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上無良世子妃 第一百零四章 生死詛咒

作者 ︰ 冰河紅葉

「我……」葉薰淺語塞,她什麼時候說她想嫁給別人了?這個男人的理解力怎麼這麼差勁?

幾日前在祁王府遭拒之事仍然歷歷在目,葉薰淺娥眉陡豎,氣鼓鼓道︰「你不是不想見我嗎?我離你遠遠的,正好讓你清淨!」

「自從遇見你,我便不喜清淨。」

他的聲音低緩得像是大提琴發出的樂音一般,輕叩她的心扉,然而,僅僅是這樣一句話並不能讓她完全消氣,她別過臉,不去看他專注的眸光,生怕自己會不由自主地被他眸光里的深情所蠱惑,女子撅著嘴,任性地說︰「我才不信呢!」

「我好心好意來祁王府看你,你竟然……」葉薰淺揪著祁玥胸前的衣襟,別扭無比地控訴著他……

她心中的梗,祁玥怎會不知?

為了撫平心愛之人的怒火,某世子不惜出賣跟隨了自己很多年&lt的隱衛,他的臉色看起來真誠無比,為自己開月兌,「都是影沉的錯,我確實下了命令,說誰也不見,可他不知道,你是特殊的。」

躲在某棵大樹上的某人听到祁玥這句話,嚇得差點露出了身形,世子,您這麼無恥郡主知道嗎?明明是您說,誰都不見,包括皇後娘娘和郡主的……

「你胡說,我不信!」葉薰淺閉上眼楮,捂住耳朵,不想听祁玥的任何一句托詞。

側臥在長榻上的祁玥心頭更加惱了自己幾分,他長臂攬過葉薰淺縴腰,傾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個纏綿而細膩的吻,宛若春風化雨一般,葉薰淺頓時睜開了眼楮,狠狠瞪著他,可他闔上雙眼時的睫羽是那樣的修長可愛,他的神情是那般的專注,仿佛這一刻,她就是他世界里的唯一。

這一瞬,她短暫地忘記了橫沖直撞趕來祁王府時她的惱、她的怒、她的怨、她的恨……玉臂縴縴,勾住他的脖子,貼近他,回應著他的吻……

玉榻上的男女擁有著令人艷羨的容華,她被他圈在懷里,宛如珍寶。

「 啷」的一聲響起,驚了兩人的夢,也拉回了葉薰淺和祁玥所剩不多的理智,女子感受著唇上的柔軟和溫潤,有些留戀地推開了他,「祁玥,果盤掉了。」

祁玥,「……」

他無限怨念地看著葉薰淺,眼神里包羅萬象,復雜到了極點,仿佛在說︰薰淺,我們都這樣了,你還記掛著果盤,難不成我還沒有果盤重要?

一陣涼風吹過,驅散絲絲曖昧,祁玥直起身來,從幾案上取過水杯,遞給她,葉薰淺也不矯情,接過水杯,將杯中水一飲而盡,他全神貫注地看著她櫻花般的唇瓣,此刻豐潤而飽滿,讓人恨不得再嘗一口。

葉薰淺喝完後,將手中的空杯子塞給祁玥,眼角余光瞥過幾案旁掉落的明黃色卷軸,趁著祁玥不注意,雙手往他胸口上用力一推,不料這一推,就把祁玥給推下了長榻……

「薰淺,你好狠的心!」男子感覺到身體的疼痛,看著她,指控道。

葉薰淺撿起地上的聖旨,扔向他,眉梢的怒意宛若正午的太陽,如火焰一般燃燒著,「祁玥,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她是有說過喜歡他,可那也不代表她要嫁給他啊!

她還這麼小,十五歲都不到,怎麼可以嫁給他?

祁玥慢條斯理地將聖旨打開,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然後笑盈盈地看著她,「薰淺郡主秀毓名門、知書達理、溫惠秉心,德才兼備,這句話的意思,需要本世子解釋?」

「你……」葉薰淺沒想到祁玥會裝傻,她當然看得懂聖旨了,哪里需要他為她解讀?若是看不懂聖旨,她現在也不會出現在這里了!

「祁玥,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葉薰淺從長榻上站起來,秋水般的眸光正視男子,認真地說。

祁玥腳步輕移,徐徐向她靠近,她看著他,步步後退,直至她腳步退至落靈溪畔,險些跌入溪水之中,他向前邁出了一大步,在她即將落水的流光一剎里摟住了她縴縴楚腰,「那你要什麼?」

「我……」葉薰淺的身體躬成一彎淺弧,湖藍色的衣袂在涼風中飄然若舞,她腦海里的那根弦好像鏗然斷了一般,無法續上,她被他問住了。

須臾間,她垂下睫羽,那個答案像是一串音符從心間流淌而過……

「薰淺,你可是要一個人,把你放在心上,免你哭免你憂免你顛沛流離免你無枝可依?」

毫無預兆的話,從祁玥口中款款溢出,與她心頭的那個答案完美重合在一塊兒,大概是因為內心深處的想法被男子窺見一隅,她有些緊張,手心沁出絲絲汗水,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別扭地伸出右手,勾住他的頸,借力起身,離開這隨時都有可能跌落水中的岸邊。

「反正,我不要你娶我!」葉薰淺賴皮地說,她的心中潛藏著不安,讓她不想讓任何人知曉。

「為什麼?」

葉薰淺沉默了,不知該怎樣回答,她來到這個世界不到兩個月,怎麼能如此草率地決定了自己的人生大事呢?縱使她喜歡祁玥,願意嘗試著去接受他,去把心里的這份淺淡的喜歡變成久遠的深愛,但是,婚姻對她而言,真的言之尚早。

對于一個接受過現代高等教育的女子而言,她的一生注定不可能只圍繞著丈夫、孩子打轉,她本就是那天際上翱翔的飛鳥,又怎願折斷翅膀,困于牢籠之中,終日面對高高的圍牆?

「薰淺,你是不願意嫁給我,還是不願意嫁人?」祁玥的眼神一瞬都沒有離開過葉薰淺,他看著她臉色變了又變,到了最後,方才有此一問。

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心是忐忑的、是激動的、是燥熱的,想要知道她的想法,又害怕她的答案會讓他從天堂的溫暖如春,跌落地獄的蝕骨冰冷。

葉薰淺緩緩抬頭,與祁玥四目相對,她紅唇如火,美艷不可方物,驚艷了他的眼、他的韶華流光……她輕輕地靠近他,耷著腦袋,神色有些別扭,低低道︰「祁玥……嗯嗯……我還小……」

祁玥的听覺是何等的靈敏,盡管她的聲音細如蚊蟲,他依舊能將她的話全數收入耳中,他心中一喜,恍然大悟,他唇角勾起一絲妖孽的笑意,熾熱的目光從她飽滿的唇漸漸往下移動,最後定在了她胸前的那彎瑰艷弧度上,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是……有些小……」

葉薰淺抬眸,迎上他戲謔的眼神,如玉的臉瞬間黑透,「你無恥!」

「薰淺,你冤枉我,不是你自己說小的嘛!」

被心愛的女子冠以「無恥」之名,男子分外不滿,竭盡全力為自己正名。

「我的意思是,我年紀小。」葉薰淺語無倫次地解釋,誰知男子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見心愛之人容顏微紅,他輕嘆一聲,將她圈入懷中,撫著她綢緞般光滑的秀發,鄭重其事地說︰「薰淺,你要快快長大……」

葉薰淺臉一紅,「長大」二字實在是歧義得很……雖然她也想……

「我等你……嗯嗯……等你長大後再娶你……」祁玥將她緊緊摟在懷里,嗅著她發絲間暗藏的香,語氣里包含著他的深愛、他的妥協、還有他的包容。

「三年。」葉薰淺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散發著淡淡的青蓮香,她豎起三根手指,看著他眼楮,虔誠地說︰「祁玥,三年可好?」

「好。」他點了點頭,只要她答應嫁給他,哪怕是等待十年又何妨?

他知道,她的一個三年里,會發生很多事情,會有無數種讓她離開他的可能,但他,就是願意為了她等待、守候……

「祁玥,你可知三年里會改變很多事?」葉薰淺本以為祁玥至少要想一會兒才給出答案的,卻不料他竟這般毫不猶豫。

「嗯。」男子的回答幾不可聞。

她不解,繼續問道︰「那你還……」

不待她的話說完,他話音鏗鏘響起,擲地有聲。

「薰淺,我會用三年的時間,告訴你,只有我才是你生命里最值得托付終身的那個男人!」

他的話就像是鐫刻在大理石上的誓言,不論風吹日曬、電閃雷鳴,不論春去秋來、寒暑易節,都永不褪色!

落靈溪畔,她裙裾飛揚,嬌顏如花,雙臂從他腰側穿過,在他腰後十指相扣,輕偎在他懷里,看雲卷雲舒、看花開花落、看風過樹梢、看流水潺潺……

祁玥很喜歡她的親近,漫漫長空,雁過無痕,兩人相擁無言,剎那永恆。

葉薰淺在祁王府里待了一個下午,確切的說,是在祁玥的房間里待了整整兩個時辰,看著天色漸暗,方才提出要回去。

祁玥並不勉強什麼,他從書桌上取過盒子,遞給葉薰淺,「送給你。」

「祁玥,你送我的東西夠多了……」葉薰淺有些不好意思,不久前他送了她一對獨一無二的耳墜,卻被她不小心弄丟了一個,至今還在拓跋烈的手中,想到這,葉薰淺心中一計已成,她一定要拿回那只耳墜!

「不多。」祁玥不急不忙地打斷她的話,如果這樣就算多了,那日後可怎麼辦?他想送給她的可不僅僅是這些!

葉薰淺嘴角彎了彎,好奇地將盒子打開,里邊是一只通體透明的蠶,長得很漂亮,她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嘆,「好漂亮的小家伙!」

「你從哪兒弄的?」葉薰淺眼里閃耀著寶石般的光澤,顯然是愛極了這冰蠶。

「嗯,路過珍寶閣,順便拿的。」

葉薰淺,「……」

祁玥如此淡定的語氣,讓葉薰淺有那麼一瞬的愕然,路過?順便?怎麼听他這話如此輕描淡寫?

「祁玥,你別告訴我,它是天山冰蠶!」

「砰」的一聲響起,葉薰淺闔上蓋子,鳳眸張揚著絲絲魅惑,冷光乍現的剎那間,祁玥笑意悠然,淡淡地點了點頭。

葉薰淺倒吸了一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把這個消息完全消化,「你要天山冰蠶做什麼?」

「送給你做食材。」

葉薰淺頓時無語凝噎,她就是做夢都不會想到會是這樣的理由,撅著嘴辯駁道︰「我又不喜歡吃蟲子。」

听到葉薰淺的話,祁玥的眸子頓時深邃如星空,這句話……對他而言是如此的熟悉,只因昨晚,在鳳羽山莊,宮羽親口所說。

他深深地凝視著面前的女子,心湖掀起了萬千漣漪,薰淺……你究竟有多少過去……有多少秘密……

他曾動用影閣勢力,仔細查過她的過去,無關緊要的事情倒是查出了一大堆,卻怎麼也查不出她和姑姑、和元洵、和元翰、和宮羽的關系……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雙手,在阻擋著他向她靠近!

「既然不喜歡吃,那就養著好了。」祁玥淺笑著說,臉上不露絲毫破綻。

「也對!」葉薰淺煞有介事地點頭,不記得是听誰說過,這天山冰蠶可是個好東西,能解百毒來著,說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場,只是這樣的念頭只是在腦海中停留了一瞬,她神色一肅,「祁玥,不行!」

「為何?」

「珍寶閣失竊,現在宮里的人肯定都在尋找天山冰蠶,我若將它帶在身上,豈非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葉薰淺到底是冷靜的、通透的,即使是好東西近在咫尺,也能保持清醒的頭腦。

听到她這番話,祁玥眼里滿是欣賞,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看似單純善良,實則心思縝密。

「薰淺覺得,這天山冰蠶會在你手中幾天?」

她能夠想到的事情,祁玥又怎會沒有考慮到?他喜歡她、想要保護她還來不及,怎會傷害她?

葉薰淺看著祁玥,有些不解,經歷了短暫的思考後,女子茅塞頓開,「你是說……宮羽?」

「不然呢?」祁玥一邊給葉薰淺倒茶,一邊給她分析,「我說了,取走天山冰蠶,不過是順路。」

「你的意思是,真正想盜走天山冰蠶的人是宮羽?」葉薰淺沒有忘記昨天傍晚,在那朦朧的煙雨中宮羽親口對她說的話,他來到大齊,本就是為了天山冰蠶。

祁玥不語,葉薰淺已知他這是在默認,她從他手中接過茶杯,抿了幾口茶水,過了一會兒,才試探著問︰「這麼說出雲宮的那把火也是他放的?」

「除了宮羽的火鳳訣,還有誰能用一把火將出雲宮燒了一半?」

祁玥眼底浮現出絲絲贊賞之意,那是屬于英雄的惺惺相惜,無關風月,葉薰淺听罷從口袋里掏出了那串被宮羽修復好的宮鈴,放在書桌上,「喏,你看。」

剎那間男子黑眸里閃現一道逼人寒光,他袖手輕揮,數十道風刃同時從袖口飛射而出,瞬間把宮鈴劈成了十個碎片,比第一次劈成兩瓣相比,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祁玥,你做什麼?」葉薰淺發現的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宛若水晶般的宮鈴再次碎了一地卻無可奈何。

「這是宮家的信物,我不許你拿著。」別扭的話從男子口中道出,讓葉薰淺忍不住笑了,「你就是把他劈成一千個碎片,宮羽也有辦法將它還原得完好無損!」

「葉薰淺,你故意氣我的是不是?」祁玥沒好氣地瞪了葉薰淺一眼,如今他和她有婚約在身,她竟然還想著宮羽的宮鈴,真是欠打!

葉薰淺朝著祁玥扮了個鬼臉,努努嘴道︰「我不過是在陳述事實!」

「薰淺,我鮮見你對什麼東西如此執著,這宮鈴是其中之一,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祁玥的確是好奇了,想要迫不及待地從她口中知曉宮鈴的事情,乃至她和宮羽的關系問題。

他知道,即使她不說,將來他也會知道,這只是時間問題,但是,他更希望她能親口告訴他!

因為,這代表信任。

男子眼中的殷切,並沒有逃過葉薰淺的眼楮,她主動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溫暖的手,然後搖了搖頭,「祁玥,我也不知道……」

她的確不知道為什麼,如果她告訴祁玥那是一種感覺,好像扎根在心底很久的感覺……那麼這個男人說不定又要胡思亂想了!

與其讓他兀自煩惱,不如選擇不說。

祁玥最終還是選擇了包容,並沒有勉強葉薰淺什麼,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祁玥方才喚來青泉,讓他親自送葉薰淺回賢王府。

三人走在出府的路上,葉薰淺跑在前邊東張西望,好像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青裳不由得偷偷一笑,揶揄著說︰「等郡主嫁給世子,郡主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葉薰淺敲了敲青裳的額頭,兩人在路上打打鬧鬧,祁玥雖然離葉薰淺足足有三丈之遠,然而目光卻從未從她身上離開過,青泉跟在祁玥身邊,徐徐問道︰「世子為何不親自送郡主回賢王府?」

過去,他們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世子都會親自送郡主回去,可現在,他們有了婚約,世子竟然反其道而行之,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听說宮羽在賢王府做客?」祁玥不答反問,眉梢微凝。

「是,宮少主是賢王府的座上賓。」青泉實話實說,宮家和賢王府交情不錯,而且……過去十多年里,賢王爺和雲側妃可是一直將宮少主當做女婿看的,這會兒恐怕巴不得宮少主留宿賢王府,好和憐香小姐培養感情。

「薰淺的聖旨可是落在了王府里?」

「是,郡主忘記拿了。」青泉一板一眼地回答。

祁玥想到了那張被她隨意丟棄在落靈溪畔的聖旨,望著她湖藍色的背影,唇角勾起一絲得逞的笑意,「你先送她回賢王府,等晚一點,本世子親自將薰淺落在祁王府的東西送到淺閣,然後……嗯……順便借宿一晚……」

「……」青泉被祁玥這句話雷得外焦內女敕,只覺頭頂一片烏鴉飛過,話說世子……真的是郡主一不小心落下了聖旨,而不是您故意藏起來,不讓她發現?

還順便借宿?您確定您不是故意找理由好光明正大地前往賢王府,然後順手推舟宿在郡主房里?

青泉無比仔細地觀察祁玥的神情,然而他總是這般從容不迫,雲淡風輕,哪怕天雷動四海驚天下傾也處之坦然。

「祁玥,你快點兒啊!」葉薰淺走到了祁王府的門口,方才發現自己已經離祁玥很遠了,她轉身,向他招手,隱約看到他在和青泉談話,因為離得太遠的關系,所以沒有听清。

美人召喚,祁玥怎敢不加快腳步?不多時便走到了她面前,馬車早已備好,他親自抱著她上車,為她掀開簾子,容她進入,看著她坐定了之後,才對她說道︰「薰淺,我還有事,今天不能陪你回去了。」

「沒事,那你忙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葉薰淺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她還沒矯情到去哪里都拴著個男人!

祁玥眸子暗了暗,似乎有些失落,雖然他是故意不跟她一塊兒回去的,但是在心里,他依然希望她會挽留幾句……

葉薰淺坐在馬車里,素手撩起半邊窗簾,露出一張清麗的容顏,祁玥目光柔軟,不忘在她離開前叮囑幾句,「那薰淺,你要保重!」

「知道了知道了!」女子看似不耐煩地說,接著放下窗簾,青泉駕車而去,祁玥站在祁王府門口,看著馬車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方才離開。

祁玥的馬車很是特別,行駛在路上,幾乎達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況且駕車的人是青泉,有些想鬧事的人也是有賊心沒賊膽,葉薰淺回到賢王府後,才發現大廳里坐滿了人,該出現的不該出現的都匯聚在了廳中。

「薰淺,你也太不懂事了,怎能接了聖旨就往外跑呢?」賢王爺神色嚴肅,見葉薰淺傍晚才出現在賢王府中,不由得訓了一句。

他不說這件事還好,一說葉薰淺才驚覺,自己把那張聖旨落在祁王府了,若是被有心人揪住了這件事不放,恐怕一個保管不利的罪名就又扣了下來。

葉薰淺暗暗心驚的同時,干脆順著賢王爺的話繼續說下去,「我這不是高興壞了嘛!」

「哼,有什麼好高興好得意的!」葉憐香坐在雲側妃身邊,臉色不好,和葉薰淺唱反調,「不過就是嫁了個短命鬼!」

她和葉薰淺一向不和,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一屋子的人早已見怪不怪了。

「本郡主就算是嫁了個短命鬼,也好過某些人嫁不出去強!」葉薰淺絲毫不讓,祁玥是不是短命鬼她不知道,但她听到葉憐香這樣說他,心里很不舒服。

「你說誰嫁不出去了?」葉憐香被逼得炸毛,突然從座位上站起,指著葉薰淺反問道。

「誰應了就是在說誰!」

兩人只要見面,就沒有不吵的,賢王爺听得腦袋疼,「好了,都給本王住口!」

感覺到賢王爺語氣中蘊含的不耐煩,葉憐香脖子縮了縮,不敢在老虎頭上拔毛,收斂了不少,卻在兀自小聲嘀咕著,葉薰淺也不在意,「如果沒什麼事情,本郡主先回房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賢王爺見葉薰淺轉身,拍了拍桌子,幾案上的茶水仿佛也察覺到了主人的怒意,紛紛濺出。

「父王對薰淺又是何種態度?」葉薰淺腳步頓了頓,扭過頭,看著賢王爺,反問一聲。

賢王爺從葉薰淺那清澈的眼神里看到了譏誚和諷刺,不由得想起了這些年的事情,過了好一會兒才長舒一口氣,「薰淺,你就要出嫁了,不能再這麼任性!」

「父王這話錯了,請問父王,薰淺何時任性過?」

「私自出府、私會男子、與男子私相授受,這不是任性是什麼?」賢王爺是賢王府一家之主,該有的手段自然是不會少,再加上雲側妃和葉憐香巴不得將和葉薰淺有關的事情都捅到他那里,因此,他想不知道都難!

「私相授受?」葉薰淺冷笑,聲調一揚,她款款走向大廳中央,步步生花,宛若盛世里開放的牡丹,端莊大氣,葉憐香咬著嘴唇道︰「祁世子送你衣裳、耳墜……」

每一次,葉薰淺兩手空空出門,最後總是滿載而歸,這樣的事情在一個多月里已經上演了很多次,葉憐香看得眼紅,多方打听才知道是祁玥送她的,從綾羅綢緞到胭脂水粉,從名貴首飾到珍惜藥材,應有盡有,除了賢老王爺從她那討了一枚千年赤參之外,葉薰淺全數收入淺閣,當做私產。

雲側妃和葉憐香沒分到一杯羹,自然心生不滿。

「祁玥是我的未婚夫,我接受他的饋贈,有什麼問題嗎?」。葉薰淺掀唇一笑,慢悠悠地反問,見葉憐香一臉不甘心,于是繼續加把火,「別說是衣裳首飾,就是他的人,我也照收不誤!」

「葉薰淺,你要不要臉?」葉憐香在賢王爺和雲側妃的縱容下再怎麼驕縱任性,也不過是個閨中少女,听到葉薰淺那後半句話,臉都紅了。

「這跟要不要臉有什麼關系?他本來就是我的!」葉薰淺靠近葉憐香,一字一句,都宛如刀子刺進葉憐香的心。

葉憐香前腳才被宮羽退婚,葉薰淺後腳就被賜婚許給祁玥,這樣強烈的對比,讓葉憐香恨極了葉薰淺,她看著葉薰淺那張越發清麗的容顏,揚起手,想要扇花她的臉,可中途卻被葉薰淺握住,然後輕輕一推跌倒在了地上。

這突然發生的一幕,快得讓雲側妃來不及阻止,「郡主,憐香是您的妹妹,您怎麼能推她呢?」

「憐香,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傷到哪兒?」雲側妃心急如焚地跑到葉憐香身邊,扶起她,查看傷勢。

「只許她扇我耳光,不許我推她?雲姨娘,本郡主沒有以德報怨的好習慣!」

葉薰淺的話,在氣氛沉重的大廳里響徹而起,當著賢王爺的面警告這母女二人,賢王爺臉色陰沉著,瞥了一眼委屈的葉憐香,「好了憐香,薰淺是長姐,你怎能不尊長姐?」

這種象征性的訓斥,無關痛癢,不過是賢王爺做給她看的,葉薰淺不稀罕,也不想在這里浪費唇舌,干脆離開,誰知還沒有走到門口,就踫到了捕風堂的侍女綠萼,「郡主,您回來啦?」

「嗯。」葉薰輕應一聲,扭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一家三口」,準備從綠萼身邊擦身而過,可下一秒卻被綠萼攔住了去路。

葉薰淺挑了挑眉,擋她的道?捕風堂的侍女膽子還真不小!

「郡主恕罪,奴婢是來請郡主去捕風堂的。」

這話一出,賢王爺、雲側妃和葉憐香的視線頓時交匯在了葉薰淺身上,過了一會兒,賢王爺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走向門口,「父王他……怎麼突然要見薰淺?」

「回王爺的話,老王爺說好幾日不見郡主,甚是想念。」綠萼幾乎不用想,便可以很好地應付賢王爺,足見其平時功夫深。

「我也想念爺爺了。」葉薰淺莞爾一笑,那個糟老頭兒是她來到這個世上見過的最可愛的人,賦予了她親情的溫暖。

「郡主請隨我來。」綠萼跟賢王爺和雲側妃打了個招呼後,便給葉薰淺引路,向捕風堂里走去。

捕風堂位于賢王府北面,雖然幽靜,卻不會讓人覺得陰森,簡言之,這里正氣充足!

橘黃色的光芒透過窗紙,投射在草地上,夏夜里螢火點點,分外溫馨,葉薰淺跟隨綠萼走到門口,綠萼敲了敲門,「老王爺,郡主到了。」

「臭丫頭,你還不給我滾進來!」

葉薰淺、綠萼,「……」

賢老王爺中氣十足,沒有半點老態龍鐘的樣子,皎潔的月光打在葉薰淺的身上,在木牆上投射出一個窈窕的影子。

「爺爺!」葉薰淺一邊用力推開門一邊揚著笑臉,走進屋子。

賢老王爺躺在床上,見葉薰淺活蹦亂跳的,頓時松了一口氣,「臭丫頭沒良心,都不來看我!」

「我這不是來了嘛!」葉薰淺從床邊幾案上端起茶水,坐在了他床邊,親自奉茶,賢老王爺臉色稍稍一緩,接過茶水,慢慢地喝,他一邊喝水一邊看著葉薰淺,某女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干脆歪著腦袋,欣賞牆壁上的畫,躲避他銳利的眸光。

「臭丫頭,讓你奉個茶,你也這麼不樂意!」

「爺爺,你冤枉我,我哪兒有不樂意!」葉薰淺揪著老頭子的衣袖,嘟著嘴,抱怨著,「我分明就是十分樂意,非常樂意好不好!」

「哼,油嘴滑舌!」賢老王爺將空茶杯塞給葉薰淺,葉薰淺將茶杯放回原處後,方才替自己開月兌道︰「爺爺,我油嘴滑舌都是跟祁玥學的,要怪你怪他!」

「你怎麼就不跟那小子學學人家的學問?盡學這些沒用的!」賢老王爺嗤之以鼻,捏了捏葉薰淺的鼻子,語氣嚴厲,可眼神卻寫滿了慈愛。

「我都是第一閨秀了,還學什麼學問?」葉薰淺十分無恥地說,她第一次覺得,這第一閨秀的名號不錯,至少免去了她很多念書的時間。

「你那第一閨秀,就是個書呆子!」賢老王爺毫不客氣地戳破葉薰淺眼里冒出的得意泡泡,很不給面子的說。

葉薰淺踫了一鼻子灰,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然後撅著嘴嘟噥道︰「死老頭兒,有你這麼說你孫女兒的嗎?我有這麼差嗎?」。

賢老王爺揉了揉葉薰淺的頭發,凝視著她越發美麗的容顏,長嘆一聲,戎馬半生的手輕貼在她肩膀上,語重心長地問︰「丫頭,真的想好了嗎?」。

「嗯?」葉薰淺下巴微微抬起,眼里閃現一絲不解,賢老王爺讓葉薰淺靠在他手臂上,徐徐解釋,「真的想好了要嫁給祁王府那小子?」

「爺爺!」葉薰淺臉色微紅,跺了跺腳,嗔了一聲,屬于女兒家的羞此刻在她臉上顯露無遺,在賢老王爺眼中,葉薰淺就是個沒有爹娘疼愛的孩子,一轉眼,十年匆匆而過,她已經由當年的那個小不點兒長成了如花似玉的少女。

「你喜歡他?」賢老王爺只當自家乖孫女兒臉皮薄,不好意思回答嫁人不嫁人的問題,于是換了一種方式問。

葉薰淺在外人面前一向是膽大心細,沒臉沒皮,可在熟悉的、親近的人跟前卻沒那麼坦然了,尤其是在談論和她自己有關的事情的時候,她低著頭,小聲地回答,「嗯嗯,有點兒……」

「確定只有一點兒?」

「當然了!」

因為賢老王爺的不完全相信,葉薰淺猛然抬頭,大聲回答,仿佛想要用自己的聲音掩蓋內心那份最真實的情感,賢老王爺活了這麼一把歲數,怎會被葉薰淺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所迷惑?

「丫頭,你忘了他吧……爺爺會給你找更好的!」

這偌大的賢王府中,葉薰淺是賢老王爺最在乎的人,有關她的幸福,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懈怠,不敢出絲毫差錯,他慶幸,他家薰淺丫頭只是喜歡小祁一點點,而不是深愛!

「為什麼?」葉薰淺臉上的笑容一收,臉上滿是嚴肅。

她以為老頭子會滿心歡喜地祝福她,恭喜她這個齊都第一掃帚星終于有人要了,卻沒想到……

「丫頭,別問好嗎?」。老人的話透著關心,飽經風霜的臉上刻畫著惋惜與遺憾,他何嘗不喜歡小祁?只是他不敢拿薰淺的幸福去賭……

搖晃的燭光下,女子眼里寫滿了堅定。

「爺爺,是你讓我不要和祁玥好的,可你又不告訴我為什麼,我不要這樣不明不白地忘記他!」

葉薰淺擺明立場,如果沒有一個充足的理由,她絕對不會妥協!

賢老王爺凝視著葉薰淺,眸光復雜至難以言傳,仿佛要透過她這張臉,回憶追念往昔歲月,就在此時,葉薰淺的腦海里鬼斧神差似的浮現出了幾日前宴會上的情景,那曾被她拋諸腦後的事情再次被她想起。

「是不是祁玥他半年後……會死?」

葉薰淺聲音顫抖,艱難地問,老者短暫的沉默,給了她重重一擊。

「丫頭,既然你心里已經有了答案,又何必問我呢?」

不論十年風雲變幻,物是人非,賢老王爺看著葉薰淺的眼神縱使蘊藏著無限的憐惜和疼愛,看著她難過傷心,他心里又怎麼可能會好過?

老者的眼神,宛如平湖秋月般寧靜,葉薰淺蔥白的手指像是被月光浸染過一般,指尖微涼,死死地捏著溫暖的瓷杯,「爺爺,為什麼拓跋烈說祁玥只有半年的時間?」

短短一日,她所承受的打擊,已經夠多,既然風雨已經來了,那就不妨來得更猛烈些吧!

賢老王爺眸光深邃,讓葉薰淺靠在自己臂彎里,那些久遠的往事浮上心頭,他長嘆一聲,「小祁在娘胎里就受到了詛咒,他活不過十八歲……」

葉薰淺听清了賢老王爺的每一個字,只覺得渾身冰涼,在現代時她有听說過很多奇能異術,其中就包括詛咒之術,只是從來沒有見過。

「難道就沒有解法嗎?」。

「有!」賢老王爺重重地說,讓葉薰淺在一片煙茫里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卻在下一秒,回歸地獄的冰冷,「只是,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月族冰火兩重天,將與生俱來的生死咒剝離,受烈火焚身之痛與萬年寒潭之苦。」賢老王爺眼里閃現一絲不忍,但更多的是悲愴,生死咒是巫族重咒,哪怕是將下咒之人誅殺都無濟于事。

除此之外,別無它法。

葉薰淺無需真切體會,便已能感受到其中的凶險,她記得那一晚,她和他拉鉤,他說會陪伴她百年,不讓她孤獨在世,難道說早在那個時候,他便已經下定了決心,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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