逸柏!」
「不要去湛王府!」
容逸柏聞言,眼簾微顫。
「湛王不稀罕別人的祈求。而且,你若去說不定他反而不高興。」容傾說著,眼皮一耷拉,學湛王姿態,陰測測道,「合著你們都是有情有義的人,就本王一個人是壞人麼?哼!」
容逸柏听了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所以,你去了一個不小心會適得其反。你若是再有個好歹,就真的連一個給我送飯的人都沒有了。」
「你不讓我去,我就不去!」
容傾點頭,期待,「那你明天還來給我送飯好不好?」
「好……」
***
晚上,當牢頭把飯菜給她,容傾眼楮眼楮直了,雞鴨魚肉,魚翅鮑魚,真是非同一般的豐盛。這個,這個……不會是斷頭飯吧?
囧囧那個有神,「那個……」
「凜護衛!」
衙役一個稱呼,打斷了容傾要說的話!
看著凜五,容傾神色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