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薰淺,「……」
話說祁世子,你究竟是有多欲求不滿呀?葉薰淺一邊月復誹著,一邊低下眸光,從某人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部位匆匆掃過,祁玥一臉坦然,任憑心愛之人打量,「薰淺,可滿意否?」
「滿意什麼?」葉薰淺磨了磨牙,裝作不知道,天知道這個男人有多欠扁,虧她以前還以為他似謫仙般高貴優雅,如今怎麼看都是只流氓!
「當然是本世子的身材了!」祁玥在葉薰淺的眼瞼上親了親,無比坦蕩地說,絲毫不覺得和心愛之人討論這個問題有何不妥。
葉薰淺翻了翻白眼,手指在祁玥心口上點了點道︰「祁世子,你都不吃飯的,本郡主嚴重懷疑你的身材是不是外強中干!」
「那麼薰淺要不要驗證一下你的猜想和懷疑呢?」祁玥眼楮閃了閃,那修長的睫羽宛如蝴蝶的雙翼,將他宛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襯托得更加灼亮逼人,此舉,無異于赤luoluo地勾引心愛的女子。
「唔……本郡主不想提前拆禮物……」
葉薰淺唇角輕勾,不著痕跡地繞過這個問題,祁玥听罷心情如同陽光般燦爛,在她心里,他是上天賜予的禮物,真好!
兩人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將衣裳穿好,琉璃捧著溫水走進來,祁玥親自撩起袖子,從水盆里取出濕毛巾,給葉薰淺洗臉,他注視著女子白皙的容顏,寵溺道︰「你看你,跟只花貓似的!」
「還不是因為你!」葉薰淺將自己的臉擦干淨了之後,直接把毛巾丟給祁玥,撅著嘴嗔道。
若不是因為他,她哪兒有像花貓的機會?
「世子、郡主,翰王殿下昨晚回了翰王府後,喝了一夜的酒……」琉璃謹記青裳離開前所說的話,早上給世子打水時要記得將前一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世子。
祁玥、葉薰淺不約而同地挑眉,看著琉璃,似乎在期待著她的下文,琉璃見狀繼續道︰「三殿下听說了這件事,直接替翰王殿下告假,自己前往翰王府,至今都沒有出來。」
「有沒有請太醫?」葉薰淺到底不是無情之人,不管怎麼說,元翰喝了一夜酒這件事和她有些關系,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無動于衷置身事外,否則與木石有和不同?
「听說翰王府的管家已經去請了,這事很快就會驚動皇上和皇後娘娘。」琉璃認認真真地回答,心想︰若是翰王殿下有個什麼閃失,豈不是又要牽扯到郡主?
祁玥見葉薰淺垂下眼瞼,知道她是在擔心,于是揮了揮手,吩咐琉璃下去準備早點,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他握住她的雙手,帶著她走到門前。
太陽已經升起,懸掛在林間的樹梢上,陽光透過枝椏間的縫隙,傾瀉而下,落了一地斑駁剪影。
「薰淺,可是在為元翰而心疼?」祁玥細細地摩挲著她的手背,輕聲一問。
「祁玥……哪怕我曾經有那麼一瞬是心疼的,但是我知道,哪怕再心疼,也要忍痛拒絕,因為我不能許他一生一世。」葉薰淺反扣住祁玥的手,和他十指交握,悄聲言道。
因為不能許諾,所以只能拒絕,哪怕他喝得爛醉如泥,她也不能現身翰王府!
感情之事,剪不斷,理還亂,當斷則斷,不斷自亂。
此刻,她的眸光是如此的沉靜,像是一塊經歷了萬年時光打磨變得越發溫潤的瓊玉,散發著理性的光芒。
女子的話,宛若從東海吹拂而至的春風細雨,滋潤著男子的心,他低下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淺淺一笑,關切地說︰「薰淺,你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要好好歇息,不要為這些事情心煩,好嗎?」。
勞累過多,思慮過甚,極為耗費體力心力,他怕她到時候承受不住生死簽記憶封印破解的那一瞬。
爺爺說了,當年賢王妃將薰淺送入異世的時候,借助了月族神壇的封印之力,因此,在薰淺離開之後,為了平衡神壇的力量,她心甘情願留在了那里,成為月族神女。
而賢王爺的事情,爺爺似乎不願意多談……
「可是,我覺得我現在精神很好呀!」葉薰淺不僅沒有感覺到累,反而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靠在欄桿之上,看著祁玥,隨口一問,「祁玥,慕容青嵐說那花蜘蛛之毒沒有解藥,你給我吃了什麼?」
「沒什麼……不過就是一顆解毒靈丹罷了。」祁玥沒想到葉薰淺會問起這個,他眸光閃了閃,緩緩道。
黑眸中倒映的波光在明麗的陽光下分外清澈,仿若能夠蕩滌世間一切塵埃,葉薰淺瞳孔一縮,狐疑了一下,心中暗忖︰難道是她想多了?
「真的?」女子凝視著男子的雙眸,再次問道。
祁玥的心猛然一揪,面色無異,生怕被葉薰淺看出什麼端倪來,他伸出手,撫著她的長發,嗓音純粹到了極點,「嗯,真的。」
就在葉薰淺準備針對自己心中的疑問好好盤問祁玥一番時,影沉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施施然落在了祁玥身邊,「世子、郡主,賢王爺、雲側妃和憐香小姐求見。」
听到這三個人的消息,祁玥眉頭忍不住皺了皺,對影沉道︰「本世子不是說了不見客嗎?」。
「可是賢王爺、雲側妃和憐香小姐說了,郡主中毒受傷,卻在祁王府靜養,于理不合,所以……已經向皇上請旨,準備將郡主接回賢王府。」影沉如實稟告,若非那三人手執聖旨而來,他豈會將這事悉數告知世子?
祁玥薄唇抿成一線,神色依舊淡然如初,站在欄桿旁,負手而立,周身散發著冷厲的氣息,墨眸里冰涼如霜,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也能讓人感受到他所在的地方,透徹森涼。
葉薰淺感受到了他的不悅,輕扯著他的衣角,換做平時,他早就轉過身體,將她撈入懷中了,可這一次,男子身影傲然如松,挺直而立,不動如山,只有那負于腰後的手指輕輕動了動。
「祁玥……別生氣了……不就是回賢王府嘛……又不是生離死別天人永隔!」葉薰淺從他身後用力地抱住了他,臉蛋貼在了他厚實的背後,小聲道。
女子的身軀,玲瓏曼妙,與兒時截然不同,那是屬于少女的氣息,縈繞在他的耳廓,他身體僵了僵,即刻回眸轉身,在她唇邊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薰淺……以後不許說生離死別天人永隔這樣的話……」
他的薰淺不知道,他有多害怕這句話,害怕失去她……
「好。」葉薰淺點了點頭,依偎在他寬闊的肩膀上,看陽光瀉落雲端,看清蓮風中搖曳,美不勝收。
影沉無比自覺地退開一丈之外,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擾了自家世子某方面的興致。
「去告訴賢王爺,薰淺的毒剛解,等用過早膳,本世子親自送她回賢王府,順便點算雲側妃還過來的銀兩。」祁玥到底不放心將葉薰淺交給賢王爺,要知道那一家三口對他的薰淺可是一點兒都不好,黃鼠狼給雞拜年,非奸即盜!
葉薰淺頓時一陣無語,這個男人究竟記性有多好?都這麼多天過去了,他竟然還記得雲側妃欠她的四萬八千兩銀子,祁王府能這麼有錢,恐怕和祁玥「錙銖必較」的優良品格月兌不開關系!
影沉得到主子的命令,旋身離開,前往祁王府門口回話,哪怕賢王爺、雲側妃和憐香小姐真的持聖旨而來,未經主人同意,也只能在會客廳里候著。
這是葉憐香第一次走進祁王府的大門,此刻身在會客廳,看著牆壁上精美的木質雕紋、典雅的壁畫,忍不住驚嘆一聲,「母妃,祁王府還真是……」
「鐘鳴鼎食之家!」雲側妃頷首微笑道。
如今這齊都的祁王府嫡系,就只剩下了祁玥一人,可這並不代表祁王府無人,要知道,每一個世家望族的背後,都隱藏著實力,賢王府如此,祁王府比之更甚!
「是呀,連這最最普通的桌椅,都足夠平常人家吃穿不愁一年呢!」
平日里葉憐香驕縱任性,可這並不代表她毫無見識,文武雙全之名也不是吹著好听的,該有的學問自然有,而且很優秀。
「見過賢王爺。」影沉攜琉璃款款而來,見到會客廳中的三人,行禮問候。
葉憐香听到了聲音,立刻轉身,和雲側妃走到賢王爺身側偏後的位置,十分注意禮儀形象,畢竟,這里是祁王府,不是她們可以肆意撒潑的地方。
「不知薰淺現在情況如何?」賢王爺和顏悅色地問,那輕蹙的眉頭、那關切的目光……無一不昭顯著他身為父親的慈愛和對女兒的擔憂,叫人看了都忍不住為葉薰淺感動幾分。
不過,影沉、影風、青泉……他們一向是沒心沒肺的人,對這些表面上的功夫並不在意。
「回賢王爺的話,郡主早上剛醒,身子還虛弱著,如今正在用早膳。」琉璃微微一笑,代替影沉回答,畢竟,她是侍女,是貼身照顧葉薰淺的人,回答這個問題比較合適。
不待賢王爺拿出聖旨,琉璃便繼續道︰「世子說了,等郡主用過早膳後,會親自送郡主回賢王府,請王爺不要擔心。」
「這……」葉憐香听了琉璃這句話,恨不得撕了葉薰淺,真是命大,都中了慕容青嵐的花蜘蛛之毒,竟然還能安然無恙!
「那祁世子有沒有說,大概什麼時候才會送薰淺回來?」雲側妃手中捏著一張小手帕,似乎對這件事情分外關心。
琉璃面露不悅,她可是听說了,這位雲側妃對郡主一點兒都不好,不僅克扣郡主的俸祿,還整日欺負郡主,如今這麼著急地想要將郡主接回賢王府,究竟是何居心?
「世子說了,郡主想什麼時候回去就什麼時候回去,他永遠都不會勉強郡主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琉璃臉色肅然,一眼望進了雲側妃干涸無神的雙眸里。
雲側妃自討沒趣,臉上的訕笑都僵硬了不少,賢王爺是一家之主,具有絕對的話語權,他樂呵呵一笑,「祁世子有心了,薰淺能得祁世子青睞,是她的福氣。」
琉璃微笑著,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因……祁玥和葉薰淺的感情之事,並非她一介侍女可以評頭論足,或許,在祁玥的世界里,他覺得,能執起葉薰淺的手,才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福氣!
送走了賢王爺、雲側妃和葉憐香後,琉璃和影沉一同回清蓮小築復命,此時,葉薰淺已經用完了早膳,見到他們二人歸來,連忙問道︰「怎麼樣?」
「賢王爺和雲側妃已經離開祁王府了。」
夏鳶遞上清水,讓葉薰淺淨手,听到琉璃的話,忍不住多說了一句,「世子、郡主,奴婢覺得……賢王爺最近好像經常出門……」
「這倒是有些奇怪了。」祁玥放下筷子,徐徐道。
「有什麼好奇怪的?」
「照理說,王爺出門必定攜帶侍從,隨時隨地保護自身安危,可這段時間,賢王爺常常在傍晚出門,而且只身一人,這不是有些奇怪嗎?」。夏鳶本來也不想注意這些事情的,可是她每到傍晚,總是要給院子里的瓊花澆水,而澆花用的水在賢王府東側的平湖里,偶爾一次也就罷了,可最近每次去舀水,都能看到賢王爺出門,一連好幾天都如此,這就不得引人懷疑了!
「好了好了,本郡主知道了,說不定我父王傍晚出門,不帶任何侍從,是準備去花街柳巷風流一夜,不想讓人知道,真是的,這種事情你們也觀察!」葉薰淺無語地看著祁玥、夏鳶和影沉三人,她深深地覺得,祁玥身邊的人都跟祁玥一樣心眼兒多得要死。
葉薰淺的話,成功地讓夏鳶頓時一噎,求助般看著祁玥,話說……這是她故意觀察的麼?
祁玥眼楮忍不住抽了抽,心想︰他以後一定不要一個人單獨出門,要不然薰淺準會以為他偷偷跑到青樓去……
「再說了,雲姨娘那臉上的皺紋,估計我父王看了都提不起興致,怪不得這麼多年沒生兒子……」葉薰淺腦海中回放起雲側妃那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模樣,搖了搖頭道。
影沉、夏鳶、琉璃和碎玉幾人很識相地選擇了閉嘴,生怕自己一開口說話就能听見葉薰淺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回答。
祁玥面色無異,為葉薰淺整理被風拂亂的頭發,少頃,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葉薰淺微笑道︰「好了薰淺,我送你回去吧,你是想坐車,還是騎馬?」
「騎馬!」葉薰淺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現在的她氣勁足,根本不想坐馬車。
祁玥以眼神示意影沉去備馬,然後牽著葉薰淺的手,從如詩如畫的清蓮小築中離開,等到了祁王府門口,葉薰淺看著影沉準備的馬,扭過頭看著祁玥,問道︰「怎麼只有一匹?」
「一匹就夠了!」祁玥毫不意外地回答。
不待葉薰淺一股腦兒抒發自己心中的疑惑,祁玥不由分說,緊緊地摟住了她的細腰,翻身上馬,手握韁繩,輕輕一抖,銀鬃寶馬感受到主人的意思,馬蹄揚起,立刻狂奔。
如此復雜的動作,僅在一瞬之間。
葉薰淺的頭發被夏日的涼風帶起,宛如墨色的綢緞,在空中飛舞著,飄逸到了極致。
「薰淺,你答應過我,會和我同乘一騎的!」祁玥對葉薰淺給予他的每一個承諾都記得清清楚楚,這會兒將她整個人都圈在了懷里,他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晰,哪怕縱馬狂奔,也帶不走那溫醇低緩的嗓兒,宛若世間天籟。
不知是不是絕影跑得太快了,快得讓葉薰淺都覺得有些冷了,祁玥發現了她耳朵上的細細的無色短毛豎了豎,立刻放緩速度,祁玥的馬和祁玥的人一樣高貴優雅,即使是走路也比一般的馬有格調,于是,長天之下,一馬兩人,無比愜意地從草地上走過,引來無數人的側目。
自從齊皇賜婚祁世子和薰淺郡主之後,兩人不論走到哪里,都會惹得百姓們一片尖叫,祁玥和葉薰淺早已習慣成自然。
「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你倒是記得清楚!」葉薰淺把玩著祁玥的左手,撲哧一笑道。
祁玥唇角彎了彎,下巴輕抵在她削瘦的肩頭,注視著她雪白的容顏,笑道︰「那當然了,要是不記清楚,說不定哪天你就跑了!」
「你就對我這麼沒有信心?」葉薰淺挑眉,側首看著祁玥,反問道。
「薰淺,不是本世子對你沒信心,而是你身邊桃花太多了……要知道,現在春天已經過了!」
祁玥捏了捏葉薰淺的鼻子,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其樂融融的時候,絕影不知不覺已然走到了賢王府門口,那紅漆大門上方「敕造賢王府」五個字分外顯眼,龍飛鳳舞,儼然出自名家之手,經歷百年風雨,散發滄桑而久遠的氣息。
「祁玥,為什麼祁王府的牌匾上沒有‘敕造’二字?」葉薰淺不由得感到困惑,大齊四大王府兩大侯府,位于東南的鄭親王府和嶺南的嶺南王府她沒見過,但是齊都的安國侯府和定國侯府她是見過的,正門的牌匾上也有「敕造」二字,唯獨祁王府沒有,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大齊還未建國,祁王府便存在了。」祁玥和葉薰淺站在賢王府的門口,看著那門上的牌匾出神,似乎想要透過那方牌匾看清三百年前的血雨腥風,還有那些被歷史遺忘的故事。
葉薰淺知道「敕造」二字的含義,是奉皇上之命建造的意思,若真如祁玥所言,祁王府先于大齊而存在,那麼的確不存在于「敕造」一說。
祁玥每次來賢王府,他想見的人,至始至終只有一個,至于賢王爺、雲側妃、葉憐香以及後院里的那些個姨娘、小姐們,他沒有半點興趣,這一次也不例外,人到了門口,在銀鬃寶馬絕影的耳朵上輕輕說了幾句話,馬兒頗具靈性,鐵蹄揚起,朝著永寧街的盡頭飛奔而去。
「薰淺,走,我送你到淺閣!」
通常情況下,祁玥不會將葉薰淺留在賢王府門口便離開,此次亦然!
結果還沒走進淺閣的大門,葉憐香就冒了出來,站在門口,俯視著還未踏上台階的葉薰淺,「大姐姐看起來氣色不錯嘛!一點兒都不像是大病初愈的人!」
葉薰淺只需要听這一句話,便知葉憐香來者不善,她挽著祁玥的胳膊,嬌笑道︰「那是自然,本郡主生病了,未婚夫寸步不離悉心照顧,皇後娘娘熬制了烏雞栗子湯送到祁王府,藥到病除,再加上不用看見二妹妹這張刻薄的臉,本郡主心情好,氣色當然也跟著一起好了!」
「你……」葉憐香伸出一只手,指著葉薰淺,指尖微顫,被噎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葉薰淺譏誚一笑,和祁玥一同走上台階,見葉憐香堵在門口,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擋路狗,「二妹妹有時間再這里和本郡主浪費時間,不如去賬房幫著雲姨娘點算一下銀兩呢!四萬八千兩銀子,本郡主可沒有忘記,今天要是再給不出來,本郡主就請皇上聖裁!」
「雲姨娘私自克扣郡主的俸祿,簡直是不把大齊的祖制放在眼里,本郡主覺得,這賢王府的後院中,有不少姨娘都頗具掌家才華,不如讓她們來試一試,說不定比雲姨娘做得更好呢!」葉薰淺站在葉憐香面前,一字一句,唇角明明掛著一抹雲淡風輕的笑,可話的內容卻讓葉憐香膽兒都顫了好幾下!
「讓開!」前一秒葉薰淺眼中還盛滿了笑意,後一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出鞘寒光般的鋒利之色,當真是說翻臉就翻臉,毫無預兆。
葉憐香本來還自恃擁有一身武功,可一想到前幾日葉薰淺在御花園和慕容青嵐打起來,到最後還沒讓慕容青嵐討到好處的事情,她心有余悸,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葉薰淺拉著祁玥的手,從賢王府的正門走了進去,臨行前還不忘提醒葉憐香趕緊把銀子送過來。
兩人回到淺閣,原本在祁王府伺候葉薰淺的夏鳶和瓊華已經提前回到了這里,這會兒見到葉薰淺和祁玥,兩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迎了上來,葉薰淺朝她們揮了揮手,「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不必理會我和祁玥。」
「是。」兩人腳步頓住,果然沒有再上前去。
葉薰淺把祁玥安置在了淺閣的廳子里,兩人來到餐桌旁,她看著桌子邊上的鼓凳,提醒祁玥道︰「祁玥,你快坐上去!」
「怎麼了?」祁玥忍不住扭頭輕聲一問,今天的薰淺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對他的態度好得讓他難以置信!
葉薰淺眼珠子骨碌一轉,縴縴素手貼在了祁玥的雙肩上,「給你揉肩膀!」
祁玥,「……」
話說,他沒听錯吧?他的薰淺今天是搭錯了哪根筋,怎麼這麼熱情?
若不是他和她形影不離,他都快以為她是冒牌貨了!
「我昨晚把你的肩膀壓了一夜,今天肯定很酸……」葉薰淺一邊給祁玥捏肩膀一邊回憶著說,她今天早上醒來時便是枕在了他的肩膀上,有時她甚至在想,這個男人是怎麼忍受她一晚上這樣欺負他的?
祁玥听罷嘴角上揚,絲毫沒有想到,他的薰淺還有點兒自知之明,前半句話說對了,她的確壓了他一夜,只是肩膀並沒有酸,他是習武之人,哪兒會那麼容易就肩膀酸的?
不過,既然她認定了他肩膀酸就會給他揉肩膀,那他好歹裝一下好了。
葉薰淺的力道不輕不重,這一點讓祁玥很是意外,照理說……世家的貴女們基本上都不懂按摩之術,薰淺怎麼會?
祁玥到底是祁玥,只需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個大概,他的薰淺曾在異世生活了十年,很多東西定是以前學過,思及此處,祁世子茅塞頓開,可不到一會兒又糾結了起來,薰淺學過按摩之術,誰給她練手了?不會是個男人吧……
「薰淺。」祁玥一邊听葉薰淺哼小曲兒,一邊感受著來自肩膀上的舒適感覺,徐徐出聲。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葉薰淺停下手中的動作,不解地問道,難不成是太久沒有練習,手生疏了?
「和我說說你在異世的見聞可好?」祁玥右手往自己左肩上的那只縴縴素手手背上一覆,緊接著握起她的手,將她從自己身後牽引到了懷里。
葉薰淺為難道︰「太多了,一時半會兒說不完!」
「那就慢慢說,說一輩子好嗎?」。祁玥鳳眸里滿是真誠,此刻,葉薰淺覺得,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張時光的網,將她籠罩其中,讓她無處可逃。
葉薰淺坐在他身旁,腦海中不斷回蕩著他這句話,她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她明白他話中更深層的含義,那是牽手一生一世的邀請!
「祁玥,等我……好嗎?」。葉薰淺靠在他肩頭,半晌才小聲說道。
她希望,這個答案,在她恢復記憶之後再給他……
「好。」祁玥揉了揉葉薰淺毛茸茸的腦袋,大約在淺閣坐了半個時辰,影沉便走了過來,提醒祁玥清蓮小築還有一堆事情尚未處理,葉薰淺無比果決將自己的腦袋從祁玥肩膀上挪開,訕訕道︰「祁玥……那你先去忙吧!」
祁玥無比怨念地瞅了一眼影沉,心里想著若是青泉在此,定然不會在他和薰淺在一起時跑出來擾了他們的興致!
「不要!」某世子傲嬌起來,就是九頭牛都拉不回!
自從青泉和青裳離開祁王府後,影沉最怕的就是听到祁玥說「不要」這兩個字,自家世子有時任性起來誰都勸不動,就如同現在這般!
「現在時間還早,你先去將你桌子上的那七八疊卷宗處理完,我去廚房去給你做巧克力和松露蛋糕,晚點去祁王府找你!」
祁玥心動了一下下,可是這還不足以完全擊潰他的心理防線!
影沉識相地不說話,讓葉薰淺搞定祁玥。
「你要是不答應,等我做好了巧克力和松露蛋糕,我就直接送到翰王府和鳳羽山莊去!」
「你敢?」男子月兌口而出,一听到「翰王府」和「鳳羽山莊」兩個地名就立刻炸毛了,要知道,如今的翰王府,可不僅僅有元翰一人,元洵和元修十有八九也在,若是送到了翰王府,還能有剩的?
葉薰淺腳步向前,離祁玥約莫有三步之遙,她緩緩回頭,撲閃著睫羽,眉目一片清明,風華不改,「天下沒有我不敢做的事情!」
「我不許!」祁玥薄唇輕啟,逸出三個字,輕如鴻毛般的語氣,卻蘊藏著斬釘之力。
「還沒答應嫁給你呢!你就這也不許那也不許,若是真的嫁給你,你還不得把我……」葉薰淺佯裝生氣,套用起元修的話,抱怨起祁玥來。
「把你吃得死死的!不讓你有喜歡其他男人的機會!」祁玥毫不客氣地說,他早就想這樣做了,只是怕弄巧成拙,讓心愛之人離他越來越遠,否則,以他的手段,什麼樣的桃花減不掉?
葉薰淺氣得差點提不起一口氣,男人果然都是被慣出來的!
「我像是見異思遷的人嗎?」。葉薰淺看著桌子上那壺清茶,里邊倒映著自己的影子,喃喃自語,她怎麼看都覺得自己很專情,沒有半點出軌因子。
祁玥並非不知輕重的人,一大早就陪她吃早餐,又親自送她回淺閣,這林林總總的時間加起來,大概花了將近一個時辰,算算時間,他確實應該回祁王府了。
于是,整個早上,葉薰淺都在小廚房里度過,瓊華、夏鳶、蔻月三人隨侍在側,听候吩咐,好在三人皆為手腳靈活之輩,即使是在嘗試做一件自己從未做過的事情,也不會表現得手忙腳亂。
申時一刻,葉薰淺的松露蛋糕才做好,她嗅了嗅那香噴噴的剛出爐的蛋糕,讓夏鳶用食盒裝好,這一次制作的巧克力,直接用木糖醇取代蔗糖,九枚巧克力做成了不同口味的,一並封裝在食盒中,食盒的夾層里還放著冰塊降溫,以免巧克力融化。
準備好了點心,葉薰淺將夏鳶喚了過來,遞給她食盒,「替我將這蛋糕和巧克力送到祁王府。」
「郡主,您不親自送麼?」夏鳶接過食盒,有些意外地問,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郡主方才明明告訴世子,她會親自送過去的!
「不了,我有些累……」葉薰淺搖了搖頭,忙碌了一個早上,她現在是真的有些乏了,想要休息一會兒。
夏鳶听罷立刻就明白了,她在郡主身邊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很多事情只要用心便可以了解,郡主說她累了,那就是真的累了,以郡主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故作柔弱的!
「那郡主歇息一會兒吧!若是讓世子知道郡主為了做點心累著自己,世子定會心疼的!」夏鳶知道葉薰淺和祁玥都是有主見的人,不會輕易被說服,而彼此的軟肋,便是對方!
「嗯。」葉薰淺也不勉強自己,再三叮囑夏鳶一定要親自將食盒送到祁王府,不可假手于人!
待夏鳶離開了之後,葉薰淺唇畔的笑意漸漸被清冷所取代,她攤開手,里邊是一張沾染了面粉的紙條,哪怕是踫了水也不會破,上面的墨跡依舊如初。
「生死詛咒,唯一解法,今夜子時,墨寶齋,恭候大駕。」
簡短的一句話,包含著太多的信息……
葉薰淺握緊了拳頭,不過瞬時,那張羊皮紙化作粉末,同手中沾染的面粉一起簌簌而落,她輕輕地闔上了雙眼,腦海中浮現的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光,有歡樂、有吵鬧、有羞赧、有深情……那無數的片段交織成了她兩世記憶浪花里最驚艷的那一朵!
她想牽著他的手,從心動,到古稀,從開始,到白頭……
「夜離!」葉薰淺清聲一喚,一抹黑影自屋檐盤旋而下,落在了葉薰淺身畔,「郡主。」
「方才可有發現可疑的人混入淺閣?」葉薰淺冷靜地問,究竟是誰將這張紙條放在了她的面粉里?
「沒有!」夜離搖了搖頭,他一直都在注意著淺閣的動靜,而且格外留心是否會有人扮作淺閣中人的模樣混入,他敢以項上人頭保證,今日絕對沒有人混入淺閣!
葉薰淺信得過夜離,揮手屏退,隨即叫來了瓊華,「凡是去過小廚房的侍女,都給我查一遍!」
「郡主,怎麼了?」瓊華知道葉薰淺這麼做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以她的性子,不會動輒有如此動作!
「有細作!」葉薰淺紅唇輕啟,悠悠飄出這三個字,瓊華神色一凜,那次郡主遣走了淺閣所有的侍女,來了一次大換血,怎麼會還有細作?
不待瓊華開口,葉薰淺便猜中了她心中所想,一針見血地指出,「瓊華,你不必自責,這個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忠心的人,在那個人沒有背叛你之前,他永遠對你忠誠!」
哪怕是一開始忠心于你的人,到最後也有可能背叛你!
「奴婢知道了,這就去查!」瓊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葉薰淺將雙手洗淨後,便往書屋的方向走去,她記得書屋中,有極少的一部分書籍,有關于巫族咒術的記載。
祁王府清蓮小築,書屋里,那身著一襲月華銀錦的男子端坐于書桌前,左手翻看賬本,右手執毛筆,在宣紙上寫寫畫畫,似乎在演算著些什麼,神情專注認真。
古色古香的書架,男子仔細書寫的模樣,像是一幅寫意的畫,讓人不忍心靠近,生怕驚擾了那寧靜的一幕。
琉璃就這樣站在門口,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然後匆匆將視線移開,把茶水放在了最靠近門口的茶幾上。
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祁玥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筆,眼神飄向窗口上計時用的沙漏,方才知曉現在是什麼時辰,見琉璃正欲離開,他輕喚了一聲,「琉璃。」
「世子。」琉璃轉身,手中還拿著青玉所制的托盤,畢恭畢敬地看著祁玥。
「薰淺沒有沒來過?」祁玥凝眉一問,之所以問葉薰淺有沒有來過,是因為他了解她的性子,倘若看到他在忙著,她必定是悄悄地來悄悄地走,這一點,真是讓他又愛又恨!
「回世子的話,郡主沒有來過,但是夏鳶姐姐來過了,說是給世子送點心。」琉璃眼珠子一動,據實以告。
因為這「點心」二字,祁玥緊鎖的眉頭倏然一展,連唇角也帶上了如風般的笑意,「給本世子拿過來!」
「可是世子……」琉璃有些為難,世子從來不在書房里吃點心的,這是青裳姐姐離開祁王府前特別交代的,書房里除了茶水之外,不能放點心或是膳食,否則世子會生氣。
「怎麼了?」祁玥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此舉有何不妥,現在,他就是想立刻、馬上吃到她做的點心!
「哦……沒什麼,奴婢馬上去拿!」琉璃愣了好一會兒腦子才轉過彎來,只要世子高興,那些什麼規矩禮節還是浮雲!
祁玥點了點頭,繼續伏案處理當日事務,不多時琉璃便提了個三層的食盒走了過來,本想打開食盒,將里邊的點心遞給祁玥,誰知還沒動手就听到了耳畔傳來一聲淡然的話,「不用麻煩,本世子自己來就好了!」
琉璃的手在食盒邊上頓了頓,心中暗忖︰世子今天怎麼這麼奇怪?這些事情,換做平時,世子可不喜歡親力親為!
不過想歸想,主子的話還是要無條件服從的,琉璃走上書桌旁,奉上食盒,祁玥伸手將自己書桌正中央擺放的文書全部堆到邊上,空出了一塊地兒,迫不及待地把蓋子翻了,第一層便是松露蛋糕,他從來沒見過的點心,葉薰淺做事一向細心,給祁玥做蛋糕時還不忘在旁邊放一對水晶刀叉。
祁玥天生聰穎,再加上听葉薰淺說過不少事情,很快就知道這玩意兒怎麼用了,左手拿叉右手拿刀,某世子在吃東西時一向動作優雅,此刻也不例外,那甜而不膩的女乃油並沒有沾染得滿臉都是。
琉璃站在邊上,看著祁玥吃得津津有味,下巴都快掉了下來,他家世子何時有這麼好的胃口了?難道說郡主的廚藝真的比膳老還好?
講求效率的祁玥,不多時就將那塊巴掌大的松露蛋糕吃得半點不剩,接著翻開第二層,是他最喜歡的巧克力,依舊是心形的,他揀了一顆吃,剩下的和茶水一起放在幾案上,準備一天吃一顆。
「影沉。」祁玥將手頭上的事情處理一半後,喚來影沉,他伸出手,影沉接過他手上的東西,有些不解,「世子……這是?」
「今夜,戌時,本世子拜訪鳳羽山莊。」祁玥話音平靜,似乎早已決定了似的。
影沉翻開拜帖,里邊的字跡清晰明了,風骨傲然,是祁玥親筆字跡無疑,只是那落款……只有祁玥一人的名字,影沉不由得想起了今日祁玥和葉薰淺說過的話,他眉頭輕輕蹙起,忍不住問道︰「世子不和郡主一同嗎?」。
「薰淺大病初愈,又做了一早上的點心,定是有些乏了,要不然怎會吩咐夏鳶將點心送到祁王府?所以……讓她歇息吧,鳳羽山莊,本世子一人去了便可!」祁玥如是分析,不得不說,他和葉薰淺相處的時間雖短,卻能將她的心思猜了個九成,足見他對她的心,非同一般。
「屬下這就安排去送!」影沉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鳳羽山莊並非如同它的名字一般遠在齊都郊外,而是坐落于繁華盡處,每每站在鳳羽山莊的門口,環視左右,總會讓人心中生起一種奇異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比在高樓林立中偶然得見一汪湖泊,在森涼的荒漠戈壁中突然遇見的一片綠洲那般讓人驚喜,如果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這種感覺,那麼影沉覺得,應該是「意外」,一如它的主人宮羽那般,一舉一動,時常讓天下人感到意外!
午時過後,葉薰淺人在書屋,湖藍色的身影佇立于書架前方,手中還拿著一本看起來有些破舊的書籍,眼神淡渺清和,青蔥玉指在書頁上的文字間拂過,在腦海中不斷翻譯著書上的蝌蚪文,只是看到了關鍵之處,線索忽然斷了……
她仔仔細細地將手中這本書又翻了一遍,發現了中間有一頁被撕掉了,葉薰淺搖了搖頭,對此並沒有感到可惜,怪不得祁玥和爺爺都說了巫族重咒生死咒解法失傳!
這書要是完整,或許就不叫失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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