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女忙把受傷的孩子放在分診台上,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身後另一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給掰過肩頭,喝問道︰「我說你這人有毛病是不是?排隊會不會?」
那婦女長得很是消瘦,穿著一身黑白職業裝,看樣子也只是工薪階層,當下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女兒實在是傷得太重。」說完,轉頭又對那分診台的護士說道︰「護士,你趕快給我女兒檢查一下吧,她都暈過去了。」
那護士已經開始了初步的檢查,不料那花枝招展的女人卻是不樂意,登時大為惱火。這女人年紀不大,不到三十,打扮俗氣,但看身上帶著的首飾也知道應該挺有錢的。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這女人名叫王平繡,來自農村,讀完大學後嫁給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總,此後的日子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她農村女孩兒的身份在讀大學的時候遭受了不ˋ少的白眼,因此有錢之後很是飛揚跋扈,漸漸養成了目中無人的性格。
雖然如今她老公如今投資失敗,家里已經沒剩下幾個錢了,但她的奢侈生活和飛揚跋扈的性格卻反倒是與日俱增。
「檢查什麼?馬上給我滾到後面排隊去?什麼人吶?真是的,國人的素質都是被你們這種人給敗壞的。」王平繡怒斥道,說話的時候,就把那婦人往後推。
這病人媽媽名叫李淡香,也是從農村來的,為了給女兒陪讀才來到京城,現在在一家酒吧工作。聞言,她也又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女兒實在傷得很重,你體諒一下,我給你道歉。」
王平繡冷哼一聲,道︰「傷得重就是理由啊?我體諒你,誰體諒我啊?我臉上這里被蚊子叮了好大一個包,我排隊排了好久了才到我,你憑什麼插隊?」
李淡香看看她的臉,發現左邊臉頰上的確有個不小的蚊子包,心下好生無奈,心想︰「這樣的蚊子包我以前每天身上都有好幾個,這也算是病?」
她不好意思說,但也有正直的人說道︰「你這女人怎麼回事?那麼點蚊子包也來看急診,你是腦子有病吧?」
「就是,那女孩兒看樣子就傷得很重,你讓讓怎麼了?」
「欺軟怕硬,剛才那個老板插隊,你干嘛不說話?」
王平繡一听周圍的人都群起而攻自己了,心下更是惱火得很,怒喝道︰「你們倒是大方哈?你們是醫生麼?你說我臉上沒事就沒事?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少病是通過蚊子傳播的?咬我的蚊子要是帶有傳染病,你負責啊?你們誰敢負責?」
眾人見她強詞奪理,實在不好說,紛紛閉嘴不和她計較。這時,王平繡見那護士再給女孩兒量體溫,上前就一把將護士的手打開,喝道︰「你搞什麼鬼?我還沒看呢?怎麼給她看?她給你好處了是不是?」
那護士雖然一直在給女孩兒檢查,但王平繡說的話,她也都听到了,心下也是非常討厭這種人,當下就沒有好臉色,淡淡地說道︰「對不起,這位小姐,你臉上的蚊子包里有沒有傳染病菌,我們醫院暫時無法診斷,還請你飛往美國檢查吧,那邊醫療技術更適合您。」
王平繡哪里听不出來這小護士的嘲諷,登時大怒,一拍分診台,喝道︰「你叫什麼名字,我要投訴你,這就是你們醫院的服務態度?哼,我告訴你,你這份兒工作別想要了。」說著,她把那昏迷不醒的小女孩直接推到地上,斥道︰「什麼惡心玩意兒,死了更好。」
李淡香本來是扶著自己女兒的,但她也實在沒想到王平繡會下此毒手,不由得大驚失色,連忙把女兒抱起來,查看有沒有傷著。雖然沒有外傷,但女孩至此渾身顫抖不止,臉色也越發慘白。
那護士見狀,知道情況緊急了,連忙說道︰「快抱她上平車,我去叫醫生。」李淡香忙把孩子放在分診台後備用的平車上,不料,那王平繡卻拉住了護士,說道︰「你干什麼去?想跑啊?我在打電話投訴你!」
那護士心頭大怒,掙扎道︰「我要去叫醫生,你沒看到這小女孩兒病危了麼?」
王平繡冷笑道︰「那關我屁事,就算死了,那也是你們醫院的責任。我是來看病的,你不好好給我看病,還嗆我,我不讓你走,是因為我要投訴你,這是兩碼事,你別想嚇唬我。」
周圍的人都看不下去,紛紛呵斥,王平繡喝道︰「你們有能耐是吧?我老公和衛生局的邱局長是好朋友,到時候把你們的醫保全部取消了。」
「怎麼回事?」正是這時,一位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和一個男醫生同時走了過來,那女醫生問道。
這一對男女醫生是急診科的住院醫,都還年輕,二十七八,女的名叫沈思秋,是國外名牌醫科大博士畢業生。男的名叫何立東,也是國內一等專科畢業,來這里工作已經有三四年了。
分診台護士見狀,忙道︰「沈醫生,這位病人情況很緊急,好像是內出血。」
沈思秋聞言,臉色一變,說道︰「我檢查一下。」她立刻上前檢查,但那王平繡卻插身上前而去,叫道︰「喂,你們兩個是這里的醫生是不是?我來看病,為什麼不給我看?他們插隊的你們還給看,有沒有公理了?」說著,還上去拉扯沈思秋,她見沈思秋是女的,也容易對付一點。
沈思秋並不理會她,仍然繼續檢查,不過這時卻惹惱了病人母親李淡香,只見她臉色越來越黑,當下怒吼道︰「你這個女人怎麼回事?你沒看到我女兒在急救麼?我女兒但凡出了任何事情,我抱著煤氣瓶上你們家去,你信不信?」
王平繡被突然暴怒的李淡香給嚇得呆住,莫說是他,便是其他人也不由得愣住了。
「帶走。」就在這時,兩個保安上前來,隨著藍初雪的一聲令下,兩個保安便架起了王平繡。
「哇」正是這時,那病中少女卻是吐了一口血出來,藍初雪見狀,忙道︰「慢著,不要讓這個女人走了。」王平繡見狀,也吃了一驚,心想藍初雪把她留下來,肯定是出了責任就往她身上推,她才不想做個冤大頭,立刻便想奪路而逃,但她哪里掙得過兩個男保安?
藍初雪看了一眼秦時月,詢問他的意見,秦時月微微搖頭,輕聲說道︰「放心,情況還不是很嚴重,不會有事的。」如此,藍初雪這才放心下來。她早就想讓秦時月出手了,但秦時月卻並不想出手,而是讓她叫來了保安。
沈思秋和何立東連忙把病人推到急救室,秦時月和藍初雪也跟了上來,到了急救室,那病人便出現了心髒驟停現象。經過一次緊急搶救才恢復過來。
「必須馬上給她做手術。」沈思秋說道。
何立東道︰「我知道,但她月復內積血已經很嚴重,驟然手術釋放掉血液,恐怕術後也難恢復,我建議保守一下,處理一下讓她們轉院。」
沈思秋道︰「來不及的。」
何立東轉頭看了一眼手術室外等候的李淡香,走過來,說道︰「這位家屬,你去那邊找護士拿一下責任書過來,好麼,我們會給您女兒最佳的治療方案。」
李淡香詫異的看了一眼何立東,然後說道︰「求求你,醫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啊,我只有她了。」何立東道︰「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的,但你一定要配合我們的工作。」李淡香別無他法,只好按照何立東說的去做。
支走了李淡香,何立東皺眉看了一眼藍初雪和秦時月,不知道這兩人來這里做什麼。他隱約覺得在哪兒見過藍初雪,但又想不起來,因此便不好呵斥她和秦時月,轉身回了急救室。
「思秋,別準備了,安排她們轉院,這病人很是麻煩,雖然現在不危急,但手術一旦做了,活不下來的幾率更大。到時候我們的麻煩就太多了,听我的,安排她們轉院,我們提供急救車,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何立東說道。
沈思秋抬頭看了她一眼,說道︰「內科是你的強項,趕緊做手術,我配合你。」
何立東一臉的無奈,說道︰「思秋,你怎麼就沒听見我說話呢?」沈思秋道︰「這女孩兒拖不下去了。」
何立東道︰「我也知道,所以才要安排轉院啊。那個女人我認識,是豪情酒吧的一個小經理,很受經理青睞的,豪情酒吧的老板是社會上的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事兒攤上就是個大麻煩,趕緊的,我做一下緊急處理,你去安排急救車。」
沈思秋道︰「這手術,你到底是做還是不做?」何立東無奈地看著她,沈思秋立刻明白了,拿起電話便要找其他醫生過來。
何立東一把搶過她的手機,說道︰「你听我說好不好?思秋,我是為你著想!」
沈思秋忙去搶手機,二人你爭我奪,幾乎忘卻了病人的存在。玻璃門外的秦時月終于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推開門,喝道︰「病人是被你們給拖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