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斂財,重傷民;判錯案,造冤案;為官不清,為官無能。十余眾人,跪在刑部衙門之前,手捧狀紙,控訴王源種種罪行。一時之間,引發四方動蕩。
禍不單行,福無雙至。王源事剛發,其子王琨養外室,逛窯子,為爭奪一妓子,曾致人致死等,各種狂妄無忌,品行不端的惡事也隨著爆發出來。
一夕之間,王家從籍籍無名,瞬息之間在經獨佔鰲頭,成為京城百姓官員熱議頭條。
幾十年來王源一直渴求王家能名旺京城,成為百官口中熱談。現在,卻是人人再談,只可惜,卻是臭談,而非他所願的美談。
遺臭萬年果然比名流千史容易太多了!
事情搞的這麼大,刑部大人霍姜自然不能視而不見。為民辦事,那是為官的基本。最重要的是,王家跟他沒太多交集,沒任何關系。王家覆滅,與他無礙,反而是功德一件。
繼而,隨即刻派人詢問,調查,傳喚王源王琨。一出手可謂是雷厲風行,行事極為迅速。
這個時候要的就是這態度。因為根據霍姜為官多年的經驗來看,直覺判斷。王家肯定是得罪什麼了人了。不然,不會父子兩個同時倒霉。
不但如此……霍姜看著那些民眾遞交上來的訴狀。供詞,證詞一切都完美的無懈可擊。有這些,直接定了王源父子的罪都沒任何問題。
「證據如此完善,足以證明,有人盯著王家父子不是一天兩天了。不然,證據不會這麼齊全。」霍姜呢喃,若有所思。
處心積慮積攢證據,卻隱而不發,等到恰當時機,一舉將其毀去。看來,王源得罪的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一頭凶毒,狠辣的吃人狼。
這個人,會是誰呢?霍姜還真有那麼些好奇。
顧家
「公公和你大哥都已被刑部的人帶走了,皓兒(王琨之子)剛才去求見了刑部大人,想求個情,求個寬容。可……可沒想到,刑部大人卻是連一點兒情面都不講,連銀子都不收。還說;皓兒這樣只會加重公公和你大哥的罪行。然後,就真的派人來王家清點家產了……」王夫人這會兒是哭都哭不出來了,「再這樣下去,他們恐怕真的難逃牢獄之災了。」
王夫人說了一大堆,顧大女乃女乃听的頭發暈,眼前陣陣發黑,腦子亂成一團,事情太突然,沖擊太大,讓她除了發懵,都不知做什麼了。
「二弟和三弟剛才也去了,可是父親卻說,讓我們什麼都不要做。只交代他們,等到妹夫(顧振)回來後,讓他即刻去容家一趟。」
這交代讓王家所有人都感到疑惑不解,模不著頭腦。顧振回來要見也是見刑部大人吧!去容家有什麼用?憑著容家和顧家現在的關系,容家絕對不會伸頭相幫的。
去容家,去容家!幾個字,砸入耳中,讓顧大女乃女乃心頭猛然一震,背後陡然生出一股寒氣,腦子遂然劃過什麼。可惜太快了,快的她抓不住那是什麼!
「妹妹,妹夫什麼時候回來,你可知道?」
顧大女乃女乃愣愣,發呆,依舊想努力抓住那一線亮光。
「妹妹,妹妹……王繡……」
「啊……嫂子叫我!」顧大女乃女乃被王夫人的一聲吼,嚇了一跳,瞬時回神。
「你……」對于此時顧大女乃女乃還在神游,發呆,王夫人氣了個無語,「我問你妹夫什麼時候回來?」
「他,他應該明天就回來了。」
「明天?太慢了,這事兒瞬息萬變,實在是一刻都耽誤不得。你現在,馬上派人去湖州一趟,讓妹夫趕緊回來。現在能跟刑部大人說上話的也只有他了。」
「呃,好!我這就去吩咐!」王家出事兒,顧大女乃女乃同樣不想。
看著顧大女乃女乃忙亂的身影,想到王琨,王夫人心里那個憋悶,淒涼,筆墨難述。
嫖妓子,養外室,慣會用**惹禍的東西,這次終于惹出大禍了!
王夫人氣悶,冒火間。忽見顧大女乃女乃恍恍惚惚的走了進來。神色,透著一股驚魂不定的味道。比剛才听聞王家父子出事兒時的臉色還難看。
「怎……怎麼了?」不會是顧振也出什麼事兒了吧!若是,那……有顧大女乃女乃陪著自己一起守寡,王夫人瞬感心里好過了許多。
顧大女乃女乃怔怔的看著王夫人,吞口水,神色不定道,「剛才靜兒問我,容逸柏什麼時候來……」話未說完,既被王夫人厲聲打斷。
「這個時候,誰有心思操心那個?」顧靜這個沒良心的東西,王家都亂成一鍋粥了,她還在想著她的情哥哥。
「不是,我……我听到容逸柏的名字。忽然想到父親昨天給我說的話。」顧大女乃女乃心尖顫了顫,「你說,這件事兒會不會跟容逸柏有關系?」
「什麼意思?公公昨天跟你說什麼了?」
「父親說……」當顧大女乃女乃把王源昨天說過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王夫人之後。
王夫人瞪著眼楮,差點癱坐在地上,半晌回不過神來。
容逸柏!容逸柏!竟是他嗎?
難道是自己幫著王秀算計他的事兒,讓他惱火了。所以,王琨倒霉了,那些腌事才會被揭開,傳開。
陳年舊事,往年塵事,近時之事,一夕之間竟全部被捅破,揭發。這……
王夫人一個激靈,渾身直冒寒氣。看著顧大女乃女乃欲哭無淚,「我真的是被你害死了!」若真是容逸柏,那就太可怕了。
顧大女乃女乃驚疑不定,「難道真的是他?」半信半疑,她不覺得容逸柏有那麼大的本事。
「我想十有八九是不會有錯。」當時就感容逸柏不是一個綿軟的人,或許那一瞬間的感覺是對了。
顧大女乃女乃一听,騰的起身,「那還等什麼。走,我們去刑部,去告訴刑部大人,這些都是容逸柏做的,是他……」
顧大女乃女乃的話還未說完,腳步聲響起,隨著兩人出現眼前。
看到眼前兩人,顧大女乃女乃眼楮一亮。王夫人眸色一緊。
容家
夜空如幕,月如圓盤,星空璀璨。
晚飯之後,夜幕降臨。兩個軟榻排排放齊,容傾,容逸柏兩人蓋著被子躺在上面,仰望星空,聊天,看景。
「這種抬頭能看到天,轉頭看不到邊的感覺真好。」坐牢之後,愛上那一望無際的美好。
「嗯!感覺是不錯!」容逸柏說著,卻是看了容傾一眼。
察覺到容逸柏的視線,容傾轉眸一笑,「有個妹妹,讓你感覺很不錯吧!」
「一夕之間老了許多的感覺居多。」
「是老了不少。」
「可憐我還沒娶媳婦兒,白頭發就先出來了。」
「這點兒,我倒是跟你相反。」她還未成年,就已經有男人了。
容逸柏听言,看著容傾嚴肅而認真道,「傾兒,有一件事兒,我想跟你從申一下。」
「什麼?」
「我是你的哥哥,真的不是你的姐姐。」
容傾听了,眨巴眨巴眼,「這個我知道呀!男人,女人我還是分得清的。」
「所以,有些話,你不要說的太直白,我會不知道怎麼回答,也會不自在,知道嗎?」。
「我也沒說什麼呀!」交流挺純潔的呀!她一點兒粗話都沒爆,一切用詞均是嚴謹而矜持。就怕嚇紅了容逸柏的臉。
容逸柏搖頭,長嘆,「壓箱底的話你差不多都說了。」
「是嗎?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
容逸柏側目,認真道,「傾兒,你要知道。很多女兒家,連壓箱底是什麼都不知道。」
容傾听言,恍然,「原來是這樣呀!這麼說,我剛才不應該那麼問,我應該說;哥哥,壓箱底是什麼呀?這麼問,對不對。」
聞言,容逸柏靜默,少卿,移開視線,嘆息,「我還是盡快娶個媳婦兒吧!以後,這樣的話,你可以跟你嫂子說。」
容傾听言,笑開。
沒辦法!讓一個腐到猥瑣的人去裝純太不容易,一不小心那句就禿嚕嘴了。
唉,若是早知有一日會魂穿異世,她當初不應該看小黃書,應該從小讀三從四德。
「公子!」
聞聲,轉眸,「何事?」
「顧大人和表公子來了。在您院中等您。」
容逸柏听了,起身,神色淺淡,眼中那一抹麼柔和消失隱沒,「秋風夜涼,回屋休息吧!」
「好!」
顧振和顧廷燦此時為何而來,容逸柏清楚,容傾也想到的。
「舅舅,表哥!」
還是那清俊溫和的面容,還是那輕和,溫潤的表情,淺淺笑意,公子如玉,灼灼其華!
容逸柏好似還是那個容逸柏,與從前無異。但此時,顧廷燦看他的眼神卻充滿了探究。
顧振看著容逸柏,心頭滿是復雜。第一次懷疑,對這個外甥,他真的了解嗎?
「一路緊趕,累了吧!來,進屋坐。」容逸柏率先進屋。顧振,顧廷燦跟在後。
坐下,容逸柏抬頭看著正在倒水的小廝道,「你去休息吧,這里不用你來伺候了。」
「是,公子!」
小廝離開,容逸柏起身,拿過茶壺,親自給顧振,顧廷燦斟茶倒水。
看著那一絲不外濺的茶水,看著容逸柏那穩穩的手。顧振眉頭輕皺。
顧廷燦直直看著容逸柏,突然出聲,乍然開口,「王家的是事兒,可是出自你手。」
聞聲,容逸柏溫和一笑,一杯茶水不疾不徐倒滿,穩穩放在顧廷燦的面前,平和而清淡道,「是我做的。」
承認的干脆,承認的徹底,承認的這樣風輕雲淡,不咸不淡。卻讓听的人心里直冒寒氣,陣陣發顫。
「柏兒,你……」
一直以為他,溫潤,良善,體弱,可憐。可沒曾想……那些只是表象嗎?
顧廷燦手攥成拳,手心一片冷津,面皮緊繃,「表弟承認的倒是干脆。」
容逸柏淺淺一笑,輕抿一口茶水,不緊不慢道,「你們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所以,我沒隱瞞的必要。」
「這麼說,我外公他說的都是真的?」顧廷燦臉色那個難看。
「嗯!」
「容逸柏,你為什麼這麼做?你是不是瘋了。」怒聲質問開來。
容逸柏听言,放下手中茶杯,抬頭,嘴角笑意隱瞞,悠悠淡淡道,「為何這麼做,我以為表哥很清楚。」
顧廷燦一噎,抿嘴,「就因為我母親污蔑容傾,謀算你嗎?」。
「這還不夠嗎?」。
容逸柏這態度,讓顧廷燦深吸一口,極力保持冷靜,「容逸柏,我知道我母親做的不對,可你這樣報復王家是不是太過了?」
看著顧廷燦那激動的樣子,容逸柏不溫不火道,「關鍵時刻,人的胳膊彎果然都是像里彎的。你們是這樣。而我,也不過是想跟你們一樣。去學著守護一個護著我的人。」
「就為了容傾,你想毀了王家?」
「或許這處罰太輕了。」說著,垂眸,拿起茶杯,再斟一杯茶給自己,依然穩穩,未有起伏,聲音亦然平淡,無波,「對于你們來說,舅母是重要的,王家是緊要的。可對于我來說,他們比不過傾兒手背上那一道傷疤。」
容傾手背上殘留的那一道傷疤,讓容逸柏感到溫暖,心軟。可王王和顧大女乃女乃讓他不喜,由衷的!
「容逸柏,你……你怎麼能這麼說?」
「只是實話實說。而且,有一點兒表哥說的太過包容,含蓄了。舅母她不是不對,而是,難以饒恕!」
「她只是……」
「以己度人。當你已是四面楚歌,頭上懸劍,朝夕難保時。我若是再踩一腳,妄圖用你之命換取好處。這樣的行徑,是否可輕易饒恕?是否可以風輕雲淡的抹去?」
一句話,平平淡淡,不見怒火,不染戾氣,卻透著極端的沉冷和不容。
顧振一時無言以對。
顧廷燦啞然,良久開口,「你說的對!是誰都無法輕易饒恕。可是,你可以等父親和我回來。我們會告誡母親,阻止這一切。你又何必把事情做的這麼絕呢!」
顧廷煜的話,再次讓容逸柏笑了,「很早以前,我曾說過。顧家那些丫頭太過沒規矩,詆毀傾兒的話有些逆耳。那時,你們告訴我會制止。你們確是提了。可是結果,那些話直到現在還在繞耳。只是,那個時候,傾兒對我不重要,結果如何我並不十分在意。可是以後……」
微微一頓,笑意無蹤,眼中溫和不見,陰冷,冰寒盈滿,聲音平緩,卻是句句如針,字字見血,「以後,懲治傷害她的人,我會親自做,不再需要任何人出手,也不會再告知任何人。守護她,從今日起!我,不遺余地,不留情面!」
「對王氏,此次我只是釜底抽薪,未曾傷及她本身已是寬容。若是舅父,表哥仍感不滿。那事情發展,最後結果,只會讓你們更加不滿。念在亡母份上,我不願做到極致。但,不願,卻不代表不會。」
不願,卻不代表不會!
最後一句極致輕柔,卻冷徹心骨,字字誅心。
這麼說來,他們若是不知道好歹。那麼他動的就不止是王家了,還會有他顧家。
若是不想去跟顧家做伴兒,最好懂得適可而止。
這是一個警告,直白而決絕的警告!震的顧振,顧廷燦心口發顫,發麻,從頭到腳,從內而外的往外溢寒氣。
陰狠,冷絕,城府極深,心機無底。這,才是真正的容逸柏嗎?接觸近二十年,他們竟現在才發現。
毛骨悚然,心驚膽顫,不寒而栗再多用詞,都不足以形容他們此刻的心情。
顧家父子直直看著容逸柏。而容逸柏卻是淡淡移開視線,神色恢復以往平和,靜靜品著手中茶。
屋內氣氛緊繃,沉寂。良久……
顧振開口,聲音透著一絲干啞,疲憊,「你這樣,就不擔心王源把你做的一切公眾于世嗎?那樣,對你不是什麼好事兒?」
當被世人定位成一個六親不認,冷狠無情的人。這對他的仕途沒有任何好處。
容逸柏淡淡道,「他不會!」
「為什麼?」顧廷燦表示疑惑,顧振也不明容逸柏憑什麼這樣自信。
容逸柏笑了笑,卻不再多說。
「就算外公不說,你就不擔心我說出去嗎?」。既然都要翻臉了,顧廷燦說話越不再遮遮掩掩。
「你隨意。只要王源不怪你!我無所謂。」
這話,顧廷燦听不懂。他幫王家,外公為何要怪他。
顧振卻是心頭猛然一跳,「難道你……」
顧振話未說完,看到容逸柏嘴角閃現的弧度,陡然頓住。
顧廷燦神色不定,「難道什麼?」
對于顧廷燦的詢問,顧振沒回答,只是看著容逸柏道,「這些年,你可是怪我對你們兄妹的冷待?」
「不怪!人總是緊著自己最親的人,這是人之常情。」就如現在的他一樣。
顧振听了,深深看了容逸柏一眼,忽感很是疲憊,什麼都不再說,隨著起身,往外走去。
「父親……」
顧振卻是充耳不聞,伸手打開門。
門打開,容傾身影意外映入眼簾。
月光之下,一身皎潔,本就縴瘦的人兒更顯弱小,不堪一擊。也因此,手中棍棒更顯醒目。
顧振腳步站定,顧廷燦面色沉下,眼中厭棄不再掩飾,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容逸柏起身,上前,看到容傾手中木棒,扯了扯嘴角,「不是讓你歇著嗎?怎麼過來了?」
「我……」開口才發現,有些發顫,竟在哽咽,「我想著,若是動手,我也好搭把手!」說著,眼淚不受控制瞬時掉下。
偷听的太多,心里太多滋味,分不清的酸甜悲喜。才知曉,當你感到一個人不錯時,你在他的心里也開始變得重要。
容逸柏嘴角弧度變得柔和,抬手,擦去容傾臉上淚花,「想法很好,做的不錯!」
顧振听言,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伸手拉過顧廷燦抬腳離開。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個時候再說什麼都顯得多余。哪怕是道歉。
「容逸柏!」
「嗯!」
「以後別想顧家幫著你了。」
「不要緊,我還有你。」
「可我沒他們厲害!」
「我也沒湛王爺厲害。」容逸柏眸色柔柔,「在你做出選擇時,我已經做了取舍。你與顧家,天與地之差。」顧家給他的幫助是有限,可湛王對容傾的懲罰卻難預料時間,難預知結果。
「我是天嗎?」。
「嗯!最好看的那塊。」
「容逸柏,看在你說話這麼好听的份上,我給你說句實話。其實,在選擇拉你之後,我曾經後悔過。曾想,若是我拉的是湛王爺,那麼,我現在肯定是在吃香喝辣,不會這麼提心吊膽。就就算他放了我,我還在擔心他隨時會發難。」
容逸柏听了,點頭,「我們不愧是兄妹。其實,我也這樣想過。若是你當初拉的是湛王爺。說不定,在我大難不死之後,也會跟著沾光。那樣,我或許已經是湛王的親信,京城的紅人。」
「我們果然是兄妹。」容傾點頭,眉眼彎彎的眼角,伴隨著淚水。
「雖然想過許多曾經。可仍覺得,你當時選的很對,做的很棒。」容逸柏眼神柔和,卻又沉暗壓抑,「只可惜,我能為你做的不多。」
「不需要太多,只要最後一步做好就行了。」
「最後一步嗎?」。
「嗯!若是我不幸最終還要去見娘親。你記得給我選一個好地方。要面朝大海,四季如春!」
「好……」
容傾出獄,開心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不安。
那種不詳的預感,在兄妹二人的心中縈繞,揮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