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頭母牛去!」葉薰淺賭氣一般說道,她就是不要祁玥佔上風,憑什麼每一次都是她吃虧?
祁玥,「……」
這丫頭還真是不願吃虧,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他今日總算是長見識了!
「本世子最近想開一家烤牛肉的館子了。」祁玥眼楮眨了眨,那眼神說有多單純就有多單純,葉薰淺翻了翻白眼,果然是只月復黑貨!
她撅著嘴,靜靜地瞪著他,不說話,祁玥見狀上前,圈住她,款款道︰「薰淺,不如你去做老板娘好了。」
葉薰淺臉黑了黑,胳膊肘用力地推了推他,示意他不要太過分。
可男子卻仿佛沒看到一般,笑意依舊,妖孽惑人,低聲在她耳邊小聲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去找母牛!」
「祁玥,你存心拆我的台是不是?」葉薰淺微微扭頭,和他靠得很近很近,聲音有些小,卻蘊藏著十足的別扭,祁玥听到情操大好,「怎麼會呢?本世子喜歡婦唱夫隨!」
「那你還……」
不待女子說完,那聲音便淹沒在了無邊無際的深吻中,纏纏綿綿,地老天荒……
情起時,她靠在他懷里,兩人緊緊相擁,仿佛一輩子都不要再分開,清風拂檻,荷塘月色,十指交扣,天涯不老。
「我餓了!」
不知過了多久,葉薰淺跺了跺腳,嬌嗔一句,祁玥方才回神,凝視著懷中雙目含情的女子,為她撩起垂在耳邊的細發,「這就帶你去吃飯。」
話畢,男子牽著她的手轉身,向著清蓮小築走去。
葉薰淺望著那湖上古色古香的建築,她已經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步伐跟上,兩人再次踏足小築,一個月以來,往事歷歷在目,她的嘴角自然而然地牽了起來,眸光停駐在他們交握的雙手上,每每此時,她總是忍不住去想,他,會是那個牽著她的手與她偕老一生的人嗎?
「薰淺,在想什麼?」
祁玥拉著她來到房間里,扶著她坐在自己身邊,見她眸光清淡,有些出神,一邊給她拿筷子一邊問道。
葉薰淺這才抬頭,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玉盤珍饈,香味誘人,卻及不上他一分一毫,她嘴兒呢喃,「祁玥……」
「嗯?」男子不解地看著她,不明白她在這個節骨眼上不專心扒飯,反而這樣看著他做什麼。
她究竟知不知道,這種眼神,能夠輕而易舉地摧毀一個男人驕傲的自制力!
「唔……你以前見過我的,對嗎?」。葉薰淺眨著眼楮,聲音軟糯糯的,連眼神也不同于平日里的清澈淡冷,而是如同月色般醉人。
祁玥不明白她為何突然這麼說,不過想到了她房間里的那兩只血龍木雕,他唇角微微翹起,依舊點了點頭,「是見過。」
「怎麼忽然問起這件事了?」祁玥揉了揉她的腦袋,接著給她布菜,他的動作是如此的優雅,優雅得令人著迷。
葉薰淺好看的眉頭倏然緊緊皺起,這個男人不論做什麼都這麼好看,怪不得那什麼大齊第一美人、青嵐公主都被他迷得團團轉!
「只是有些好奇。」葉薰淺避重就輕地回答,拿起玉筷,開始往自己嘴里填東西。
祁玥見她開始吃飯,也就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而是深深地凝視著自己身旁的女子,心中暗忖︰爺爺究竟對薰淺說了什麼?怎麼她從出了祠堂開始就如此反常?
先是鎖在書屋里好幾天,出來後心上的封印便解開了,而且,這幾天……靈泉寺里的那個人好像在故意躲著他……
「有什麼可好奇的!不過就是些陳年往事罷了!」祁玥怕葉薰淺多想,于是給她盛了一碗湯,親自喂到她嘴邊。
葉薰淺看著伸到自己唇畔的湯勺,張開嘴,將勺中的靚湯喝得一滴不剩,祁玥滿意一笑,繼續,「再喝一點。」
「遲早會被你喂成豬!」葉薰淺來者不拒,雖然她也知道自己這樣很不好,可是祁玥真的長得很好看,若是不喝他親手喂的湯,她都覺得有些可惜了。
「不礙事,祁王府養得起豬。」
雲淡風輕的話從男子唇邊飄出,讓葉薰淺分外無語,他這是真要把她當豬養嗎?
「祁玥,你別光喂我,你自己也吃!」
大概是祁玥做得太明顯了,葉薰淺不好意思地說,將他喂到嘴邊的湯推了過去,結果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勺子里的湯水濺了出來,滴落在他的衣衫上,她頓時急了,條件反射般以手相拂,企圖替他擦拭干淨。
以往發生這種事情,青泉或是青裳早就走了上來,遞上干淨的帕子,讓祁玥自己清理了,畢竟,他們家世子不喜歡別人靠得太近,只是這一次,兩人卻在祁玥鳳眸中剎那間迸射的寒光中止步,目光徐徐落在了葉薰淺身上,然後忍不住別過頭偷笑出聲。
葉薰淺緊張之余,听到青泉和青裳的偷笑聲,理智回籠,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臉頰緋紅,宛若朝霞,她手上的動作一頓,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夏夜的清風,吹不散兩人之間的旖旎,葉薰淺只覺得臉頰滾燙如火,而祁玥的目光就像是綿密的網,將她包裹其中,無處可逃,不待她說話,男子蠱惑般的嗓音響起,「薰淺,你模哪里?」
「轟隆」的一聲在女子腦海中炸開,宛若平地一聲驚雷,她手指顫了顫,此刻仿佛失去了知覺,祁玥笑意勾魂奪魄,握住了她柔弱無骨的手,然後輕輕一拉,牽引她入懷,用僅有兩人可以听到的聲音小聲道︰「男人的褲襠,可不能隨便模,雖然,我很樂意給你模。」
「祁玥,你耍流氓!」葉薰淺紅著臉,瞪著自己身旁這只妖孽,咬牙切齒地罵道。
「薰淺,你可冤枉我了,是你自己要模的,而我不過是……嗯嗯……沒有阻止……」祁玥將她整個人都攬入了懷中,她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及笄了……
「你敢說你不是故意將湯水滴落在衣衫上的?」葉薰淺到底不是最初的葉薰淺,對于祁玥的了解,更不會停留在初見時,以這個男人的身手,若是他想避免,這湯勺里的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濺到他身上一分一毫的!
除非他是故意……
「薰淺,你可不能冤枉我,明明是你拂了我的手腕,湯水一不小心濺落的,你不是親眼所見麼?」祁玥打死也不會承認,況且憑借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將葉薰淺繞進去也是遲早的事情。
「那也不可能這麼巧……」葉薰淺眼神往祁玥某處瞥了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底氣有些不足地說。
「反正你早就模過了,再模一次也沒什麼,我不會介意的!」某世子大義凜然地說,讓葉薰淺羞得想去撞牆,什麼叫做她早就模過了?
「我……我那不是事急從權嘛……」葉薰淺轉過腦袋,不去看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道。
那個夜晚,月光皎潔,雲霧林中的事情一點一點浮上心頭,女子嬌顏勝火,美艷不可方物,祁玥從未見過如此千嬌百媚的她,一顆心被撓得癢癢的,卻強忍住內心的悸動,聲音低如暗潮,「那你再事急從權一次好了。」
「你說什麼?」葉薰淺眼楮都忍不住抽了一抽,話說她沒听錯吧?
祁玥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月兌口而出的話究竟有多離譜,不過,既然說出來了,那他就不可能再收回去,即使他願意收回那句話,薰淺也不會當做是沒听到。
他手腕一揮,兩扇門仿若被狂風吹動一般,同時闔上,屋子里霎時只剩下了兩人,珠暉之下他黑眸灼瀲逼人,盛放著星光般璀璨的華彩,「我的意思是……薰淺……嗯嗯……我們遲早都會是夫妻……」
夫妻親密,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一听到「夫妻」這兩個字,她羞紅了臉,察覺到他們此刻相擁的姿勢,她的呼吸,仿佛被風拂亂了,她凶神惡煞地看著他,罵道︰「祁玥,你臉皮到底有多厚啊!竟然和一個沒及笄的少女說這個!」
「及笄,或是沒及笄,不都是我的麼?早說晚說又有什麼區別?」祁玥挑了挑眉,不以為然地看著她說道。
葉薰淺一囧,某人再次刷新了他的下限!
祁玥見葉薰淺不說話,以為他說得還不夠清楚,于是繼續道︰「反正雲側妃對你不好,你父王更是沒把你當親生女兒,爺爺雖寵你如命,可也斷然不會教你那些閨閣之事的,不如我教你好了。」
「你到底踫到多少個女人?」葉薰淺那紅艷艷的臉蛋瞬間黑得給鍋底似的,尤其是在听到祁玥這最後一句話時!
什麼叫做他教她?她會的理論會比他少?
「就只踫過你。」祁玥老老實實回答。
葉薰淺听罷冷笑一聲,「哼,那你還敢教我?」
祁玥愣了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眸光依舊醉人,彷如世上最醇郁的美酒,「薰淺有所不知,有些事情,對男人來說,是無師自通的。」
「好個無師自通!」葉薰淺咬咬牙,眼神像是利劍般投射在祁玥臉上,仿佛要將他那張臉射成窟窿似的。
感覺到自己心愛之人宛若小獸般炸毛了,祁玥識相地不再火上澆油,他緩緩松開擁抱她的手,起身,溫暖的懷抱驟然消失,葉薰淺覺得有些不習慣,眼神跟隨著他移動的身影,忍不住開口問道︰「祁玥,你要去哪兒?」
祁玥腳步頓時一停,轉身看著坐在長椅上的她,笑道︰「去換身衣裳,薰淺要一塊兒嗎?」。
「誰要跟你一塊兒了!」葉薰淺嘴硬,她絕對不會承認她是在關心他,于是側過頭,拿起筷子,開始橫掃飯局。
祁玥見葉薰淺胃口不錯,微笑著離開,走進臥室,換了一身干淨的衣裳後方才出來,葉薰淺夾菜的同時,抬眼瞧了下款款而來的他,依舊如同往日那般絕世傾華,這個男人,不論走到哪里,都是一道足以令天地黯然失色的風景線。
「慢點吃,吃完了我帶你去個地方!」祁玥拿起餐桌上的帕子,給葉薰淺擦了擦嘴,聲音依舊溫和。
「好。」葉薰淺點頭答應,她本就愁著晚上吃完飯了去哪里玩,如今祁玥這麼說,倒是了了她一樁心事。
她在現代養成了晚睡的習慣,不喜歡八九點鐘就睡覺,難得遇到一個跟她一樣的,即使很不願意,葉薰淺也不得不承認,祁玥的生物鐘和她還真有些相似,只不過他起得比她早。
兩人坐在一塊兒吃飯,這一桌子的菜肴都是按照葉薰淺的口味做的,自從知道葉薰淺和皇後關系匪淺這件事後,祁玥便開始向皇後打听葉薰淺小時候的事情了。
他在別的地方查不到,那麼在皇後那里總該是能獲知一二的!
兩人吃過晚飯後,祁玥吩咐青裳將溫水端進來,他撩起衣袖,親自將銀盆中的手帕拿起,並擰去多余的水,給她擦手,還有腮邊不小心沾染的湯漬,寵溺道︰「你看你,吃個飯,跟只花貓似的。」
一旁的青裳听罷偷偷一笑,世子這比喻還真是貼切……不過在世子心中,哪怕郡主是只老虎,恐怕也是世間最可愛的小老虎吧!
要不然,他怎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費盡心思要娶她?
「我吃飯就是要盡興!」葉薰淺知道自己吃相不好,尤其是跟祁玥一比,那就是灰溜溜的倉鼠與高貴波斯貓的區別!
「知道!」祁玥並沒有責備她不守規矩的意思,他府里守規矩的人多了去了,不缺她一個!
「祁玥,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吃那麼少,怎麼長大的啊?」葉薰淺不是第一次跟祁玥吃飯,她早就注意到了,這個男人飯量不大,甚至比她的飯量還要小一些,這著實很不正常好不好!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祁玥眸子暗了暗,他身體不好,所以每頓飯吃得並不多,不過每次看著她津津有味的模樣,他的胃口也會因此而變好一些……
這些年膳老變著法子給他做好吃的,但是他的胃口還是沒有多大變化。
「郡……郡主……」青裳輕咳了一聲,將葉薰淺的眼神吸引了過來,她搖了搖頭,示意葉薰淺不要再在這個問題上面較真了。
葉薰淺黑玉般的眼珠子一轉,很快就察覺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除了祁玥之外,還有誰能讓青裳露出這般神情?
「祁玥,你不喜歡吃這些,讓廚房做你喜歡吃的就好了,沒必要為了這遷就我的!」葉薰淺眨了眨眼楮道。
「不是。」祁玥扯了扯她的袖子,搖了搖頭。
「那是什麼?」葉薰淺不解地問,不愛吃飯,這個習慣可不好,萬一以後他們的小寶寶學他爹一樣挑食,那可就完蛋了!
某人如是想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腦洞有些大了,連這麼長遠的事情都能想到。
祁玥眸光朝著青裳飄去,示意她先出去,而後對葉薰淺道︰「薰淺,我從小身體就不好,所以吃得不多。」
「以後我給你做好吃的。」葉薰淺張開雙臂,抱住男子的腰身,軟軟地說。
她就不信,現代的零食征服不了祁玥的胃口!
不管她說的究竟有幾分可信度,但是她這句話,便已如同一碗碗溫泉湯藥,溫暖、滋潤著他干涸的心,他勾唇一笑,「好。」
祁玥認為,他的薰淺不是不會下廚,而是不會普通的廚藝,她做的點心味道很特別,那個巧克力尤其好吃。
再說了,齊都的貴女們,精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不在少數,但是會下廚的恐怕是鳳毛麟角,只因這個時代,君子遠庖廚,淑女同樣也遠庖廚!
名門貴女們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針黹女紅、乃至算術,都只有一個目的,便是方便嫁人都能夠成為一個優秀的當家主母!
下廚這種事情,自然有專門的廚子和丫鬟去做,身份高貴的人是不屑于做這些的!
「祁玥,我的高腳杯什麼時候打造好?」葉薰淺和祁玥邊走出清蓮小築,邊問。
圖紙她已經交給夏鳶了,以祁玥的辦事效率,應該會很快才是,她在現代生活了十年,很多習慣一時很難改變,尤其是現代所崇尚的極簡主義在這里更是難尋蹤跡。
「三天後。」祁玥伸出三根手指,給出確切的回復,心想︰幸虧他六年前買下了整座水玉山,否則薰淺要打造離心機、攪拌機、還有現在的高腳杯等等,他哪兒來那麼多上好水玉給她折騰啊!
真不知道她腦袋瓜子里怎麼就裝著那麼多東西,她要的東西,都是別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尤其是那離心機和攪拌機,如此復雜的玩意兒,恐怕也只有不夜城的人能設計得出來!
「薰淺要高腳杯做什麼?」祁玥見慣了普通的瓷杯,美輪美奐,花色繁多,卻從未見過高腳杯這種東西,當夏鳶把圖紙給他的時候,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知曉了這高腳杯應該是什麼模樣的,純色水玉打造,不帶半點花紋,簡約到了極點。
「當然是喝酒用了。」葉薰淺不假思索道,葡萄美酒夜光杯,高腳杯和葡萄酒幾乎是絕配!
「薰淺會喝酒?」祁玥語氣莫名地問,他還沒听說過齊都哪位貴女會喝酒呢!
「是葡萄酒啦!」葉薰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沒有意識到祁玥臉上一閃而過的古怪表情。
祁玥點了點頭,這葡萄酒是什麼玩意兒他暫且不知,不過名字里有「葡萄」二字,那應該是以葡萄作為原料釀制的吧……剛好他在城西有一座葡萄園,改天可以帶她去那里小住幾天,遠離這齊都的紛紛擾擾,享受一下和她單獨在一起的時光。
「祁玥,你要帶我去哪里?」
兩人牽著手,一路上親密交談,不知不覺已經走出了祁王府,路上行人依舊,葉薰淺不由得感嘆,果然是大齊繁華之都,若是換做一些小城市,這個時間點,城內城外早已萬籟俱靜了!
「去見一個人。」祁玥回答道,那日和葉薰淺去靈泉寺,本想為她求支姻緣簽,結果慧靈大師「恰巧」閉關,還扯出了賢王妃當年的事情,薰淺忘記了這一茬事,他可不會忘記這世間還有生死簽一說。
生死簽,易生死,知過去,測未來。
這是古籍上關于生死簽的記載,據說是施展易魂術的媒介之一,本質上是容器和陣法的結合體,承載受術者往昔記憶,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薰淺五歲以前的記憶應該在生死簽中!
只是那慧靈大師,貌似不打算出關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誰的特別關照……
「誰呀?」葉薰淺好奇地問道。
直覺告訴她,祁玥要帶她去見的人不簡單!
「慧靈大師。」祁玥薄唇輕牽,如實回答。
「那不是應該去靈泉寺嗎?」。葉薰淺記性絕對不差,在靈泉寺里發生的事情她全都記得清清楚楚,慧靈大師不就是祁玥口中那個神乎其神的神棍麼?
「上次我們去靈泉寺,可見著他了?」祁玥反問,他明明算好了那天慧靈會在,結果去了卻被告知已經閉關,若非薰淺在旁邊,他非拆了素風堂不可,閉關?這種理由騙騙薰淺還差不多!
「上次不是說閉關了嗎?」。葉薰淺眼里閃現一絲迷茫,好似被清晨的薄霧遮擋住了視線一般,她蹙了蹙眉,見祁玥不說話,她試探著問,「難不成是躲著我們?」
「聰明!」祁玥好不吝嗇地贊賞道,她居然看出來了,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齊都的那些嬌嬌女拿什麼來和他的薰淺比?而且,他對她口中的「我們」二字很是喜歡,她說「我們」,而不是說「我」,這說明,在她內心的深處,其實是有他的!
「為什麼?」葉薰淺的眼神在來往的行人中穿梭,好似在尋找著誰一般。
祁玥握著她的手,一路前行,並沒有因為她這個問題而停下步伐,嗓音縹緲如煙,「听說你爺爺和他很熟。」
「哦,是嗎?」。葉薰淺怔了怔,顯然是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重關系在,只听祁玥繼續道︰「慧靈在七大高手中排名第五,而你爺爺排名第四。」
「糟老頭子這麼厲害?」葉薰淺喃喃道,本以為就是個邋遢的老頭子,就算武功高強也高不到哪里去,卻沒想到……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呢!
葉薰淺听說過九州風雲榜,皆為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但是對七大高手卻陌生得很,畢竟街頭巷尾的人們最熱衷的永遠是九州風雲榜,而不是成名已久幾乎淡出人們視線的七大高手。
「那其他人呢?」女子打破砂鍋,窮源竟委。
「排名第七的黛青,你應該見過的,他在鳳羽山莊。」祁玥不打算向葉薰淺隱瞞這些,當知曉她身懷武功之後,他便知道,遲早有一天她會遇到他們。
她若只是個普通的柔弱少女,他不介意將她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只是她心脈之處的封印已經松動了,所以她的武功正在慢慢恢復,從下午的情形上看,她的功力應該不弱。
「就是那個給鳳羽山莊看門的老頭兒?」葉薰淺對黛青還是有點印象的,那老頭的步子很穩,比一般老者要穩很多,當她從他身邊經過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這老頭恐怕和糟老頭子一個級別的。
「對。」
祁玥肯定地給出答案,這下子葉薰淺困惑了,「可是……不是說宮羽比黛青還要厲害麼?」
要不然怎麼打敗七大高手之末,躋身九州風雲榜第二?
「那倒也未必,宮羽修習的功法特殊,是火鳳訣,至陽至烈,即使是武功比他高的人,他也能以弱勝強,反敗為勝。」祁玥如數家珍一般侃侃而談,信手拈來,似乎對這些事情極為熟悉。
葉薰淺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即使祁玥沒有深入解釋火鳳訣是什麼玩意兒,她也能猜到一二,宮羽那徒手鍛造宮鈴的本事恐怕便是承自火鳳訣吧!
「除了這三人之外,七大高手還有誰?」
「雨霧。」祁玥的眸子在提到這兩個字時幽若深井,他凝視著葉薰淺略顯困惑的容顏,須臾,才慢慢解釋道,「還記得珍珠橋遇刺一事嗎?」。
「死都不會忘記!」葉薰淺咬唇道,珍珠橋一事,絕對是她回到這個世界後最慘的一次!
祁玥右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徐徐道︰「那個在溪靈間頂上的人,離開前用那招霧雨神針,便是雨霧的成名絕技!」
葉薰淺听罷手忽然一抖,連腳步也緩了下來,看著他,「你確定?」
「確定。」祁玥淡然一笑,低下頭,將她泛著些許涼意的雙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並細細摩挲著,問道︰「薰淺可是想到了什麼?」
葉薰淺緩緩閉上雙眼,那日情景歷歷在目,濃郁的血腥之氣中掩不住淡若煙塵的蘭花與杜若香氣,那座茶樓的名字叫溪靈間,也是幾天前和宮羽出門時小憩的地方,在溪靈間的雅間里,她還「有幸」見到了林茜、杜若和安楚七針鋒相對的情景。
她怎會忘記?她怎能忘記?
第一次在軟雲閣見到杜若時,她便覺得這位鄰家女孩兒般的杜小姐身手應該不錯,極盡柔弱之態,卻掩飾不了她比一般人要輕淺的呼吸聲。
「杜若。」
半晌,女子睜開雙眼,丹唇輕啟,語氣肯定,祁玥不由得對葉薰淺進行重新審視,他本以為她會再過些日子才會猜出,沒想到會這麼早。
「薰淺還真是讓我意外呢!」
祁玥抬眸,她如詩般的容華撞進了她的眼中,驚艷了他如水的韶華,鮮妍了他荒蕪的歲月。
葉薰淺淡笑不語,握著他的手,繼續前行,靜靜地享受著兩個人的時光,她知道,他要帶她去見一個人,他不急,便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
那個人,跑不掉!
「祁玥,我被杜若追殺,肯定是無妄之災。」
良久,葉薰淺眨了眨眼,她的話平靜中隱藏著絲絲戲謔之意,仿佛那一場驚天動地的暗殺不過是指尖的流沙,隨風飄逝不復存在似的。
前一刻,祁玥欣賞她的聰慧,這一秒,他對她的通透充滿了無奈,他听得懂她話中的潛台詞,也知道杜若對他的心思……
他對這樣的刀光劍影早已習慣,可以漠視這樣的暗殺,而她終究是女子,卻能在此時將一次威脅性命的驚險過往當做人生中的笑談,如此胸懷,連很多男人都比不上!
見祁玥不語,葉薰淺掀唇一笑,「不過,這也沒什麼!畢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之亦然,換作是我,說不定也會這麼做。」
女子言笑晏晏的話,于祁玥而言,分外動听,他眼楮又黑又亮,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
她說,換作是她,說不定她也會這麼做……她的意思是,她……愛他麼?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的心就仿佛插上了一雙翅膀,彈指剎那間飛上蒼穹,「薰淺……」
千言萬語,無限情愫,絲絲縷縷,春風化雨般盡數凝聚成了他唇邊輕吐而出的兩個字,充滿著繾綣和依戀的味道。
她的名字,是他一生中最柔軟的痣。
葉薰淺靠在他懷里,也不說話,大概是認識的時間長了,兩個人的心靠得更近了,即使什麼都不說,只是靜靜地相擁,也會讓人感覺到滿滿的幸福。
「祁玥,杜若喜歡你,慕容青嵐也喜歡你,這是不是說明我的眼光很一般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薰淺才從男子的懷中離開,撇了撇嘴道。
听到她的話,祁玥忍不住嘴角抽搐,他的薰淺,這張櫻桃小嘴還真是半點不饒人!
他听罷搖了搖頭,深深地注視著面前的女子,緩緩回答︰「不是,這說明你識貨!」
「你是在夸我眼光好,還是在夸你自己啊?」葉薰淺笑問,見祁玥沒有半點謙虛的自覺性,她抬起右手,語氣任性道︰「我要求驗貨!」
心愛之人如此可人的模樣倒映在了他的眼中,他忍不住笑出聲來,「薰淺,大庭廣眾之下,你要驗貨?」
「祁玥,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察覺到他話語中滿是戲謔的含義,葉薰淺的臉色頓時紅了起來,她又不是要他全月兌了……她不過是使性子,想要他證明給她看,他是否如傳言那般絕代風華……
怎麼話到了他這里,就變成了另一個意思了?
「那是什麼意思?」祁玥顯然不打算放過她,摩挲著心愛之人青蔥玉指,笑意勾魂地問。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葉薰淺咬了咬牙,美眸里閃過一絲惱怒,瞪著他嗔道。
「其實我不介意的,畢竟我身材很好。」某世子自我感覺一向良好,想起了兩人在雲霧林中的那一晚,若不是他身材好,她才不會把他全身上下都模了個遍呢!
葉薰淺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不管她怎麼能言善辯,到最後總會被這個黑心的男人給繞進去,所以干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在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周圍的行人也不如初出祁王府時那般多了,然而齊都到底是齊都,即使在這個時間點也絲毫不顯蕭條。
「祁玥,快到了沒?」
葉薰淺和祁玥已經走了好一段路了,仍然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物,她禁不住懷疑,這個男人不會是走錯路了吧!
「薰淺,別急,很快就到了!」祁玥知道葉薰淺的耐性在這個時候已經快耗盡了,他安撫著她的情緒,牽著她的手,在人影憧憧的鬧市區中忽然拐進了一條幽徑小巷子里。
突如其來的狹窄和安靜之感充斥在葉薰淺的心間,巷子里有些黑,寬度僅容兩人並排通過,葉薰淺注視著兩人相握的手,感覺到從他手心傳來的溫暖觸感,這一瞬,她覺得,她黑暗的世界仿佛也因此充滿了光明。
「薰淺,握緊我的手,不要松開。」祁玥走在前邊,一邊前進一邊對葉薰淺道。
「嗯。」女子清淺的呼吸聲在黑暗中起起伏伏,只要有他在,她便無所畏懼,一路前行。
這一條小巷似乎格外長,葉薰淺和祁玥走了將近半刻鐘,才走到了盡頭,好在兩人體力都不錯,即使不用武功,在經歷了長時間的奔跑後彼此的呼吸依舊平穩如初。
巷子的盡頭處,黑暗被月光驅散,眼前所見一片寬敞,與先前所經歷的景象截然不同,不遠處的老槐樹下,男子的身影傲然而立,恰似南山修竹。
茶白錦衣著身,在月色下顯得質樸而低調,單是一個背影,便叫人生出了天遙地遠的滄桑之感,葉薰淺扯了扯祁玥的衣袖,仿佛在以眼神詢問他此人是誰。
「大師別來無恙。」祁玥輕按葉薰淺手背,而後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前方那個茶白色的背影。
那人听罷緩緩轉身,看著向自己走來的祁玥和葉薰淺,聲音平靜道︰「祁世子的計謀,似乎比三年前更勝一籌!」
「大師夸獎,在下受之有愧,實在是大師閉關時間太長,所以祁玥只好出此下策。」
正所謂明人不說暗話,祁玥話音才落,他拍了拍手,整座院子頓時閃出了上百隱衛,將這座四合院圍得水泄不通。
慧靈大師宛如滄桑古井般的黑眸沒有因此而掀起一絲波瀾,此情此景,好似早已預料到一般,他手臂上還坐著一只白毛小獸,長得跟茶杯犬差不多大,此刻慵懶無比地偎在主人懷里,懶懶地打量著在場所有人。
從見到慧靈大師開始,葉薰淺的眸光就沒有從他身移開過,她黑眸緊鎖面前的男子,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可她絕對不會相信這是這個男人的真實年齡,要知道,三十年前便已成名的七大高手,到如今怎麼說也該有五十多歲了。
慧靈大師眸光一淡,從祁玥身上移開,投向他身側的少女,四合院中月朗風清,上百隱衛嚴陣以待,葉薰淺和慧靈大師眸光在空中交匯著,良久不語。
「不知大師躲著薰淺,是想逃避什麼呢?」祁玥的話充滿了笑意,在空中響徹而起,打破了周遭的沉默。
葉薰淺和祁玥並肩而立,右手緊握著他的左手,仿佛想要如此牽手一生一世不分開。
听到他的話,她的心湖因此波濤洶涌,她的心中同樣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充滿了向往,只是在這一刻,不知該從何說起……
「丫頭,生死簽你當真想要?」慧靈大師避而不答,反而這般問葉薰淺。
並肩站立的兩人听到了「生死簽」三個字,眼楮一亮,葉薰淺的心顫了顫,握緊祁玥的手,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減緩她的緊張。
葉薰淺還沒來得及點頭,就听到慧靈大師的話繼續傳來,「如果過去不是很美好,你又何必執著于過去呢?」
------題外話------
唔…偶家柿子天天抱著淺淺,只能看不能吃…于是再高貴冷艷傲嬌睥睨的柿子大大也學壞了,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