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淺,我困了。」祁玥看著朦朧的天色,故作疲倦地說,然而他的咬字無比清晰,光是听聲音,讓人根本無法察覺到一絲絲倦意。
葉薰淺雙掌貼在祁玥背後,將他往門的方向一推,「困了你就回去睡覺!」
「我要睡你的床。」祁玥在葉薰淺的推力下向前走了半步,卻沒有再往前,而是停了下來,轉身看著她,將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道出。
「好,那你睡吧!」葉薰淺難得不和祁玥唱反調,若是換作平時,她必定會把他臭罵一頓,可現在……事出反常必有妖,祁世子一直篤信這一點!
果不其然,葉薰淺隨手拿起一面扇子,一邊給自己扇風,一邊往外面走,祁玥皺了皺眉,不明白她此舉何意,索性跟了上去,從身後摟住她,問道︰「薰淺,你這是要去哪兒?」
「祁王府,怎麼了?」葉薰淺*微微側首,看著祁玥,眼里書寫著不解的神情。
祁玥瞬間心花怒放,抱著她親了好幾下才松開,「薰淺,我和你一塊兒!」
「你不是要睡我的床麼?」
祁玥,「……」
若是知曉她要去祁王府,他才不要睡她的床呢!
他真正想要的是和她一起睡,又不是和她的床睡覺!
「你佔了我的床,所以我沒有床睡了,自然要去找另一張。」葉薰淺挑了挑眉,一本正經地說,接著敲了敲祁玥的腦袋,「行了!快讓開,別妨礙我睡覺!」
「薰淺,我的床很大的,可以容納我們一塊兒睡……」祁玥可憐兮兮地說,他才不要一個人在淺閣里睡覺,然後想她想得睡不著呢!
他想模她、抱她、親她……甚至……
祁世子思緒漸漸拉長,似乎想到了什麼,誰知腦袋又被葉薰淺敲了一下,方才回神,「薰淺,你再敲我,把我敲笨了,會影響我們未來女兒的聰明才智的……」
葉薰淺腦門兒後瞬間粗線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都怪她,平時和他在一起時,偏要跟他說什麼「父親智商高第一胎容易生女兒,母親智商高第一胎容易生兒子」之類的話,更坑爹的是這個男人竟然還能記得一清二楚!
「祁世子,你想多了!」葉薰淺板著臉,故作嚴肅地說。
祁玥上前一步,雙手捧著她的臉蛋,反駁道︰「我才沒有想多呢!本來就是!」
「薰淺,你一個人在祁王府睡覺,晚上我不放心!」祁玥見自己無法說服葉薰淺,心中微微發惱,他暗暗下定決心,今晚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有什麼不放心的?難道說祁王府里那麼多人都是吃閑飯的?」葉薰淺對祁玥給出的這個理由很不滿意,在她看來,這偌大的齊都,就是皇宮都沒祁王府安全,真不知道這個男人在擔心什麼!
「自然不是了!」祁玥對自己管轄的地盤還是很有信心的,祁王府守衛森嚴非同一般,他的薰淺身在其中,比在皇宮里安全多了,只是……
「那是為何?」
「哼,宮羽還在祁王府呢!本世子才不會讓他有可乘之機呢!」祁玥只要一想到宮羽,毛都炸了,方才他只是去了捕風堂一下下,回來就看到他家薰淺和宮羽旁若無人地抱在一塊兒,若是自己今晚睡淺閣,讓薰淺和宮羽睡祁王府,那他的床榻還不被宮羽給佔了?
「我和小羽之間什麼都沒有,再說了他是正人君子!」葉薰淺為宮羽說話,這天下間,恐怕再也沒有人比宮羽更夠朋友的了,這樣的朋友,她怎能不珍惜?
「那就更加不行了,誰都知道你最喜歡正人君子,就像宮羽、元洵……之類的!」
葉薰淺,「……」
元洵無辜地躺著中槍……
「好了好了,不去就不去!」葉薰淺不勝其煩,揮了揮手,退了一步,算作是妥協。
祁玥這才消停,牽著美人柔荑,往房間里走去,葉薰淺也不抗拒,這個男人就跟塊牛皮糖似的,只要沾上了他,就別想輕易擺月兌!
雖然她嘴上說他這也管那也管,但是在她內心的深處,依舊是歡喜的,他在意她,所以才會連同著一起在意她身邊別的男人,凡此種種,她心知肚明,卻不願意點破。
祁玥將她扶到床邊,示意她坐下,然後蹲了下來,給她褪去鞋襪,親昵的舉動,讓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在這個時代,提鞋是下人才會做的事情,而他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華高貴,此時卻心甘情願為她提鞋,這讓她如何能不感動?
「祁玥……我自己來就好……」葉薰淺的聲音軟軟的,有些不好意思,前世今生十五年,除了她父王之外,還沒有男人給她月兌過鞋襪呢!
而且,在這個時代,女子的腳是不能讓除了父親之外的男子隨便模的……
「不用,我幫你!」祁玥抬起頭,朝葉薰淺一笑,沒有半點嫌棄的樣子。
葉薰淺腳形偏瘦,白皙光滑,腳趾甲上透著淡淡的粉色,看起來很健康,說是縴縴玉足也不為過,祁玥還沒來得及仔細觀摩一番,侍女便捧著洗腳水進來了,見到祁玥和葉薰淺「這般姿勢」,愣了一愣。
她畢竟不是瓊華、夏鳶或者蔻月,這會兒被自己眼前所見的一幕嚇了一跳,天啊……她居然看到了祁世子在模郡主的腳……
「愣什麼?把水給我端進來!」葉薰淺不滿地說,她和祁玥這般親密的模樣被人瞧見了,若是傳揚出去,那她還怎麼在賢王府立威啊?
「是是是……奴婢馬上就來!」
這名二等侍女听罷趕緊把熱水端到葉薰淺床邊,畢恭畢敬地說︰「請問郡主還有什麼吩咐麼?若是沒有……奴……奴婢先告退了……」
就是給她一千個膽子,她也不敢在此多作停留,以免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退一萬步講,覬覦祁世子美色之嫌……也能夠她喝一壺……
葉薰淺不會想到區區一個二等侍女也會有這麼多顧忌,她點了點頭,示意侍女先行離開。
等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們兩人的時候,她才拉著祁玥的手臂,讓他起來坐在自己身邊,祁玥不明所以,卻依舊听之任之照做不誤。
誰知下一秒葉薰淺便把他小腿捧到了自己大腿上,三下五除二地給他月兌鞋子,這般大膽的舉動,讓祁玥臉色都有些不自然了,想要收回自己的腳,又怕一不小心傷到她,男子剎那間陷入了兩難之境,糾結之際,葉薰淺該做的全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
「薰淺,你做什麼?」祁玥萬年不變的臉驚現一抹極淡極淡的紅暈,聲音依舊是那般沉雅寧靜,可心里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
葉薰淺不假思索,三個字從她唇畔逸出,「伺候你!」
「……」祁世子華麗麗想歪了,他悄悄地打量著葉薰淺,見她面色如常,沒有半點褻瀆的意思,他正想開口拒絕,結果話還沒說出口,葉薰淺就把他的腳放到了熱水盆里,接著將自己的腳也放了進去,好在這水盆夠大,否則兩個人一起泡腳,非得四腳打架不可!
「祁玥,你的腳好白。」葉薰淺低著頭,還不忘欣賞對方的腳,水波瀲灩間兩人的腳相互觸踫著,水面上沒有女孩兒一般泡腳時都喜歡添加的玫瑰花瓣,可這一面碧波依舊散發著淡淡的馨香,令聞者心曠神怡。
葉薰淺喜歡在洗腳水或者洗澡水里添加一些味道很淡的香水,這些香味,連最討厭濃郁花香的祁玥都覺得好聞,他伸出手,將葉薰淺摟在身側,問道︰「薰淺,這是什麼香水?」
「這款香水的名字,叫沉靜。」葉薰淺變戲法似的從腰後掏出了個水晶瓶子,完整地展現在祁玥面前,「我喜歡在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噴灑在屋子里,讓心情漸漸沉澱、安靜下來。」
葉薰淺認真無比地說,想到了祁玥晚上睡不著覺這件事,她有些心疼,男子的黑眼圈已經淡了不少,可她如此地靠近他,依舊能看得清清楚楚,她眼珠子一轉,心想︰若是將這香水送給祁玥,他應該就不會佔她的床了吧?
女子凝視著男子白璧無瑕的容顏,將手中這瓶僅存五分之一的香水遞給他,他微笑著接受,只要是她給的,他就會視若珍寶。
然而,就當葉薰淺準備將自己心中所想一一告知身旁的男子時,祁玥先聲奪人,打開瓶蓋,然後將里邊所剩不多的香水都灑在了葉薰淺身上。
此舉,在葉薰淺意料之外,也將她打了個措手不及。
「祁玥,你這是做什麼?」葉薰淺嬌聲一問,她喜歡香水是真,但是祁玥把香水灑在她身上到底想做什麼?她是要把香水送給他好讓他安然睡覺的,如今用完了,她哪兒有時間再調制?
「薰淺,我明白你的心意!」祁玥掀唇一笑,注視著心愛之人三分嗔三分怒的容色,雙手輕放在她肩膀上,一字一句,「與其在房間里灑上香水,好讓我安然入睡,我更願意把香水灑在你身上,然後抱著你睡覺!」
葉薰淺,「……」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祁世子,你這月復黑的性子到底是跟誰學的?
葉薰淺欲哭無淚,為嘛她有種畫虎不成反類犬、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覺?
不僅賠上了她辛辛苦苦調制的香水,還把她自己給賠上了,天啊!
祁玥唇邊勾起一絲得逞的笑意,感覺到水盆里的水漸漸涼了,他彎下腰,將葉薰淺的腳從水里抽出,以干淨的毛巾為她擦拭水珠,接著把她安置在床上,從床頭找來那絨女圭女圭,往葉薰淺懷里一塞,「薰淺,你先坐一會兒,我待會兒就來陪你!」
「哼,誰讓你陪了?」葉薰淺咬了咬唇,這個男人又一次悄無聲息地粉碎了她的計劃!
「那你想讓誰陪你?」祁玥見葉薰淺屈起雙腿,雙臂抱著膝蓋,腳板輕貼床面,那可愛的腳趾頭上下撥動,覺得可愛極了,讓他恨不得想模一把。
「反正不是你!」葉薰淺嘴硬,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誰陪著,她一個人睡覺也能好好的,不需要男人時刻陪伴,她沒那麼矯情,只是現在,她惱著祁玥,整天不讓著她,還霸佔她的床,欺負她!
祁玥給自己擦完腳後,也跟著把腳放到了床上,凝視著燈光下異常美麗的女子,聲音里蘊藏著一絲悵惘與遺憾,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薰淺……」
葉薰淺依舊抱膝,扭過頭,不說話,似是要與他賭氣一般。
他伸出手,將她蜷縮成了小蝦米一樣的身體擁入懷里,「薰淺……我不知道我還能伴你多久……我只想珍惜當下……」
他和她只有兩個月了,兩個月後,他便要離開齊都,前往冰火兩重天,生死未卜……
只恨相愛太遲,相識太晚,還沒來得及好好疼她,便要離開她,想到這,祁玥不由得難過了起來,葉薰淺感受到了屬于男子的傷感,原本的任性悄然退去,伸出手,環在他腰間,「祁玥……我不許你說傻話……」
「哪怕是冰火兩重天,我也會陪著你……」葉薰淺靠在他肩膀上,粉色的唇顫了顫,嗓音寧靜,充滿著一往無前的堅定。
她的話就像是一雙縴縴素手,輕輕撥動著他心間那根孤寂了數年的弦,發出絲絲顫音,他不由得摟緊了她,搖了搖頭,「我舍不得……」
舍不得她為他擔心,舍不得她獨自一人,他怕……有她在,他便舍不得離開……
那是一場賭博,贏了,他便擁有了與她長相廝守的機會,輸了,他便永遠消失在這世間,與她天人永隔……
這一晚,夜寒露重,祁玥和葉薰淺相擁而眠,那溫暖的羽被之下,兩人靠得極近,相互依偎,相互溫暖,葉薰淺枕在祁玥的臂膀上,半夜未眠,她伸出手,輕輕地撫著他的睡顏,眼里寫滿了眷戀,還有心事。
真的只有兩個月了……
她相信他,卻也擔心他……
她不想失去他,不想像過去那般找不到他……
她不想在自己未來的人生中,再也尋覓不到他的蹤影,她無法想象,沒有他,她該何去何從?
「祁玥……若是你敢躲在冰火兩重天里不出來,我就是拽也要把你拽出來!」葉薰淺輕吻著他蜜色的唇,注視他恬靜安睡的輪廓,捂著他的右耳,在他左耳邊小聲低語著,生怕她的話從他左耳進右耳出。
如斯可愛的舉動,讓熟睡中的男子唇角輕輕勾了勾,仿佛經歷了一場美夢。
第二天清晨,祁玥早早地醒了,便開始起床,同時為尚在夢鄉中的葉薰淺掖好被子,他收拾好自己後,走出房門,洗漱的溫水以及早膳都已經準備好了,瓊華在準備碗筷,蔻月則在書房里收拾,準備文房四寶,而夏鳶此刻卻在奮筆疾書,認真得連祁玥靠近都沒有發現,只因葉薰淺說今日巳時要看到賢王府所有產業的簿記。
好在她每個月都有撰寫這玩意兒,所以即使是內容繁多,也尚且能接受。
夏鳶坐在鼓凳上,她身旁還有兩名侍女,一人負責研墨,一人負責給她遞上未書寫過的宣紙。
「夏鳶,你寫的是草書麼?依本世子看,薰淺未必看得懂!」
不知何時,祁玥悄悄地走到了她身後,俯視著案上的宣紙,他唇角一勾,忍不住笑著說了這樣一句話。
夏鳶听到祁玥的聲音,頓時一驚,連握筆都險些不穩,她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男子,接著又瞅了瞅自己的字,臉上浮現些許尷尬,平時若是不趕時間,那麼她會以正楷字書寫簿記,可一趕時間,就一股腦兒把草書給用上了,過去在祁王府時,世子也從未說過她什麼,怎麼這會兒……?
她不會知道,以前祁玥不說,是因為他知道她趕時間,而且他看得懂她潦草的字跡,然而到葉薰淺這可就未必了……
「可是世子,郡主說巳時就要!」夏鳶有些為難,她都寫了一半了,若是要重寫,那還不得到猴年馬月啊!
祁玥蹙了蹙眉,想了好一會兒,才對夏鳶道︰「你起來,將你昨日所做的草記讓我瞧一眼!」
「好!」夏鳶立刻給祁玥讓出位置,恭恭敬敬遞上了祁玥要看的東西。
祁玥修長的手指捻起紙頁邊緣,一邊翻頁一邊閱讀,一目十行,速度比常人都快上很多,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才將所有的內容看完。
「你替我研墨。」祁玥淡淡地吩咐了一聲,夏鳶听罷立刻讓旁邊的侍女起身,親自研墨。
祁玥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要求,是因為他只習慣于用特定種類的筆墨紙硯,淺閣的筆墨紙硯他必定是用不習慣的,現在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夏鳶研的墨汁或多或少能讓他習慣一些。
男子坐姿端正,手中湖筆在宣紙上跳舞,字跡工整,且速度極快,說是奮筆疾書也不為過。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才將葉薰淺要的東西弄好。
夏鳶對祁玥佩服得五體投地,她要花兩個時辰做的事情,世子半個時辰就搞定了,而且還做得比她好,果然不是她能比的!
「日後,每日抄寫論語三遍。」
祁玥是個對下人很嚴格的主子,雖然替夏鳶干活了,但該罰的絕對不手軟。
「是,奴婢知道了。」夏鳶點了點頭,沒有任何不悅,都怪她平時沒有好好抄寫練字,一急起來這字寫得又慢又潦草,反觀世子的字跡,就比她的好了十倍不止,而且花的時間比她少多了。
祁玥起身,眸光飄向窗外東方的那抹魚肚白,負手而立,清聲詢問︰「雲娘什麼時候來?」
「回世子,巳時二刻。」夏鳶對祁玥交代的事情記得很清楚,她可沒有忘記自家世子有吩咐雲娘今日到淺閣為郡主量身的事情。
因為郡主說巳時整要看到賢王府七月份的簿記,所以她便安排雲娘晚兩刻鐘再過來。
就在祁玥即將離開淺閣的時候,夏鳶突然喚住了他,「世子。」
「何事?」祁玥回頭,眸光平靜如玫瑰湖的水,看不到一絲微瀾。
夏鳶皺起眉頭,向前走了幾步,詢問道︰「世子……當真打算如此下聘?」
「嗯。」祁玥點了點頭,見夏鳶神色糾結,欲言又止,他薄唇輕啟,「有何不妥?」
「世子和郡主的婚事,奴婢本不該多嘴……」
夏鳶屈膝向祁玥行了個大禮,神色認真,在祁王府多年,她一直堅守著自己的本分,此刻也不例外,祁玥對下人沒有很強的等級觀念,他們尊敬祁玥,是打心底將他當成是神一樣來尊敬,並非僅僅因為他是祁王府的主子、他們的衣食父母!
「有話直說便是。」祁玥站在原地,神色淡然無波,緩緩道。
夏鳶想了想,便繼續道︰「當日,奴婢和青泉、青裳奉世子之命準備向賢王府下聘用的聘禮,禮單也早就整理好了,呈交世子過目,不知世子可還記得?」
「當然。」祁玥斬釘截鐵地說,如若禮單上沒有他的親筆簽字或是印鑒章,那麼他們無法從祁王府的寶庫中取出任何東西,自然也就沒有辦法為他準備下聘用的東西。
「那麼世子可記得,這聘禮……已經遠遠超出了世子妃聘禮的規制?」夏鳶對這些十分了解,什麼身份的人應該用什麼等級的東西,這些……都是有明文規定的,譬如說,最簡單便是妃子不能穿皇後才能穿的鳳袍,否則便是僭越。
僭越是要被治罪的!
「薰淺是無價的。」
祁玥倏然一笑,禮單的初稿是夏鳶、青裳嚴格依照世子妃聘禮的規制來制定的,只是他進行了較大的修改……
「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夏鳶微笑著點頭,她也只是擔心世子下聘會引起軒然大波,所以才有此一問,既然世子這麼說,那麼即使是臨時出了什麼意外,那也在世子意料之中,只因世子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他的每一個決定,皆深思熟慮!
夏鳶看著祁玥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後,才走回去收拾書桌,將祁玥替她書寫的簿記用麻繩裝訂成冊子,方便葉薰淺查閱。
卯時三刻,葉薰淺便醒了,她模了模身邊祁玥的位置,沒有模到,這才慢悠悠地睜開眼楮,喚了一聲,「瓊華!」
瓊華听到她的聲音,即刻推門而入,來到她身邊,「郡主。」
「祁玥呢?」葉薰淺月兌口而出,第一句話便是問祁玥。
瓊華忍不住掩嘴偷笑,一邊伺候葉薰淺起床梳妝,一邊回答道︰「祁世子他已經離開賢王府了,好像有事……」
親自給郡主下聘,這不是好事是什麼?
「哦。」葉薰淺右手拿著把小梳子,給自己將頭發理順,片刻間便穿戴整齊,走出屋子用膳,當看到了自己飯碗邊的那罐松子,她的心驀然涌起絲絲感動,那是他親手剝的松子……
一個男人為了討好一個女人,為她剝一罐松子,這並非什麼難事!
真正難得的是,不論刮風下雨,不論她人在何方……他總不會忘記……
這足以證明,他將她放在心里,小心收藏、小心珍惜、小心愛護……
就在她看著那罐松子出神的時候,一名侍女匆匆而來,蔻月見狀立刻攔住了她,和她小聲說話,生怕擾了葉薰淺用膳。
葉薰淺拿起筷子,難得不再像以前一樣席卷飯桌,而是如同祁玥那般優雅地吃飯,手中的玉筷鮮少踫到杯盤,她並非一個不懂餐桌禮儀的人,有時只是想過過吃貨的癮,畢竟人整日端著名門淑媛的架子會很累,偶爾也想放松一下,做那個最真實的自己。
「蔻月,何事?」葉薰淺吃了半飽,才放下筷子,見那侍女已經被蔻月屏退了,遂出聲詢問道。
蔻月著藕色裙裝,緩步跨越門檻兒,看著葉薰淺回答︰「郡主,是……」
「是鳳遙小姐。」
蔻月的話,讓葉薰淺眼前一亮,她從座位上站起,神情難掩激動,「快請!」
「等等。」葉薰淺緊接著又把蔻月給叫住,自個兒繞過餐桌,提起稍稍有些長的裙擺,一面往外邊跑一面道︰「我自己去看看。」
于是瓊華、夏鳶、蔻月三人面面相覷,這什麼情況?還沒見郡主對誰這麼熱情過呢!
葉薰淺湖藍色的身影在一簇簇錦繡花叢中穿越而過,而她就是天地間那抹絢燦飛揚的風景,明媚了整個秋天!
她迫不及待地推開賢王府朱紅色的大門,鳳遙從高馬上跳下,身著很少見的香檳色長裙,腰帶以立體花朵為飾,與大齊女子的服飾風格不同,見到葉薰淺,她微笑著走了過去。
十年未見,她依舊能在人群中一眼認出葉薰淺的模樣,兩人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般輕輕擁抱,「淺淺,好久不見。」
「嬈嬈。」葉薰淺拍了拍她的後背,無聲訴說著自己的思念。
須臾,兩人才松開對方,鳳遙嘴角兒上揚,對葉薰淺道︰「本想早些過來,誰知我身體抱恙,所以才拖到了現在。」
葉薰淺笑著搖了搖頭,坦白道︰「可是斷情之毒?」
「你知道?」鳳遙神色有些詫異,一邊和葉薰淺一同走進王府,一邊問。
「嗯。」葉薰淺點了點頭,心里一片心虛,早知道她就無比干脆地把天山冰蠶奉上了……
「淺淺,你知道嗎?我從鳳凰島一路走來,和你有關的事情,听得可多了!」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了淺閣,葉薰淺听鳳遙這麼一說,不由得來了興趣,她給鳳遙倒了杯茶,問道︰「都說了些什麼?」
「听說……你和祁世子要成親了?」鳳遙腦海里將自己所見所聞過濾了一遍,挑重點問,天知道當她听到這個消息時有多震驚。
只因她覺得,葉薰淺就算是要嫁人,對象肯定也是元洵,再不濟也會是宮羽。
「嗯。」葉薰淺表情甜蜜地笑了,低聲回答,屬于女兒家的嬌羞在此刻展露無遺。
這又不是什麼羞恥的事情,藏著掖著也沒什麼意思!
再說了,她和鳳遙的關系,用「閨蜜」這個詞來形容再貼切不過了。
「淺淺……才兩個月……你就淪陷了……祁世子究竟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鳳遙握住葉薰淺的手臂,輕輕地搖動著,她眉眼含笑,戲謔之意正濃。
「唔……改日和你說……」葉薰淺眨了眨眼,沒有回答,不是因為不想回答,而是不知該從何談起,喜歡那個人的時候,他所有的缺點都不再是缺點,所有的優點都能無限放大!
鳳遙見葉薰淺雙頰頂著兩抹彤雲,心知她害羞了,遂別過腦袋,偷偷一笑,接著從自己身後變出了個本子來,攥在手里,賊眉鼠眼地對葉薰淺說︰「淺淺,我還為你準備了大婚禮物呢!」
「是什麼?」葉薰淺握著茶壺的手一頓,扭頭看著她,有些好奇。
見四下清風徐來,無人在側,鳳遙才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放到了茶桌上,接著將覆蓋在封面上的手慢慢移開,葉薰淺一看那封面上的字跡,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喏,我告訴你,這是今年西域最流行的馭夫七十二計。」
葉薰淺,「……」
「淺淺,我跟你說,這書在西域賣得可好了,內容齊全詳細,最重要的是圖文並茂……」
葉薰淺繼續黑線中……
「你……確定我需要這東西?」葉薰淺撫了撫自己躁動的心,半晌才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那當然了!」
鳳遙篤定似的說,見葉薰淺好像還有些不樂意,她撅起嘴,循循善誘,「你要知道,依照大齊律法,這書是不能在市面上流通的……」
弦外之音,只有黑市才有!
鳳遙給葉薰淺分析了很多,總而言之,表達的只有一個主旨︰一切都是為了淺淺新婚快樂。
就在葉薰淺和鳳遙于淺閣中七嘴八舌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祁王府清蓮小築中,祁玥仔細閱讀從西域青戎國快馬加鞭送來的文書,下首坐著一名青衣男子,不同于大齊士大夫的峨冠博帶,儒雅俊秀,而是勁裝在身,看得出他身懷絕技。
「還有事嗎?」。祁玥看完了文書,見他還未離開,聲音如水,漫不經心地問。
「世子……」勁裝男子有些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祁玥放下手中的毛筆,看向他,「怎麼了?」
「世子……我們的‘馭夫七十二計’這本書在西域大賣,不知下一季,世子準備推出什麼書?」
听到這句話,祁玥無比淡定地離開座位,瞥了一眼窗台上的沙漏,心知再過半個時辰,他就要去賢王府下聘了,因此他不打算在此停留過長時間,祁玥腳步輕移,緩緩向前,還未走到第七步,便停了下來,對身側的勁裝男子道︰「下一季,不推出書了。」
「為什麼?」勁裝男子猛然抬頭,眼里寫滿了不解,「依屬下看,這書還可以再版繼續賣!」
祁玥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才回答,「物以稀為貴,下一季,就推出一款香水吧!」
「香水?」男子詫異了一下,他怎麼從來沒听說過這玩意兒?
「嗯……據說,能解決男人的隱疾問題,令其雄風大振。」
祁玥用非常平淡的語氣說出這一句話,令勁裝男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有這麼神奇?
「這事……本世子先記下了,改日和你們的準世子妃探討一番再制定相關細則,畢竟她才是這款香水的設計者……」
勁裝男子臉色瞬間扭曲了,原來是準世子妃的大作,怪不得受世子如此推崇!
「那世子準備給準世子妃幾成的利潤?」
生意人注重利潤問題,尤其是在有合伙人的情況下,有關利潤問題,必須事先談好,以免後面出現意見分歧,導致合作關系破裂,所以,勁裝男子問這樣的問題也在情理之中,正所謂親兄弟明算賬,至于夫妻之間需不需要明算賬,那他就不知道了!
「她素來疼愛本世子,見本世子為東南捐獻百萬白銀,換取與她一紙婚約,她心疼無比,定是不願再拿本世子的銀錢……」
祁玥覺得葉薰淺不要他的銀子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可一想到他家薰淺說不定是想讓他以身抵債,他瞬間就圓滿了,這個他喜歡!
勁裝男子淚奔,話說世子,您的臉皮究竟有多厚?百萬兩白銀您也好意思說……這對您而言不是九牛一毛麼……
您這齊都第一鐵公雞的美名就要從齊都傳到西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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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有人和小葉子一樣期待,柿子發現淺淺有本《馭夫七十二計》時的表情,O(∩_∩)O哈哈~
ps︰葉子鄭重聲明,偶們柿子是鐵公雞、鐵公雞、鐵公雞!不過愛情的力量會讓他變得無比大方的,他只對淺淺大方,(*^__^*)嘻嘻……最後再多說一句,本書是穿越文,親愛的們會在文文中感受到現代制造業產品試產開發及量產流程滴,不過這些是次要滴,最主要的是,有偶們可愛的柿子和淺淺,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