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上無良世子妃 第一百零一章 貴客臨門

作者 ︰ 冰河紅葉

雪箜神色莫名,不知該如何回答,少主口中的「淺淺」從來都只有一個,那便是賢王府的薰淺郡主,這十年里,少主每一次踏足大齊國土都不忘前往齊都賢王府,只為遠遠地看她一眼。

「十年了,淺淺該回來了……」宮羽輕聲一嘆,這一聲嘆息透著無限眷戀,讓人情不自禁地沉醉、入迷。

鳳羽山莊,紗燈明亮,將整座山莊籠罩在暖黃色的光暈里,雪箜靜靜地站在一旁,不去打擾,他一直都知道,少主的心從來都不在鳳遙小姐的身上,他一直在等……等待著那個人的歸來,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也依舊如初!

「少主,那大小姐的斷情之毒……」雪箜皺了皺眉,兩月之期,如今一月已過,大小姐只剩下了最後一個月的時間,如若再拿不到天山冰蠶,那麼大小姐必死無疑!

「不急!」宮羽打斷雪箜的話,他墨眸深邃如夜,過了一會兒,才徐徐道︰「我在鳳凰島上有听師父說過,祁玥的病……冰蠶沒用!」

「你去準備下,今天下午本少主親自拜訪賢王府!」宮羽扭頭看了一眼雪箜,聲音淡遠輕渺,雪箜點了點頭,拜訪賢王府對宮羽來說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這十年里他拜訪賢王府的次數絕對不少,只不過……每一次的對象都是賢王府的二小姐葉憐香!

恰在雪箜離開準備之際,宮羽忽然喚住了他,「等等!」

「少主,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嗎?」。雪箜不解地看著他,問道。

「記得帶上幻羽紗,那是本少主給淺淺準備的禮物!」宮羽想起葉薰淺,眼神不由得一柔。

雪箜簡單地應了一聲,心中暗忖︰少主對薰淺郡主可比對憐香小姐和鳳遙小姐好多了!

幻羽紗是用冰凰鳥的羽毛織成的,只有鳳凰島上才有,質地極為堅韌,刀砍不斷,火燒不化,水浸不腐,極為珍貴,常人得到幾縷便已當成珍寶一般供著,更何況是整整一件披風!

「那賢王爺、雲側妃和憐香小姐呢?」雪箜見宮羽如此重視,順便多問了一句。

「他們?他們照舊就好了!」宮羽語氣平淡,似乎和這幾個人沒什麼交情一般。

「屬下知道了。」

宮羽站在原地,看著雪箜離開的身影,他彎腰摘起腳邊的一朵瓊花,放在鼻尖輕輕一嗅,似乎嗅到了屬于她的氣息,唇角微微勾起,「淺淺,我終于要見到你了。」

天蒙蒙亮,賢王府淺閣之內,早已亮起了燈。

葉薰淺早睡早起,在院子里打太極鍛煉筋骨,在現代時她就有晨起鍛煉的習慣,來到這里後她變懶了不少,如今閉門不出,生活節奏反倒步入了正軌。

夏鳶和瓊華兩人給她準備早膳和晨起沐浴的熱水後,見她在院子里打太極,暗暗稱奇。

「瓊華,你見過這套拳法麼?」夏鳶見過的拳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只是這如此柔軟的拳法還真沒見過。

「沒有!」瓊華搖了搖頭,何止是沒見過,簡直就是聞所未聞,不過對于很多發生在葉薰淺身上的奇怪事情,瓊華直接選擇了默認,反正她會的很多東西都是別人不會的,她們沒見過有什麼奇怪的?

等葉薰淺打完這套太極拳,賢王府中已經開始熱鬧了起來,丫鬟婆子們在縱橫交錯的路徑中隨意穿梭,她收勢後走回房間沐浴,將一身汗氣洗去,換了身干淨的衣裳出來,讓瓊華給她梳頭,之後才慢慢用早膳。

吃到一半時,瓊華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著葉薰淺,小聲稟報道︰「郡主,祁王府的青泉求見!」

「他來做什麼?」葉薰淺嘴巴一扁,直接放下手中的筷子,照理說青泉也沒得罪她什麼,犯不著她為此糟蹋自己的心情,可青泉是祁玥身邊的小跟班,他來了和祁玥來了沒多大區別,因此葉薰淺不待見祁玥,連帶著也不待見青泉!

瓊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為何事而來,只不過,在葉薰淺和祁玥正鬧別扭的時候,有些話她還是少說為妙,免得殃及池魚!

「那郡主是見還是不見?」瓊華將選擇權全部交給了葉薰淺。

「昨日我不是說了誰都不見嗎?」。7葉薰淺斜眼瞥了下瓊華,心中想著,為毛她家侍女個個都得了健忘癥?還是說她們從來都不把她的話當回事?

瓊華听罷訕訕應了聲「哦」,隨後轉身離去,在淺閣之外回絕青泉。

誰知前腳還沒踏出房間的大門,身後就傳來了葉薰淺極為熟悉的聲音,「等一下。」

她回頭一看,見葉薰淺表情糾結了一下,似是下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一般,她揮了揮手,「算了,就見一下下好了。」

瓊華無語地扯了扯嘴角,郡主想見世子身邊的人直說就好了嘛……又沒人敢笑話她,如今這左右搖擺猶豫半天的模樣,連她們做下人的都為她干糾結!

「奴婢知道了!」

不多時,瓊華便領著青泉走了進來,葉薰淺頭也不抬,手握玉筷,夾起一塊肉往自己嘴里送。

「郡主,這是今天的松仁……」青泉每天都會給葉薰淺送一罐剝好的松仁或者是核桃仁,這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風雨無阻,沒有哪一天落下,哪怕她進宮小住時都沒有忘記。

葉薰淺放下筷子,伸手接過瓷罐,不說話。

青泉感覺到這淺閣的氣氛有些詭異,沉默得嚇人,都快趕上清蓮小築了,他想了好一會兒,方才恍然大悟,昨日郡主去祁王府遭拒,現在肯定是在氣頭上……

青泉面露為難之色,吞吞吐吐道︰「郡主……那個……世子他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了?」葉薰淺松仁照收不誤,嘴上不依不撓,「不用你替他說好話,本郡主跟他沒完!」

「……」青泉心中哀嚎,完了!待會兒回祁王府世子肯定會問他郡主氣色看起來好不好之類的問題,到時候他要怎麼回答?

「郡主,世子他染了風寒,怕傳給郡主,所以才……」

某人硬著頭皮解釋,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葉薰淺打斷了,「青泉,人說謊時瞳孔會放大!」

青泉,「……」

世子,郡主一雙火眼金楮好生厲害……屬下招架不住了……怪不得銀練只說了一次謊就被識破,從此以後再也不敢在郡主面前胡說八道!

前世的葉薰淺在情報局待了十年,又豈會連這小小的把戲都看不出來?

「郡主,世子他是真的病了……不信你問皇後娘娘!」青泉靈機一動,把皇後拉了出來,這位可是權威人士,心想這下應該能應付葉薰淺了吧。

「姑姑自然是幫著祁玥的,她的話算不得數!」

在葉薰淺這里,青泉一滴水都潑不進,最後訕訕而歸,在回祁王府的路上他還暗暗告訴自己,趕明兒送松仁這種事情可以輪流著來,他一個人可經不起郡主和世子同時折騰啊!

回到祁王府後,祁玥果然在屋子里,哪兒也沒去,一副等候多時的模樣,青泉縮著腦袋回來,見到祁玥,原本的愁眉苦臉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眉梢染上幾許笑意,「嘿嘿,世子。」

「笑得比哭還難看!」祁玥毫不留情地戳破某人的假笑,切入正題,「薰淺看起來好嗎?有沒有按時起床按時吃飯?」

青泉眼皮一翻,心想你這麼想知道干嘛不自己去!

「郡主唇紅齒白的,好得不能再好了!」

祁玥好看的眉蹙了蹙,似是有些不相信,復問︰「沒生氣?」

「何止是生氣?郡主說跟世子沒完!」青泉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聲音低低地說。

祁玥听到青泉這句話後,非但沒有覺得郁悶,反而覺得有些歡喜,他掀唇輕笑︰「沒完就對了!」

不怕她跟他沒完,就怕她要跟他完蛋!

「宮里的情況怎樣了?」關心葉薰淺的同時,祁玥同樣不會忘記正事,他閉門不出多日連薰淺和姑姑都不見就是為了躲避齊皇派來的那群說客軍團,一個個都想要祁王府無私奉獻銀子賑災,他們不是國之棟梁嗎?怎麼不自掏腰包?

祁玥向來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掏自己的銀子替皇家賑災,博得的好名聲還是皇家的,他祁王府什麼好處都沒撈到!

如今齊皇還將算盤打到了他喜歡的女人身上,這樣一來,他就更不可能妥協了!

「齊皇已經忙得焦頭爛額,東南水患的奏折無間斷地送,都快把御書房堆成山了!」青泉笑著回答,他已經可以預想到,過不了多久,齊皇必將妥協!

「很好!」祁玥點了點頭,不過,他的半年時間真的所剩不多了,齊皇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和他耗,他可經不起等待,只見他無比淡定地吩咐青泉,「朝廷賑災的銀兩遲遲未到,讓東南的部分難民們朝齊都遷徙!」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先沉不住氣?如若東南的難民們避難到了齊都,那無疑是在齊皇的臉上狠狠地扇了個耳光!

天子腳下尚有難民,百姓餓殍,足見他這個做皇帝的有多失敗!

祁玥想到這,黑眸里放射精光,東南水患都沒有解決,還想聯姻漠北?真是人心不蛇吞象,齊皇還真以為漠北會心甘情願贈送天馬?要知道,漠北王、拓跋烈都不是傻子,會為漠北的將來埋下亡國隱患?

今年夏天降水過多,各國收成普遍不好,尤其是江南一帶,漠北同樣受到了沖擊,百姓生活所必需的糧食尚且不夠,又怎能有多余的糧食養活漠北二十萬大軍?和大齊聯姻的主要目的,恐怕是想不費吹灰之力訛詐大齊的九十石大米吧?

至于聯姻的人選,最初選中元毓,十之八九是因為齊皇的女兒中,元毓身份最為尊貴,到時候陪嫁時的嫁妝也更豐厚一些!

祁玥拒見葉薰淺和皇後,態度已經擺得很清楚了,如果齊皇不答應賜婚,那麼賑災東南的銀兩免談,聯姻漠北的九十石大米也免談!

「還有什麼事?」祁玥見青泉還杵在這里,不解地問道。

「世子,您是不是忘記了,皇宮里還發生了一件大事?」青泉一臉便秘地看著祁玥,月復誹︰世子的記性好得不得了,幾乎是過目不忘,怎麼這會兒……?

祁玥的目光悠悠飄向窗外,那是皇宮的方向,他聲音平靜到了極點,「是什麼?」

「出雲宮失火,珍寶閣失竊一事!」青泉正兒八經地回答。

「與本世子何干?」

青泉,「……」

世子,您確定跟您一點關系都沒有麼?那天山冰蠶,貌似還放在您書桌上呢!

「火燒出雲宮的是宮羽,盜取冰蠶是影閣閣主,和我有關系嗎?」。祁玥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黑玉桌面,墨眸里寫滿了無辜。

祁玥對宮羽火燒出雲宮之舉分外滿意,恐怕到現在那群飯桶都不知道火是怎麼燒起來的吧?宮羽的火要是有這麼好滅,那他就不是宮羽了!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皇宮里濃雲密布,祁王府中一片太平,而位于永寧街的賢王府卻在下午迎來了一名貴客。

賢王府門口,賢王爺和雲側妃見自家的準女婿親自登門拜訪,臉上堆滿了笑容,「宮少主是來看憐香的嗎?快里邊請,憐香正在閣子里梳妝打扮,女兒家嘛……」

宮羽唇邊勾起一絲淺淡的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每一次來賢王府,賢王爺和雲側妃都分外熱情,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賢王府家大業大,光是迎接的侍女就多達二十人,雲側妃更是一改往日滿面愁容,笑得跟朵花兒似的,一個勁地對宮羽大獻殷勤。

賢王府的侍女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情景,那可是羽公子呢!

鳳凰島少主、宮家傳人、九州風雲榜上排名第二的絕世天才,憐香小姐做夢都想嫁的男人,走到哪里都是一襲幻羽雪衣,美得跟月中的仙人似的,讓人看了一眼便永生難忘,放眼大齊,恐怕也只有祁王府的祁世子能與之平分秋色!

雪箜手中捧著好幾個禮盒,雲側妃見狀故作推辭道︰「宮少主光臨寒舍,已是蓬蓽生輝,還準備這麼多禮物,真是太見外了!」

「一點薄禮,不成敬意。」宮羽的話總是這般言簡意賅,不管雲側妃如何熱情,他始終都是這般語氣,既不過分親近也不顯得疏離。

正廳之中,賢王爺、雲側妃和宮羽相繼入座,侍女魚貫而入,奉上茶水,幾人潤了潤嗓子後,才開始切入正題。

雲側妃從心底早就把宮羽當成了自己的準女婿,但這個男人身上看似溫和實則冷漠疏離的氣息卻讓她望而卻步,不敢有絲毫逾矩。

「宮少主此番拜訪寒舍,是為了憐香吧?」雲側妃精致美艷的妝容掩蓋住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此時眼珠子一轉,目光停駐在宮羽身上,試探著問。

葉憐香把宮家信物宮鈴弄丟了,不管從哪一方面講,都是他們賢王府理虧,這萬一宮羽以信物弄丟為由退婚,那麼葉憐香恐怕這輩子都嫁不到什麼好人家了!

「歲月不饒人啊……一轉眼十年都過去了,宮少主長得真是越發英俊了!」雲側妃感嘆一聲,對宮羽極盡恭維,從她對宮羽的態度上可以看出,她對宮羽和葉憐香的婚事分外滿意。

她雖為王爺平妻,齊皇親封的側妃,可卻改變不了葉憐香庶出的事實,宮羽是南陵第一望族宮家的少主,師從鳳凰島島主,年紀輕輕便已打敗三十年前位列七大高手之一的黛青,躋身九州風雲榜第二,葉憐香若是能嫁給他,那可是三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雲側妃焉能不重視這門婚事?

「側妃過獎了,賢王府的薰淺郡主和憐香小姐皆為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宮羽神色淡然寧靜,黑眸深邃如空谷幽潭,並沒有因為雲側妃的一句恭維而掀起半絲漣漪,雲側妃听罷笑意更深了,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連宮羽口中提到的葉薰淺都自動忽略了,她眼神時不時向門外看去,仿佛在等待著什麼人的到來!

「宮少主稍等片刻,憐香稍後就到!」雲側妃見宮羽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自己身上,只當他是想快點見到葉憐香,畢竟他們兩人可是有婚約的!

宮羽听清了雲側妃的話,眉頭輕輕一蹙,尋了個機會問話,「本少主從踏上齊都這片土地開始就一直听到百姓們在談論薰淺郡主的事情,莫不是薰淺郡主在閨中藏了十年,如今出關了?」

這一剎那,整個大廳里都安靜了幾分,雲側妃臉上的笑容更是掛不住,撲了三四層的香粉都掉了不少,她心中暗忖︰葉薰淺這個小賤人,真是陰魂不散,若是攪黃了憐香的婚事,看她怎麼收拾她!

「咳咳……」雲側妃低下頭,輕咳了幾聲,開始和宮羽東扯西扯,「郡主啊……最近是比以前活潑了些……」

活潑一些?遭大蟒驚嚇而死,下葬時死而復生,受皇命擔任公主伴讀,結果公主被馬踢傷從此霉運連連!

祁世子與她同乘一輦,翰王珍珠橋英雄救美甘願為她背水一戰,五皇子正妃之位為她虛席以待……

凡此種種,在短短一個月之內精彩上演,這叫活潑一點點?

宮羽如是想著,若不是鳳遙師妹身中斷情之毒危在旦夕,而他又恰好在趕往大齊的路上得到了冰蠶在漠北天山出現的消息,否則,他怎會和她錯過了整整一個月?

葉憐香姍姍來遲,今日的她打扮得格外清純俏麗,身著粉緋色的紗裙,仿若花中仙子,在跨越正廳門檻的時候,「一不小心」踩到了裙擺,婀娜的身姿極盡弱柳扶風之能事,好似被風輕輕一吹,便往宮羽的方向盈盈一倒,她悄悄地閉上了眼楮,似是在等待著自己的王子宛如英雄一般從天而降,然後擁她入懷!

劇情似乎和她所預想的那般,她沒有和冰涼而堅硬的地面直接近距離接觸,而是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里。

這一瞬,她覺得,自己的世界充滿了陽光的氣息,鼻尖似乎還嗅到了屬于春天的氣息,她慢慢地睜開眼楮,剎那間時光停止,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一句話,「憐香小姐,你沒事吧?」

「啊——」

葉憐香毫無預兆地尖叫了一聲,雪箜「嚇」得松開了手,「砰」的一聲響起,宮羽禁不住別開腦袋,然後閉上眼楮,不忍去看那人肉撞地球的一幕。

此時,葉憐香的腦海里只出現了一個字︰疼。

她乃習武之人,自然不會像那些嬌滴滴的小姐們摔一跤就去了半條命,只是後腦勺撞到了地板,腫了起來,宮羽在這里,她顧不得別的,立刻起身,有些尷尬地道歉︰「公子見笑了。」

「不妨事。」宮羽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說。

這戲碼他見得已經夠多了,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葉憐香踩著小碎步,往雲側妃的方向走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以手帕輕輕擦拭臉上沾染的痕跡,少頃,方才恢復來時的神色。

賢王爺和雲側妃雖對葉憐香這狼狽無比的出場方式感到惱怒,卻礙于宮羽在此,他們即使心里不高興也不會表現出來。

雲側妃從來就沒將葉薰淺當家人過,如今賢王府貴客臨門,她自然也不樂意通知葉薰淺。

「一晃眼,憐香都快及笄了,宮少主此次是為婚事而來的嗎?」。雲側妃捧起右手邊茶幾上的杯子,輕撥茶梗,開門見山地問。

「嗯。」宮羽沒有否認,他的確是為了婚事,只不過是為了解除婚約而來……

「不知宮少主打算何時納采、何時向名、何時納吉?」雲側妃眉開眼笑,連忙問道。

婚儀有六禮,分別是納采、向名、納吉、納征、請期和親迎,她這麼問並沒有什麼不妥,然而,當她話音落下時,卻見宮羽神色詫異,像是听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消息似的,她有些不解,疑惑的眼神落在宮羽身上,「本側妃說的有什麼問題麼?」

此時的葉憐香,早已含羞帶怯,面頰生暈,低著頭,羞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宮羽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賢王爺、雲側妃和葉憐香,半晌,才緩緩問道︰「不知貴府的薰淺郡主何在?」

「她?」雲側妃一頭霧水,不明白宮羽好端端的提葉薰淺做什麼,語氣有些不高興,「三天前她跑到祁王府,結果連祁世子一片衣角都沒見到,失了面子,如今正躲在淺閣里不出來呢!」

「原來如此。」宮羽語氣淡淡,听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他上下打量葉憐香,發現她腰間的宮鈴不見了,眼底閃過一絲暗芒,「請問憐香小姐,我宮家的信物宮鈴呢?」

「這……我……」葉憐香臉上閃過一絲驚慌,連說話都吞吞吐吐了起來,她扭頭向雲側妃投去一個求助的目光,雲側妃左手握著右手,有些心虛,經過了長時間的思想斗爭,方才決定實話實說,「不瞞宮少主,半個月前,憐香閣遭遇了盜賊,宮鈴被盜走了。」

剎那間宮羽周身的氣息陡然一冷,明明是盛夏的季節,卻無端地讓人打了個寒噤。

「弄丟了?」宮羽凌厲的眼神直逼葉憐香,似是要將她刺出一萬個窟窿一般。

「宮少主切勿動怒,宮鈴失竊,如今尚在追查中,相信不久後就會有結果!」

此時,一言不發的賢王爺忽然出聲調解,饒是如此,仍然讓葉憐香嚇出了一身冷汗。

「不必了!」宮羽不買賢王爺的賬,直截了當地拒絕,半個月前弄丟的東西,如今還沒找到,那麼他也不指望會有結果了!

「公子……」葉憐香委屈地看著他,想到了不久前在靈泉寺後山時宮羽托元洵送給葉薰淺的信,心中的不安和不甘更甚幾分。

宮羽十分反感葉憐香的眼淚,每當看到她那泫泫欲泣的模樣,他就會想起從來不哭的葉薰淺,堅強、倔強,宛若冬雪中的寒梅錚錚怒放,與之相比,葉憐香差了十萬八千里!

「無需多言!」宮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今天來賢王府就是為了攤牌,如今葉憐香把宮鈴弄丟了,正好有機會順水推舟一把,他焉能不好好利用?

「既然信物宮鈴已毀,那麼婚約就此作罷吧。」

男子的話沒有半點感情,冷然地宣告了這一紙長達十年的婚約就此結束,葉憐香無法忍受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兩眼淚千行,記憶中這個男子的輪廓早已模糊一片,哽咽著問︰「為什麼?」

為什麼失去了信物宮鈴,他便悔婚,難道說十年來他對她的好都是假的?

親生女兒哭得撕心裂肺,雲側妃心如刀絞,將她抱在懷里,柔聲安慰,卻捂不熱她冰冷的心。

「為什麼?」宮羽聲音淡渺如煙,驀然轉身,眼神在賢王爺、雲側妃和葉憐香三人身上徘徊了幾個循環,許久,才輕聲道︰「側妃不是應該很清楚嗎?」。

雲側妃如遭雷劈,十年前的事情如潮水般涌入腦海中,宮羽薄唇輕啟,娓娓道來,「如果本少主沒記錯的話,當年宮家大長老拜訪賢王府時,替本少主轉達的原話是‘南陵宮家宮羽,求娶賢王府唯一的女兒’吧?」

「本少主沒有想到的是,短短三個月,賢王府會多出一個女兒,然後李代桃僵……」宮羽輕聲一嘆,這的確是他沒有預想到的,他甚至沒有想到,僅僅九十天,賢王府風雲驟變,人事全非!

葉憐香臉色煞白,他……他從一開始想娶的人就是葉薰淺……這些年來她一直在擔心、一直在害怕的事情終于還是來了……

「那我們這十年又算得了什麼?」葉憐香淚眼婆娑地問,既然他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是他要找的人,十年里他有無數次機會說,為什麼還要等到這一刻?

「什麼都不是。」

宮羽涼薄的唇瓣動了動,僅此五個字,足以將葉憐香打入十八層地獄,他本就是無情之人,又怎會對葉憐香動情留情?

葉憐香情緒激動,雪箜下意識地擋住了她,替宮羽繼續補充道︰「憐香小姐,十年里少主從未說過喜歡你,也從未說過會娶你,一切只不過是你自作多情而已。」

「至于宮鈴,少主明知你不是他要找的人,卻沒有收回,是因為薰淺郡主她……」

「雪箜。」宮羽突然出聲,阻止雪箜繼續往下說,雪箜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退了下來,宮羽今日來賢王府的目的,一是了卻前塵往事,二是見葉薰淺,至于其它,他並不想和不該知道的人多言。

當年的事情,除了雲側妃之外,賢王爺無疑是知情者,只見他沉思了半晌,才走向宮羽,緩緩道︰「宮少主,本王有兩個女兒,一個是薰淺,另一個便是憐香,薰淺命硬,絕非宮少主良配,再加上當年王妃突然病逝,薰淺大受打擊,郁郁寡歡,不喜與人言,所以當年大長老拿著宮家信物來賢王府時,本王做主交給了憐香!」

賢王爺這話,無疑是將所有的「誤會」解開,既保全的雲側妃和葉憐香的面子,又給宮羽台階下。

宮羽是何許人?怎會不明白賢王爺這番語重心長的話里潛藏的意思?

賢王府不想因為一門兒女親事告吹而影響和宮家的關系!

要知道,這十年里,賢王府和宮家有很多生意上的來往,若是能聯姻,那麼雙方關系必定更加穩固,反之,也不願意因此失去一個很好的合作伙伴。

簡言之,賢王府和南陵宮家是利益共同體!

正是知道了這一點,宮羽今日才會在賢王府和葉憐香高調攤牌,只因他知道,賢王府一定會妥協!

「是這樣嗎?」。男子臉上閃現一絲疑惑,看向勉強保持冷靜的雲側妃和哭得梨花帶雨的葉憐香,問道。

「是!」雲側妃捏緊了葉憐香的手腕,代替她回答,然後在葉憐香耳邊小聲低語,「哭什麼?男人最討厭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給我長點志氣,把宮羽搶回來!」

葉憐香醍醐灌頂,唇邊的哽咽聲頓停,她擦了擦眼淚,半晌才恢復如常,只是那雙如同核桃般紅腫的眼楮依舊,她走到宮羽跟前,行了個半禮,彬彬有禮道︰「讓公子見笑了。」

「過去,是憐香誤會了公子,以為……」葉憐香頓了頓,後面的話她沒有說,但眾人都知道她想要表達什麼意思,說和不說,並沒有多大的關系,她緩緩抬起頭,看向宮羽,繼續道︰「如今大夢初醒,那宮鈴,不過是公子寄放在憐香這里,好讓憐香代大姐姐保管罷了。」

「如今宮鈴失竊,憐香自責不已,夜不能寐,辜負了公子的囑托,萬分抱歉。」

這般識大體的葉憐香,讓宮羽不由得高看了幾分,怪不得能在齊都貴女圈子里混得如魚得水,果然平時功課沒少做!

「二小姐言重了,本少主方才也是因為听到宮鈴丟失的消息一時激動,所以才語氣重了些,還請二小姐不要介懷。」

「事情都說開了就好!」賢王爺樂呵呵地笑著,給兩人打圓場。

他親自請宮羽上座,兩人又談了很多事情,涉及生意上的往來,宮羽見識廣博,不管你和他談論什麼,他總是能讓你不感到煩悶,雲側妃和葉憐香坐在一旁,听賢王爺和宮羽談話,時不時插上幾句,氣氛還真熟絡得跟一家人似的,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場浮華之夢。

天不知不覺暗了下來,傍晚時分,雲側妃從座位上站起,笑盈盈地對幾人道︰「王爺、宮少主,你們繼續聊,妾身吩咐廚房準備晚膳去!」

葉憐香唇角一勾,沒有離開自己的位置,看了一眼那漸漸暗下的天色,心想,今天宮羽必定會在賢王府用晚膳,到時候她可以給他灌酒,然後借機讓他留宿賢王府,給自己和他創造更多的相處機會!

整個下午,葉薰淺都在待在淺閣里作工筆畫,不去管外面發生什麼事,瓊華和夏鳶也識相地不去打擾她,以至于整個賢王府的下人們都在討論宮羽做客的事情,而葉薰淺卻被蒙在鼓里,渾然不知。

夕陽西斜之際,葉薰淺才從書桌前起身,伸了個懶腰,安放于桌子上的本子隨意攤開,涼風拂過,吹起書頁,依稀可見每張書頁上都畫著一名美男子,容貌、神態各不相同,一支羽毛細筆夾在書頁中間,顯得分外雅致。

「瓊華。」葉薰淺朝門口喚了一聲,只見瓊華推門走了進來,「郡主。」

「現在什麼時辰了?」葉薰淺眉毛一凝,問道。

她在調香或者作畫時往往會忘記時間,很多時候,都是到了晚上肚子餓時才反應過來,記不住時辰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瓊華眸光往葉薰淺書桌上匆匆一瞥,無意間看到了畫冊一頁上一身天青色錦袍盡顯雅致內斂的元洵,眼里閃過一絲詫異。

郡主不喜水墨畫,卻偏愛細致的細筆畫,沒想到郡主十年不作畫,畫工竟然沒有絲毫退步,反而更加精進了幾分,尤其是在畫三殿下時,那一抹淺淡的笑容躍然紙上,傳神極了。

瓊華不由自主地被畫作吸引,直到葉薰淺走到她面前時才回過神來,急忙道︰「回郡主,快酉時了。」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葉薰淺在瓊華身周繞了兩圈,仔細打量著自己這個不平凡的侍女,她順著瓊華的目光看去,視線輕飄飄地落在了畫冊上,她心頭微微一惱,自顧自的走上前去,闔上畫冊。

如此動作,落在瓊華眼中,她低下頭偷偷一笑,眼里寫滿了意味深長,「郡主,若是讓世子知道您偷偷畫三殿下……」

「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在我眼里,元洵就是那南山修竹,不搏自直,斬而為劍,射而達!」葉薰淺毫不吝嗇地贊譽道。

「那翰王殿下呢?」瓊華好奇地問,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畫冊上的美男圖可不止三殿下一個,翰王殿下、五殿下甚至那人稱百曉生的寧先生都有!

「元翰就是那絕地而起的萬仞高山,給人以威臨天下之感。」葉薰淺黑葡萄似的眼眸閃耀著明媚的波光,很中肯地評價。

恰在此時,一個紙片式的香囊從葉薰淺兜里掉了出來,雖然已經過了好幾天時間,可上邊的香味仍未散去,葉薰淺怔了怔,彎腰拾起,「羽公子」那三個字再次涌上心頭。

乞巧節那天,祁玥帶著葉薰淺去靈泉寺時瓊華和夏鳶都沒有跟去,因此並不知曉這羽書香囊的事情,這會兒見到這別致的紙片香囊,不由得感到好奇,「咦,郡主,這是什麼?這香氣好特別!」

「沒什麼。」葉薰淺重新收入口袋,並不想和瓊華多加解釋什麼。

那是屬于「回憶」的香氣,屬于她內心深處最柔軟角落里關于未知過去的回憶,她深深地隱藏在淡然如塵的外表下,不想被人提起。

「對了郡主,今日王府有貴客臨門呢!」瓊華見葉薰淺的興致不是很高,想到了今天下午宮羽來賢王府的事情,立刻耍寶一般和葉薰淺說。

葉薰淺一連好幾天都沒見到祁玥,心中倍感惆悵,宛如置身于煙雨連綿的江南,整個淺閣都仿佛因為她而籠罩在一片淡淡的憂色中。

這樣沉靜的葉薰淺,瓊華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半晌,只見她輕嘆一聲,清澈的眸子分外黑亮,「是誰?怎麼本郡主沒得到半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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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要見面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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