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心理充斥在葉薰淺的心間,一方面想要快快闔上本子,不去看里邊的內容,另一方面,又想繼續看下去,祁玥的心思那麼難猜,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可愛的日記本,要是不看完,好像有點兒可惜了……
事實證明,祁世子的日記本有毒!看了一點點就直接停不下來了!
某郡主糾結了一會兒,仔細權衡看完與不看完的利弊,到了最後,決定一不做二不休,繼續!
六月廿六•日︰我想保護她!
七月初一•夜︰她好像喜歡宮羽,我害怕了。
七月初七•夜︰今晚我們睡在一起,她的身體很柔軟很溫暖。
七月十八•日︰……
……
葉薰淺看得津津有味,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抹月華色的身影正慢慢向她靠近……
「怎麼沒了?」葉薰淺再翻了幾頁,發現所有的文字于此處戛然而止,她不由得覺得有些可惜,因為她還想看……
祁玥一走進書房見到便是這樣一幅畫面︰女子歪著腦袋,埋在書案上看書,指尖輕捻書頁,喃喃自語。
他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後,手輕放在她肩膀上,輕聲一喚,「薰淺。」
葉薰淺乍一听這聲音,嚇得立刻站了起來,揪著祁玥那本朝花夕拾,藏在腰後,有些心虛地看著他,「祁……祁玥……你怎麼突然來了,嚇我一跳!」
「薰淺,你怎麼了?這是我的書房,我出現在這里不是很正常麼?如何會嚇你一跳?」祁玥伸出手,圈住葉薰淺,見她臉色有些憔悴,連忙問道︰「昨晚沒睡好?」
「沒……沒有……」葉薰淺低下頭,小聲地回答。
這般模樣,祁玥又怎會看不出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見葉薰淺一直將手藏在腰後,祁玥注視著她黑葡萄似的眼眸,問道︰「薰淺,你手里拿的是什麼?」
「呃……沒什麼……就是一本閑書,嗯嗯,閑書而已。」葉薰淺抬起頭,眨了眨眼楮,說不盡俏皮可愛。
「我的書房里沒有閑書。」祁玥臉上滿是不信,薰淺這般表情,分明就是在掩飾著些什麼,只是在他面前,她有什麼好掩飾的?
「真的只是本閑書……我從淺閣帶過來的……」葉薰淺見招拆招,心中想著,絕對不能讓祁玥知道她偷看了他的日記本,要不然……那後果她無法想象。
祁玥依舊狐疑著,他的薰淺可沒有出門帶書隨時閱讀的好習慣,這般表情,不是心虛是什麼?
「好,那讓我看看。」祁玥伸出手,繞過葉薰淺腰間,準備取過她藏在腰後的書,這下子葉薰淺急了,賊眉鼠眼地掃視著書房里的一切,仿佛在尋找逃跑的路線,結果一不小心就把本子給弄掉了。
本子落地的一剎,祁玥彎下腰,撿了起來,他隨手拍了拍上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笑意更深,葉薰淺做壞事被撞破,心都快揉成一團了,迎上祁玥戲謔的目光,「呃……那個……祁玥,我不是故意的。」
「薰淺,你緊張什麼?」祁玥伸手拂過葉薰淺的眼角,那動作輕柔到了極致,生怕弄壞了她似的。
「我……」葉薰淺頓時語塞,男子的話向來一針見血,只听他徐徐道︰「如你所言,不過是本閑書,讓本世子看看又何妨?」
「不行。」葉薰淺伸手欲搶,奈何祁玥的動作比她更為靈活,想在祁玥手中搶東西,對她而言無異于痴人說夢!
祁玥微微一笑,不由分說將葉薰淺抱了起來,自己坐在椅子上,讓她靠在自己懷里,男子的手繞過女子身後,從她腋下穿過,最終抵達書桌,修長的手指撫著本子封面上的那幾個字,問道︰「薰淺方才可是在看這一本?」
既然注定了無法逃避,那麼只能直面一切!
葉薰淺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抱著必死的心態扭頭去看,卻發現那躺在祁玥手指邊上的字根本不是「朝花夕拾」,她眼楮一亮,真是連老天都幫她,這下好了。
她點了點頭,回答道︰「嗯嗯,是的,我剛才看的就是這一本。」
只是……那她不小心弄掉的那本朝花夕拾去了哪兒?葉薰淺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頗為不解。
祁玥干脆將書本捧了起來,在葉薰淺面前一頁一頁的翻開,當觸及了書頁中的內容時,葉薰淺嚇得直接跳了起來,雙手左右搖擺,忙不迭地否認道︰「哦不不不,我剛才看的不是這一本!」
「薰淺,你的淺閣里怎麼會有這種書?」祁玥嘴角輕扯,低下頭,在她唇畔低語著。
聲音低緩曖昧,氣息灼熱旖旎,眼神清澈純粹,他翻到中間那一頁後便停止了,葉薰淺偷偷地瞅了一眼,臉紅了,「祁玥,這不是我的書……」
「不是你的,難不成是我的?」祁玥似是吃定了葉薰淺一般,悠悠反問。
「我……」
葉薰淺語塞,過了一會兒才咬牙切齒地對祁玥道︰「哼,肯定是你的」
她出門就沒帶書,這房間里的書都是祁玥的,所以這一本也絕不例外!
葉薰淺如是推理著,這個男人的心很黑,黑得跟烏鴉似的,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祁玥,這書房可是神聖之地,你怎麼能放這種書?萬一被別人看到了,多不好呀!」葉薰淺無比怨念地瞅著祁玥,埋怨地說。
「除了你,還會有人會看到麼?」祁玥慢悠悠地回答,除了她之外,有誰敢動他的東西?
葉薰淺啞然,注視著面前的男子,為毛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上了賊船?
「祁玥,你身上好香,你是不是剛沐浴過了?」葉薰淺嗅了嗅,企圖轉移話題,他身上除了青蓮氣息還是青蓮氣息,根本不會有那所謂的香氣,她這麼說,只因她看到他被水沾濕的發梢。
祁玥圈住懷里的女子,她的唇色是如此的誘人,宛若櫻桃般色澤明潤,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淺嘗一口。
「嗯。」祁玥見心愛之人自動腦補自己不在書房的理由,索性也不再解釋什麼,他不想讓她擔心,就讓她這樣以為好了,「薰淺,你下月就及笄了。」
「我剛知道。」葉薰淺笑盈盈地說,不怪她不清楚自己的生辰,實在是沒人跟她講。
「下月初七,我帶你去鳳羽山莊,解開生死簽中記憶陣法。」祁玥握著葉薰淺的手,小聲低語。
「好。」女子伸出手,繞在他脖頸之上,此時此刻,她只想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里,不去想那些紛紛擾擾,兩人靜靜相依著,過了一會兒,葉薰淺才忐忑地喚了一聲,「祁玥……」
「怎麼了?」祁玥的手輕放在女子光潔的額頭上,輕聲詢問。
葉薰淺咬了咬唇,似是經歷了極為激烈的思想斗爭,到了最後,方才做出決定,「我……我看了你的朝花夕拾……」
「我不是故意的!」葉薰淺小聲地說,神色既別扭又糾結。
她的話在他意料之中,然而,她的坦白卻在他意料之外!
他當然知道她看了他的朝花夕拾,而且還不小心弄掉了,他撿起,偷龍轉鳳,換成另一本,然後順著她的謊言陪她一起裝作不知罷了。
「我知道。」男子的話依舊是這般的平穩,沒有因為她翻了他的本子而生氣,這份情懷,如同星空般無邊無際,無聲地包容著她所有的任性。
他悄無聲息地從身後掏出了另一個本子,遞給她,問道︰「可是這一本?」
「嗯……」葉薰淺撓了撓自己的耳朵,紅丹丹的,因為他灼熱的氣息而通紅一片。
「你看了多少?」祁玥唇角動了動,繼續問。
葉薰淺注視著祁玥臉上無比細微的表情,小聲道︰「不該看的都看了……」
她模不準祁玥的心思,怕他生氣,想起了自己看到的某段記載,先聲奪人道︰「祁玥,你才六歲,就會和姑娘在冷宮門口卿卿我我,簡直是……是……」
「是什麼?」男子如沐春風般笑問。
葉薰淺磨了磨牙,常常在老古董們那里听到的四個字破口而出,「有傷風化!」
「抱你也算有傷風化?」祁玥吻上她蜜色紅唇,輕輕地舌忝吻著,半晌後才離開,她雲里霧里的模樣他看在眼中,過了一會兒,方才解釋道︰「薰淺,你不是問過我是不是以前就見過你嗎?」。
「嗯嗯。」
「如果我告訴你,那個女孩兒是你,你會相信嗎?」。祁玥手指如梳篦,拂過她一頭長發,輕聲詢問道。
「哼,祁玥你真是吹牛不打草稿,本郡主才不會去冷宮那種偏僻的地方呢!」葉薰淺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然後把祁玥的手從自己頭上拿開。
祁玥見葉薰淺腮幫氣得鼓鼓的,像是吹了氣球似的,他手指在她腮幫上的點了點,笑問︰「那麼我們打個賭如何?」
「怎麼賭?」葉薰淺來了興趣,天知道她有多喜歡賭,小賭怡情嘛!
「若我沒有說謊,等明年開春你便嫁給我,如何?」
祁玥眼里閃著算計的光芒,葉薰淺撅著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你說謊了呢?」
「若我騙了你,就罰我走不出冰火兩重……」
不待他說完,她的手指便覆上了他的唇,阻止道︰「祁玥,不要輕易說出那句話,好嗎?」。
她不想在她未來的人生里,沒有他的參與。
「薰淺,我只想告訴你,我沒有騙你,等你記起了一切,大概也不會記得這麼一件小事……」祁玥有些失落地說,昨日在鳳羽山莊時元洵的話歷歷在目,只因他說薰淺曾答應過長大後要嫁給他。
元洵在面對和薰淺有關的一切時,一舉一動皆不慍不火,要麼是對薰淺真的無意,要麼就是太過了解,那份了解足以支撐起他所有的信任,篤信薰淺會嫁給他!
男子話音里的憂傷,葉薰淺感同身受,她從來都不知道他會這般忐忑、這般擔憂……
沒有任何一個瞬間,讓她比現在更想憶起所有!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言去溫暖他,她只知道,此刻,她只想靜靜地和他在一起,像是兩尾嬉戲的魚,搖曳在流年的光影里……
十日光景,對葉薰淺而言,分外漫長,除了每天給祁玥做點心之外,其余的時間,都待在淺閣里,修習錦繡神功。
只因一日她磨了一盅豆漿去了捕風堂,被老頭子吐槽太弱了……
那時,她想起了在墨寶齋的那一夜驚魂,難得沒有反駁什麼,因為老頭子說的都是真的,她在七大高手之一的雨霧手中,根本擋不下一招!
當時,瓊華和夏鳶還開解她,讓她不必太介意,年紀使然,若是她到了那年紀,恐怕三個雨霧也不是對手!
或許,事實的確應該是這樣,只是……有時刻威脅自己生命的人存在,她能不能活到那個年紀還是個問題呢!
人家可不會因為她年紀小就手下留情,要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天才英年早逝!
所以,她在淺閣里閉關了七日,兩耳不聞窗外事,瓊華和夏鳶很識相地不去打擾,也沒有將外面那些花邊新聞小道消息全部告訴她,只是依照她的吩咐,每天按點送吃的。
這期間,淺閣收到的禮物幾乎要堆成山,只因賢王府的薰淺郡主即將及笄。
在大齊,女子及笄和男子及冠一樣重要。
及笄,代表著成年。
女子及笄,便可以出嫁了……
賢王府中,一時間有人歡喜有人愁,長年來,雲側妃以葉薰淺年少為由,攢著手里後院大權不放,如今葉薰淺及笄,便再無理由不交出後宅大權。
「母妃,這幾日淺閣收到的禮物都快裝滿屋子了。」葉憐香粉色紗衣著身,香肩微露,清涼無比,她一邊嗑瓜子一邊酸溜溜地對雲側妃道。
憑什麼葉薰淺在王府里如此不受寵,她及笄還能收到這麼多禮物?南海珊瑚珠、昆山白玉璧……哪一樣不是價值連城?
「憐香,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可告訴你,不許你去破壞她的及笄禮還有婚事!」雲側妃眉毛豎了豎,因為葉薰淺及笄這樣一件大事,賢王府上上下下都添置了新衣。
「為什麼?母妃,你別忘了,她要是及笄了,哪里還有我們的活路?」葉憐香放下手中的瓜子,發髻上的流蘇隨著她大幅度的動作搖搖晃晃,哪里有半點淑女之姿?
「憐香,我已經跟你父王提過了,請他向皇上請旨,盡快將葉薰淺出嫁,這樣一來……賢王府的後宅大權,還不是牢牢掌握在本側妃的手中!」
雲側妃右手手掌慢慢化作拳頭,臉上滿是笑意,「到時候你可得給我加把勁,把宮少主收了!」
「母妃……」一提到宮羽,葉憐香就開始害羞了,站起來跺了跺腳,「可是葉薰淺在府上,公子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俗話說︰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你就不會自己制造機會嘛!」雲側妃恨鐵不成鋼地說,她怎麼有這樣一個榆木腦袋的女兒?
葉憐香被雲側妃無端訓斥,腦袋一縮,小聲問道︰「母妃的意思是?」
雲側妃湊了過去,在葉憐香耳邊小聲低語了幾句,葉憐香一听,眼楮一亮,可到底是個黃花閨女兒,有賊心沒賊膽,「這……」
「可是母妃……宮少主會不會覺得憐香太隨便了……」葉憐香就是做夢都沒有想到雲側妃會跟她說這個,此時心情忐忑地問道。
「這有什麼?等你成了他的人,他還能對你不理不睬?」雲側妃老奸巨猾道,想當年她可是靠著這法子成功上位了!
雲側妃眼楮一眯,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光輝璀璨的未來,等葉薰淺及笄,就讓王爺盡快把她嫁出去,誰讓她是賢王府唯一的嫡女,和她們母女兩爭那後宅大權也就算了,偏偏還跟王爺爭起了這賢王府的權力,明明是個丫頭片子,卻仗著皇後和老頭子的寵愛,都快騎到王爺頭上來了,這樣的女兒,王爺焉能容得下她?
宮羽在賢王府小住時的房間,和淺閣的角度問題處理得極好,他站在窗台,便可輕而易舉地看到同樣坐在窗台前發呆的她!
只是這幾日,他再也看不到她發呆的影子。
宮羽幽幽一嘆,本想撫琴一曲,以慰相思,奈何雪箜忽然出現,擾了他的興致。
「何事?」宮羽見雪箜欲言又止,開口問道。
「少主,賢老王爺有請。」雪箜想了一會兒,徐徐回答。
宮羽面色不改,他放下手中的清茶,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一會兒就過去,爺爺這會兒找我,十有八成是為了淺淺的事情。」
雪箜听罷退了下去,宮羽在臥室中稍稍歇了一會兒,等到下午,才走出房間,往捕風堂的方向走去。
葉憐香打扮得無比清涼,手中捧著一壺茶,見到宮羽,連路都快不會走了,七扭八扭地向他走去,光是假睫毛都不知道貼了多少層,撲閃著杏眼,力求電力十足。
宮羽的性子和他修習的功法存在著極大的反差,一舉一動溫潤儒雅,此刻也不例外。
「宮少主這是要去哪兒?憐香听說宮少主近日時常深夜未眠,特意泡了壺安神的好茶……」葉憐香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紫砂壺舉了起來,眼楮不停放電。
宮羽一向惜時,如今看到一坨粉色的肉擋路,眼里閃過一絲不耐,「二小姐多慮了,本少主看二小姐眼眶都黑了一圈,猶如東南貓熊之眼,想必是連日不曾好生歇息,這茶,還是留給二小姐慢慢享用吧!」
葉憐香臉上的媚笑頓時僵硬,眼睜睜地看著宮羽從她身邊走過,然後掏出一枚小鏡子,仔細瞅瞅自己的妝容,話說她眼眶黑了一圈?可這不是今年房間最流行的煙燻妝麼?
宮羽對賢王府的熟悉程度,說不定比現在的葉薰淺更甚幾分,只身一人前往捕風堂簡直是毫無壓力。
「宮少主,老王爺在里邊。」綠萼向宮羽行禮,朝著身後的屋子看了一眼,款款道。
「嗯,有勞姑娘了。」宮羽彬彬有禮,跟隨綠萼來到屋子前,門是敞開的,賢老王爺躺在藤椅上吃冰糖葫蘆,像個老頑童似的,听到宮羽的敲門聲,立刻放下手中的糖葫蘆,扭頭一看,無比熱情道︰「小羽,你來啦!」
「爺爺,近來身體可安好?」宮羽走進屋子,見到賢老王爺,他微微一笑,如是問候。
賢老王爺一邊招呼宮羽坐下,一邊拿著一把蒲扇,給自己扇風,「老頭子我身體硬朗著呢!就是那個臭丫頭,整天不讓人省心!」
「淺淺是有些調皮,不過調皮得可愛,讓爺爺為她操心了!」宮羽的心向著葉薰淺,听到賢老王爺這麼說,立即為她說話。
「她那惹禍的本事是越來越大了!」賢老王爺一語雙關地說,似乎在為葉薰淺的未來而擔心,原本渾濁的眼神此時目露精光。
宮羽為賢老王爺倒了一杯香茶,雙手遞給他,足見他心中的那分尊敬,「祁世子會替她收拾爛攤子的,爺爺又何必為她操這份心?」
「也對!」賢老王爺抿了一口茶,他看著如斯俊美的宮羽,有些出神,過了一會兒,他若有所思道︰「小羽這麼好的人兒,臭丫頭居然不知道好好抓住,真是……真是氣死老頭子了!」
「爺爺,難道您還看不出來麼?淺淺她……心悅祁世子。」
宮羽如此聰明,怎會看不出葉薰淺對祁玥的情意?若只是祁玥一人纏著葉薰淺,他早就出手了!
「小羽,我葉家對不住你。」
賢老王爺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歉意,宮羽從袖中掏出了那只發著淡色浮光的宮鈴,搖了搖頭,「無妨,這天瓊異香,或許早該消失,能換回淺淺的記憶,也算功德圓滿。」
「只是……你可知這宮鈴一毀,這天瓊異香便真的永遠消失了。」賢老王爺有些惋惜地說,臭丫頭何德何能,能得小羽如此真心相待?
「爺爺,其實您並不想淺淺憶起從前,對嗎?」。宮羽心思通透,只需和賢老王爺說一會兒的話,就立刻猜出了老者的意思。
「是啊……」賢老王爺離開自己的藤椅,捋著胡子,感慨萬分。
「淺淺她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主見,爺爺您呢就多疼她一些多包容她一些……」
賢老王爺胡子翹了,反問一聲,「老頭子還不夠疼她?」
「自然不是了,老王爺您疼郡主,郡主可都記在心上呢!」
綠萼偷偷一笑,給賢老王爺順毛,「您還記得不?不久前郡主還給您送了一盅豆漿呢!」
「哼,這算什麼?臭丫頭半個月才給老頭子送一盅豆漿,三天兩頭就給小祁做點心吃!臭丫頭還沒嫁人呢!就整天向著小祁,若是真嫁到了祁王府,那還了得?」賢老王爺真正在意的是這個,話說他好好的孫女兒回來還沒幾天呢!他一點兒都不想把孫女兒嫁出去!
「郡主心向著未婚夫,有何不妥?」綠萼樂呵呵地說,在她看來,郡主和祁世子在一起也不錯,畢竟祁世子寵郡主寵得無法無天。
捕風堂里一片和樂,淺閣之中卻安靜到了極致,葉薰淺執起毛筆,在宣紙上寫下了迄今為止自己所認識的所有人的名字,似是要透過這些名字分析其潛在的聯系,瓊華和夏鳶都退下了,不去打擾她思考。
自打那晚上在墨寶齋差點沒命之後,一連七天都十分安靜,再也沒有惹出什麼事情,明天便是她及笄之日,可是她一如往常,沒有半點尋常人家女兒有的那份大歡大喜。
傍晚吃飯時,夏鳶尋了個機會向葉薰淺詢問︰「郡主,您不會是忘記明天是什麼日子了吧?」
「及笄禮,本郡主怎麼會忘記?」葉薰淺微微一笑,舀起一勺芙蓉羹,往嘴里送,慢悠悠地回答。
沒有人比她更期待明日的到來,因為祁玥說了,明日她的記憶便能回來了!
「那郡主怎麼一點兒都不激動?」夏鳶繼續問,在她眼里,葉薰淺如此淡定著實是有些奇怪的。
「誰說我不激動的?只是,激動要放在心里。」
葉薰淺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目光飄向遠方,不知為何,她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仿佛明天要發生什麼大事一般。
晚飯過後,葉薰淺坐在淺閣院落里的秋千上,琵琶在手,一曲高山流水悠然而起,漸漸地,指尖以內力撥動琴弦,竟能將這琴聲傳揚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蔻月,你說郡主最近是怎麼了?好像沒以前活潑了!」
瓊華、夏鳶、蔻月三人聚在一塊兒,遠遠地觀察著葉薰淺,只見那秋千的上的女子淡掃蛾眉,梳著一個簡單的流雲髻,清麗的面容,宛若春花秋月般美好。
這一瞬,蔻月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種感覺,現在的郡主,好像才是她所認識的郡主!
「大齊的女子,一旦及笄了,便要擔起家族的責任,或許……郡主是為此而傷懷吧!」蔻月如是回答,賢王府沒有世子,日後落在郡主肩上的膽子,恐怕只重不輕。
侍女三人組在亭子里嗑瓜子,不想過了一刻鐘,那琵琶聲一曲未畢戛然而止,葉薰淺手指依舊捻壓琵琶弦,此刻她緩緩閉上了眼,似乎在靜靜感受著外界的氣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後,方才出聲︰「祁玥,我知道你來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薰淺亦然。」
男子熟悉的聲音從那瓊花叢中傳來,葉薰淺凝眉望去,果真看到了立于花叢前的男子,面如冠玉,身姿挺拔,銀錦華服無風而動,清貴雍容,雅致如畫。
多日不見,兩人的感情非但沒有變淡,反而如同歲月的酒一般變得更加濃郁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葉薰淺向祁玥伸出雙臂,淺笑著問。
「我想你了。」
祁玥走向葉薰淺,同樣伸出手臂,將她縴瘦的身軀圈在懷里,眸光如月色般醉人,小聲道︰「薰淺的武功,似乎進益不少。」
「嗯,是有些進步。」葉薰淺點了點頭,她閉關七日,若是沒有半點進步,臭老頭兒還不把她給拆了?
祁玥十分主動地接過葉薰淺手中的琵琶,丟在一旁,葉薰淺的秋千就跟一塊可以容納三人同時坐的沙發那麼大,祁玥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身邊,指尖拂過女子的眉眼,低語道︰「薰淺,別擔心,以你現在的體質和武功,明天不會有事的。」
「嗯嗯。」葉薰淺勾上了祁玥的脖子,目光交匯于無限遠處夜空之上那顆最閃亮的星星,她感受著來自男子的溫暖,無比直白地說︰「祁玥,我有些緊張。」
「不過是及笄和恢復記憶而已,若是薰淺連這都緊張,那麼我們大婚時……」
「不許再說了!」
葉薰淺推了推祁玥,嬌嗔一句,「哼,那是三年後的事情!」
她怎會不知他的意思,只是……情愈深愛愈濃,欲語還休!
祁玥摟著葉薰淺,眸子幽深到了極致,「薰淺,恐怕等不到三年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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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話,就這幾天偶們淺淺就記起過去咯,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