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府
「王爺,這衣服真是不錯,顯得您老更加英武不凡了。」敷衍的一句夸完,馬上話鋒一轉道,「不過,您老真的不考慮換一件麼?」
湛王掃了她一眼。容傾馬上解釋道,「你這樣太過引人注目,我們會沒辦法安穩吃豆花的。」
「你會吃的更安穩!」
容傾听言,愣了一下,趕緊道,「可要是人都退下了,只剩我們兩個吃著也沒意思了。」
湛王听言,看著她,不咸不淡道,「或許不應該出去。該留下做點兒別的。」
此言一出,容傾二話不說,干脆利索拉起湛王的手,歡心又期待道,「我們走吧!去吃熱騰騰,香噴噴的豆花。今天我請客。我可是帶了五十兩銀子呢!所以,王爺您盡情的吃。」
五十兩!這……也是不少了,夠吃好多碗豆花了。至于什麼W@山珍海味,奇珍異食就別想了。容姑娘還真是大方。凜五如是想!
湛王冷哼!對于容傾突然的熱切,並不欣賞,亦不滿意。緊著豆花,就是拒絕別的。直接說明,他不如一碗豆花來的有魅力!哼……
「容九,把手放開!」
「不要,王爺的手暖和這樣握著舒服。」
湛王輕嗤,這是把他當暖爐了!
「是誰前幾天跟爺說什麼名不正言不順,要避嫌的。」
「我呀!不過,我現在又改變主意了,世人那張嘴,哪里有王爺來的重要。」
「這話你以為爺會相信!」
「王爺相不相信不要重要,只要您容許我牽著就行。」
「也許,該派幾個嬤嬤過去,教教你學學規矩。」
湛王這話出,話題瞬時不一樣了!
「王爺,您看今天的月亮多圓,星星多亮呀!」
嗤!話題轉移的不要太明顯。
「王爺,能慢點否,跟不上!」
「腿怎麼這麼短!」分外嫌棄。
「我不是還小嘛!不過,王爺您有沒有考慮過背著我走呀!唔……」話出,手被緊握了一下,疼的呲牙!
「呱噪!」
「小氣……」
「容九……」
「嘿嘿……」
在男人不時嫌棄,不時冷臉的表情中,容傾拉著那只大手,笑眯眯的繼續呱噪著!
那畫面,美好嗎?不,是極致的刺眼!
林婉兒站在暗處,端著參湯的手已在顫抖。櫻紅的嘴唇不覺間也被牙齒咬破!
那牽著的手,那從未見過,一直期待,以為永遠不會出現的小縱容。那屬于湛王的恩寵!
那面部傷痕仍隱約可見,卻依舊嬌俏可人,笑的分外討喜的小臉兒。
不該出現的疼寵,不該再出現的笑臉兒。
湛王怎麼可以去寵她?怎能容許她如此放肆無禮?
容九怎能如此厚顏無恥?怎麼敢這樣肆無忌憚!
乍然撞入眼底的畫面,深深刺痛了林婉兒的眼。沖擊著她的神經,心潮翻涌,充斥著各種難以接受!
沒有疼愛,沒有喜歡,沒有憐惜,更無愛意。對府中所有的女人,這就是湛王的態度。
湛王如此,她也已經習慣,湛王對她冷情也已接受。認定了,這個世上,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入湛王的眼。
可現在,看著他任由容九握著他的手,听著他與容九那自然隨意的一問一答……瞬時有什麼東西在林婉兒心中炸開。一直她所認定的被推翻。
她可以接受湛王不稀罕任何人,其中包括她!也因此,現在湛王對容九的不同讓她難以忍受,內心翻涌的不止是嫉妒,更多是不甘!
跟容九相比,她有哪里不如她?有哪里不如……
「夫人……」
看著林婉兒雪白的面色,猩紅的嘴角,抖顫的面皮。在這黑夜之中不止是可怖。小丫頭不由瑟縮了一下,後背發涼。
林婉兒緩緩轉眸,看著身邊丫頭,面無表情道,「剛才你都看到了?」
「是……奴婢看到了!」
「也都听到了!」
「是……」
小丫頭不知道林婉兒問這個做什麼?只是老實回答,心里很是不安。
「看來,這真不是我臆想出來的,而是確實存在的……」悠悠一聲呢喃,眼底漫過各種顏色,隨著把手里的參湯丟在丫頭手里,轉身往自己院子走去。
參湯被潑了一聲,小丫頭遂然不防,被嚇一跳,低呼一聲,隨著趕緊閉嘴忍住,拿起碗,快步跟上,隨著林婉兒離開。
湛王對容傾的那一點兒不同。那一點兒恩寵,預示著湛王府後院那冗長而詭異的平靜將要被打破,潛伏已久的暗斗即將開啟!
***
古代的夜晚,雖不如現代那般燈紅酒綠,萬火通明。但是,在這權利與金字塔為中心的京城街頭,繁華,繁盛,也是必不可少。縱然是晚上也是熱鬧的很。
特別是各色的小吃,那純天然的味道,聞的容傾口水泛濫,兩眼放光,猶如魚兒終回大海,身心都感暢快。身在古老異鄉,那種抹不去的孤獨和不踏實感,在這時總會減緩,減淡。
古代,現代其實也沒差嘛!都是經歷酸甜苦辣,生老病死,而後一生結束!
不求友情愛情親情都獲圓滿,不奢望一生順遂無苦難,只願最終,哭著降世,安穩離世!
心態決定生活,該哭的時候我哭著,該笑的時候我不想太多,盡可能的笑著。
一入市,容傾既熟門熟路的跑到一個小攤前,「大叔,給我五個油酥餅。」
看到容傾,做餅的漢子,臉上揚起憨厚的笑容,「是小公子呀!今天比昨天出來的晚呀!」
「今天有點兒事兒來晚了。大叔今天生意看起來也不錯呀!」容傾笑呵呵道。
「托小公子的福,來,您的餅……」做餅大叔的話沒說完,視線在觸及不遠處的湛王後,戛然而止,眼眸瞪大,嘴角開始哆嗦,「湛……湛……」
湛了半天,也沒湛出王爺兩字。
容傾把碎銀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叔,給你錢。」
可惜,人家光忙著驚了,連錢都看不到了。
好吧!帶王爺逛街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了。
把錢放桌案上,容傾拿著餅子小跑到湛王面前,拿出一個遞過去,笑眯眯道,「王爺嘗嘗,這家的餅做的很不錯。」
湛王看了一眼,一點兒接過來的意思都沒有。顯然,這類的東西,湛大王爺沒吃過,好像也不太感興致。
這一點兒,容傾也預料到了。所以,留兩個,干脆的把手里三個餅子遞給凜一,「凜護衛先拿著。」
「呃……」凜一被動的接過。
「雀兒,你的!」
「謝公子!」雀兒接過,張嘴一口,「好吃!」
容傾點頭,捧著餅子吃著,含糊不清,小聲道,「等會兒王爺不吃,你今天就可以吃兩個了。」
小麻雀點頭,隨著道,「也許,凜護衛也不吃,那我就能吃三個了。」
「是四個,你獻丑了!」
「還有一個分給小姐吃嘛!」
「我不吃,我要留著肚子吃別的。」
「嗯嗯!小姐,那家的春卷也不錯的。就是貴了點兒。」
「那老板娘不是說,今天我們再來,就多給我們一個的嘛!」
「那我們去買。」
「趕緊的!」
凜一一手拿著劍,一手拿著餅子,看著那兩個猶泥鰍一般哧溜到這,哧溜到哪的自在無比的主僕兩個。凜一總覺這街逛的跟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樣。想著,不由向前一步,轉頭看向湛王。
面色無異,神色依然。只是,凜一卻可斷定,這會兒主子心情怕是並不太好。
主子同容傾外出,這一舉動,雖意想不到。但,既然出來了,十有八九是奔著風花雪月去的,畢竟主子也是男人。既看順眼了,要心無雜念是不可能的。所以,心中必然是存了他念。可現在……
她吃著,他看著;她笑著,他看著;她前面跑著,他後面走著。臆想中的情節完全沒有,轉眼淪為護衛的節奏。並且還要一路被人各種打量,驚疑,探究著身份!直盯盯懷疑著,這個來逛大街的,是不是大元湛王爺?
這狀況,他一護衛看著都有些憋悶了,更何況主子了!
這容姑娘平時不是挺上道的嗎?今天怎麼,忽然這麼不開竅呢!
凜一月復誹間,就見嘴角還帶著餅渣的容傾,手里拿著一物走了過來。
上前,手忽然背後,仰頭看著湛王,神神秘秘道,「公子,我剛才買了一件好東西,你猜是什麼麼?」
王爺變公子,稱呼都改了!不過,出門在外,這也沒什麼。
只是,猜?猜什麼?
湛王看著容傾,不咸不淡道,「本王只猜到,你離看大夫又不遠了。」
話中意思,你又在皮癢,想被修理了!
容傾听了,嘿嘿一笑,不敢賣關子了,隨著把手里的東西拿出,一條紅繩編織的雙錢結!
「據說男人戴上這個不但能夠發財,還能擋住桃花劫!所以,我特別買了一個。王爺,要不我現在幫你戴上?」容傾盯著湛王的手腕道。
發財什麼的!真也好,假也罷,還真沒人去探究。只是,擋桃花劫?
湛王緩緩伸手拿過,看了一眼,悠悠道,「擋桃花劫嗎?」。
「嗯!」容傾點頭,正色道,「女人多了都是債。所以,我覺得王爺還是少些女人的好!」
這話出,凜五差點笑了。
湛王挑眉,「這麼說,以後本王是不是不近最為好。」
「這個……王爺自己斟酌!」好不好的,你看著辦唄!反正也不是她說了算的。剛表了賢惠了,該表大度了。
湛王听言,冷哼,「你送這個,真是為了本王?」
「這個嘛!大部分為我。嘿嘿……」
「哼!知不知道善妒是要被休的。」
容傾听了,一仰頭,小手一背,肅穆道,「休是後話。之前,王爺你還是先娶了再說吧!」
湛王瞥了她一眼,「手伸出來!」
湛王話出,容傾頭一耷拉,眼楮四處飄,一句話張口既出,「王爺,你帶戒尺出來了?」
「下次出來本王一定帶著。」說著,拉過容傾的手,把那雙錢結系在容傾手腕上。
容傾看著,眼神閃了閃,隨著抬頭道,「剛才那大娘說,男人戴上這個是保發財,擋桃花劫。可女人戴上卻是正好相反,會破財,但會桃花不斷。」
湛王听言,不緊不慢道,「如此,可要本王多給你買幾個。」
「嘿嘿……玩笑,玩笑!」
「小姐,豆花好了。」
听到小麻雀聲音,容傾拉起湛王的手,往那賣豆花的攤兒位走去。
湛王垂眸,看著拉著他手的小手,再看那手腕上的雙錢結。斷然感覺都格外惹人不喜。而後……
豆花是什麼模樣,湛大王爺算是見到了。只是在他盯著看的那一會兒功夫,容傾一碗已經進肚了。而後,一言不發,拿起他的猛吃幾口。然後……
「麻雀,撤!」
「王爺,快跑!」
兩句話出,完全不給人品味的時間,伸手拉起湛王既開跑。
突然的動作,令凜五,凜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來不及探究,反射性的向那個已拉著他們主子跑遠的女人追去!
也驚的周邊的眾人直愣愣看著,神色不定,驚異無比,面面相覷,竟然真的是湛王爺麼?
當凜一,凜五追上時,已然看到情況已是不同了。他們的主子終于出手了,干脆利索的把人拖到暗處一角落。
凜一,凜五對視一眼,隨著頓住腳步,靜守在一旁。而後,那似有若無的聲音傳入耳中。
「跑什麼?」
「我錢被偷了。沒錢付賬,吃白食防被打,第一招絕對是開溜……」
「混賬!爺的名聲都被敗壞了。」
一個王爺吃豆花不給錢,還開溜!多年威名毀于一旦。
「對呀!我怎麼忘記了呢。只要報上王爺大名,就算沒錢也不會被揍。說不定人家還會再送幾碗。那,要不我們再回去……」
「閉嘴!」
「怎……唔……」
「該死!這什麼味兒……」
「那個,我剛吃了一塊兒臭豆腐!」
「容九!」
凜五听的嘴角抽搐個不停。說她想勾引主子,還真是太看得起她了。看看她做的這些事兒,不是黏胡子,就是吃臭豆腐,哪一件是魅惑男人時該做的!
首次約,湛王新鮮的開始,氣悶的結束。而容傾……嗚嗚,嘴巴好疼!大概又被咬破了。果然……
馨園
「小姐,真的破皮了,你這到明天肯定是不會好呀!」
「你給我擦點兒藥,先消腫再說吧!」容傾對著鏡子,呲著牙道。
「小姐,早知道與其這樣,還不如……那個……呢!」
容傾白了小麻雀一眼,「你以為我是故意吃的呀?」
「難道不是麼?」小麻雀撓頭,她還以為容傾是不想讓湛王進身才吃的呢!
是個大頭鬼!她沒那麼作!
兒童不宜的事兒都跟那個男人做了,誰還會矯情那一個親親。
她只是看到那麼多吃的,注意力不覺就被轉移了。誰會時刻想著一會兒會跟湛王怎麼樣,怎麼樣!滿腦子的兒童不宜呀!
「都說臭豆腐聞起來臭,吃起來香。可沒人說,吃了臭豆腐,後果也會很嚴重呀!」
這收尾,容傾也是滿滿的無力!早知道還不如在家睡大覺呢。
翌日
容逸柏看著容傾破了的嘴唇,眼神閃了閃,而後伸手,按了一下!
「唔,好疼!」
「看來,有幾天不能再亂吃東西了。」
容傾白了他一眼。
容逸柏揚了揚嘴角,溫和道,「有人問起,記得說自己磕的。」
「本來就是磕的。」
「是嗎?」。
「當當然!」
容逸柏笑了笑,沒再多言,「吃飯吧!」話落,一碗熱湯放在容傾面前。
看著那熱騰騰的湯,容傾干瞪眼,感覺嘴巴更疼了!
湛王府
看著悠然用早飯的湛王。凜一看看凜五,凜五看看凜一。兩個人均知湛王心情不好,自然而然的都不想自己先開那個口。
你看我,我看你,而後一致沉默了下來。容傾及笄要不要送禮什麼的,自然的咽下去了。
容府
容逸柏,容傾回府。一陣熱鬧,主僕齊迎,前所未有的熱情。
容傾看著笑了笑,心里清楚,容家上下迎的不是她,而是這湛王妃的身份罷了!一旦這頭餃沒了,她們這臉必然馬上就不同了,這一點兒不用懷疑。
「來來,趕緊坐下,讓祖母好好看看。」老夫人拉著容傾的手,臉上的慈愛亦是前所未有。
「近來身體可還好?」
「讓祖母掛心了,我身體挺好。」容傾微笑回答,順帶問道,「祖母身體可還好?」
「我身體還好,就是心里掛念你們。現在看到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容老夫人滿臉欣慰。
容傾笑了笑。
「傾兒,你的院子你祖母可是每天都讓下人打掃著,每天都在盼著你回來。所以,及笄之後,你可是不能在外住著了。讓你祖母操心,我們也不放心。」
容傾听了抬頭,看向說話之人。
秦氏——容府二夫人。體格中等,身材豐潤,面若玉盤,一身富態。性情;八面玲瓏,精明討巧,很得容老夫人的喜歡。王熙鳳那一類型的。
看著秦氏,容傾淺淺一笑,「嬸娘說的是,讓祖母操心都是我的不是。只是,傾兒在外也是因身不適,擔心把病氣過給了長輩。並非是有意在外不歸,想來嬸娘能夠理解!」
秦氏聞言,眼簾微動,而後笑開,「這個是自然,傾兒在外,那也是為了孝道。這一點兒嬸娘很清楚。只是,你在外,我們這心里總是放心不下。」
「讓嬸娘惦念了。」
「應該的,應該的!」
關于及笄之後,會不會回容府,什麼時候回容府,容傾並未給出明確的答復。而秦氏卻聰明的不再多問。
有容霖和容老夫人在,這事輪不到她做主,為難。她也不過是說一嘴,若是成了讓老夫人高興高興。現在,容傾既回避,那就罷了。眼下她可不想去得罪容傾。
容家大女乃女乃看秦氏都吃了不軟不硬的釘子。自然而然的也不再開口。至于,魏氏是一直沉默不言。
過往在哪里擺著,她再說什麼,容傾也不會再承認她那份虛假的善意。現在,她只求容傾不要抓住過去不放,不要找她麻煩就成。其他,她不奢望!
容家女眷,齊聚一堂,說說笑笑,一團和氣,一團和睦。只是,總是有那麼幾道視線,時不時的落在容傾那破了皮的嘴唇上。帶著幾分探究,幾分深意。
只是,她們不問,容傾只當沒沒看到,不去主動的澄清什麼。
女眷這邊和樂的氛圍,傳入容霖耳中。讓他不覺松了口氣。好在容傾知道分寸。不管心里是何感觸,最起碼在明面上並未因過去的那些事,對容家做出仇視的姿態來。不然,容家在京城會更加艱難,彼此也更為難堪!
談笑之中,容傾淺笑聆听之中,客人逐個開始臨門。
這家夫人,那家千金,來客不少,只是容傾記住的沒幾個。
來到容府,無論是客人,還是主人,均是笑意盈盈,相對而坐,大家一片和樂。
容傾坐在容老夫人身側,靜靜坐著,靜靜听著,微微笑著,禮儀周到,話卻不多。
坐在不遠處的容逸柏,細嚼慢咽吃著眼前點心,不時轉頭看容傾一眼。
看她那規矩,乖巧的樣子,不覺笑了笑,裝腔作勢的丫頭。如是想著,眼底卻不自覺溢滿寵溺!
不在意的時候,無感覺,對她沒多少喜,也沒少厭。但現在,疼著,寵著,不覺成為一種自然,成為一種習慣。
習慣了她向他耍賴,習慣了她不時的小嫌棄。也習慣了,時不時損她幾句。看她瞪眼,感受到的卻是欺負妹妹原來也是一種樂趣!只是……唯一不習慣,她時不時會把湛王掛在嘴邊。
垂眸,低頭,輕抿一口杯中水,遮住眼底各種情緒。
「傾兒妹妹,這個送你,希望你喜歡。」
看著手里的禮物,看著笑的溫柔,友善,並叫的依舊近親的海映雪。
容傾嘴角笑意卻是淡了兩分,听說在她與鐘離隱一同墜落山谷後。海夫人對外已開始說,過去跟她走的近,不過是因為跟她母親交好,看在她母親的面上才對她憐惜幾分。
至于是否要跟容家成親家的說法,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她一出事,湛王妃這頭餃一發懸。海家即刻將那點曖昧的態度斬斷。
趨吉避禍,這樣干脆的反應,確實不適合跟容家做親家。而海映雪……錦上添花時她做的很好。而現在,既對容逸柏沒那份心,又何必還留著這份親近呢!
要嫁給容逸柏的人,容傾希望對他是真的喜歡。並非是因為他有一個做湛王妃的妹妹,為了家族利益不得已的才去嫁給他。
听說董家和明家當時也是差不多的反應。這或許是人的一種本能。所差不過是有人做的直接,有人做的含蓄而已。
只是,之後,容傾覺得相比海映雪這種,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繼續如常的態度。倒是,董青蓮和明芝蘭這種適時的冷淡讓人感覺更好些。
「傾兒妹妹怎麼了?可是不喜歡?」
看著海映雪那帶著不安,滿眼純善的眼眸,容傾笑了笑,「怎會!海小姐送的這個我很喜歡,謝謝!」
傾兒妹妹,海小姐!無聲的已說明了什麼。
該有的客套給你了,只是那份臉真是不想給。
這種你好時就巴上來,你不好時馬上就踩一腳的人。一個字,厭!
再坐的夫人,都是後宅修煉出來的,心中那些彎彎繞繞再多不過。雖是一個稱呼,可她們已是看出了什麼。對視一眼,心里無聲一笑。
容九姑娘雖然變丑了,可人卻變精了。今天的體悟!
看著容傾的笑臉兒,海映雪嘴角有瞬間僵硬。只是稍縱即逝,笑的依然溫柔,親和,「傾兒妹妹喜歡就好。」說完,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神色無異。只是手心陣陣刺痛。
一個小插曲,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無人表現在面上,宴會繼續,和樂依然。
看著坐在主位上,或淺笑,或輕語。面對所有,面對改變,均榮辱不驚,自然而淡然的受著眾人示好的女子。容雨柔坐在角落的位置,心里充斥著各種滋味。
曾經,那個總是活的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女子,在這簡短的時間,已完全的蛻變。
到底是什麼成就了她這一身的風輕雲淡!是屈辱,冷待,災禍,還是那遍體鱗傷,九死一生的經歷和過往呢?
「老夫人,時辰到了!」
容老夫人听言,不覺往大門處望了望。看來湛王爺是不會來了。不用期待了!
想著,看了容傾一眼,看著她臉上那一道仍為完全平復的傷疤,容老夫人嘆氣。也是!這麼一張臉,湛王爺未請皇上收回賜婚,已是萬幸了。其余還能指望什麼呢!
「如此,那就開始吧!」說著,起身,看向那滿頭斑白的祁老夫人,很是客氣道,「祁老夫人,勞煩您了。」
容傾親母已逝,為表重視和吉祥,特請來福壽雙全,德高望重的祁老夫人來為她束發,上頭!
「容老夫人客氣了。能為九姑娘束發,也是我的榮幸。」
簡短的客套結束,容傾坐在正堂,靜等儀式開始,儀式結束。真是有些餓了!
容逸柏緩步上前,伸手從一嬤嬤手中拿過托盤,看著上面發簪,梳子等各種及笄之物,對著祁老夫人道,「晚輩拿著是否也可以?」
祁老夫人看了看容逸柏,慈愛一笑,「當然可以!」說完,拿起梳子開始為容傾梳發……
祥子站在容逸柏身後,眉頭卻不由皺了起來。公子不是說要親手為小姐梳發的嗎?怎麼……
思索間,及笄禮開始!同時……
「湛王爺到,仁王爺到!」
小廝陡然的一聲,落在耳中,震的在場的人,心口猛然一跳。
湛王爺?仁王爺?不來是不來,一來來了兩個。他們可是沒听錯?
容霖也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趕緊起身,「快,快迎!」
本以為是奢望,可沒想到竟然真的來了。突然而至,讓人一時有些眩暈。
眾人起身,疾步往外迎去。
兩位王爺駕臨,自然又是一通忙亂。
恭迎,叩拜,請安,見禮。忙的很,這個時候誰還管什麼時辰不時辰。
容逸柏靜靜看著,嘴角帶著淺笑,看看沙漏,眼底神色卻是帶著一絲沉暗。
「容姑娘,一份賀禮,一點兒心意。」
「謝謝仁王爺。」容傾屈膝拜謝,而後雙手接過。
「無需多禮。」鐘離隱溫和一笑,笑的柔和,只是看到她那破了皮的嘴角,眼底極快的劃過什麼。
容傾扯了扯嘴角,退後一步,抬頭看向湛王。
湛王看著容傾,在眾人各種觀望的眼神中,忽而伸手點了點她破皮的嘴角,看她吃痛小臉兒皺起,嘴角揚起一抹清晰的笑意,「想看本王帶了什麼禮物?」
一個舉動,一抹笑意,那一絲寵愛,不容錯辯。落入眾人眼底,心口微震,多少意外,各有思量。
湛王一舉,落入眾人眼底是那就是恩寵。可容傾,卻不由的心跳一跳,第一反應意外,再來……哪里不對勁兒!
「不會說話了嗎?」。
「呃……」容傾回神,壓下心中那怪異之感,對著湛王笑了笑,頗為期待道,「王爺真的給小女帶禮物了嗎?」。
湛王伸手,凜五把一物遞上前。
湛王遞到容傾面前,「你想要的就在里面,打開看看!」
她想要的?是什麼?容傾伸手,欲接過的瞬間。
「容逸柏可在!」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一切中斷。眾人轉頭,容傾亦隨著看去。看到來人,眉頭瞬時皺起。
只見劉振帶著十多個衙役出現在眾人眼前。
容霖看此,眉心一跳,隨著上前,「劉大人,這是……」
劉振沒說話,先是向湛王爺和鐘離隱見了禮,而後看著容霖,拱了拱手,隨著道,「顧靜死了!」
話出,心頭一跳,一片沉寂。
「死于容逸柏之手!」
一言出,眾人同時看向容逸柏,神色不定。
容傾心頭一沉。
容霖眉頭皺起,面色緊繃,「劉大人,我想這其中是有什麼誤會吧!容逸柏他不會……」
「是不是誤會暫還不清楚。只是,顧靜在臨死前,曾親口說出是容逸柏殺了她。當時暗處路過之人,也證實了這一點兒。還有這個……」劉振說著,拿出一物,看向容逸柏,「這個,想來容公子不會陌生吧!」
「是!」是不陌生,因為那確實是他的荷包。
「這荷包是我們從顧靜的手里拿到的,既容公子也承認是自己的了。那,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容逸柏沒說話,轉眸看向容傾,淺淺一笑,「本還想看你梳起發的樣子,現在看怕是不行了。」說完,抬手揉了揉容傾的頭發,柔和道,「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容逸柏說完,轉身。剎那間,被人拉住。容逸柏轉頭……
容傾那意外冷靜的小臉映入眼簾,「容逸柏!」
「嗯!」
「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的!窩窩頭泡水,好好吃飯。」
「好!」
「等我接你回來。」
「嗯!」
容傾松開手,容逸柏掃過容傾微微發顫的小手,眼底劃過一抹柔色。轉身……
看著容逸柏離開的背影,容傾眼里的擔憂隱不下,已然忘記了站在他身後的湛王爺,還有他手中的那份禮物。
「劉振!」
湛王開口,劉振腳步頓住,「王爺!」
湛王沒看他,抬腳走到容傾面前,打開盒子,一個錦帛映入眼簾,上面蓋著湛王的大印。
湛王拿出,看著容傾,不疾不徐道,「想讓容逸柏無事並不難!」
容傾看著,眼簾微動。
湛王不緊不慢道,「只要寫下就行。」
容傾听言,抬眸。
湛王抬手撫過她唇上那一點兒傷,輕柔道,「只是,這本是讓你填寫聘禮的。上面已蓋了本王的大印。你想要什麼,只要寫上,王府即刻就會送來給你。但是……」
「但是,我若寫了讓容逸柏無事的字。聘禮就沒有了吧!」
「沒有的不止是聘禮!」
「還有湛王妃的位置嗎?」。
「小安兒真是聰明!」
安兒!安安,容傾的乳名。
容傾淡淡一笑,眼底幾分深沉,幾分厚重,「也許,我就算不填。官府的最終也會查清,會證明容逸柏他是無辜的。所以……」
湛王勾唇一笑,「安兒這麼聰明,真想不到本王為何這麼做嗎?」。
湛王話出,容傾眼眸緊縮。
「凜一……」
湛王話出,凜一身影閃過,長劍出直指容逸柏咽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