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祁玥湊在葉薰淺耳邊,搖了搖頭,低聲道。
本還想多討論一會兒,誰知皇後效率奇快,不多時便從里邊走了出來,她和李嬤嬤一人捧著一個錦盒,葉薰淺看得一愣一愣的,心中暗忖︰這麼大的體積,大約會是什麼東西呢!
「打開看看。」皇後走到葉薰淺身邊,臉上堆滿了笑意。
祁玥見狀,和葉薰淺一同從座位上起身,他月色般醉人的眼神微微一低,無聲地瞅著盒子,同樣充滿了期待。
葉薰淺的眸光在祁玥和皇後之間徘徊著,須臾,她打開錦盒,將手伸入其中,略顯溫潤的觸感讓葉薰淺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她模了一會兒,模出了個大致的輪廓,而後握住一側,將東西取出。
某郡主心里本來就有了準備,可當看到觀音像的臂彎里坐著個靈俏的童子時,她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嚇得手一松,好在祁玥眼疾手快,適時地接住了被她弄掉的玉觀音,抱在懷里,對葉薰淺小聲道︰「薰淺,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這萬一要是將姑姑的心意弄掉了,那可就不好了!」
皇後連連點頭,大贊自家佷子識大體,「可不是嘛,這玉觀音可是南楚國的貢品,而且還開光過,可靈驗了!」
「小祁,給。」皇後從李嬤嬤手中取過另一錦盒,將里邊的另一尊玉觀音送到祁玥手中,「這一對送子觀音,是本宮特意送給你們當新婚禮物的!」
「這……姑姑……你這禮物是不是送得有點兒早了……?」
過了半天,葉薰淺才反應過來,吞吞吐吐地問了這樣一句話,她和祁玥還沒成親呢……她怎麼覺得最近那麼多人都關心他們孩子的問題……
「不早不早,這怎麼能算早呢?」皇後握著葉薰淺的手,輕輕地拍了拍,開始游說了起來,「淺淺,你想,粉妝玉琢的孩子多可愛呀,難道你就不好奇,你和小祁將來的孩子到底是什麼模樣的?」
「可是姑姑……孩子小時候很鬧的……」葉薰淺一臉為難地說,借此掩飾自己內心深處對孩子的喜愛與期待,準備向皇後細數孩子的不好。
「誰說的?小祁小時候就很乖,一點兒都不鬧,安安靜靜的!」皇後回憶起祁玥小時候的模樣,眼里閃動著希冀的光澤,仿佛如斯情景就在昨日上演一般。
「你也知道那是祁玥!」葉薰淺話里話外滿是不贊同,祁玥在姑姑身邊幾年,身邊又沒有什麼玩伴,安安靜靜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可是,她和祁玥未來的孩子,和祁玥小時候怎麼可能會一樣?
「淺淺若是覺得鬧,就讓本宮來帶好了,本宮喜歡熱鬧,好讓你們靜靜享受二人時光!」皇後眼里滿是戲謔,不怪她這般誤會,實在是葉薰淺的反應太過奇怪,一般的姑娘一听到說生孩子,誰不是嬌羞默默,可她卻直接跳過了羞赧,討論起孩子吵不吵的問題來了!
「姑姑,我不是那個意思!」葉薰淺終于忍不住臉紅了,她不過是實話實說,怎麼就惹出了這麼大的一個誤會?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不願帶孩子是因為想和祁玥在一起呢……
「哈哈,淺淺害羞了。」皇後笑容燦爛,仿若夏日里的驕陽,她一邊笑一邊喚來侍女將送子觀音重新放回錦盒之中保存,接著吩咐一聲,「替本宮送到祁王府。」
「是,娘娘。」侍女畢恭畢敬地應下,熟練地收起盒子,離開長寧宮。
幾人聊了好些時候,晚飯才開始,果真如祁玥所說的那般,不知從何時開始,賢老王爺已經坐在了飯桌旁,除了他之外,還有多日不曾見面的元翰。
「原來祁世子和淺妹妹也在……」元翰經歷了一段時間的休養,精神好了很多,雖然看著葉薰淺的眼神依舊充滿著憐惜與愛意,但已經很自覺地和葉薰淺保持了距離,看得出來皇後的功課做得很足。
「翰兒,別理他們,他們兩純粹是來我這長寧宮混吃混喝的!」皇後在李嬤嬤的陪同下坐在了主位上,一邊給賢老王爺和元翰盛湯,一邊吐槽祁玥和葉薰淺。
「姑姑,您這偏心也太明顯了,我和祁玥能吃多少呀?元翰他一個人比我和祁玥兩個人吃得還多!」葉薰淺可不會忘記元翰驚人的食量,他屬于吃得多力氣大的那一種,而祁玥食用的膳食皆以精致為主,十分講究,兩者壓根兒不能比!
「淺淺,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別以為你給小祁做點心吃本宮不知道,真是的,本宮好歹也好生供養了你兩年,有什麼好東西你怎麼就不會拿來孝敬本宮呢?」
皇後這話一出,立刻就得到了賢老王爺的贊同,他夾起一塊香芋,往自己嘴里送,接著皇後的話繼續道︰「就是就是,這個臭丫頭吃里爬外!」
「我沒有……」葉薰淺被皇後和賢老王爺前後夾擊,充分發揮自己的天然優勢——賣萌,小手揪著筷子,可憐兮兮地瞅著在場之人。
「老王叔你多吃點兒。」皇後吩咐侍女將賢老王爺最喜歡的銀耳湯端了過去,好讓賢老王爺能夠十分方便地夠著他喜歡的湯,如此細心的舉動,讓賢老王爺贊不絕口。
「翰兒,本宮給你挑的畫像你都看完沒呀?有沒有喜歡的姑娘?」皇後對元翰十分關心,這種關心,並不夾雜著個人目的,而是真心實意,發自內心。
元翰是孝順的老實孩子,從小到大,他最听皇後的話,這一次也不例外,自己心里難過是一回事,但為了不讓皇後擔心,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將那些畫像都看了一遍,哪怕他覺得畫像上的姑娘都沒有葉薰淺好看!
「回母後的話,看完了。」元翰吃了幾口飯後,沖著皇後實話實說。
「那可有喜歡的姑娘?」皇後對待這件事的態度無比認真,生怕元翰對葉薰淺舊情難忘然後隨便敷衍她,她知道自己這麼做很殘忍,也很自私,可世事難兩全,她無法讓每個人都滿意她的安排,只能盡最大努力,將對每個人的傷害降到最低。
有時候,並不是深愛著一個人,就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母後,兒臣還不想娶妻。」元翰悶聲說道,淺妹妹和祁世子相互喜歡,他已經夠傷心了,他現在實在是沒有成家的心思。
「那你想什麼時候娶妻?翰兒,你年紀也不小了,母後還等著抱孫子呢!」皇後似乎真的很喜歡小孩子,今日給葉薰淺和祁玥送了一對送子觀音,還沒歇上一會兒就又開始在元翰身上尋找突破口了。
「母後,這……」元翰面露窘色,這八字都沒一撇的事情,怎麼就扯出孩子來了?
「翰兒,別怪母後沒給你提個醒兒,自古以來,生于帝王之家,有幾人能做主自己的婚事?你若是有了喜歡的人,和母後說,母後尚且還可以為你安排,若是時間拖久了,等你父皇一紙賜婚聖旨下來,你就是不願意都無濟于事了。」皇後語重心長地開導元翰,深宮十余年的日子,讓她看透了皇室的利益聯姻,娶不到自己喜歡的人固然是一種遺憾,但能娶到自己不討厭的人何嘗不是一種福氣,總好過相看兩相厭!
「可是母後,連大皇兄、三皇兄都沒有娶妻呢……兒臣真的不急……」元翰將皇後的話听了進去,但是想著自己兩位兄長尚未娶妻,就目前的情況下,就算是賜婚,也不會賜到自己頭上。
「你大皇兄雖未娶妻,但好歹納了幾房妾室,至于你三皇兄,最近不是和那江南的林小姐形影不離麼?」皇後把玩著手中的玳瑁,如數家珍般說道。
一提到元洵,葉薰淺的耳朵就豎了起來,急忙推了推身邊的祁玥,和他小聲低語著,「元洵最近和林茜在一塊兒?」
「嗯嗯。」祁玥毫無意外地點頭,見葉薰淺眼里閃過些許詫異,他繼續解釋道︰「林茜去靈泉寺祈福,結果遇見了埋伏,危在旦夕,元洵匆忙趕至之際,和林茜雙雙墜崖……不過那寒天崖下是一汪冰湖,所以他們才沒被摔死!」
「哦,原來是這樣。」葉薰淺恍然大悟,過了一會兒,她很貼心地給祁玥夾了個綠油油的豆莢,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眼珠子一轉,握著祁玥的手,復問︰「那……祁玥你是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的?」
祁玥,「……」
他能告訴她,他無時無刻不在慫恿著林茜將元洵拿下麼?
賢老王爺和皇後身邊的李嬤嬤聊起武功來,那叫一個興奮呀!
皇後一字一句,都表達著自己對元翰婚事的重視,葉薰淺和祁玥挨在一塊兒,時而互相夾菜給對方,時而腦袋靠在一起,說著悄悄話,這中秋晚飯倒也顯得和樂融融。
「姑姑,舒太妃請了薰淺去碧如宮猜燈謎,您去麼?」
飯後,祁玥放下手中的筷子,親自為葉薰淺擦拭嘴角殘留的湯汁,漫不經心地向皇後詢問道。
「太妃倒是有邀請本宮,只是本宮有些乏了,今晚就不陪你們這些小輩折騰了!」皇後笑盈盈地回答,只是沒有人注意到,她含笑的眼楮里閃過的一絲黯然,似是想到了什麼傷心的往事一般。
「臭丫頭,你怎麼就這麼愛湊熱鬧?你可別給老頭子惹事!」賢老王爺一手啃著醬香雞腿,啃完了之後他扔下骨頭,右手油膩膩的,指著葉薰淺訓道。
「臭老頭兒,你就是見不得我好,我怎麼就惹事了?每次都是別人來找事好不好!難不成還要我站在那里等著別人來欺負?」葉薰淺舀起一勺花生,往自己櫻桃小嘴里送,嚼得嘎吱脆,仿佛要將滿腔的氣兒都撒子這花生米上。
賢老王爺听罷哼了一聲,算是勉強認同了她的話。
「爺爺您放心,我一定會看好薰淺,寸步不離她的,不讓她有半點閃失!」祁玥細細摩挲著葉薰淺縴縴細手,向賢老王爺如是保證道。
「那老頭子我就放心了。」賢老王爺對祁玥的話十分受用,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果酒,細細品嘗了起來,一遇見他想念了很久的果酒,他連孫女兒都不想要了,一心都想再喝一杯!
「老王叔你少喝點兒,萬一喝多了把我這長寧宮給轟了,那我可就虧大了!」皇後見賢老王爺倒了一杯又一杯,遂捏住了酒杯,不讓他再繼續喝。
賢老王爺听到皇後這句話,哈哈大笑了起來,皇後這是在說他當年喝醉了酒結果把舟山大營的西牆給轟了的事情,因為那件事,他還被先皇罰俸一年……
祁玥和葉薰淺心中盤算著燈謎會開始的時間,跟皇後和賢老王爺道別後,便攜手離開長寧宮。
舒太妃的碧如宮在皇宮西側,平日里以清淨著稱,然而今日卻一改常態,熱鬧無比,貴夫人、公子、小姐們來來往往,目的地皆為碧如宮。
「哥哥,你說太妃一向喜歡清淨,怎麼突然舉辦起中秋燈謎會了?」
「可能是清淨久了,忽然想熱鬧熱鬧了,我听說有彩頭呢!」
「哦,是什麼?」
「這就知道了,都說是意想不到的彩頭,可具體是什麼,還真沒人知曉。」
……
祁玥和葉薰淺竭盡全力降低存在感,穿梭在人群中央,耳听八方,將行人話盡數听入耳中。
碧如宮前,侍衛林立,和往日一樣森嚴,唯一不同的是,張嬤嬤站在宮門口,迎來送往,臉上始終堆著笑,高牆之後,是一個很大的院落,院子里懸掛著一排又一排花燈,形狀各異,花草蟲魚,應有盡有,散發出橘黃色的光暈,無聲無息地點綴著蒼茫的夜色。
人在其中,就好像置身于光影琉璃的世界里。
來到碧如宮,給主人見禮是必要的,眾人見過舒太妃後才開始賞花燈、猜燈謎,祁玥和葉薰淺在長寧宮吃了晚飯,之後才趕來碧如宮,所以來得有些晚,以至于他們一出現在宮門口便成了萬眾矚目的對象。
舒太妃身著幽蘭真絲裙,年過五旬,黑白相間的頭發盤在頭頂,威嚴與貴氣同在。
葉薰淺並非第一次與舒太妃相見,當年她在長寧宮和皇後一起住的時候,偶爾也會來碧如宮玩,但是她對舒太妃並沒有很深的了解,只知道她是這皇宮中不能得罪的人!
後宮之內,不論她得罪了誰,皇後都能輕而易舉地替她擺平,除了舒太妃之外。
「這是淺丫頭吧?」舒太妃見到緩步走來的葉薰淺,面露慈祥之色,從座位上起身,笑著問候。
「太妃好眼力。」說話的是祁玥,他漫不經心地將葉薰淺摟在懷里,不讓任何人有靠近她的機會,也包括舒太妃。
「哪里哪里……一轉眼祁世子都長這麼大了,老身老了……」舒太妃謙虛無比地說,和祁玥、葉薰淺閑話家常,人雖已初顯老態,然而黑眸里閃爍的精光,讓人不難猜出年輕時的她是如何的精明能干!
「太妃言重了,薰淺常常听爺爺說,太妃在碧如宮里修身養性,比他不知好了多少!」
葉薰淺嘴兒甜,小時候便是如此,常常能將大人哄得開開心心,所以,哪怕時常莽撞犯錯,長輩們也只當她還小,不會跟她一般見識。
「若兒給太妃請安。」
正當祁玥和葉薰淺跟舒太妃寒暄之際,杜若的聲音緩緩響起,葉薰淺見狀停止了說話,緊握祁玥的手,退到了一邊,將地方讓給杜若。
「我當是誰,長得如此標致,原來是杜家的丫頭!」舒太妃見到一襲鵝黃色長衫盡顯水般溫柔的杜若,含笑著應答,她在碧如宮里深居簡出,鮮少見客,但這並不代表她不識人。
「太妃過譽了,要說到標致,若兒萬萬是及不上淺姐姐的。」
杜若左眼一斜,看了葉薰淺一眼,然後無比謙虛地接話。
誰知話音剛剛落下,不遠處便傳來了一個無比風騷的聲音,「哎呀呀,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本宮也這麼覺得!」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元修輕搖折扇,向這邊邁步而來。
杜若臉上的笑容有瞬間的僵硬,不過她的自我修復能力一向強悍,不一會兒便恢復了先前處變不驚的神態,站在舒太妃跟前,給元修見禮,「若兒見過五殿下。」
「原來是杜小姐,怎麼最近本宮去哪兒都能見到杜小姐呢?」元修將手中折扇闔起,挑起杜若的下巴,眯了眯眼,妖孽一笑,嗓音邪肆隨意。
「五殿下說笑了,自打霓裳小郡主中蠱,溪靈間被查封之後,若兒便待在太師府,足不出戶,閉門思過,如何會與五殿下時常相見?」
杜若寸步不移,不動聲色地否認元修的話。
「哦,是嗎?」。元修听罷靠近杜若,不知是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杜若臉色有些不自然,到了最後,他才將自己的折扇從杜若下巴處移開,「可能是本宮垂涎杜小姐美色已久,所以不論看見誰,都不會情不自禁地想到杜小姐,你說是嗎?」。
「五殿下這話可真是折煞若兒了,眾所周知,五殿下最喜歡的人是淺姐姐,若兒听爺爺說,前些日子祁世子在聖雲殿求娶淺姐姐為祁世子妃,五殿下還說想要將皇子正妃之位許給淺姐姐。」
杜若不愧是挑事的能手,三言兩語便把祁玥和葉薰淺拖下水,葉薰淺面露不慍,祁玥在聖雲殿求娶的事情她不是很清楚,只是……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會允許杜若將事情引到她和祁玥身上。
「戲言而已,杜小姐莫不是當真了?」葉薰淺譏誚一笑,反問杜若。
「只是五殿下說他是認真的……」杜若臉色泛著些許蒼白,卻依舊執著地堅持自己的看法。
「五殿下對哪個女人不是認真的?」葉薰淺無語地閉上了眼楮,接著又快速睜開,黑眸里迸射出一縷寒光,像是要刺破黑夜,迎來黎明的曙光。
元修跟哪個女人交往時不是認真的?他雖然花心了些,但是有一點卻是可取的,那便是他從來不腳踏兩條船,換女人如換衣服是沒錯,只是會和前任斷得干干淨淨,不像有些花心男人藕斷絲連!
「還是淺妹妹懂我的心……只可惜……」
元修作西施捧心狀,他修長的睫毛眨呀眨,當著祁玥的面極盡勾引之能事,卻發現自己的周圍是越來越冷了……
須臾,他捂緊了衣裳,閃了幾步,和祁玥保持距離,「淺妹妹,你每天抱著個冰雕,不冷麼?哪兒有修哥哥的懷抱溫暖、熾熱、激情……來吧……」
元修無比陶醉地張開懷抱,腦海中浮現的是葉薰淺那張俏麗的臉,無比期待著和葉薰淺來一個熊抱,然後,下一秒,他「如願以償」!
感覺到懷里忽如其來的充實感,元修立刻睜開眼楮,可是,當看清了貼在胸口的那顆小腦袋時,他嚇得後退好幾步,「怎麼是你?」
「要不然你以為是誰?」來者一身男裝打扮,簡單素淨,然而葉薰淺知道此人並非男兒身,只因她有耳洞……膚色白皙,五官普通卻異常和諧地組合在一起,在美人如雲的碧如宮稱不上有多漂亮,但是,她身上有著一種十分獨特的中性美,令人見了便難以忘記。
祁玥霸道無比地攬住心愛之人,無視臉色青黑的元修,只顧著和葉薰淺卿卿我我,如膠似漆,感情好得能虐死一票單身狗。
「你什麼時候到了齊都?我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元修作勢欲逃,卻被風露一手揪住了褲腰帶,他氣得咬牙切齒,與之相反的是,他身旁男裝打扮的風露,氣定神閑,一臉瑟,「你跑呀!五殿影如風,去留無意,不帶走一片雲彩,本少逮不著人,逮著了一條褲腰帶,也好在無人的夜里,睹物思人……」
「妖女,你要不要臉?」元修雙手緊握著自己的腰帶,生怕風露一個沖動就真的把他的褲腰帶扒了,要知道,這個妖女什麼事情都干得出來,當初他不過就是模了她的腳,她就扒了他的褻褲放風箏,讓他身為男人的尊嚴都丟得一干二淨!
「你听說過妖女要臉嗎?」。
「你……」
風露一不做二不休,把元修往碧如宮外拖,不費吹灰之力便叫元修束手無策!
「褲腰帶在手,五殿下我有!」風露高高興興地往外跑,口中念念有詞,心想︰祁世子的辦法就是管用!
每次她都快逮住元修了,結果到了最後關頭總是出意外,這一次多虧了祁世子,不枉她花一千兩銀子特意到西域買了本馭夫七十二計。
祁世子名下的商鋪,售後服務一流,馭夫七十二計在西域大賣,衍生出了很多盜版……盜版只花一兩銀子就能買到書,可買正版則需要一千兩白銀,正版與盜版的最大區別便在于正版圖書背後的「技術支持」,若是買了書將這七十二計都試了一遍還不管用,書屋將進行全額退款!
而這些,葉薰淺自是不知……
「鬼……鬼……皇祖母……有鬼……」
就在眾人不約而同朝著元修和風露離開方向看去的時候,一個顫抖的聲音無比尖銳地響起,葉薰淺被祁玥拉著退到一邊,只見郁霓裳躲在舒太妃後面,宛若受驚的小獸,眼里滿是驚恐地看著一旁的杜若。
「霓裳,皇祖母給你說過多少次了,那是杜小姐,不是什麼鬼……」舒太妃聲音輕柔,輕拍著郁霓裳的後背,安慰道。
見郁霓裳不再胡言亂語,情緒也漸漸趨于平靜,只是眼里驚恐之色未見半分,舒太妃睨了一眼侍女,厲聲責問︰「不是讓你好好看著小郡主嗎?」。
「太妃恕罪,奴婢……奴婢……」負責照顧郁霓裳的侍女立刻跪下,不停磕頭求饒,連額頭磕破都沒有停止,聲音斷斷續續,還帶著哭腔。
葉薰淺眼珠子一轉,和祁玥相視一眼,她漸步上前,為這名侍女求情,「太妃,薰淺自知太妃處置下人,于情于理,薰淺沒有置喙的余地與立場。」
舒太妃安撫著郁霓裳,臉色好了一丁點兒,見葉薰淺頓住了語話,她微微側首,示意面前的女子繼續往下說。
「侍女做錯了事兒固然要罰,只是今夜是中秋佳節,不知太妃可否看在祁玥的面上,饒過這名侍女?」
舒太妃像是听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唇角勾了勾,笑問︰「為什麼是看在祁世子的面上,而不是看在你的面上?」
一般人求情,都是希望對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葉薰淺倒好,只字不提自己,只提祁玥,這不是奇葩是什麼?
「那是因為薰淺覺得,自己的臉不夠大,所以把祁玥的臉搬出來用咯!」
嬌俏的話,從女子唇畔溢出,舒太妃忍不住「撲哧」一笑,連連稱贊葉薰淺會說話,這還沒成親呢!就知道賣準夫君的面子!
「太妃放心,薰淺一定會好生安撫小郡主的情緒的。」葉薰淺見到舒太妃這般表情,心知已經成功了一大半,她就是要支開所有人,單獨見郁霓裳。
「太妃,霓裳小郡主不適合在此久留,以免見到杜小姐,會再次受到刺激,導致病情加重。」祁玥不動聲色,為葉薰淺單獨見郁霓裳創造條件。
雙管齊下,舒太妃這才松口,示意伏跪地上的侍女起身,並囑咐一聲,「今兒個是看在祁世子和薰淺郡主為你求情的面子上,本太妃便不再追究,如有再犯,定不輕饒!」
「謝太妃不罰之恩。」
「謝祁世子、薰淺郡主替奴婢求情。」
祁玥看著這犯錯的侍女在自己腳邊叩首三次之後,簡單地應了一聲,「嗯。」
葉薰淺走到郁霓裳身邊,笑著伸出手,「小郡主,快過來,我們回去休息,休息就見不到鬼了……」
「沒有鬼?」郁霓裳兩只手揪著個小手帕,眼楮圓碌碌地轉了轉,似是不信,于是朝著舒太妃投去一記忐忑的眼神,舒太妃撫著她的後腦勺,聲音柔和不已,「霓裳乖,听你薰淺姐姐的話,回房歇息,就沒有鬼了。」
「嗯嗯,霓裳听皇祖母的。」郁霓裳在舒太妃面前乖巧無比,舒太妃一句話能抵旁人千萬句,她縮著腦袋,向葉薰淺走去,侍女見狀走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並為她和葉薰淺領路。
這碧如宮的路,一般人是不會熟悉的。
就這樣,葉薰淺扶著郁霓裳往碧如宮深處走去,一路上還不忘回頭,向祁玥投去一記放心的眼神。
祁玥和葉薰淺感情再好,舉止再親密,此時也不可能陪著她一起送郁霓裳回房。
不管怎麼說,郁霓裳都是黃花閨女,她的閨閣男子是不能隨意進入的,而且,為了讓葉薰淺和郁霓裳有充分的時間說話,他還需要在這里拖住舒太妃。
葉薰淺和那侍女一人扶著郁霓裳一只胳膊,在碧如宮里行走著,侍女手中還拿著一盞燈籠,照亮前行的路,葉薰淺對此並沒有感到意外,賢王府和祁王府路旁都有修築燈柱,每當到了掌燈時分,會有侍女將燈柱頂端的香油燈點上,好照亮整個王府,但碧如宮沒有如此,這大概和舒太妃勤儉的生活作風有關。
三人很快便走到了郁霓裳的房間,侍女將燈籠輕輕懸掛在屋檐下,接著推開門,和葉薰淺一起將郁霓裳送入房間。
秋風拂過,郁霓裳全身上百銀鈴在夜色中發出清脆的響音,將此刻的寂靜襯托得淋灕盡致。
「你先下去吧,有事我會叫你。」葉薰淺揮了揮手,示意侍女先行離開,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侍女……應該是祁玥的人……
「是,奴婢就在門口候著。」
侍女額頭還破了一層皮,氤氳著絲絲血色,葉薰淺見狀順便提醒了一句,「有空的話擦一下藥,會好得快一些。」
「謝郡主關心,奴婢先告退了。」
「嗯。」葉薰淺也不多話,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提醒只是因為她知道,在這宮里,不是你生病了受傷了就可以不干活,保重自己比什麼都重要!
郁霓裳坐在床邊,揪著個小手帕,小眼楮偷偷地瞅著侍女離開的身影,口中還念念有詞,「鬼……不要過來……霓裳有靈符……能驅鬼……」
她一邊念叨著,一邊從枕頭下撈出了幾張黃色薄紙,上面的線條彎彎曲曲,是旁人看不懂的符號。
葉薰淺坐在離床榻僅有七八步遠的茶桌旁,仔細觀察郁霓裳,手中把玩著茶杯,似是對茶杯上的花紋很感興趣一般,過了半晌,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清晰而明澈的聲音在空氣中飛揚而起,「听說霓裳小郡主擁有一雙獨一無二的陰陽鬼眼,可見世間魂魄。」
此話一出,那坐在床邊擺弄靈符的女子手猛然一顫,葉薰淺無時無刻不在注意著郁霓裳,焉能注意不到這點細節?她唇邊笑意更深,緩緩從座位上站起,繼續問道︰「薰淺甚為好奇,不知小郡主在杜小姐身上究竟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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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啦啦,今晚葉子又要開周會了,明天可能會少更一些,親愛的們見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