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薰淺眼角抽了抽,自家的侍女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調皮了?她沒有再接話,而是將書桌上的畫卷卷了起來,用絲線輕輕系住,交給夏鳶,「找一家信得過的書畫鋪,給我把這幅畫裱起來。」
「郡主要裱畫?」夏鳶愣了愣,這齊都的少爺小姐們將自己喜歡的書畫裝裱起來,並非什麼稀奇的事情,可一般人裝裱的畫都是花鳥蟲魚等這些物事兒,卻從來沒見過有人像郡主這般拿兩人的畫像裝裱起來的。
「有什麼問題嗎?」。葉薰淺不解地問,書畫舖的師傅們都會裱畫,這似乎不是什麼難事才對。
「不是不是,沒有問題,沒有任何問題。」夏鳶抱著手中的畫,仿若懷抱珍寶般,她看著葉薰淺,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日後郡主是要將這畫懸掛于淺閣嗎?」。
「嗯。」葉薰淺聲音有些低,可夏鳶還是听見了,她臉上笑ˋ容明媚,心里歡呼雀躍,想著什麼時候將這個消息告訴祁玥,沒準兒還能加薪。
葉薰淺的想法實在是很單純,單純地認為自己房間的牆壁上有些單調,想要懸掛一幅畫,找了很久,可終究沒找到合適的,正好祁玥這幅畫,讓她看對眼了,他把她畫得這麼美,美得她都不好意思去了。
外邊天氣炎熱,葉薰淺根本不想出門,加上祁玥早上讓青裳特意走了一趟提醒,她就更加沒有出門的了,本來在賢王府小住的宮羽也不知道遇上了什麼事情,走得十分匆忙,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一般,她不好多說什麼。
葉薰淺躺在大樹下乘涼,有事沒事的時候便走到院子里看可可豆的情況,祁玥難得一整天沒出現在她的面前,以至于她覺得自己今日分外清閑。
人在樹下,藤椅寬闊,容得下她在上面隨意翻身,微風拂過,沁涼一片,她側躺在藤椅上,到了下午,便開始睡了起來,偷得浮生半日閑,最好一覺睡到飯點,某人如是想著。
就在她漸漸沉入夢鄉之際,賢老王爺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瓊華和夏鳶見到他,本來想要行禮的,卻見他右手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兩人這才沒有發出聲音,賢老王爺腳步平穩,輕輕走到葉薰淺身邊,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招來瓊華和夏鳶,詢問最近發生的事情。
「這丫頭怎麼懶得跟豬似的,大白天睡覺?」賢老王爺的語氣乍一听像是在抱怨,實則滿含關切之情,他伸出手,主動將已經滑落至葉薰淺膝蓋的薄毯拉了起來,眼里滿是慈愛。
瓊華想到昨晚葉薰淺房間里的聲音一直到三更天才停了下來,于是將聲音壓低回答道︰「大概是晚上沒睡好吧……」
「哼。」賢老王爺胡子抖了抖,別以為他人在捕風堂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這個臭丫頭竟然那麼慣著祁王府那小子,如今還沒成親就慣成這樣,日後成親了豈不是被欺負死,真是笨死了!
瓊華不明白賢老王爺怎麼忽然生氣了起來,連忙奉上涼茶,開口問道︰「老王爺,您怎麼忽然生氣了?」
「有嗎?」。賢老王爺扭頭,將視線從葉薰淺身上移開,看向瓊華,然後搓了搓自己的臉,面露疑惑。
瓊華見狀從袖子里掏出了巴掌大的一枚鏡子,放在他面前,「你看,您現在臉都紅了,不是生氣是什麼?」
「老頭子剛才從捕風堂過來,沒有撐傘,所以被這日頭曬紅了!」賢老王爺咬咬牙,尋了個理由狡辯道,打死他都不承認他生氣了,要是讓人知道他堂堂七大高手之一,竟然吃未來孫女婿的醋,那他的面子往哪兒擱?
「你這小丫頭,還不去翻翻院子里的那些黑不溜秋的豆子,萬一沒曬干薰淺可不會饒你!」賢老王爺故作嚴肅,想了這麼一個借口將瓊華支走。
他厚實的手掌貼在葉薰淺光潔的額頭上,模了模,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方才放下心來,過了不了幾秒鐘,他皺巴巴的臉變了變,哭訴道︰「嗚嗚嗚……薰淺丫頭,你和老頭子不親了,自從認識了那小子,你都不和老頭子玩兒了……」
與此同時,他眼角余光略過大樹後方的高牆,高牆之外一名小廝打扮的男子正賊眉鼠眼地朝著這邊看來……
葉薰淺午睡本就淺眠,被賢老王爺這麼一鬧,她悠悠轉醒,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糟老頭子,不滿道︰「糟老頭子,你叫什麼叫,好吵……」
「薰淺丫頭,你竟然嫌棄老頭子吵,嗚嗚嗚……老頭子不依!不依!不依……」賢老王爺賴皮時,活月兌月兌就是個老頑童,沒有半點高人之姿!
葉薰淺掏了掏耳朵,在這段時間里,賢老王爺的抱怨之聲不絕于耳,她不堪受擾,終于發飆,「糟老頭兒,趕緊給我停下!」
如此高分貝的聲音,堪稱河東獅吼,饒是憑借一身高強的武功縱橫天下三十余年的賢老王爺也不由得停了下來,當他反應過來時,忍不住敲了敲葉薰淺的腦袋,凶神惡煞道︰「臭丫頭,翅膀長硬了是不是?連爺爺都敢吼了!」
「我要是不這樣,你還不得念叨到我耳朵長繭?」葉薰淺伸手,從一邊的幾案上取過水杯,將杯中水一飲而盡,潤好嗓子才好說話嘛!
賢老王爺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嘴上卻依舊不依不撓,「臭丫頭,有了男人就忘了爺爺,該打!」
他作勢撩起衣袖,往葉薰淺的腦袋上拍,葉薰淺察覺到賢老王爺的意圖,立刻從藤椅上坐了起來,從他手臂下穿越而過,賢老王爺撲空,他睜大了眼楮,看著藤椅上只剩下的一小床薄被,立馬起身,「臭丫頭,竟然敢跑?」
葉薰淺站在賢老王爺十步開外,對他扮了個鬼臉,然後吐舌頭道︰「我要是不跑,到時候被你打疼了,心疼的還是你,所以……我這是為你著想!」
「臭丫頭什麼時候嘴這麼貧了,才幾天不見,近墨者黑了是不是?」賢老王爺高舉右手,略高于頭,注視著不遠處得意洋洋的葉薰淺,不停吐槽。
葉薰淺不懂武功,和賢老王爺這樣的武功高手壓根兒沒有可比性,不多時就被「活捉」了,賢老王爺如願以償地在她腦袋上敲了敲,聲音雖響,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爺爺,我好痛哦……」葉薰淺知道賢老王爺打心底兒疼她,被敲了一次,立馬撒嬌求饒,在她眼中,如果撒嬌賣萌有用的話,根本沒有必要死撐著要骨氣這種東西,賢老王爺听到自家乖孫女兒這麼一句話,心都軟了,可一想到她居然讓祁玥留宿在自己房里,恨鐵不成鋼朝著葉薰淺劈頭蓋臉臭罵一頓,「臭丫頭,你一個黃花閨女,在自己閨房里藏男人,你知不知羞啊?」
葉薰淺頓時囧了,她就是做夢都想不到這消息竟然傳得這麼快,話說也就一晚而已嘛……用得著這麼小題大做嗎?
「呃……那個……祁玥他腳崴了,走不動路,我又抬不動他……所以只好……嗯嗯……就是這樣的。」葉薰淺耷著腦袋,聲音越說越小,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樣的理由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腳崴了?」賢老王爺听到這個理由笑得鼻子都快抽了,憑小祁的身手,他會腳崴那才有問題,可他這個笨孫女兒怎麼這麼輕易就被騙了呢?
「嗚嗚嗚……爺爺,我也知道祁玥是故意的,可他就是吃定我了,我能怎麼辦?我讓青泉把他抬出去,青泉說他手臂拉傷了抬不動……」葉薰淺哭喪著臉,在賢老王爺面前指控祁玥,試圖將自己撇得一干二淨。
「所以你就讓他霸佔了你的床?」賢老王爺余怒未消,惡狠狠地問。
葉薰淺嘴巴都扁了,極力扮演小白兔,「那我能怎麼辦?我又打不過他!」
「這倒是事實。」賢老王爺听罷模了模自己的下巴,和葉薰淺說了這麼多話,他就只覺得這最後一句是實話。
葉薰淺見賢老王爺面色好轉,立馬趁熱打鐵,「爺爺,我真的是無辜的,你看我這無辜的大眼楮,祁玥他會武功,一根手指頭就能把我捏死了,他要霸佔我的床,我哪兒有能力說‘不’啊?」
「笨丫頭,你打不過他,不會搬救兵啊?」賢老王爺到底不是不講理的人,听進了幾分,可嘴上依然不饒人。
「爺爺,你怎麼糊涂了呢?這淺閣里里外外有誰是他的對手?我搬救兵管用麼?這萬一救兵也被祁玥捏死了,那可就虧大了。」葉薰淺如是想著,眼里精光一閃,尋了個這樣的理由。
要知道,培養一名隱衛所花費的人力、物力、財力可不小!
「這倒也是!」賢老王爺想起祁玥那不遜于七大高手的武功,點了點頭,誰知葉薰淺竟好死不死地提起了這件事,只見她站在樹下,右手撐著腰,以左手為扇,邊給自己扇風邊感慨萬千地說︰「我見祁玥這麼厲害,想跟他借內功,然後順便把他暴揍一頓,誰知……」
她話才說到一半,賢老王爺已經跳腳了,「什麼?」
「借內功?」賢老王爺黑著一張臉,粗糙的手在葉薰淺的肩膀、手臂上模了模,生怕這內功一借,孫女兒就不是自己的了!
他不著痕跡地將葉薰淺左手的衣袖撩至三寸之處,但見那點鮮紅的守宮砂清麗明艷,頓時松了一口氣,替她放下袖子,義正言辭道︰「不許你跟男人借內功,你想學,爺爺教你就是了!」
「真的?」葉薰淺听到這個就立馬興奮了起來,她環著賢老王爺的手臂,黑寶石般的眸子里寫滿了驚喜,可一想到皇後說的那些,她臉上的笑容還維持不到一秒就蔫了下去,「爺爺,不會天天日曬雨淋,沿著齊都城跑個百十圈之類的吧?」
「臭丫頭,這點苦都吃不了,怪不得這麼多年都沒長進!」
賢老王爺听到葉薰淺的話,直接翻了個白眼,嘴上罵她,心里卻在想,哪兒有這麼恐怖?沿著齊都城跑百十圈?虧她想得出來,又不是鍛煉肌肉,跑那麼她也不怕抽筋?
被數落一陣的葉薰淺低下頭,模了模自己的鼻子,悻悻地說︰「我是怕到時候被太陽曬黑,嫁不出去!」
「不被曬黑,也嫁不出去!」
「糟老頭兒,有你這樣說自家孫女兒的麼?」葉薰淺瞪著賢老王爺,雙頰生暈,美麗不可方物。
賢老王爺拍了拍葉薰淺那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拉著她往書屋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葉薰淺還不停地問︰「爺爺,你這是要帶我去哪里呀?」
「怕你這丫頭悟性太差,給你挑一本最簡單易學的內功心法!」
葉薰淺,「……」
話說她有這麼差嗎?某人不禁懷疑了……
「我的書屋里有這種書?」葉薰淺不由得困惑了,她怎麼不知道?
「廢話!」賢老王爺中氣十足,帶著葉薰淺走向書屋,面對著那一排又一排的書架,賢老王爺熟悉無比地走到了中間一排,葉薰淺停下腳步,皺了皺眉,「爺爺,你是不是記錯地方了?這排書架上的書都是些什麼女則、女訓、女誡……哪兒有什麼內功心法?」
葉薰淺從第一次進書屋開始,就對書架上的書進行了簡單的了解,她一走到這排書架,看到這些書就直接跳過了,連踫都不想踫一下,她才沒有興趣看這些洗腦的書呢!
就是看再多,她也成不了傳說中的烈女!
賢老王爺步履輕快,走到這排書架正中間的位置,隨手取下一本女訓,遞給葉薰淺,丟下一句話,「好好研究一番,定然大有裨益!」
葉薰淺身體向右一傾,方才接住了賢老王爺扔給她的手,當看到封面上那個碩大無比的「女訓」二字,她一頭兩個大,回神之際,賢老王爺已經走到了書房門口,接著施展輕功,飄然而去。
她在他身後扮了個鬼臉,心里無比羨慕賢老王爺的高絕輕功,可一看到懷里的書,她嘴巴都彎成了下弦月,書屋里有她平日看書時用的靠椅,十分舒適,她搖著頭,走到臨近窗口的那個靠椅邊,一**坐了上去,見四下無人,干脆翹起二郎腿,哼著小曲兒,素手翻開書籍。
「女訓。」葉薰淺清聲念出,看著這兩個字,她無語地扯了扯嘴角,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翻開了第一頁,但見封面之後的第一頁正上方有兩個用梵文書寫的字,翻譯成中文便是「總論」二字。
她納悶了一下,女訓竟然還有總論?還真是讓她長見識了!
「太陽之精,太陰之華,二氣交融,化生萬物……」葉薰淺的目光順著那總論二字往下看,發現全書的文字皆為梵文,但凡在情報局工作的精英,大多精通多國語言,這是密碼破譯所必須掌握的技能,她自然也不例外。
葉薰淺心驚萬分,一目十行,往下看,看完一頁,她手指翻開第二頁,如此往復周而復始……
越看到後面,她翻頁的頻率越快,整個過程中她的心情只能用「震撼」兩個字來形容,她猶記得前世她在醫院中醒來,便是個孤兒,她忘記了一切,她沒有金錢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愛人……
她一無所有,她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她是一個完全空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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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精準無誤的翻譯,使得長官成功破譯了J計劃的行動密碼,後來長官憑借著粉碎敵方J計劃的功績,晉升為大將,而她也因此成功進入情報局,得到了大力栽培和扶持,八年之後榮登上將。
那十年,是她拼命汲取知識的十年,也是她用血汗奮斗的十年,一路上危機四伏,一次次絕處逢生,一次次化險為夷,她已經記不清曾經有多少次她面對著絕望的彼岸,以為自己會死,結果又活了過來……
可是,她終究還是犧牲了,為那曾經光輝熠熠的十年畫上了終結的句號,卻重生在了大齊皇朝賢王府嫡女葉薰淺的身上,果真應了那句話︰上帝為你關上了一扇門,又為你打開了一扇窗。
葉薰淺眸子里閃過一道亮光,她將手中這本女訓丟在了靠椅上,向書架走去,相繼又挑了本女則和女誡翻開,「移花接木斗轉星移之術?」
女子湖藍色的身影在書架前不斷地穿梭,取下翻開的書籍越來越多,她越看越感到震撼,這哪里是什麼女則女誡?根本就是清一色的武學秘籍!
只不過被女則女訓女誡……的封面重新包裝過罷了!
日頭漸落,正在葉薰淺皺起眉頭不斷思索的時候,書房門口傳來一陣叩門聲,被叩門聲驚擾了思緒的女子月兌口而出,「誰?」
「郡主,是我。」
瓊華的聲音響起,葉薰淺方才松了一口氣,抓緊時間將所有的書放回原處,接著才對瓊華說道︰「進來。」
「郡主,您這麼出這麼多汗?」瓊華手中捧著冰鎮酸梅湯,放在窗口旁的小桌子上,她看著已經走到書架邊上葉薰淺,困惑地問。
淺閣里的每一間屋子都是王妃在世時設計的,書房的牆壁用的石材是丹東綠,即使是盛夏的天氣,在里邊看書也絕對不會感覺到炎熱,郡主額頭上的汗珠都快有豆子大了,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剛才沿著書架七拐八拐地跑了十圈,所以才出那麼多汗。」葉薰淺隨口胡謅道。
反正事實怎麼樣瓊華也不知道,想起書架上這些別有洞天的書籍,葉薰淺不由得好奇瓊華是否知情,她一**坐在了靠椅上,拿起勺子,往自己嘴里送酸梅湯,一邊喝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書架上的書平時是否有人專門打理?」
「有的。」瓊華實話實說,葉薰淺听到這握著湯勺的手忽然一抖,險些將酸梅湯潑到了瓊華身上,「那有沒有人翻看過書?」
「專門打理書房的蔻月有時發現封面或是書脊破損的,會取出來修復。」瓊華將淺閣過去十年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葉薰淺心知肚明,卻也沒有說什麼,瓊華見葉薰淺時而蹙眉,時而展眉,似糾結又似苦惱,忍不住問道︰「郡主可是發現書籍丟失或是別的情況?」
「沒有。」葉薰淺搖了搖頭。
「那郡主為何事煩惱?」
「蔻月識字嗎?」。葉薰淺不答反問。
瓊華愣了好一會兒才听明白了葉薰淺在問什麼,忙不迭地點頭,「當然了。」
蔻月怎麼可能不識字?她的字還是王妃教的,焉能不識?老王爺說郡主被大蟒驚嚇後,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以前的那些事情,忘了也就忘了,反正這十年里她也沒做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明天一大早,讓她在淺閣花廳里等一下我,我有話要問她。」葉薰淺不知道這書屋的秘密蔻月到底知道多少,她需要進行詳細的了解,而且,她隱隱有一種預感……
「好。」瓊華不知道葉薰淺找蔻月所為何事,只是葉薰淺吩咐下來的事情,她都會一一完成。
葉薰淺坐在靠椅上,伸了下懶腰,眸光無意間飄向窗外,「可可豆都曬好了沒?」
「好了,今天天氣正好,出了一整天的太陽,若是陰雨天,還指不定會弄成什麼樣子呢!」瓊華想起自己兩刻鐘前剛去查看可可豆的情況,十分滿意地回答道。
葉薰淺唇角彎了彎,若是今天天氣不好,她也不會選擇在今天曬了。
「郡主,原來那種黑不溜秋的豆子叫可可豆呀!」瓊華忍不住驚訝了一下,她對這種山上的野豆同樣不陌生,只是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如今听到葉薰淺這麼說,倒也覺得新鮮。
葉薰淺眨了眨眼楮,不露痕跡地掩飾道︰「我只是覺得那豆莢比較可愛,所以就隨口叫做可可豆了。」
「好了,去把豆子給我收回來,放在廚房,我晚上要用。」葉薰淺起身,她要去看看夏鳶有沒有給她裱好畫作,晚上還要做巧克力,到時候做成愛心形狀的,給祁玥送去。
想到這,葉薰淺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見瓊華準備離去,她又問了句,「前幾天讓你拿著圖紙去福記鐵鋪,現在我的離心機和攪拌機打造好了沒?」
「剛剛郡主小憩時才得到的消息,已經打造好了,奴婢讓阿九去取了,很快就會回來。」瓊華不愧是淺閣的大管家,將淺閣上上下下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
葉薰淺滿意地點頭,福記鐵鋪便是祁玥曾帶她去那里打造手槍的鐵鋪,那里的工匠技藝高超,而且擁有著極為執著的科研精神,請他們打造這些新奇玩意兒,再合適不過了。
晚飯過後,葉薰淺來到廚房,見到了那以水晶打造的攪拌機和離心機,光是外形就已經驚艷了她一把,她指月復撫上離心機的手柄,自言自語道︰「原來鐵鋪的工匠,除了會用鐵打造東西之外,還會用別的材質,本郡主真是長見識了。」
現代的離心機和攪拌機都是以電為能源工作的,可這個時代的法拉第還沒出世,電磁感應也還沒被發現……所以葉薰淺請工匠打造的是純機械的離心機和攪拌機,她可以用手搖動手柄使機器工作,以此代替自動化程度更高的電動離心機和電動攪拌機。
女子熟練無比地將可可豆倒入離心機,然後搖動手柄,過了半刻鐘的時間,方才將可可脂與可可粉分離開來,分別用瓷碗存放,然後再按照她最喜歡的配比混合,加上少許糖,還有草莓汁,一起倒入攪拌機中進行攪拌,沒多久便攪拌均勻了。
葉薰淺將流質的巧克力倒入瓷質模具的心形凹槽里,用蓋子蓋好後,放置在盛有冰塊的瓷罐里,待溫度冷卻下來後,她方才將成形的固體巧克力取出,為了避免口感不對,她還特意嘗了一個,發現味道正好。
于是將剩下的九枚草莓味巧克力輕放在特制的食盒里,忙完了這一切後,她才拿著巴掌大的食盒走了出來。
廚房門口聚集著夏鳶、瓊華、青泉、青裳……一個個都在探著腦袋,想看葉薰淺一個人在廚房里究竟做什麼。
「你們在干什麼?」葉薰淺不解地看著這四人,其中還有兩個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青泉從葉薰淺走出廚房開始,便一直盯著她手中的心形食盒看,嗅著那極能勾引嗅覺的香氣,他擦掌問道︰「好香呀,郡主,您是不是又調配了什麼香水呀?」
「不是。」葉薰淺否認,這一次不是聞的,而是吃的。
「你笨啊,郡主的香水都是用沒有顏色的水晶瓶裝的,而且瓶子很小很小,這都那麼大一盒了,還香水?」青裳敲了敲青泉的腦袋,吐槽他智商低下。
青泉被罵了一句,頓時將腦袋縮了回來,葉薰淺瞅著青裳問了一句,「你們兩個來賢王府做什麼?」
「西域王給世子送了一份只有西域才有的宮廷糖果,世子從來沒見過,想著郡主腦袋瓜里的東西很多,說不定會認識,所以讓奴婢請郡主去祁王府瞧瞧。」青裳熟練無比地轉達祁玥的意思。
葉薰淺掀唇一笑,問道︰「祁玥他怎麼不將糖果送到賢王府,我看看不就好了,這樣豈不更快?」
「郡主,您知道的,世子肯定是想您了,但是腿腳不便,所以才……」青裳說好話的本事一流,三下五除二就幫祁玥想出了理由來應付葉薰淺。
「恰好,我正有事找他,既然這樣,那就走吧!」葉薰淺也不矯情,拿巧克力給姑姑做生辰禮物是真,不過在此之前,她想先讓他嘗嘗……細細想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他為她做了很多事情,而她,卻什麼都沒有為他做過!
葉薰淺去祁王府,往往不會帶上瓊華和夏鳶,這一次也不例外。
她坐著祁玥的專屬馬車,往祁王府奔去,卻沒有想到祁玥竟然會坐著輪椅在祁王府的門口等她,她掀開簾子,走下馬車,揚了揚手中的食盒,甜甜地喚了聲「祁玥」,然後飛奔了過去。
「薰淺。」祁玥見到她,心情很好,連腳踝的痛意都仿佛暫時消失了。
當他身邊的影沉準備推著輪椅返回府內時,卻被葉薰淺阻止了,「我來。」
她將食盒塞到了祁玥手中,唇角微動,「拿著!」
祁玥雙手握著那個無比精巧的食盒,不明白里邊是什麼東西,只是靜靜地握在手中不放開,隨著輪椅緩緩向前,他的心又驚又喜,她是這個世界上第二願意為他推輪椅的女子。
「薰淺,要是累了就讓影沉推吧?」祁玥到底不舍得她如此辛苦,從祁王府大門口到清蓮小築其實是有一段距離的,絕大多數閨中弱秀是做不到推輪椅走那麼長一段路的。
「不累。」葉薰淺處于興奮狀態,自然做什麼都起勁,在她眼中,推輪椅這種事情就是六七十歲的老太婆都能勝任,她又豈會覺得累?
「薰淺今天很高興?」祁玥听出了她話語中的愉悅,索性問道。
「嗯。」葉薰淺毫不掩飾,想起那幅已經裱好的畫,她唇角一揚,「祁玥,你把我畫得太美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直白的話,宛若音符般從女子唇畔溢出,听在祁玥耳中,宛如天籟,他撲哧一笑,回首看著她,「薰淺本來就漂亮。」
這話葉薰淺愛听,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葉薰淺也不例外,尤其是在自己喜歡的男子口中听到,此時此刻,她的心更是歡喜萬分。
過了好一會兒,葉薰淺和祁玥才走到清蓮小築,好在通往房間的道路上到處是坡度平緩的棧道,而非台階,因此葉薰淺可以輕而易舉地將祁玥推到屋子里。
「祁玥,那傳說中的西域宮廷糖果在哪兒?」葉薰淺到處看了看,沒有發現,索性直接開口問道。
祁玥見葉薰淺東張西望,仿佛對此十分好奇,他示意青裳取來,青泉、影沉皆站在邊上,隨時待命,男子指月復在手中的食盒上輕拂而過,感受著手里的重量,忍不住問道︰「薰淺,這是什麼?」
「唔……你不說我都差點忘記了。」葉薰淺隨手將一張凳子拉了過來,坐在祁玥身邊,她小心翼翼地從祁玥手中取過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後輕輕掀開蓋子,濃郁的巧克力香味襲來,令人食指大動。
在場三個人皆目不轉楮地盯著食盒里那黑不溜秋的玩意兒,不明白葉薰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祁玥,你嘗嘗看好不好吃。」葉薰淺夾起一塊約莫有銅板大小的巧克力,送到祁玥嘴邊,祁玥鼻子輕輕嗅了嗅,感覺很誘人的樣子,雖然他也不知道是什麼,不過薰淺說好吃那就肯定好吃!
男子目光溫和,在她的注視下緩緩張開嘴巴,舌尖將這塊造型精致的巧克力卷入口中,入口即溶,味道極好,他從小吃過的點心成千上萬,卻沒有吃過味道如此特別的糖果,「甜而不膩,香滑可口……好像是草莓味的。」
「你吃出來了?」葉薰淺伸手拿起另外一顆巧克力,丟到嘴里,她喜歡吃巧克力,因為巧克力的味道讓她感覺到了美味和幸福,她想要和他分享。
祁玥吃完一顆,又從食盒里拿了一顆,繼續吃,這一幕讓青泉和影沉無比驚訝,要知道,他們家世子在吃一種點心時從來都是只吃一份……
「怎麼了?」葉薰淺不解地看著青泉,她不明白他們為何會露出這等詫異的表情。
「世子竟然吃了第二顆!」青泉喃喃道,心中更是對葉薰淺佩服得五體投地,是誰說郡主不會下廚的?這點心做得可是讓世子都贊不絕口,果然……傳言不可信……
「好吃!」祁玥吃了第二顆後,便得到了這樣一個結論,葉薰淺眉毛彎了彎,將食盒蓋了起來,「好了,這個不能多吃。」
物極必反,不管什麼零食,都必須適可而止。
「我還要!」祁玥見葉薰淺將原本安放在桌子上的食盒揣走,不滿地說,他絕對不會告訴她,他還想吃的原因是不想看見她將糖果拿走,留給宮羽吃……
葉薰淺堅決不放手,話說她做一盒巧克力容易麼?又是買可可豆又是發酵又是晾曬又是離心又是攪拌的……要知道現代食品工廠制作巧克力那都是用專門的設備制作的,而她現在可是純手工制作,要是吃完了那就沒了!
「不行,我還要送給姑姑做生辰禮物呢!」葉薰淺擰著眉,拒絕道。
她本來就是怕口感不好,才找祁玥嘗一下的,什麼時候說要全部給他了?
「你把這個送給我,至于送給姑姑的生辰禮物,重新想一個!」祁玥不假思索地為葉薰淺「出謀劃策」,據他所知,薰淺從來不去廚房的,卻為了制作這麼一盒糖果進了廚房,還讓他的匠人給她打造攪拌和分離的工具,看得出來她並不是真的對廚藝一竅不通,只不過是不通曉一般的廚藝罷了。
葉薰淺听到祁玥的話,頓時囧了,她準備了好幾天才制作完成的巧克力若是全都送給了他,那她吃什麼啊?再說了,明天就是七月二十了,她拿什麼時間去給姑姑重新準備禮物啊?
「祁玥,我想不出別的禮物。」葉薰淺表示自己智商捉急,哪兒能在短短時間之內想出什麼好主意?見祁玥不松口,她繼續道︰「姑姑身份特殊,金銀珠寶這些東西,姑姑從來不缺。」
「這倒也是。」祁玥點了點頭,十分贊同葉薰淺的分析,過了好一會兒,他雙手摟過葉薰淺,在她耳邊小聲低語了幾句。
葉薰淺面頰緋紅,沒好氣地捏住了他的耳朵,「祁玥,哪兒有人這樣送禮的?」
今年不送禮,禮物先欠著,來年再送……這種辦法虧他想得出來,葉薰淺如是想著,「你怎麼盡出餿主意呀?」
祁玥不舍得放開她,他就是喜歡將她抱在懷里時的那種溫暖感覺,「薰淺,不如我們生個寶寶好了,姑姑肯定最喜歡這個。」
「祁玥,你……不要臉!」葉薰淺面若桃花,經歷了淺紅、深紅……最後爆紅了起來……
「我哪里不要臉了?」祁玥握著她的雙手,與她十指交扣,見她美目盈盈,臉上滿是羞惱,他低低一笑,「薰淺害羞了……」
------題外話------
哈哈,親愛的們,其實倫家也不想太甜太甜的,這個程度在偶這里不算很甜的哈,如果親愛的們想虐的話,可以告訴偶哦,偶一定讓乃們得償所願,哈哈哈哈……劇情很快就會發展,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