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倒是簡單。」藏針笑了笑,知道紫鈴就是這脾氣,「就是怕到時候,人太多,不方便下手啊。」
「蠱術!」紫鈴淡淡地說了兩個字,意思很明白,打算用蠱術。
藏針急忙壓低聲音說道︰「不行,這里都是苗疆人,萬一再有什麼蠱術高手存在,你豈不是會被發現,不行不行,這太危險了。」
南薰想了想說道︰「其實這也是可行的,畢竟小紫的蠱術造詣應該少有人及,要是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用蠱術了,小紫你能保證不被人發現嗎?」。
「嗯。」小紫點點頭,對于自己的蠱術,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藏針深吸一口氣︰「那就,這樣吧,到時候如果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也只能讓小紫來動手了。」
「好了,我們和大嫂一起看蘆笙表演吧,總這麼嘀咕,怕是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幾人點點頭,就又靠近大嫂,一起專心致志地看表演了。
蘆笙場地內,四個寨子的人都已經到齊,每個寨子一塊地方,所有的青年們,都圍在一起吹著蘆笙,姑娘們就在一旁,翩翩起舞。
四個寨子的長者,則都站在台上,指指點點,似乎在評論到底哪個寨子的青年,才是這一屆的蘆笙第一人。
吹蘆笙是個力氣活,沒有好的氣力,很難一直都保持著高昂的氣勢,所以這蘆笙第一人自然是力氣很大的壯實青年。
而且氣息要綿綿悠長才行,一般來說。很容易就能判斷出那個青年比較厲害一些。
只不過,這蘆笙節要持續很久,南薰猜測,大概到中午的時候,才會稍微地歇息一會兒,下午再繼續歡慶。
南薰便問大嫂︰「大嫂,這戶一直這麼吹到晚上嗎,那可有些太累啊!」
「不會的,」大嫂笑了笑,「一般。舉行蘆笙節的寨子。會把祭祖的時間安排在中午時分,不像我們那樣,一早就舉行,因為畢竟段大人要來和大家一起。總要等到他來了。才能開始祭祖。這也是對段大人的一番敬意,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要趁此機會。讓吹蘆笙的小伙子們,都歇息一下,然後下午繼續,以便更準確地看出,那個才是蘆笙第一人。」
「哦,」南薰看看時辰,念念自語了一句,「這差不多應該要開始祭祖了吧。」
剛說完話,就听到寨子外,有人喊了一聲︰段大人到!!!「
隨後,南薰就看到人群分開,一行人從寨子外走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段思平段大人,藏針示意了一下,便和紫鈴姐妹一起,趕緊往人堆里擠了擠,免得到時候段思平認出來。
可是段思平走路目不斜視,徑直地走到北寨族長身邊,說道︰「族長又見面了啊!」
族長說道︰「段大人每年都來參加蘆笙節,與民同樂,這是我們寨子的福氣啊,段大人請上座!」
說完,就把段思平引到台上。
做好之後,北寨族長便看看其他寨子的族長,說道︰「祭祖可以開始了吧!」
「可以了。」其他族長紛紛說道。
北寨族長就站起身來,對著台下大喊一聲︰「祭祖儀式,開始!」
接著眾人就听到蘆笙變了調,若說之前的是歡快喜慶,那現在的,就是莊嚴肅穆,讓人忍不住地覺得氣氛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隨後,奉上祭品,幾個族長一起,唱誦祈禱之文。
這頌文,也不過就是些祈禱風調雨順,祈禱民眾安康之類的話語,這于中原的都差不了多少,畢竟大家都是希望以後的日子越來越好。
普天之下的民眾,都是如此,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想法,只希望能安安穩穩地過好日子,從這一點來說,民眾的心願其實還都是很小的,沒有那麼大的野心。
只不過,在昏君的統治下,這最簡單的心願,都會變成了奢望,所以,大家才會對段思平如此愛戴,因為他是在為民著想。
據南薰所了解的,段思平自從接任了通海節度使之後,推行了很多利民措施,比如修繕水利,交通,輕徭薄賦,甚是差點為此和國君楊干貞鬧翻,結果被楊干貞抓了起來,關進了大牢,甚至剝奪了他的官職。
後來不少民眾自願上了萬人血書,才讓楊干貞同意了段思平的政策,並把段思平從牢里放了出來,恢復了通海節度使的職位。
而後段思平的政策確實有效果,使得大義寧國國力日漸強盛,楊干貞這才對段思平的政策徹底放心,甚至讓他來制定之後的許多國策。
不過南薰對于「自願」這個說法,還有抱有一些懷疑的,他覺得沒有人召集的話,這民眾們應該會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因為她覺得,民眾們都是淳樸的人,而且大多都是逆來順受的,如果沒有人鼓動,就算听到了楊干貞不同意段思平的政策,最多也就是感嘆一下國君不明而已,不會自願地去上什麼萬人血書。
應該是有段思平的人,在背後運作,才促成了此事。
像段思平這樣的人,即便是自己被抓進了大牢,也會有人在外面幫著運作他的計劃和實施他的政策。
想到這,南薰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自己在羊苴咩城隨便一打听,都能打听出段思平的事跡,那楊干貞耳目眾多,肯定也知道段思平的所作所為。
段思平如此親民愛民,廣招賢士,楊干貞真的對他就一點戒心都沒有嗎,真的就那麼放心把大權交給段思平。
不對,不對。按照楊干貞的性子,不會放任一個有可能威脅自己地位的存在如此發展勢力,因為這大義寧國是姓楊,而不是段!
想到這,南薰心中暗暗笑了笑,看來,這大義寧國的事情,也是很有趣的。
只不過,這趟渾水,她卻是躲不過。必須進去攪上一攪。才能從中得知自己父母的下落。
一邊想著,那邊的祭祖儀式,就已經結束了。
台子上,祭品都已經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只一桌桌酒席。幾個寨子的長者。德高望重的人,還有段思平等人,都已經入席。推杯換盞,酒菜香溢。
蘆笙場上,蘆笙隊伍們演奏的曲調也再次變得歡快起來。
大家,又開始吹笙跳舞起來。
只不過,這次是車輪戰,每個寨子都是只有一部分的青年和姑娘在蘆笙場上,其他的都在一旁的桌邊,吃菜喝酒。
嫂子也拉著南薰等人往南寨的位置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好了,接下來咱們就在桌邊,一邊看表演,一遍吃酒菜吧。」
南薰等人找了個背對台子的位置坐下,免得到時候段思平認出他們來,尤其是紫鈴和紫笛,兩個人的樣貌還是很好認的。
坐下之後,南薰就問大嫂︰「這是一隊一隊的表演了!?」
「嗯,叫做龍虎斗!」大嫂說道,「畢竟是吹啊唱啊跳啊一上午了,都有些乏了,寨子們的好兒郎們也不是鐵打的啊,于是就這樣一隊隊的表演,每個寨子都是,一部分人表演,一部分人吃喝歇息,然後不斷地輪換,一直到晚上!」
「那這宴席,也是要吃到晚上!?」藏針問道。
「對啊,晚上的時候,這場地上都會點起火把,火堆,燈火通明的,也是很熱鬧。「
「啊,那要到什麼時候才算結束啊!?」南薰說道。
听著語氣,好像有些困乏了。
大嫂笑了笑︰「等到族長們立起草標,就算結束了!」
「什麼時候立起來!?」
「等到選出了這蘆笙第一人,就會立起來!」
「那選不出來,豈不是要一直這麼輪換下去!?」
「對啊,有一年,我記得,那時候還小,有兩個青年帶的隊伍,非常厲害,表演得不相上下,一直持續到最後一天,才分出勝負來。」
「那不睡覺嗎?」。南薰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覺得就算精神再好,也總是要休息的,連續三天這麼鬧騰,不睡覺恐怕誰都受不了,就算她精神這麼好的人,都不敢說三天三夜鬧騰下來會一點事都沒有,何況其他人了。
「睡覺,也是輪番睡覺的。」
「那還真是蠻,有意思的。」
其實他是想說,這些人真是蠻拼命的,只是話到嘴邊,覺得這麼說不合適,才改口說了有意思。
「你們中原的人,不這麼歡慶節日嗎!?」
南薰說道︰「有啊,我們春節的時候,也是三天三夜不睡覺,尤其是除夕守歲的時候,更是不準睡覺,和蘆笙節上的不一樣,這里還能輪著睡上一會兒,而我們是不準睡覺,必須醒著守歲才行。」
「哦,」大嫂點點頭,「不一樣的地方,習慣也是不同啊!」
「對,……」
說著話,聊著天,喝著酒,吃著菜,南薰覺得一上午的困乏慢慢地散去了,又有了不少的精神。
她的精神力本來就好,稍微休息一,就恢復的很快。
精神好了,她就開始注意別的事情了,比如有沒有什麼機會,把段思平給綁了。
這才是他們費盡力氣,來參加這蘆笙節的主要目的,完不成這個計劃,之後的一切都要重新來設計,又要費時費力了。
而且,南薰的時間也不多。
因為夏茶上市之後,她就要帶著茶葉會洛陽,她打的旗號就是來收茶的,結果收了茶葉不走的話,誰都能想到,她肯定是別有目的。
暫不說段思平和楊干貞的耳目,就說言少,知道了,恐怕也會起疑心。
所以,她必須處理好很多事情,而且越早越好,這樣收了茶之後,就能立馬離開,讓其他人看不出什麼疑點。
可是那段思平穩穩地坐在台子上,絲毫沒有打算下來的樣子,這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又在這麼多人的矚目之下,想要對他有什麼念頭,恐怕絕不可能下手,除非打算硬來,但是按照如今的狀況,人們對于段思平的愛戴,怎麼可能讓段思平就這麼被擄走。
南薰只好祈禱,這段思平能一直待到晚上,那樣的話,或許還有機會下手。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南薰只好暗自嘆了口氣,看了一眼藏針,他也是同樣無奈的眼神。
只好作罷,她就不再想什麼綁了段思平,而是專心地和在座的人閑聊,听笙看舞,喝酒吃肉,也是很愜意的。
好在這北寨給準備的酒,都是清酒,南薰精神力非常好,多喝一些,也不會覺得醉,只不過她沒事兒,一旁的紫笛,似乎卻是有些醉意了。
還好有藏針在,按時提醒著她,才沒讓她出什麼笑話。
不知不覺地,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
蘆笙場上,已經點起了許多的火堆,姑娘們都開始圍著火堆跳舞了。
紅花的火焰,映照著姑娘們紅花的臉蛋,讓那些年輕的小伙們,看得心醉,吹起蘆笙來,也更加的有勁。
畢竟蘆笙節也算是一場大規模的相親活動,有許多的青年男女,都是在這樣的場合認識的,最後相知相愛,共結連理。
南薰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對著紫鈴說道︰「小紫,陪我出去一趟。」
紫鈴點點頭站了起來,也沒有問什麼,她知道,南薰既然讓她一起,肯定是有什麼事兒。
起身之後,南薰又沖著大嫂說道︰「大嫂,我出去一下,你們先慢慢吃著。」
大嫂似有會意,說道︰「去吧,去吧,小心些啊!」
藏針問道︰「你們干嘛去啊!?」
南薰自然沒有回答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轉身走了,身後還傳來大嫂的聲音︰「你一個大男人打听那麼多干什麼,這都是姑娘家的事兒!」
其實,這大嫂倒是冤枉藏針了,藏針只是以為南薰要動手了,所以才問一下,希望南薰給她個暗示。
誰想到,南薰什麼暗示也沒有,只是瞪了一眼,讓大嫂看著,就說藏針有些多管閑事兒了。
可是藏針可是個醫生啊,姑娘家的那些事兒,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他也知道,南薰應該不是因為那些事才要離開的,可在大嫂面前也不好表現出什麼。
只好看著南薰里,暗自搖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