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堂
在湛王對著牌位,執晚輩之禮,屈尊降貴,屈膝下跪的瞬間。所有人心里均一咯 !
湛王這一跪,容傾在湛王心里是何等地位,再不用探究懷疑!
顧盛默默垂下眼簾,遮住眼中神色。
容琪垂首,心里憋屈。
對著容九的娘,湛王爺都可屈膝。可對著容九的爹……眼里卻總是閃爍著要掐死他的光芒。
如此兩個極端,容琪心里苦呀!
容安,容滎低頭,此刻想法同︰過去若是容琪對容傾能夠用心些,好一些。那他現在就不會是湛王眼里的罪人,而妥妥的是湛王名名副其實的岳父大人了。那……容琪就不是眼下這光景了!
容逸柏看湛王一眼,隨著收回視線,心緒不明。
容傾不由轉頭……
察覺到容傾的視線,湛王看著她,溫和道,「不是想娘親了嗎?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容傾點頭,收回視線看著牌位,開口,「娘,剛剛說話的是您女婿!」
容傾話出,湛王勾了勾嘴角。看來,在容傾心里,和離書果然不具任何意義!
心愉悅,抬手揉揉容傾頭發,跟**小狗似的,「這話說的很好!」
容傾伸手把湛王手拉下,還未開口,一道聲音傳來。
「雲,現在正在祭拜,該哀傷,你樂呵成這樣可是不太好!」
話入耳,其後的人低頭。別說樂呵,湛王就是笑出聲來,那也是給容家臉。
凜五听言,抬眸,看向陌皇爺!
今天陌皇爺來做什麼的,總算是清楚了!專門來拆湛王台的!
湛王眼簾微抬,瞄一眼雲陌。
有人心情沉郁,特沉默。而有人心情不好,話變多。顯然雲陌屬于後者。
俗話說︰獨樂了不如眾樂樂。而此時,于雲陌卻是相反。他不痛快,也看不得別人太痛快!給你添堵,不遺余力,無孔不入!
湛王,雲陌一對視……眾人皮緊!
湛王要收拾人——這感覺隨之出。就算雲陌是湛王的皇叔,也絕不是阻礙。他要收拾你,可不管你是誰。
神經緊繃之時,卻見湛王一聲不響收回視線,沒有一絲要動手的意思。
雲陌倚在門上,淡淡一笑。略失望,一點兒不意外。
既是來祭拜的,雲自然不會生ど蛾子,讓容傾臉上不好看。
而且,他那一句亂言。對于心情正好的雲,根本連耳都不會過。
他正高興,你想惹他不快都難。反之,他若不快,你怎麼巴結討好,他都厭。
雲的情緒,從來不會輕易被他人干擾。特別是不在意的人!
而他這個皇叔,在雲的心里,也應該屬于那不在意的一種。
「娘,我哥也在這兒。一年不見,我哥身體好多了,人也出落的越發俊俏迷人了。所以,也更讓人操心了……」
容逸柏听著,失笑。
俊俏迷人!有這麼形容男人的嗎?
「娘,我哥也不小了,到了該成親的時候了。所以,我想讓王爺帶著他一起到處串串門,相看相看,若是……」
「讓雲帶著容逸柏?你就不怕最後容逸柏沒看上,雲先看上……」
「凜五,送陌皇爺出去!」
「是!」凜五上前,「皇爺,您……」
「皇叔,皇叔……」嚷聲突入耳。那熟悉的聲音,聞之,蛋疼!
「三皇子!」
「皇叔呢,沒來嗎?……」問著,不待護衛回答,腳步聲已響至耳邊。
聞聲,轉頭,三皇子身影映入眼簾。
「皇嬸……」剛還嚷著要見湛王的人,走進屋,直接略過湛王,看向容傾,癟嘴,一音三顫,滿月復委屈,「皇嬸,我不想活了!」
容傾︰……
眾人︰……
未等他們開口,三皇子憤然悲泣的音調起,「皇嬸,我這剛成鰥夫,還沒回過味來,父皇他就讓我再娶,還是娶顧盛的女兒!」
這話出,眾人神色各異。除了容琪不覺看向顧盛,其余人均是目不斜視。
目不斜視盯著地,或饒有趣味盯著三皇子。還有,眉頭已皺起的湛王爺!
雲陌,雲榛,他們這是在考驗他的耐性嗎?
「皇嬸,委身為夫的事兒,我已經做過一次了,打死我也不想做第二次。」三皇子滿臉委屈,盯著容傾,眼神可憐。
容傾︰呃……
這眼神,三皇子是把自己定位成雞仔,而把她當做老母雞了嗎?
皇嬸雖也是長輩,可是距離娘,還有很遠,很遠的距離呀!
這眼神,容傾還真是有些受不住。
雲陌看著三皇子,別有趣味,多年不見,雲榛倒是出落得越發惹人愛了。
可愛也好,無語也罷,三皇子才不管他們怎麼想。只是望著容傾,委委屈屈道,「父皇還跟我說什麼貌美如花,這話完全是忽悠傻子的。在大元誰不知道顧玥生的跟顧盛一個模樣……」
三皇子說著,表情染上憤然,「都長的像顧盛了,她還能貌美如花嗎?說不定她連胡子都長了!」
三皇子這話出……
低頭掐大腿憋笑的一片。連顧振都不由嘴角歪了歪,哭不出,笑不出,怎麼都不合適。
只有雲陌無壓力,無顧忌,笑意盈滿嘴角。看樂子,毫不掩飾!
容傾︰……
三皇子確定不是猴子派來逗比的嗎?
「還有,顧盛的女兒,她能跟我一心嗎?她肯定跟她爹一心。我若是把她娶了,說不定連我房事多長時間顧盛都會知道。就他那年歲,能力。看著我的時長也只能是仰望。可是,這種事兒我還真不樂意顯擺,不屑刺激他,看他自卑。所以……」
「雲榛!」
「咦!皇叔,你在呀!我還以為你沒來呢。」
這驚訝,這話,要多氣人有多氣人。湛王他是有多不顯眼。
見湛王眸色沉下,三皇子趕忙道,「皇叔您別誤會。佷兒的意思是,您身體還沒好該在府里靜養才是,怎麼……」
「想跟太子做姐妹嗎?」。話說的那個涼淡。
聞言,三皇子嘴角一個哆嗦,瞬感下半身涼颼颼的,再想雲紘那妖嬈姿態,三皇子一個激靈,每天攬鏡自照,對這樣的自己,那是何等的刺激!簡直欲死不能活!
「皇叔,我錯了!」
「你是錯了!」雲陌微微笑接話,「你唯一的錯,就是不該在容傾的跟前,顯擺什麼時長!」除此之外,其他都挺動听的。
特別是嫌棄顧盛女兒長的像顧盛那幾句。簡直……
雲陌嘴角上揚,今天想跟三皇子喝一杯!
雲陌那添油加醋,或說精品點評的話出,湛王起身……
「皇……皇叔我錯了!」話未落,衣領被拉住,轉頭,陌皇爺那張俊美撩人的面容,映入眼簾。
「皇爺爺……」
「你說這個時候是認錯緊要呢,還是直接開溜更妥帖呢?」雲陌問話出。
「溜!」三皇子麻溜給出答案。
雲陌點頭,抬步往外走。三皇子腳步邁的更速度。將走到門口處,猛然頓住!
「顧盛!」
「臣在!」拱手,恭敬,溫和。
三皇子眼神灼灼,「剛剛我那些話,你都听到了?」
「是!」回答的干脆,一點沒有故作糊涂。
三皇子听言,點頭,分外滿意,「你既在,那就最好不過了。算我那些話都沒白說。如此,你一會兒即刻入宮,告訴父皇,你也不樂意這門親事。」
顧盛听了,抬頭,「三皇子,這個臣不……」
「別給我耍官腔,我不愛听。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你是說你女兒年幼不宜嫁也好,或說她嘴上長胡子不能嫁也行。反正,你必須把這門親事給我搞吹了。」三皇子蠻橫不講理道。
顧盛苦笑,不言。
三皇子哼他一聲,甩袖走人。這傲嬌……讓人越發不能忘記,他在湛王面前的慫樣兒。
典型的欺軟怕硬嘛!
不過,顧盛也不是那軟茬。只是面對三皇子,明面上他只能敬著。所以……
被說房事時間短,被說女兒長胡子,也只能默然聆听,無可奈何呀!
***
祭拜,氣氛該是哀傷的。可是,讓三皇子這麼一參合。每個人的表情都是扭曲的!哭笑不得,苦逼!想裝裝樣子,都裝不出了。
從廟堂出來,見湛王對著他們沒甚好臉,明顯嫌他們多余的表情。容家,顧家,兩家人也別故作憂傷了,識相的告退了!
多余的話沒說,多余的表情也別做。省的適得其反,三皇子惹得火,最後他們擔了。
閑雜人一走,湛王看著容傾,臉色立馬不同了。
容逸柏看一眼,隨著移開視線。狗臉,兩面三刀。雲陌這話說的真是一點兒都不假!
想到雲陌,容逸柏再次感,雲家人真的沒一個好東西!
「哥,你今天忙嗎?」。
容逸柏搖頭,「不忙!」
這回答,一點兒都不識相。
容傾听了,看著湛王道,「那我們今天在馨園用飯吧!」
「好!」這話,應的有些違心。
容傾看出來了,卻什麼都沒說。兩個男人你不情我不願的別扭樣兒,容傾也差不多看習慣了。
反正,現在他們也不會再打起來。如此,好不容在一起吃個飯,容逸柏歸來,湛王醒來的第一個團圓飯,容傾這次先緊著自己高興。
「那就走吧!我們直接買點菜帶回去。」
「好!」容逸柏一點兒不反對。
湛王看著容傾的笑臉,也沒多說什麼。不願掃她興!這陣子,她太累了!
***
馬車上,顧盛,顧廷灝父子相對而坐,各自沉默。
而後面馬車上,顧廷燦看著明顯心不在焉的顧廷煜,開口,「哪里不舒服嗎?」。
顧廷煜沒說話。不是不回應,而是完全沒听到。
「廷煜!」喚,伸手踫他一下。
「呃,怎麼了?」
「哪里不舒服嗎?」。顧廷燦重復問。
「沒有!」
既沒有不舒服!那就是有心事兒了。
「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
顧廷煜隨口道,「在想玥兒表妹的親事。」
「是嗎?」。對于顧廷煜的回答,顧廷燦一點兒不相信。
他們跟總共見到顧玥的次數是一只手都數的過來。如此,雖是表兄妹可他們同顧玥並沒多少親戚情意。
為顧玥的事費神,顧廷煜真沒那麼閑。
「哥,你說皇上真的已把玥兒表妹賜婚給三皇子了嗎?」。
顧廷燦淡淡道,「是真是假很快就會知道。不過……」微微一頓,聲音低下,「這不是我們能非議的。」
顧廷煜點頭。隨著不再多言。
顧廷燦看此,眉頭微皺。明明不關心,卻還故作關心。明顯是借此搪塞!真正在想什麼,不想多言。
「廷煜,你既不想說,我也不再問。不過,若是為湛王妃……」
「哥,你想多了。」
「最好是這樣!不然……」
「我知道!」
對容傾,怨懟他沒理由,惦念他沒資格。任何念想,都是不識好歹,不知分寸。所以……從此陌路,是最好!
看著顧廷煜嘴角那一抹苦笑。顧廷燦嘴巴動了動,最終沉默。
路在自己腳下,如何行走,怎麼抉擇,是非對錯,還得他自己掂量。很多時候,不是別人能左右或干預的了的。關鍵還在自己!
京城
「明玉,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救救你表哥吧!」
「鄭夫人……」
「我知道,我過去有不少地方對不住你。可是,你表哥他對你可是全心全意的呀!他為了你,不但把自己的妹妹都送回族家了,連我這個娘,他都怨上了呀……」
「鄭夫人,你這話實在太過分了。鄭家小姐謀害我家小姐在先,我家大人看在往日情分上不予計較。甚至為保全她名譽,對她做的那腌事兒從不提及,咬牙隱瞞。可是現在,你卻她被遣送會族家的事兒強按到我家小姐身上。你這是什麼意思?是看我們林家好欺負嗎?」。
林明玉身邊丫頭青柳怒道,「虧你還是小姐舅母,有這麼往自己外甥女身上潑髒水的嗎?」。
鄭公子會怨娘不認妹,那是因為你們做了惡事兒,跟她家小姐有什麼關系?
可鄭夫人卻把一切都按到林明玉的頭上。這當街毀人名譽的事,她可真做的出呀!
「是我不會說話,是我嘴笨,明玉你不要生氣!只要你答應救你表哥,你讓我給你磕頭賠罪都行。」
「你……」
鄭夫人這卑微的姿態,青柳看著,氣的臉都漲紅了。她一長輩這樣,讓人看了會怎麼說小姐?
「鄭夫人你無需這樣,我家小姐承受不起。而且,鄭公子的事兒,那也不是我家小姐能管得了的。所以……」
「玉兒,舅母求你了。我知道,你對你表哥也是有心的,你們兩個是情投意合。若非我听了下人的慫恿,一時豬油蒙心拆散了你們。你們現在定是早就成親了,你也早已我是我鄭家人了!」
「舅母!」一直靜默不言的林明玉開口,聲音淺淺淡淡,「上次是听了下人慫恿。那麼這次呢?又是听了誰的?」
林明玉話出,鄭夫人臉色一僵。
林明玉淡淡一笑,神色寡淡,「鄭家出事兒,林家能幫襯的都幫襯了,落井下石的事,林家從未做過一分。可是現在,舅母又何至于對我這個已是名聲盡毀的外甥女再踩一腳呢?」簡直是不逼死人不休呀!
「明玉你想多了,舅母從來沒有那個意思……」
林明玉扯了扯嘴角道,「林家大門從未對舅母關閉。可是,舅母卻寧願在外面把那事實而非的話說盡。而且,舅母明知官場之上的事,從來不是我一個女子可以參與的。卻還要在這街頭,當著眾人,持著長輩身份對我苦苦哀求,陷我于進退兩難之中。我應,是犯忌諱,不應是無情無義。」
林明玉說著,直直看著鄭夫人,沉沉涼涼道,「舅母,你這樣做呢,到底欲意為何?」
「明月,你真的……」
「這里怎麼回事兒?」一道聲音入耳,一聲影映入眼簾。
看到來人,鄭氏垂眸,眼神變幻不定。林明玉神色淡淡!
***
「哥,我們是不是買的有點兒多了。」身邊隨從手里都提滿了東西。連湛大王爺手里都拎了幾根蔥。
嗯!湛王拎蔥,仔細端詳一下發現,還真是……依然沒一點兒居家男人的樣子。看著違和的很。
「夫君!」
「嗯!」
「你這樣,買蔥的大爺看到你會緊張的。」
「為何?」
「因為你滿臉‘竟敢賣老子這種蔥’,一臉找茬的表情。」
湛王听言,橫她一眼,「混說!」
「不信你看凜一。」
湛王听了,轉頭看一眼。
容傾道,「凜一拎著菜籃子就像是要去上陣殺敵一樣。夫君比他稍微好些。」
這哪里是買菜呀!簡直是跟沖鋒陷陣似的。一個一個的不苟言笑的。
湛王默看兩眼,隨著收回視線,「爺的蔥,爺愛怎麼拎就怎麼拎。」
容傾听了,大拇指豎起,「我爺威武!」
湛王輕哼,順便掃一眼容逸柏。心情不愉,明明拎的都是菜,可容逸柏拎著,一看就是好男人!而他拎著怎麼看都像是要找事兒!
雖極不想承認。可……
氣質決定成敗,身份取代不了輸贏。他就是拎著蔥,仍是隨時都有可能砍人的湛王。
察覺到湛王的視線,容逸柏自然無視,看著容傾溫和道,「我在邊境的時候,學做了幾個菜,今天回去做給你嘗嘗。」
容傾听言,眼楮瞬時大亮,「真的?」
「嗯!祥子說味道還很不錯。」
「哎呀!幸好我早上吃的少,這下中午可以多吃點兒了。」容傾滿臉期待。
容逸柏輕笑,「不過,你要幫忙打下手。」
「沒問題。洗洗涮涮打下手我最在行!」
凜五听著,不由看向湛王。容逸柏竟然還會做菜。他家主子呢?好像只會吃!細節決定成敗呀!
「你在看什麼?」
湛王開口,凜五忙道,「主子,這蔥屬下拿著吧!」
「無需,本王自己會拎。」
菜不會做,可他還會拎!
該死的!容逸柏竟還學了做飯。這手藝,在湛王看來,那就是居心不良,不安好心。
凜五听言,再看湛王面色,瞬時不再多言。
一行人走出,滿菜市口的人都松了口氣。
一人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嗚呼,「我娘呦嚇死偶啦,偶還以為湛王爺要抄了這菜市口!」
這話入耳,一圈人默默在心里附和!
***
馬車駛入京城,騷亂映入眼中,堵住了路口。馬車停下,少時,凜一回來,稟報道,「是鄭家夫人,還有林明玉因……」
凜一話剛開口,容傾順著車簾一角看到……
啪……
鄭夫人手抬起,一人忽上前,擋在林明玉身前,耳光響亮,挨的一個結實。
看著擋在林明玉跟前的年輕男子,容傾神色微動。
馬車暫停,既走,容傾放下車簾,若有所思。
看著緩緩行過的馬車,看著馬車上那湛王府的標記。穴道被封的鄭夫人直直盯著林明玉,臉色漲紅。被怒火燒紅的!
看馬車走過,林明玉垂首,靜默不語。
***
「主子,王妃到了!」
馬車到馨園停下,容傾走下馬車,轉頭,看向隨後走來的容逸柏。
「走吧!」
「呃!」
看面色如常,神色不見絲毫起伏的容逸柏。容傾嘴巴微動,嘀咕嘀咕!
而嘀咕的話,湛王隱約的听到了。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這話對本王是污蔑!」
容傾听言,看一眼那往自己臉上貼金的男人,不咸不淡道,「王爺曾在廟堂做過的事兒,這麼快就不記得了?若是記得……王爺比我哥更能撐起那話的重量。」容傾說完,抬腳走人。
初相識的黑點兒,再次被提及。
湛王模模鼻子,他這次妥妥的是被容逸柏連累了。
「皇叔,您站在外面做什麼?怎麼不進來呀!」
「進來吧!我們等你們很久了。」
看著站在不遠處,似夾道歡迎的兩人,真是怎麼看,怎麼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