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
花好月圓,夜色正好!
一人,一鳥,靜立花草叢中。
男子一身白衣,一手背後,仰頭望月,姿態雅致,頗有幾分格調。
格調嗎?
站在三皇子身後的小廝,可是一點兒都不覺得。他只感覺三皇子現在發抽,是越來越分時候了。
你說,這時辰三皇子去後院跟美人花前月下,你儂我儂該有多好。可他,放著溫柔鄉不去,偏要三更半夜的在這里遛什麼鳥兒。
鳥在籠子里都睡著了。他主子還邁著四方步,端莊姿態發抽。
想做一個高雅的皇子,擱在白天行不?這大晚上,又沒人看到!
啊!
一個大哈欠,石頭困的眼皮直打架。也是服了三皇子了。這時辰還能精神奕奕發抽,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最起碼,他是不能。
「石頭!」
三皇子聲音響起,石頭即刻立正站好,精神抖擻,「小的在!」
三皇子轉頭,看著石頭,肅穆道,「本皇子有一個疑問,百思不得其解。想問問你,你務必給我老實回答。」
看三皇子那一臉嚴肅的模樣,石頭也瞬時繃緊了神經,豎起了耳朵,「爺,您說,小的一定如實回答,絕不敢欺瞞。」
三皇子點頭,隨著凝眉道,「你說,都這個時辰了,我怎麼還睡不著呢!」滿臉的疑惑不解。
石頭︰……
「你說,這是為何呢?」
石頭繃著臉道,「爺,那您有沒有覺得月亮離您越來越是緊了?而你腳下開始輕飄飄的了?」
三皇子搖頭,「沒有!」
「沒有的話。那爺應該不是要升天化作仙了。如此……要不小的去給你尋太醫過來看看……唔……」話沒說完,**上挨了一腳。
「你的意思是爺有病?」
「小的豈敢吶!」石頭揉著**,滿臉無辜道。不過,心里卻就是那麼想的。
只有神仙才不用睡覺。你既不是要成仙。那肯定就是病了唄。
「本皇子竟然倚重你這樣的小廝。我真是瞎了眼了。」看著石頭,三皇子滿臉厭棄,外加自我嫌棄。
連討好賣乖,阿諛諂媚都不會的小廝。放在身邊,堵心的時候太多。
石頭听言,一點不受打擊,心里無聲反附議。三皇子竟然要他貼身小廝,石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比起那八面玲瓏,機靈討喜的。他到底勝在哪里呢?比他們憨嗎?
「石頭!」
「小的在!」
「你說,給小皇嬸寫那綿長情話的人是誰呢?」剛嫌棄過,馬上又討問起來。
石頭看此,心里都感動了。
三皇子雖嫌棄他,可也真的很倚重他。
「爺……」
「說!」
「小的真想告訴你。可……小的真的不知道。」石頭又是感動,又是羞愧道。
三皇子翻白眼,瞪他一眼,隨著又是一笑,「爺都不知道。你若敢知道,那不是找事兒!」
石頭︰……
恍然明白了什麼!
原來,三皇子之所以把他帶在身邊,就是因為他夠笨。
下人笨,才能映襯三皇子的聰明,一定是這樣。
只是,明白了,知道了。卻還不如不知道。
「你說,皇叔會不會懷疑到我身上來?」三皇子盯著石頭,眼神灼灼。
呃……
這事兒。被湛王懷疑上,應該是災難吧!可是……
三皇子你那滿臉期待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兒?這是巴不得被懷疑嗎?
石頭搖頭,「小的以為,湛王爺不會懷疑三爺您。」
「為什麼?」見石頭說的這麼肯定。三皇子很是不明白了。
石頭如實道,「因為爺您的企圖心都已明著表示出來。如此,哪里還需要多此一舉,偷偷向湛王妃塞什麼小冊子。」
三皇子︰……
「石頭,你這話說的真是欠抽。」
三皇子話出,石頭反射性的去捂著**。
「可是,卻又讓爺無言以對呀!」
石頭听言,躬身,「謝爺夸贊。」
三皇子橫他一眼,隨著道,「你說,我都明著來了。皇叔怎麼不收拾了我呢?」幾分幽怨。
這話說得很賤。不過,疑惑倒是也有理由。
石頭听了,不假思索道,「因為湛王爺清楚,爺你空有賊心,卻沒那賊膽兒吧!啊……」
說話不過大腦的結果……
這一晚上,三皇子府所有的人都在石頭的痛叫聲中度過。
叫的那個慘,听著都痛。
人無夢,鳥飛竄!
湛王府
早飯
「今天我有事兒要忙,中午就不回來用飯了。」湛王不急不緩用著飯菜道。
容傾听了,道,「不回來用飯。在外也不要將就。」
湛王點頭,看著往他碗里夾菜的容傾,靜默少頃開口,「完顏千染從今天起開始給你調養身體。」
容傾听言,抬頭,「今天就開始嗎?」。
「嗯!」
「好,我知道了!」
「滋味兒可能不太好受。」
「那……」
「忍著!」
容傾失笑,「謹遵老爺吩咐。」
湛王看她一眼,淡淡道,「回來給你帶涼面。」
湛王話出,容傾眼楮一亮,心里柔色蔓延,看著湛王,心口滿滿。
「看著本王作甚?不想吃?」
「想!」容傾說著,傾身,仰頭,「謝謝相公。」一個響亮的親親落在湛王下巴上。
看著容傾歡喜的小臉兒,湛王眼底溢出點點柔和,「憨子!」
好哄的很,一點兒吃的就成。
憨子!
兩個字,听在耳中,心口發酥。
比起那些甜言蜜語,山盟海誓。她更喜歡湛大王爺這個調調。
不言喜,不說愛。損她的樣子,真好看!
「我走了。你慢慢吃。」
「等等我,我送你出門!」
湛王挑眉,也沒多言,由容傾挽著胳膊,看她興致突來賢惠著。
「相公,你說我哥現在走到哪兒了?」
容傾一開口,湛王嘴角垂了垂,「他走到哪兒了,跟本王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呀!你不是說我們都是一家人嘛!」
「男人的話不可信,這一點兒你不是早就清楚嗎?」。
「清楚呀!可是,我一直以為這其中不包括相公的。」
「少給本王戴高帽。」
湛王那副不吃你這一套的表情。容傾看著,不由抿嘴笑。
走到門口處……
「我走了!」
容傾听了,抱著湛王胳膊卻是沒一點兒松開的意思。
湛王轉眸,「還有事兒?」
容傾點頭。
「說!」
湛王話落,容傾小臉兒湊過去,手指點點自己臉頰。
這一舉,意思明顯。
湛王看此,反射性往門口處看了一眼。
守門的護衛,即刻垂首,直直盯著地面。
凜一,凜五,抬頭望天,表示什麼都沒看到。可心里卻是不由月復誹︰王妃如此,主子一個搞不好可是會丟丑呀!
湛王往門口看那一眼,自然不是因為不好意思。而是因為……
禁欲,禁欲!
禁欲中的男人,稍微一撩撥,就會失控。這光天化日的,這人來人往的,主子要是萬一控制不住起了什麼反應。那……
在凜五月復誹間,湛王低頭,在容傾臉頰上親了一下,卻是輕觸既退。
「我走了!」
「相公慢走!」
「嗯!」
湛王坐上馬車,透過車簾看著站在門口處的容傾。忍不住抬手按按眉心。滋味兒確實不好受!
禁欲!
從未想過的事兒,至今又多了一樁。
***
境外*客棧
「公子,有客人到。」
容逸柏听言,抬眸,「客人?」一時想不到是哪個?
護衛沒說話,只是微微退離幾步,看著某一處,微微躬身。須臾……
一人出現在容逸柏面前,看到來人,容逸柏神色微動,隨著一笑,起身,「仁王爺,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鐘離隱回一笑,抬腳走進來,看著容逸柏,溫和如從前,「活著的感覺如何?」
容逸柏听言,輕笑出聲,「非同一般的好。攝政王,請坐!」
攝政王!
看來,對于各自的變化和改變,相互都很清楚。
容逸柏死又活了。而容鐘離隱也由仁王成了皓月只手遮天的的攝政王。
鐘離隱坐下,「傾兒如何?可還好?」
容逸柏聞言,眼簾微動,眼底極快的劃過什麼,瞬時隱沒,笑意不減,「她很好!謝攝政王關心。」
「是呀!你死而復生,她肯定很高興。」鐘離隱說著,話鋒一轉,溫和道,「不過,于傾兒,你無需跟我太客套。」
容逸柏听了,搖頭,「這是該有的禮數,不可少。」
「我跟傾兒不需要這些。」
這話說得,听著不順耳。
「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我跟傾兒經歷了不少事。包括之前,總的來說,我對不住她的地方有很多。」
容逸柏听了,臉上溫和的神色淡了些許,「傾兒都跟我說了。不過,她並不覺得攝政王欠了她什麼。所以,攝政王也無需自責,無需把那些瑣事放在心上。」
容逸柏本以為,鐘離隱專程過來,是有事要說。只是沒想到,竟然是這個!
鐘離隱听言,看著容逸柏,微微一笑,「你好像並不喜歡我跟傾兒太近?」
容逸柏點頭,一點兒不藏著,隱著,「攝政王沒看錯,我確實不喜歡你表現的跟傾兒很親近。」
「因為雲?」
「不!攝政王如何,都不會影響湛王對傾兒的喜愛。只是,剛剛攝政王那些言辭,很容易引人誤解。對傾兒不好,對攝政王亦是。」
「想靠近容傾。我若說,這是我的心里話呢?」
聞言,容逸柏臉上那抹淺笑完全消散,「若是,還請攝政王咽下這話,歇了這心思。」
這話……
已不是直白,幾乎是警告了。
鐘離隱听了,勾了勾嘴角,「看來,你是真的很不喜。」
「是!所以,還請攝政王謹言慎行。剛剛那話不可再說。」
「跟雲相比,我可是比他差?」
「自然不!只是,攝政王再好,你也不是傾兒的夫婿,而湛王是。並且,他更不比攝政王你差。若是湛王剛剛那話他絕對不會說。」
容逸柏眸色微沉,「想靠近傾兒?攝政王今日言辭,一旦外泄,一旦形成風波,會讓傾兒背負太多……」容逸柏說著,微微一頓,道,「畢竟,現在皓月也並不如世人所看到的那樣平靜。而我不想傾兒成為,別人用于挑撥你和湛王關系的引子。」
這話已有些深入了!
鐘離隱挑眉,憑著容逸柏的謹慎和心計。這等牽扯到政務上的事,他絕不會主動提及。可現在……
容逸柏的反應之大。有些超出預料。
「湛王跟傾兒現在很好。而我作為大哥,希望他們能這樣彼此依偎著走完一輩子。所以,若是攝政王對傾兒心里真的有歉意的話。就請您默默的為她祈願。祈願傾兒這一生安康喜樂,不再有波折!」
鐘離隱听了,淡笑,「傾兒有你這個大哥,于她是福氣。」
這話好听。只是,對于容逸柏剛才的話,卻終究沒應。
容逸柏也不與他較真,微微一笑,平穩道,「有傾兒這樣的妹妹。于我亦是莫大的福分。」
鐘離隱點頭一笑,輕抿一口茶水,隨意道,「這次回邊境準備待多久?」
「現在還不好說。」說著,抬手為鐘離隱把茶水斟滿,「好久沒下棋了,攝政王今日可有興致下一局。」
「當然!」
「祥子,去把棋盤拿過來。」
「是!」
京城*湛王府
「感覺如何?」看著泡在木桶中的容傾,完顏千染不咸不淡問。
容傾頭靠在木桶邊緣,眉頭打結,「很癢,很燒得慌!」
曾經受過傷的地方,每次陰天下雨,就會發癢,關節就會發酸發疼。颼颼的冒寒氣。而現在……
癢的難忍,燒的難耐,感覺皮膚要龜裂開來一般。
看著容傾已泛白的小臉兒,完顏千染淡淡道,「若是忍受不了。可以跟雲說。只要你開口,這罪也就不必受了。」
容傾听了,道,「這不是治病嗎?哪里是受罪!」
這話,听在完顏千染耳中就是逞強。
「不過,姨母,我要在這里泡多久?」
「早晚兩次,每次半個時辰。先泡半個月看看。」完顏千染說的清淡。
容傾听了,眼楮直了。
半個時辰就是一個小時。
也就是說,她每天要泡兩個小時。還半個月……
「嗤……」忽然感覺身上燒的更厲害了。
這滋味兒,說是凌遲雖夸張了一些。可說是酷刑卻絕不過過。
「若是覺得受不住,忍不了最後,就提早告訴雲,省的白受罪。」
「好!姨母的話我會記住的。」
完顏千染看容傾一眼,沒再說話。
***
棋下三局,落霞滿天,夜幕將臨。鐘離隱未再多待,起身離開。
而容逸柏坐在椅子上,看一眼桌上棋局,起身走到窗邊兒,看著漫天的暮色,眸色沉沉。
祥子站在桌前,看著棋盤,緊繃的神經總算是舒緩了下來。
剛剛公子和鐘離隱對弈的氣氛,壓抑的讓人心里直不安。
廝殺明明在棋盤,可卻生生蔓延,讓人驟感身臨其中。鐵馬金戈,千軍萬馬,血雨腥風,瞬息萬變,勝負一瞬間!看得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還有……
公子一般跟人下棋,都是點到即止,從來不會傾注全力把人逼至無路可走。可剛剛……
棋盤之上,一兵一卒,車馬行軍,均帶一抹怒氣。這是他的錯覺嗎?
另一處……
鐘離隱坐在馬車之上,神色不明。
三局棋,一勝一負,一和局!
容逸柏的實力,在那三局棋中,完全展露。一直都知道他不簡單。但,今日看來,過去他還是低估他了。
心思縝密,能忍能行,步步為營,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絕不留情,必置人于死地。
那股狠勁兒與煞氣,不免令人心驚呀!
這麼一個人,鐘離隱最想做的是拉攏。只可惜……
從今天的談話中清晰可窺探出。對湛王,因容傾,容逸柏會選擇絕對的效忠。
這麼一個人站在湛王身邊,于湛王是如虎添翼。但對皓月,卻是十足的不利。但……
鐘離隱緩緩閉上眼眸,他卻不能動他。因為他偏是容傾的哥哥。縱然不能拉攏,也無法干脆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