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這一次來又是想干嘛?」賢老王爺看了葉薰淺一眼,抖著胡子問道。
他這個孫女兒就是「貼心」,無事不登三寶殿,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一次應該就是為了生死簽的事情吧?
果不其然,葉薰淺溫吞吞地從自己懷里掏出了個盒子,遞給賢老王爺,「喏,這是慧靈大師給的生死簽。」
「慧靈老頭兒給的?你確定不是搶的?」賢老王爺臉一黑,她和祁玥干的那檔子事情,別以為他不知道,將慧靈老頭兒的寵物引下山,然後采用人海戰術,來個甕中捉鱉!
葉薰淺唇邊的笑意僵硬了一下,接著她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輕咳了一聲道,「慧靈大師親自交給孫女兒的,這怎麼能叫搶呢?」
「哼。」賢老王爺打開盒子,睨了一眼里邊的玉牌,只需粗略看了一眼,便能判斷此物貨真價實。
<
「臭丫頭,如果過去的回憶不好,你還會堅持嗎?」。
過了一會兒,賢老王爺方才收起自己的老氣橫秋,語重心長地對葉薰淺道。
「怎麼了爺爺?你怎麼和慧靈大師一樣啊?」葉薰淺對賢老王爺這句話並不感到陌生,只因昨天晚上,慧靈大師也對她說了一句類似的話,難道說她的過去真的很不好?
「難不成我以前過得真的很不好?」葉薰淺不由得模了模自己的鼻子,喃喃自語。
若不是這樣,為什麼慧靈大師和爺爺都這麼問?真是太奇怪了!
「也不是……」賢老王爺欲言又止,不知該怎麼跟葉薰淺解釋,他私底下是不願意她想起來的,就這樣多好!
「那是怎麼回事?」葉薰淺打破砂鍋問到底,她不喜歡這種所有人都瞞著她這個當事人的感覺,于是對賢老王爺惡狠狠道︰「糟老頭子你說不說?不說我找姑姑問去!」
「臭丫頭,翅膀硬了是不是?」賢老王爺一听葉薰淺提起皇後,急得眉毛都快被火燒了似的。
他注視著葉薰淺那認真無比的神情,慨然長嘆……不得不說,他這孫女兒的嗅覺非常敏銳,只需稍作猜測,便能猜出了皇後也是知情人之一。
「誰讓你不告訴的!」葉薰淺對賢老王爺一向沒大沒小,從來就沒把他當成正兒八經的長輩過,她習慣了和他這般相處。
賢老王爺看出了自家孫女兒骨子里的那份堅持,過了好一會兒才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告訴你也無妨……」
「那你還不快說!」葉薰淺腦袋伸了過去,拉著賢老王爺的胳膊,急嘍嘍地催促著。
「生死簽中陣法開啟需要天瓊異香。」賢老王爺捋著自己的胡子,聲音縹緲如雲道。
葉薰淺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下來,難以置信地重復了一聲,「天瓊異香?」
「沒錯!」賢老王爺無比肯定。
葉薰淺見狀從自己的挎包中取出了那宮鈴碎片,遞給賢老王爺,「這宮鈴被祁玥劈成了十瓣,如今宮羽又不在,我去哪兒找天瓊異香啊!」
賢老王爺無語地扯了扯嘴角,話說……小祁的醋勁還真是夠大的,不過就是小羽送給丫頭的宮鈴,也能讓他恨得牙癢癢!
「等小羽回來了,你找他要去!」賢老王爺言盡于此,他覺得他能告訴葉薰淺的就只有這麼多了,至于她怎麼說服宮羽為她開啟生死簽中的陣法,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哦。」葉薰淺興致缺缺地應了一聲,宮羽離開賢王府已經好幾天了,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或者說到底還回不回來還是個未知數呢!
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宮羽此番前往大齊的目的便是盜取皇宮珍寶閣中的天山冰蠶,為他師妹鳳遙解開斷情之毒。
「那爺爺,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呀?」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葉薰淺眼珠子一轉,摟著賢老王爺的胳膊準備套話。
她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樣子,哪里逃得過賢老王爺的眼楮,難得自家孫女兒今天來捕風堂看自己,賢老王爺到底還是高興的,他輕拍著葉薰淺的手背,面目慈祥,「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要不然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葉薰淺一囧,心想這糟老頭兒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在她面前裝起世外高人來了,不過這些話她斷然不會在賢老王爺面前說出來,「爺爺,我和宮羽是什麼關系呀?」
賢老王爺,「……」
「你覺得呢?」賢老王爺花了好一會兒才將葉薰淺這句話給消化掉,他咽了一口茶,接著反問葉薰淺。
「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你問我做什麼?」葉薰淺不滿意地說。
賢老王爺粗糙的手輕撫著葉薰淺柔順的頭發,像是模小狗一樣,葉薰淺也不抗拒什麼,每當祁玥和賢老王爺這樣模她頭發的時候,代表他們疼她。
「等你記起了以前的事情,你就知道了。」賢老王爺最終還是選擇了隱瞞,他知道,即使他說了,她也未必相信,最值得人相信的,往往是自己的記憶。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葉薰淺撇撇嘴,想著糟老頭子應該是不會告訴她任何關于過去的事情了……只是關于她這身詭異的武功,還是要了解一下的。
葉薰淺輕輕闔上雙眼,按照書中所描述的功法運功,即使是閉著眼楮,她也能十分清楚地听到整個捕風堂的動靜,就連草地里的那些小動物發出的鳴叫聲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以前她的听覺雖好,但也不會好到這地步,她由此斷定,定然是身懷武功的緣故。
忽然,她素手一揚,一道風刃自袖中飛射而出,不過瞬息之間便斷了一截樹枝,听到那熟悉的「吱呀」之聲響起,她方才睜開眼楮,凝視著賢老王爺,問道︰「爺爺,祁玥說我的武功被封在了後心,這是怎麼一回事?」
賢老王爺一愣,立刻將葉薰淺的手腕拿了起來,輕輕為她號脈,時光在祖孫兩個的沉默中悄悄溜走,葉薰淺一動不動,等待著和賢老王爺的回答。
「的確是這樣的。」賢老王爺點了點頭,沒有否認,當年奕彤將薰淺送入異世的時候,便將她的記憶封印在了生死簽中,還有她的武功也一並被封在後心,算算時日,乞巧節的時候,她後心之上的封印就已經破了,只是她沒有感覺到而已。
昨天下午真氣亂竄,純粹是因為她早上動用了內功,否則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去你書屋里將錦繡神功找到,然後按照上面的功法將真氣從後心引到丹田就沒事了。」賢老王爺不愧是習武之人,不多時就想出了解決之道,並如是指點葉薰淺。
「哦。」葉薰淺耷著腦袋,頷首道。
錦繡神功?這本書她印象很深刻,無需去書屋去翻也能將其中的內容一字不落地默背出來,葉薰淺思考之際,便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一疼,她回過神來,苦著一張臉看著賢老王爺道︰「爺爺,你知不知道很疼的……」
「知道疼就趕緊給我勤快點!」
賢老王爺凶神惡煞,似乎對葉薰淺今日的懶散分外不滿,只見他胡子一抖一抖,嘴巴還在嘟噥著,「真是的!老頭子操心完你爹娘,還得操心你,真是一群不肖子孫,就知道欺負老頭子!」
葉薰淺听清了他的話,一陣失語,識相地閉嘴,不在發威的老虎頭上拔毛。
「杜若那個臭丫頭算什麼?竟然也能欺負到你身上,你知不知羞啊?」賢老王爺還不滿意,當得知葉薰淺在珍珠橋被人逼得無路可走時,他第一反應就是暴跳如雷,恨不得直接跑到太師府興師問罪!
可轉而一想,還是別去丟人了!
自家孫女兒「技不如人」,若是自己替她出頭,那豈不是平白墮了自己的威名?
「誰讓你不早說的!」葉薰淺也覺得那件事簡直就是自己一生中的奇恥大辱,不過……這能怪得了她嗎?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憑什麼去和人家一個武功高手相提並論?
「好了,下次若是還讓小翰幫忙,你就真該死了!」
賢老王爺也不欲和葉薰淺在這件事情上多做討論,丟下這樣一句話後就下逐客令,「臭丫頭,趕緊給我去把你的武功練練,能恢復個兩三成老頭子我就祖上燒高香了!」
葉薰淺,「……」
為嘛她今天總是被老頭子打擊?
「至于你的輕功,不比你娘差,要是記不得了,讓瓊華和蔻月給你示範示範,說不定就能記起來了。」
葉薰淺繼續呆愣進行時,瓊華?蔻月?這兩個人居然和老頭子串通,簡直是可惡!
于是整個下午,葉薰淺和瓊華、蔻月都不在賢王府,而是跑到了齊都郊外的雲霧外里學輕功去了,前一秒一主兩僕策馬離開,後一秒就有人通風報信。
雲霧林外,風景宜人。
葉薰淺從馬兒上下來,打量著處變不驚的瓊華和蔻月,盤問道︰「你們兩個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還不從實招來?」
「郡主,蔻月絕對沒有騙您的意思,主要是您從來沒有問過呀!」蔻月身著一襲藕色裙裝,打扮清和淡雅,小家碧玉的氣質宛如天成。
瓊華見狀忙不迭地點頭,伸出三根手指,指向藍天,無比真誠地對葉薰淺說︰「郡主,您這話可就冤枉我了,早在您設計宮門墜馬的時候,您不就看出來了嘛!」
「你倒是坦白!」葉薰淺臉色黑了黑,祁玥家的侍女向著祁玥,自家侍女怎麼就一個個都不向著自己,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郡主的武功本就極好,就連王妃都夸贊郡主悟性高。」蔻月小時候在賢王妃身邊伺候著,雖然年紀小,卻也能記事,說起來,她的武功有一部分,也是賢王妃教的。
「好了好了,別光著夸我,到時候我一飛到樹上,樹枝直接斷了,那可就倒大霉了!」葉薰淺越看著那些樹枝越覺得不靠譜,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自己的重量呢?
瓊華听罷偷偷一笑,對葉薰淺說道︰「郡主,您可別烏鴉嘴,本來沒什麼事的,最後都能讓您給念叨出事來!」
蔻月將三人的馬兒拴在一棵大樹旁,隨後來到葉薰淺身邊,緩緩道︰「郡主,我先示範一遍給你看。」
「好。」葉薰淺點頭,即使是將書本中的東西全部記住,也不代表就能立刻擁有絕世神功,這便是理論和實踐的區別!
蔻月站在原地,她眸光看向前方,不過眨眼之間,她的腳步動了,向前奔跑,葉薰淺下意識地跟上,以便能夠更加清楚地看到她的一舉一動。
瓊華看出了葉薰淺的意圖,握住了她的左手,和她一起跟上,還一邊道︰「郡主,提氣,將凝聚于丹田的真氣引至全身,最後匯聚于然谷、照海二穴。」
于是,這雲霧林外的寬敞道路上,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面︰一名身著藕色裙衫的女子身影曼妙如仙,勇往直前,而她身後的兩人則急速奔跑,漸漸地……兩人縴縴玉足離開大地,騰空而起,剛開始時葉薰淺還有些不適應,畢竟像鳥兒一樣飛在空中對她而言實在是有些新鮮過頭了。
輕功並非飛翔的能力,過不了多久就要落地並重新借力而起,起初瓊華帶著葉薰淺,略顯吃力,在空中不過三丈便落地,但隨著葉薰淺越來越熟練,兩人在空中掠過的距離越來越長,到了最後,瓊華松開了葉薰淺的手,只見那抹湖藍在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弧線,翻身落地,直接堵住了蔻月前行的路。
蔻月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葉薰淺追上了,她眼前一亮,「奴婢就知道郡主寶刀未老!」
靠!葉薰淺都不好意思吐槽了,親你能換個詞不?寶刀未老?說得好像她是個老古董似的!
「既然如此,那我們過幾招!」葉薰淺興之所至,忽然出聲。
蔻月知道自家郡主肯定是想起了些什麼,準備趁熱打鐵,自然不遺余力地給她喂招,葉薰淺唇角一勾,衣袂揚起,默念著口訣,凝真氣于掌心,和蔻月在草地上切戳了起來。
葉薰淺的招式本就不需要多學,她沒有內功都能在鳳凰山腳將一票人干掉,更何況是現在?
不多時,蔻月便招架不住了,對在一邊旁觀的瓊華喚了一聲,「一起上!」
瓊華黑線……
葉薰淺眉毛挑了挑,似乎也不介意她們一起上,現在的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里有用不完的勁,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個酣暢淋灕,這具身體幽居淺閣多年,從來都沒有像今日這般運動過,她的額頭上滿是汗珠,卻依舊不想停止。
瓊華自然也看出了蔻月的力不從心,飛身而起,打起了十二萬分的注意力,對蔻月提醒道︰「如今的郡主不是十年間從動武的郡主,和她過招要全力以赴。」
蔻月點點頭,她可沒有忘記,郡主小時候就超級能打!
葉薰淺以一敵二,果然不落下風,掌風呼嘯,草片飛揚,到了最後,那掌心閃耀著柔和的光華,看似輕飄飄的一掌祭出,卻讓瓊華和蔻月同時後退了數十步方才穩住身形。
「郡主,您真是越來越厲害了!」蔻月忍不住驚嘆一聲,想不到郡主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自打王妃去了之後,郡主就再也不喜習武了,怎麼現在……?
蔻月心中狐疑,不過卻也沒有太糾結于這件事情,只當葉薰淺在閨閣里十年,終于想通了。
葉薰淺莞爾一笑,能夠輕而易舉擁有一身武功,對她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壞事。
「好了,你們兩先回賢王府,我去瞅瞅祁玥在做什麼。」葉薰淺高興之余,總會想到祁玥,只見她飛身而起,在空中翻了個跟斗,然後穩穩當當地騎在了馬上。
袖手一揚,那拴住馬兒的繩子被風刃劈斷,她手持韁繩,策馬前行,絕塵而去。
瓊華和蔻月不由得望天長嘆,怎麼她們陪著郡主出來,到最後回去就變成了她們兩個人?
「你說郡主此行不會遇見什麼危險吧?」蔻月扯了扯瓊華的衣袖,有些擔心地問。
「應該不會的,郡主身邊有銀練和夜離,除非遇到了很厲害的人,否則沒人能夠傷得到她!」瓊華如此分析,倘若真的遇到了非常厲害的人,即使她們兩個在身邊也幫不上任何忙,反而還會成為拖累!
午時,祁王府。
沉香棧道千百樣,碧水清蓮夏日長。
祁玥正在書房里處理卷宗,只是忽然听到了一個輕盈的腳步聲正向清蓮小築飛奔而來,他蹙了蹙眉,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筆,起身走了出去。
「世子,您怎麼出來了?」青泉站在門口,不解地問了一句,他記得,世子從來沒有這種處理公文到半就跑出來的習慣,今天究竟是怎麼了?
祁玥抿唇不語,眼觀八方,仿佛要在那無邊的視野中尋找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兩人今早才分開,可他卻硬生生覺得已經過了很久……
就在這時,一抹湖藍從天邊飛來,女子裙裾飛揚,在風中飄然欲舉,當看到佇立于門口的祁玥時,她一向清冷的容顏上立刻綻放出了如花般的笑容,與他相差十丈遠的時候便出聲喚著他的名字,「祁玥……」
「薰淺。」祁玥上前一步,張開雙臂,將踏風而來的女子攬入懷中,瞧見她肩膀上還殘留著些許綠色的草葉殘片,他一陣緊張,那草葉殘片很明顯是被真氣所截斷,莫非她又遇到了什麼危險?
男子的手從她肩膀上緩緩往下移,幾乎是將她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才放下心來,「薰淺,怎麼忽然跑過來了?」
他一邊為她整理微亂的發絲,一邊將她帶到自己書房里,安置在一旁坐下,還有條不紊地吩咐青裳,「給郡主端上水果和堅果。」
青裳知道祁玥關心葉薰淺,生怕她的肚子受一點點委屈,于是立刻去準備。
「祁玥,你在忙嗎?」。葉薰淺坐定後,才發現祁玥桌子上兩沓公文高高壘起,若是坐在書桌前,埋頭書案,奮筆疾書,那麼外邊的人定然連主人的頭都看不到。
「有點兒。」祁玥絕對不會告訴她他是因為听到了她的腳步聲才扔下一桌子的公文跑出來的,這會兒也只是點了點頭。
葉薰淺見狀將自己的手從祁玥腰間移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你先去忙吧!我坐一會兒就好!」
「你想坐多久就坐多久,坐一輩子也可以!」祁玥柔聲道,他巴不得她直接待在祁王府干脆別回去了,這樣子他就可以在每天醒來時都看見她了!
葉薰淺低下眸子,不去看他的眼楮,小聲道︰「好了,你去吧!等你忙完了我再和你說!」
「好。」祁玥點點頭,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在轉身的前一秒又對葉薰淺說了一句,「那你不要走。」
「嗯嗯。」女子笑著回答,這一瞬,祁玥覺得,她的笑容是世上最美的風景,只要有她在身邊,他便無視周遭繁花似錦。
不多時青裳便給葉薰淺端來了水果,還有她喜歡的小吃,同時還準備了幾本書給她解悶,此舉正合葉薰淺的意,祁玥在忙著處理事情,她若是坐在一邊無所事事,那麼她會覺得自己是在浪費生命。
就這樣,書房里,兩個人的翻頁聲不斷響起,交織在一起,宛若世間最動人的旋律,葉薰淺時不時將腦袋從書中抬起,觀察著祁玥那雙得天獨厚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就是這樣一雙手,擅長翻雲覆雨,運籌帷幄。
「薰淺,你在看什麼?」
祁玥到底是敏感的,心愛之人在暗暗觀察他的同時,他也在悄悄地觀察她,自然察覺到了她的目光。
「看你的手!」葉薰淺眸光一凝,月兌口而出。
祁玥听罷輕淺一笑,他張開雙臂,向她伸出手,「薰淺,過來,我讓你多看幾眼。」
葉薰淺放下手中打發時間的書,腳步輕移,三下五除二就走到了祁玥身邊,男子溫醇一笑,攬她入懷,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差點把葉薰淺給嚇壞了,她捶打著他禁錮著她的雙手,「祁玥,你做什麼?」
「抱你。」祁玥目光清澈,真誠無比道。
葉薰淺低著腦袋,最終還是倚在了他的懷里,兩個人靠得很近,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時小了很多。
「薰淺,你頭發有些濕,今天去哪里玩了?」祁玥抱著葉薰淺時,有事沒事都喜歡撫著她的頭發,自然感覺到和平時的不同。
他不說還好,一說葉薰淺自己也感覺到了,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徐徐回答,「爺爺說,我的武功已經漸漸恢復了,讓我和瓊華、蔻月到郊外去試試身手!」
「原來是這樣。」祁玥點了點頭,他的薰淺到底有沒有說謊他只需看一眼便能判斷,比如說︰她只要一說謊眼角會不由自主地向上斜……
葉薰淺和祁玥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也絕對算不上短,她知道,只要這個男人不想放開她,無論她怎麼掙扎都是沒有用的,所以她很識相地選擇了做溫順的小綿羊,手臂繞過他的脖頸,小聲道︰「祁玥,宮羽什麼時候會再到齊都?」
「你問這做什麼?」祁玥沒想到葉薰淺竟然會在和他單獨在一起時提起別的男人,一時間醋海生波,連帶著聲音都有些陰陽怪氣了。
「爺爺說,生死簽中的陣法需要天瓊異香開啟……」葉薰淺回憶起今日在捕風堂時賢老王爺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祁玥,而不是選擇隱瞞。
祁玥听罷果然沉默了好一會兒,他下意識地將她摟得更緊了,仿佛是在害怕自己一松開手,她便會離開他很遠很遠……
「薰淺,倘若你記起了過去,發現其實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已經喜歡別人了,那怎麼辦?」祁玥的聲音非常平靜,可葉薰淺卻從中听出了那份輕微的顫抖,她的心在此刻猛然一陣收縮,她的臉上閃過了不解、困惑……那些復雜至無可言傳的情緒在女子美麗的面容上交替上演,沉默氤氳著整個屋子,同時還有祁玥的心。
「祁玥,我現在喜歡你。」
良久過後,葉薰淺凝視著祁玥那雙深邃的黑眸,一字一句,鏗然而起,宛若世間最動人的情話!
「我不知道我的過去會喜歡誰,但是我相信我的感覺,我的心,于此瞬,為你而跳動。」
女子黑玉般的眼珠子一動不動,注視著他,堅定如磐石,祁玥唇角一軟,從書桌下邊的抽屜里取出一把小木梳,給葉薰淺梳理頭發,「薰淺,如果你敢在恢復記憶後喜歡別人,我就……」
「你就怎麼樣?」葉薰淺听到關鍵之處,不料男子忽然停了下來,她饒有興趣地問。
祁玥耳根微微一紅,薄唇輕啟,「我就立刻把你娶回家,不讓別的男人有可乘之機!」
「祁世子,說好的三年呢?難不成祁世子要言而無信?」葉薰淺唇角一勾,戲謔著問道。
祁玥眸光幽深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薰淺,信任是相互的,你說過,願意為了我將此刻淺淡的喜歡變成將來恆久的深愛,你不能食言……你若食言了,我也食言。」
「祁玥,你怎麼這麼小心眼兒?」葉薰淺心中又是感動又是無奈,都說這個男人心思通透,怎麼在這件事上那麼死腦筋呢?
男子的眸光里寫滿了堅定,哪怕風雷動四海驚天下傾也不見半絲動搖。
「我就是小心眼兒,所以只裝得下你一個人。」
「祁玥……」葉薰淺靠在他懷里,享受著男子溫暖的懷抱,不願意離開,她輕聲喚著他的名字,好似要將這個名字永遠鐫刻在自己的記憶里,任憑白雲蒼狗滄海桑田也不被抹去,「祁玥,和宮羽單獨去鳳羽山莊是我不對……」
「我當時是生氣,氣你不見我!」葉薰淺撅著嘴,將這段時間來深藏在心底的事情和盤托出,若不是她特意從皇宮趕至祁王府結果被拒之門外,她也不會那般輕易接受宮羽的邀請……
能夠在自己有生之年听到她的這番話,祁玥只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後來我想明白了,你若見了我,恐怕那些大臣們見不到你就會跑到我的賢王府去煩我了!」葉薰淺到底是聰明的,聯想起那拒之門外的舉動還有一紙賜婚聖旨,立刻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祁玥欣然一笑,他所喜歡的她,懂他,真好!
「薰淺,放心吧……三日之內,宮羽必到齊都。」祁玥安撫著女子的情緒,他知道,這一刻她最關心的是什麼!
葉薰淺從自己的小挎包里將那十瓣宮鈴碎片取出,放在祁玥面前的書桌上,徐徐道︰「祁玥,你對我真好!」
「現在知道我對你好了?」祁玥得了便宜還賣乖,他手指輕輕抵住葉薰淺的下巴,笑盈盈問道︰「之前是誰說我又小氣又摳門的?」
「唔……我那不是不了解嘛……」葉薰淺一片心虛,將自己背後說人壞話之舉全部解釋為無心之失,見祁玥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她靠近他,在他唇邊輕輕地親了一下。
祁玥對心愛之人主動獻上香吻的舉動十分滿意,見她玉顏緋紅,他忍不住揶揄道︰「那薰淺想不想更加了解一下我呢?」
男子低緩而性感的話像是一串串音符,鑽入女子的耳廓,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隨著時光的流逝,她在他幽深的眸子看到了一團熾熱的火,仿佛要將她的整個世界燃燒起來,她紅著臉,咬牙切齒道︰「不想!」
「我會讓你想的!」祁玥雙手貼在葉薰淺發燙的雙頰上,感受著那份火熱傳到掌心,他微微一笑,在她耳邊輕言輕語,「薰淺還小,不明白男人對于女人的意義,等我們洞房花燭時,定會明白的……」
葉薰淺听到這句話後差點岔氣,誰說她不明白的?
只不過,在他面前,她不想明白而已!
「祁玥,你不要臉!」
葉薰淺眉眼含怒,對男子嗔了一句,祁玥卻沒有因此而受半點影響,他握住她作亂的手,禁錮在自己和她之間,「一個正常的男人,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都不要臉!」
「……」葉薰淺頓時被嗆了一句,為毛她深深地覺得,她的祁玥已經變得越來越無恥了呢?
就在這時,青裳端著一壺溫茶走了進來,見葉薰淺坐在祁玥腿上,也只是微微驚訝了一會兒,她順手將茶壺輕放于祁玥的書桌邊上,一邊給祁玥倒茶一邊看著葉薰淺,不解地問道︰「郡主,您的臉怎麼這麼紅?」
不說還好,一說到這個葉薰淺就更加怨念了,搶過青裳手中即將遞給祁玥的水杯,將里邊的茶水一飲而盡,仿佛此舉能夠狠狠報復祁玥一番似的。
「薰淺這是害羞了。」祁玥淡笑著說,青裳听罷偷偷一笑,葉薰淺見狀更加窘迫了起來,指著青裳,半怒半腦,笑罵道︰「不許再笑了!」
青裳這才收起自己的笑容,心想著未來的世子妃還是不要得罪比較好……寧可得罪世子,也不要得罪郡主!
恰在兩人小打小鬧的時候,青泉走了進來,葉薰淺這才安分了些,不再在祁玥臉上胡作非為,兩個人難得如此安靜地相處著,青泉眼里閃過幾分驚異,卻在觸及祁玥目光的時候輕而易舉掩了過去。
「世子。」青泉行至書桌前方三尺之處,輕喚了一聲。
祁玥不打算經葉薰淺從自己的腿上放下來,依舊抱著她,眸光從她肩膀上滑過,直抵青泉,「何事?」
「宮里來傳話了。」青泉一板一眼地轉述曹順的話。
葉薰淺不由得扭頭看了一眼祁玥,這個男人怎麼整天和皇宮扯上關系?
「是關于溪靈間的事情。」青泉看到了葉薰淺眼底的困惑,連忙開門見山道。
「嗯。」祁玥神色淡淡,他點了點頭,將葉薰淺箍在自己懷里,不讓她有任何離開的機會,不待青泉繼續說話,葉薰淺的聲音便響起了,「我听說是長公主府的霓裳郡主在溪靈間喝茶,不小心將蠱蟲給吃了下去!」
因為葉薰淺的話,青泉頓時驚愕連連,這件事情郡主怎麼會知道?
「的確是這樣的。」青泉連連稱是,順著葉薰淺的話道。
祁玥听罷眼神從書桌上移開,飄向了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葉薰淺感受著屬于男子的靜默,不管在什麼時候,他身上淡到了極致的青蓮氣息總能讓她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安定,那種感覺,就好似一艘小船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上經歷了無數風暴後尋找了屬于自己的港灣。
「與此同時,朝中不少同僚稱有在溪靈間喝過茶,請聖上徹查此事。」青泉繼續將自己所得到的消息一一告知,溪靈間是十年老店,十年來從未出過此等紕漏,這一次無異于陰溝里翻船。
祁玥很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及其可能帶來的惡劣影響,此時,他眸光淡遠,似洞庭薄霧般叫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齊皇怎麼說?」這是祁玥在听到青泉稟報此事後所說的第一句比較長的話。
青泉神色認真,畢恭畢敬地回答︰「齊皇極力安撫長公主,並為溪靈間解釋,說霓裳郡主所中蠱蟲不一定出自溪靈間。」
「這就對了。」祁玥淡然一笑,很多時候,事實的真相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權者的態度,「所以說,溪靈間到最後肯定會沒事。」
「不過……本世子要它從此在齊都消失。」祁玥既然敢下手,便斷然沒有放過的道理,再說了,和那溪靈間之主有過節的人可不少呢!
「如今,霓裳郡主臥病在床,齊皇請世子進宮。」青泉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進來打擾祁玥和葉薰淺,也是因為齊皇身邊的總管太監曹順已經親臨祁王府傳旨了。
「臥病在床不是應該請太醫嗎?本世子又不是看病的!」祁玥涼涼地說了一句,似乎對齊皇這道口諭分外不滿,薰淺好不容易主動跑到祁王府看他,現在他哪里都不想去,只想陪著她說話解悶。
青泉一肚子的話頓時被祁玥這一句給堵了個嚴嚴實實,不知該如何是好,到了最後只好對祁玥說︰「世子,那青泉去回了順公公。」
「等等。」
在青泉前腳剛剛跨出書房門檻的一剎那,身後便傳來的祁玥的聲音,宛若一道神諭,瞬間定住了他離去的身形,只听身後的男子話音清淡,「給我準備車轎。」
「是。」青泉扭頭,憨然一笑。
祁玥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手,讓葉薰淺起身。
「薰淺,待會兒我們進宮去,順便去長寧宮吃晚飯。」祁玥如是考量,拉著葉薰淺的手前往更衣室,準備換身衣裳再進宮。
葉薰淺對祁玥這一舉動十分鄙視,她坐在一邊,看著祁玥在更衣室里忙上忙下,吐槽道︰「祁玥,你的衣裳來來去去不就是那幾件麼?換那麼多做什麼?」
祁玥一听,轉身看著躺在藤椅上納涼的葉薰淺,眉毛彎了彎,回答道︰「衣裳皺了。」
「無聊!」葉薰淺對此嗤之以鼻,見個皇帝還要整出那麼多事情,簡直是無聊死了!
祁玥微微一笑,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後,才走向葉薰淺,他站在她身邊,向她伸出手,葉薰淺睨了一眼男子白皙的手掌,放心地將自己的右手輕放在了他的掌心,然後在他的牽引下起身。
「薰淺不拘小節,我喜歡。」祁玥的手指從葉薰淺的肩膀上拂過,為她撫平衣裳之上的褶皺,帶著她走出清蓮小築。
途徑會客廳,曹順早已站在門口等候多時,這會兒見到葉薰淺和祁玥攜手而來,眼前忽然一亮,急忙跑上前來行禮,「奴才給祁世子、薰淺郡主請安。」
「順公公不必多禮。」祁玥的臉色依舊是那般淡漠,宛如高山之雪,曹順見怪不怪,每次來祁王府時祁玥都是這般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似別的大臣那般熱絡。
曹順不是第一次來祁王府,因此對祁玥的脾氣有一定的了解,這會兒跟在他和葉薰淺身後,邊走邊向他們二人「透露」消息,「霓裳郡主臥病在床,長公主憂心忡忡,太醫們一籌莫展,皇上听說藥王谷的藥老如今在祁王府,所以……」
「確有此事,可惜他老人家脾氣怪異,請他為霓裳郡主看病,怕是難上加難。」祁玥淺笑著說,藥老在祁王府並不是什麼難以打听的消息,當年他一出生便體弱,父王為了他的病遍請天下名醫,甚至親臨藥王谷,和號稱「藥醫聖手」的藥王谷二長老打了個賭,藥老輸了從此答應待在他身邊十八年,如今算來,也只剩下了半年時間……
「皇上說了,在別人眼中再難的事情,到了祁世子這兒也不會是難事。」曹順賠笑著說,他身為齊皇的御前太監,對齊皇心中所想自然了解一二。
祁玥一邊牽著葉薰淺的手前行,一邊笑著說︰「皇上倒是看得起祁玥。」
曹順連連點頭,不多時二人便走到了祁王府門口,青泉見到兩人,立刻掀開了車簾,葉薰淺先鑽入馬車,而後祁玥才跟上。
馬車疾馳,塵土飛揚,巍峨皇宮,近在咫尺。
當葉薰淺和祁玥趕至御書房的時候,御書房里已經站滿了人,長公主元欣、暫代京兆府一職的五皇子元修、安國候府的安楚七、杜太師、杜若等,就連江南大小姐林茜也在,當真是群賢匯聚,好不熱鬧。
「祁玥、薰淺見過聖上。」葉薰淺和祁玥始終握著彼此的手,哪怕是來到了御書房也沒有放開。
齊皇臉色一緩,揮了揮手,請二人平身。
曹順不辱使命,將祁玥請到了御書房,此時功成身退,走到了齊皇身邊服侍,就在這時,長公主元欣以帕拭面,眼楮有些紅,即使年過三十也依舊不顯老,看得出來平時養尊處優保養得宜,只是心愛的女兒逢此一難,她面容有些憔悴,連聲音也比平時低了幾分,「皇兄,霓裳她如今還躺在床上飽受蠱蟲折磨,請皇兄為霓裳做主!」
「九妹快起來。」齊皇見元欣跪了下來,立刻從龍椅中站起,沿著台階走下,親自將元欣扶起。
齊皇登基十年,他的兄弟姐妹們,死的死傷的傷殘的殘,這位九公主元欣算是比較有福氣的,雖然死了夫君,但擁有一座公主府,女兒還受皇命受封為郡主,衣食無憂,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安樂一生沒有問題。
「父皇,據九姑姑所言,霓裳妹妹是在喝了溪靈間的茶水後月復痛,後來請了太醫一查,方才知曉是蠱蟲入體,兒臣聯同刑部、戶部查了一下當年溪靈間開店的登記,確認無誤,溪靈間是杜老夫人名下的店鋪,後來杜老夫人潛心禮佛,便將店鋪交給了杜小姐打理。」
------題外話------
聖誕節啦啦啦啦,親愛的們聖誕快樂哇~今日訂閱並留言的一律打賞(*@ο@*)哇∼~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