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雷接口說道︰「不錯,楊棟林老弟是識時務者為俊杰,我與他已經達成協議,我段氏入住楊氏之後,將分其三分之一產業,是為新楊氏。」說著,他面上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楊棟林淡淡地坐在上首,也並不答話,不過另外一人卻道︰「大哥這樣做並非背叛楊家,而是保住了楊家。當初楊肅搞得我們楊、段兩家雞犬不寧,差點成為世仇。
如今,博易已經是我們楊家的人,而說實在話也確實欠段家的,因此今日之事並非在坐某一人的錯,要怪也只能是怪楊肅。若非當年他的一意孤行,也不至于有今日之事。」
說話的這人名叫楊棟材,是楊棟林的幼弟,二人是親兄弟,因此很明顯地站在楊棟林那邊。
這時候大廳里的人也都看清楚了,楊棟林顯然是把現在的楊家給賣,然後自己東山再起,組成了一個新的楊氏=.==。當然這個楊氏就不再是楊高瞻楊老太爺這一脈主事了,而是楊棟林這一脈了。
段正志也笑道︰「不錯,往後我們段、楊兩家依舊是親家,同時還將是親密無間的商業伙伴。想來,我們兩家強強聯合,要做成全國最強亦或是世界百強也不在話下。」
這話里不僅有自吹自擂的意思,顯然也有招攬的意思,他與楊棟材二人一唱一和,所有情況都已經明了。事情現在已成定局,那麼就到了站位的時候了。是選擇堅持原本楊家還是投靠楊棟林這邊的新的楊家,每個心中都在打鼓。
然而也並非所有人都在考慮,有一人就在冷笑。他嗤笑一聲,在安靜的大廳里很是響亮。眾人紛紛奇怪,什麼人這時候還笑得出來?于是循聲望去,那笑的人不是楊進又是誰?
只見楊進臉色微紅,手里還抓了一瓶酒,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口,不慌不忙地說道︰「你們這麼快就打算投靠了?你們搞清楚他們到底是怎麼把股權拿到手的麼?你們有想過,股權真的在他們手里麼?」
這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所有人的吃了一驚,經過剛才的那一番爭吵,他們的焦點居然已經從這上面移開了。
聞言,楊棟林、段正志、段正雷等人都紛紛看了楊進一眼,接著段正雷便道︰「既然你們不死心,那麼我就告訴你們為什麼我拿到了這份股權。因為楊肅就在我手里,他可是有絕對的支配權的。」
聞言,眾人大吃一驚。
楊聆蘇也不禁臉色一變。
側門邊上,楊聆嵐大為驚愕,吃驚地捂住了嘴,立刻就想上去詢問自己父親現在身在何處,但卻被秦時月給拉了回來。
「秦時月,他說的是真的麼?」楊聆嵐忍不住問道。
秦時月想了想,說道︰「額,半真半假。」
楊聆嵐微微皺眉,問道︰「你什麼意思?」秦時月苦笑道︰「這個我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而且那個人也不讓我說,所以你還是繼續看著吧。」
楊聆嵐不解,正要開口問,但有一人卻先她問了出來︰「那個人?那個人是誰?」開口詢問的卻是悄悄走過來的楊聆蘇。
秦時月苦笑道︰「我不是說了麼?那個人不讓我說啊,我都答應他了,作為男人,還是應該堅守承諾的。」
楊聆蘇眉頭緊皺,問道︰「秦時月,你到底知道些什麼?為什麼你之前沒有告訴我這些?現在怎麼辦?」
秦時月淡淡地說道︰「我之前就告訴你啦,我挺希望看到你們楊家分崩離析的,現在不是正遂了我的意麼?」
「你」楊聆蘇以為他說的是實話,不禁大怒。秦時月笑道︰「別生氣,生氣的女人容易老,你看看,你臉上都有皺紋了。」
楊聆蘇氣得臉色通紅,憤怒地瞪著他。
秦時月這時候才明白原來這女人相信了自己的玩笑話,不得不苦笑著說道︰「大姐,別那樣瞪著我,你腦子轉一轉,沒看到你家老爺子還很鎮定地坐在上面麼?他什麼都知道的,你去問他,他知道的比我還多。」
楊聆蘇稍稍消氣,回頭看了一眼爺爺,只見他面色嚴肅,眼中飽含怒火,顯然是生氣到了極點。
正是這時,老爺子忽地咳嗽了兩聲,接著吐了一口血出來。楊聆蘇大驚,忙奔過去,輕拍著老人的背,又用毛巾給他擦了嘴邊血跡。其余人卻都只是看著。
段正雷忍不住笑道︰「楊叔叔,既然這麼難受,為什麼不干脆去死呢?」老太爺的嫡系子女大多听了這話,還是很憤怒的,只是沒一人站出來說什麼。
「放心,這老頭現在還死不了。」但一道很不和諧的聲音卻在這時候響了起來,眾人微微一驚,這人竟然稱老太爺為老頭?誰啊,這麼大膽?
定楮一看,卻不是秦時月又是誰?
段正雷等人臉色微微一變,楊家人大多奇怪,心想這家伙是誰?唯有楊進輕輕一笑。
秦時月走到楊老太爺身前,說道︰「你終究還是需要我給你治一治。」
楊高瞻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欠你一個人情。」
「那倒不必,我又不是為你。」秦時月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然後攤開手說道︰「吃下去。」
楊高瞻什麼也沒說,直接把秦時月手掌里的藥丸吃了下去。接著秦時月在老人的背後摁壓了幾下,老爺子又吐出一口黑血。
隨後,秦時月在老爺子的頭頂扎了一針,但僅僅只有一針,而且很快拔了出來,接著又對楊聆嵐招了招手。
只見楊聆嵐提了一個保溫壺過來,和楊聆蘇一起把壺里的中藥倒到碗里,楊聆蘇給老人喂下,秦時月和楊聆嵐這才走開。
「活得這麼痛苦,又何必呢?還用上了回光返照式的透支生命的辦法,老爺子你干嘛不干脆放手。」段正雷嘲諷道。
楊高瞻垂著頭,深吸了一口氣,忽地抬頭,目光炯炯有神,盯著段正雷道︰「你說楊肅在你手里,現在他在哪里?」
段正雷道︰「這個嘛,我是很想直接帶過來的,可他身體太弱,每小時都需要特別的治療,因此沒有直接帶進來。不過既然你們不見棺材不掉淚,那我就讓你們見一見好了。」
說著,對段俊良揮了揮手。
段俊良小跑著出去,不一會兒,便和另外一個女人一起推著平車進了屋來,那平車上躺著一人,身上插了好些輸液管,頭頂頭發掉光,取而代之的卻是好幾十根銀針。
那人一進來,眾人便一陣驚呼,因為這人太面熟了,不是因為多想念,而是因為太憎恨。想念一個人或許堅持不了多久,但恨一個人卻可以十年、百年,甚至幾百年。
「是楊肅!」
「真的是他。」
「他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天吶」
「那真的是他麼?」
「這」
一路走來,驚訝之聲此起彼伏。
段正雷轉動著輪椅面對著平車上的楊肅,說道︰「你們都認識這個人吧?想必也忘不了,我也忘不了。那麼到底是不是他,想來你們也是能夠確定的了。」
沒人上前去確認,因為實在太熟悉了,而且他的樣子除了憔悴有些,根本沒有多大的變化。
楊聆蘇很想上去,但卻被楊老太爺暗中拉住。楊聆嵐也很想上去,但也被秦時月拉住,只是忍不住哭了起來,她遠遠地看著那平車上躺著的人,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哎,別哭了,不值得。」秦時月說道。
楊聆嵐卻是不管,多少年了,她終于再一次見到了他。
「楊肅,現在請你告訴他們,你已經把所有的股權都已經交給了我。」段正雷在楊肅身邊說道。
躺在平車上的楊肅似乎並不能開口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就這已經讓他用盡了力氣。
段正志見狀,立即說道︰「楊肅雖然身體虛弱,但精神上並沒有問題,在轉移合同書上簽字的時候,也有律師在場,具有充分的法律效應。」
這時候還有幾個人不信呢?當年楊肅驚才絕絕,掌握了大部分的股權,只是當年意氣風發的梟雄如今卻落得被人利用的地步。不少人在唏噓的同時,也開始考慮自己的前途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楊棟林佔了出來,說道︰「段正志、段正雷,我們的合作,你們也該兌現吧?」他拄著拐杖坐在那里,甚至都沒有看一眼段正志和段正雷。
段正雷呵呵一笑,說道︰「當然,若非楊老弟你,我可找不到楊肅的下落。」
楊棟林淡淡地說道︰「這不關我的事,是你兒子做得好。」當年的確是他發現的楊肅的蹤跡,但段博易卻搶先一步將其奪了過去。
聞言,段正雷呵呵一笑,看著段博易說道︰「呵呵,博易的確做得不錯。」段博易坐在那里始終一言不發,這時候終于才站起來說道︰「你交代的我都已經做了,現在事情也已經成了,我走了。」說完,他真的就義無反顧地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