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
晚
「大哥,你回來……」容家二爺容滎話還未說完,既被打斷。
「我剛听說容琪今天去湛王府了?」容安盯著容滎緊聲道。
容滎听了,眼簾微動,沒回答,轉頭對著屋內下人道,「這里不用你們伺候了,都下去吧!」
「是!」
下人魚貫而出,容家兄弟倆挨著坐下。
容滎開口,「是去了。午飯之後去的。直到現在還沒回來。」
容安听言,心跳幾個起伏,緊聲道,「湛王府那邊可有派人過來?」
「沒有!」
容琪為何現在未回,一句說明都沒有。
「容琪為何去湛王府?」容安凝眉問。
「听他院里的人講,是為了去探望湛王。」容滎說完,忍不住嗤笑。
容安若真有那份仁善之心。當初也就不會被發配出京了。
容安眉頭微,「容琪雖然不是特別精明。但,這故意挑釁……也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大哥說的是!」
「那……?」
容滎沒說話,只是伸出一指,往上指了指。
容安看此,心頭一跳。果然不是沒有緣由的。
自容傾對宮中侍衛痛下殺手,公然跟太子對上以後。容家的立場就變得很是微妙。
跟湛王府關系僵硬,向太子靠攏又不被信任。如此,妥妥的變成了夾縫中的人,左右都不是。
而現在,由容琪一事,太子的態度已清晰。
太子這是要把容家當石子兒用呀!專門給容傾添堵,砸向容傾的石頭。
太子的令,他們不敢違抗。只能遵從。只是,縱然遵從,最後也不得任何好處。只除了把湛王府徹底被得罪了。這麼一來……
湛王爺就此長眠不醒還好。若是醒來,知曉他們在這個時候站在太子一邊對容傾落井下石。那……
縱然是畏于太子之命,被迫行事。湛王也絕對饒不了他們!
說不定不用湛王,就容傾……
想到容傾那狠辣的手段,容安不覺吞口水。跟著湛王是每日都是熊心豹膽兒嗎?膽兒大到令人膽顫。
「大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容滎開口問。
顯然,容安現在心里所想的,所擔憂的。容滎也都預想到了。
容安沒說話,眉頭皺的直打結,明顯一時無良策。
見容安不言,容滎壓低聲音道,「大哥,你說容琪會不會已經被湛王妃給……」抬手,呲牙,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容滎這動作出,容安倒吸一口氣,涼意從口蔓延至心,「應……應該不至于!」
「跟太子抗衡的事兒她都已經做了。其他還有什麼不敢的!未免容琪活著再生ど蛾子,再給她多添麻煩,直接的……以絕後患也完全不無可能。」
容安听著面皮發緊,心跳砰砰砰。容傾能豁得出去,他們卻是不行呀!
「大哥,我感覺湛王妃她已經那個了!」
已經瘋了。不然,那幾欲顛覆天下的事,試問這世上哪一個女人敢?
容安听了,沉默,腦子一片亂。
「早知有今日,在最初也許我們該直接的……」
直接的把容傾掐死在襁褓里。那樣,容家也許就不會遭遇今天的困局了。
容安听著容滎那廢話,繼續沉默。心里長嘆一口氣,莫名想爹了。
他爹兩腿一蹬,雙眼一閉,躺在那里算是自在了。留下他們這一眾兒孫干瞪眼。
「大哥,我覺得吧,這事兒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容安听了,抬眸,「怎麼講?」
「很簡單呀!只要跟容傾一樣不怕死就行了。」
容滎話落,容安看他一眼,起身離開。
不怕死,他就不是容安了。
他雖莫名想爹了,可卻一點沒有去陪爹地上長眠的想法。
馨園
「主子,湛王妃來了!」
護衛話出,鐘離隱心口波動起,捏著棋子的手無意識收緊,抬頭。
一身素衣,滿身素淨!
小臉白淨,頭發簡單束起,干淨利索,簡直極致!
一抹胭脂,一種妖艷。
一抹簡單,一種素雅!
或媚如骨,或靜如水,兩個極端,別樣風情,都是她!同樣的魅心惑情。
站在一邊的徐茳,見自己主子眼楮也不眨一下的盯著湛王妃。那眼神……
徐茳強忍著才沒伸手把鐘離隱的眼楮給捂住。
貴公子的外在,狼一樣的內心。這就是鐘離隱。
溫潤在外,狼性在內,隱匿自己的本性,鐘離隱早已習慣。可這會兒……
對湛王妃那不軌的心,怎麼就透過眼神給露出來了呢!
「你怎麼來了?」
鐘離隱這話出,徐茳低頭。他主子這話說的真是矯情,明明心里一直盼著人家來的,現在還這樣問。
護送湛王妃安全到京之後,沒即刻就離開,反而在馨園住了下來。為的是什麼?不就為了再見湛王妃一面嗎?
皓月的形勢還未完全穩定,鐘離隱這次做的事,從頭至尾都不太理性。完全不像他會做的事兒。
徐茳嘆,英雄難過美人關。難道他主子也遭遇了這一劫數麼?
容傾在鐘離隱對面坐下,「這兩天怎麼樣?可還好?」
鐘離隱點頭,「挺好的!雲怎麼樣?」
「不是太好。但,也不算太壞。」
「那就好!」鐘離隱說著,自然倒一杯水,放在容傾跟前,「我本來想去看看他的。但想想,我也幫不上什麼實質性的忙,說不定反而還會惹他不快。所以就沒去。」
這話……
凜五听著,直直看著鐘離隱。沒去王府,只是在馨園等著王妃來。
攝政王爺總是那麼有風度!
「這次不見也罷。等他醒了,我們去皓月看你。」
「好!」
鐘離隱應,容傾從袖袋里拿出一個令牌放在鐘離隱面前,「他們會護送你回去。」
鐘離隱垂眸,看著眼前的令牌,眸色變幻。
麒麟令,湛王背後隱形的力量。每一個都不容小覷,每一個都是以一敵十的精銳。
一個麒麟令,兩千暗衛隨行。
「皇叔那里也已安排好了人,根據形勢見機行事,定盡力護你周全。」
鐘離隱听了,溫和道,「我的安全你不用擔心。來時因形勢所迫,未免他人緊張,所以沒帶太多人。不過,回去的話我早已安排了人接應。我能安全護你回,也定會安穩讓自己歸。」
鐘離隱說完,看著容傾,微微一笑道,「我這樣善解人意。你心里會不會覺得,其實跟雲比其實我也沒那麼差?」
容傾听了,扯了扯嘴角,「你比他差過嗎?」。
「除了福氣比他差之外,其他都不比他差。」
容傾沒接話,兩個男人都差不多,開始的時候都那麼渣。而現在……只希望他們都好好的。
拿起桌上的麒麟令放到鐘離隱手中,「一路小心,保護好自己。」
大元已亂,皓月不穩,鐘離隱不宜久留,畢竟盡快離開。這一點容傾清楚,鐘離隱又如何不明。只是……
鐘離隱看著容傾,眼里的不放心不再掩飾,「你也護好自己。」
「我會的。」容傾說完,轉頭看向凜五。
凜五上前一步,把手里一個盒子放在桌上,對著鐘離隱道,「這里有一些藥,攝政王帶著路上也許用得到。」
「好!」
鐘離隱點頭,凜五退下。容傾看著鐘離隱開口,「這一次就不給你送行了,你一路小心。」
鐘離隱頷首。
容傾起身,轉身,一步剛邁出,衣袖被拉住!
鐘離隱動作出,凜五面皮微緊,但卻沒動!
容傾眼簾微動,轉頭,看著那拉住自己袖子的大手,抬眸……
鐘離隱看著容傾,語氣柔和,眸色幽沉,附帶太多,「只要你開口,我就留下!」。
留下給她撐起一片天,留下護她度過難關!
鐘離隱這一言落下,砸的徐茳眼前直犯黑。凜五豁然抬頭,盯著鐘離隱,眼眸緊縮。
容傾微怔……
看著眼前溫潤儒雅,實則極致冷情的男人……
這句話,完全出乎意料。
這莽撞之言,完全不該出自他口。
留在大元,他可知這意味著什麼嗎?
護了她,失了天下!
皇室之斗,皇位之爭,自來瞬息萬變。皇位得到不易,可失去卻太容易。
鐘離隱用十多年的時間,經歷萬般凶險,千般謀劃,才走到這一步,才坐上攝政王的位置。若是……
他留下,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現有的,極有可能瞬息就會失去。如此……
「鐘離隱,謝謝你。不過……比起做我的騎士,我更想看你穩穩的坐在攝政王的位置上,睥睨天下,坐看風雲變幻,笑看紅塵世亂,心怡然人悠然!」
「容九……」
「歸途一定要平安。期盼我們早日再見。那時你安好,雲康健。」容傾說完,抬步離開。
容傾沒答應,徐茳大大松了口氣。而心里卻豁然明白了。明白了世上那麼多女人,為何鐘離隱偏偏為她而心動。
鐘離隱看著容傾的背影,向來風輕雲淡的臉上,染上幾分情愁,幾分失意。
真切的感激,完全的拒絕。
「呆女人!」
她可知道,她這樣的拒絕,只會讓人更加放不下。
垂眸,看著手里的麒麟令,心口百般滋味兒。曾經,在這馨園,他是一個過客,坐看容傾每次見到湛王跟老鼠見到貓一樣,怕的直哆嗦卻還能對他甜甜笑著。
並且在欺負慘時,還敢跳起來對他呲牙。不過,那熊心豹膽兒,也就持續一會兒,跳起來,腳落地人就慫了。又開始各種討好賣乖。
那小模樣,當時看著分外有趣,讓人忍俊不禁。
看容傾為保住小命在湛王面前上竄小跳,各種作ど。
看著那個男人欺負她,逗弄她,到不自覺的開始縱容她!
以上種種,他過去曾當樂子看。而如今……
想退回到看客的身份,心卻已然不準許。
鐘離隱緩緩閉上眼眸,遮住眼底各種情緒。
湛王府
「湛王妃……」
剛走下馬車,一道聲音傳來,容傾轉頭,一個嬌俏的身影映入眼簾。
古穎輕提著裙擺,疾步走向容傾,在距離容傾三步之距被護衛攔下。
「我有話跟湛王妃講。」古穎開口,護衛卻是充耳不聞。沒有王妃的命令,任何人都別想靠近一步。
「古小姐,有話請說。」
古穎看著容傾,下巴微抬,「我以為,這話還是入府內說比較好。不然,讓外人听到可是不太好。」說完,聲音提高,神色莫測,「一個弄不好,可是會影響王妃的清譽。」
古穎話出,凜五眼眸沉下。
容傾淡淡一笑,「看來,我好像有什麼把柄被古小姐握在手里了。」
古穎听了,盯著容傾,沒說話。這態度,直接的就是默認了。
容傾看此,嘴角笑意消散,不咸不淡道,「既然這樣,那古小姐最好是緊緊把嘴巴閉上。否則,若是傳出什麼對本妃不利的謠傳來。到時,我第一個滅了你。」
容傾說完,轉身!
古穎面色僵住,臉色難看。怎麼也沒想到,容傾竟然是如此態度。
被人抓住了把柄,不見一絲慌亂也就罷了。竟還公然的警告,明目張膽的威脅。這反應,如此妄為,簡直令人不能置信,更不由憋火的慌。
「在梧州,那個靠在四爺懷里,勾引他魅惑他的人,不是別人就是王妃……」話未說完,穴道被封,張口無聲,人僵住。
容傾轉身走到馬車前,拿過馬車內的筆墨紙硯,隨手寫出幾個字,遞給凜五,「派人去古家一趟。」
凜五接過,看到宣紙上容傾寫下的紙,神色微動。
「把古穎帶進來,帶她去參觀一下暗房。」
「是!」
容傾走入王府,凜五抬手,護衛上前,「暫別讓人死了。」
「是!」
護衛領命,拎著古穎往府內走去,凜五看古穎一眼,眼中滿是寒意。
太子府*書房
「殿下,國丈爺!」飛影走進去,拱手行禮。
「何事?」太子問。
飛影眼簾微抬,肅穆道,「稟太子,湛王妃剛去了馨園。」
太子听言,挑眉。
莊韞抬眸。
「說了什麼可听到了?」
飛影搖頭,「無法靠近,不甚清楚。不過,湛王妃離開後,鐘離隱已開始打點行囊,想來是要離開了。」
莊韞听了,眉目微展,鐘離隱離無疑是好事兒。
太子听言,轉眸看向莊韞,「皓月攝政王要走了,外公可要去見一見?」
莊韞搖頭,「還是不見為好。」
鐘離隱那人,無論是警告或勸告,對他都是無用。如此,又何必去浪費那個口舌,又何必去獻那個丑。
看他不順,直接動手更符心意。想來鐘離隱也是同樣的意思。彼此無需見面,無需動口,干脆動手。
太子听了,沒再說話。
飛影再稟報道,「剛影衛傳來消息,湛王妃離開馨園,剛到湛王府門前時,古家小姐古穎上去對著湛王妃子說,在梧州……」
隨著飛影的話,太子不由笑了,「古家倒是生了一個好女兒。」
這添堵的事兒,做的挺及時。
莊韞听了,眉頭卻不由皺了一下,感覺……說不上來。
抬眸看向飛影,「之後呢?湛王妃怎麼說?」
「湛王妃在古穎開口說出那些話之前,或許已想到她要說的是什麼。既,開口丟出的就是警告。但,古穎卻是充耳不聞,仍把那話給說了出來。之後,她被湛王府護衛帶入了湛王府。隨還有幾名護衛,似往古家去了。」
莊韞听言,眼楮微眯!
容九她會怎麼做呢?思量,思索,發現竟然不能確定。
容九,在莊韞眼中一直都是個突然,而又意外般的存在。
從廟堂意外跟湛王牽扯在一起開始!
突然成了湛王妃,意外入了雲的眼。又意想不到的得了雲那不可想象的護。一連串預料之外後……
在雲倒下之後,容傾突然的爆發,那種超出想象的狠辣和冷厲決絕,讓人亦是心頭一震。
看她那種手段和暴戾,讓莊韞在意外的同時,生出一種感覺。
太子稱帝之路,容傾就是那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雖是一個女人,卻絕不容忽視,不容小覷。如此……
這麼一個人,會為古穎那幾句話而困擾?顯然不可能!
「飛影!」
「屬下在!」
「你親自去盯著,不要有一失錯漏。」
「是!」
容傾是一個絕對的意外。現在,這意外既無法簡單掠過。那麼……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首先了解一下她到底有多少手段,是一種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