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雲姨娘有意見?」葉薰淺眉毛陡豎,很不客氣地質問。
「姐姐這是在說笑吧……祁世子怎麼能入贅給姐姐呢?」葉憐香拿著手帕,語氣有些生硬。
葉薰淺冷著眼楮,朝著葉憐香反問一句,「怎麼不能?本郡主是賢王府唯一嫡女,招婿有何不妥?」
「薰淺,你怎麼可以如此任性,讓祁世子入贅給你呢?」賢王爺板著一張臉,嚴肅無比地訓斥,之所以敢這般對葉薰淺說話,不過是篤定了祁玥不會答應葉薰淺這樣無禮的要求。
要知道,但凡是有些家世的男子,都不會輕易入贅到女方家中,因為那代表著沒本事、吃軟飯,更何況是祁玥!
這會兒,先前一言不發的祁玥不高興了,他的寶貝疙瘩連他自己都不忍心責問,別人憑什麼對他心愛的女子大呼小叫?
「賢王莫要斥責薰淺,本世子樂意,只要她高興。」
賢王爺覺得自己被雷劈了……一屋子的人呆愣進行時……話說這也行……?
極品一家三口無比陰暗的內心紛紛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怎麼看怎麼覺得祁玥是來替葉薰淺坑賢王府家產的?
本來想著勸葉薰淺早點出嫁,結果到了最後,說不定還是祁玥入贅到賢王府,若真如此,憑借祁玥的通天手段,還有他們一家三口的活路?
「好了薰淺,莫要生氣,要是氣哭了,把妝容弄花了就不好看了,听話……」男子的聲音無比柔軟,充滿著討好的意思,牽著葉薰淺的手走出淺閣,向目的地皇宮出發。
等坐上了馬車,葉薰淺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了,「哈哈,祁玥你沒看到那一家子一臉便秘的樣子,真是太好笑了!」
「就你調皮!」祁玥怎會不知葉薰淺心中所想,此刻將她輕輕摟入懷中,他入贅給她?也就她這腦袋瓜子才想得出來這種主意!
不過……他倒是真的不介意這麼做……他可以先入贅給她,接著把賢王府的家產都弄到手,再和離,平分家產,然後她再嫁給他,前前後後,辦兩場婚禮,說不定還能多坑點份子錢。
某世子如是想著,墨眸里一片清亮,似乎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
馬車前行,車廂內傳來陣陣悅耳的笑聲,似乎要將快樂感染所有人,過了不久,便駛到了皇宮前。
影沉掀開簾子,祁玥跳下馬車,把葉薰淺抱了下來,極盡憐惜,讓旁人看到了都無比羨慕那被他擁在懷中疼愛的女子。
今日的長寧宮莊嚴而肅穆,皇後、各宮妃嬪及官員命婦列成兩排,站在正廳之中,等待著今日主角登場。
「李嬤嬤,淺淺怎麼還沒有來?可是在路上遇到了什麼麻煩?」皇後有些擔心地問,她等這一天也很久了,盼星星盼月亮,她視如己出的三個孩子,就差葉薰淺沒有成年了。
李嬤嬤站在皇後身邊,笑著安慰道︰「娘娘不必擔心,老奴已經派人問過了,郡主和賢王爺多說了幾句話,所以耽擱了時辰,世子陪在郡主身邊,想必不會有什麼麻煩!」
「嗯,那本宮就放心了。」皇後的臉色這下好多了,若是陪在媳婦兒身邊,媳婦兒還能遇到什麼麻煩,那她家小祁就太沒用了!
經歷了將近十日的休養,元翰精神看起來不錯,站在皇後身邊,眼神不斷地往門口飄去,元修陪著生母華貴妃,小聲抱怨著,「母妃,你說淺妹妹怎麼還不來?」
「連皇後都不知曉的事情,本宮如何知曉?」華貴妃接過元修遞來的香茶,輕抿一口,徐徐道。
她環視周圍,見到了元啟和元翰,卻不見和葉薰淺關系一向很好的元洵,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修兒,你三哥呢?」
照理說,葉薰淺的及笄大禮,元洵不可能缺席才是……
「和宮羽鬼混去了!」元修不耐煩地回答,听說林茜纏得緊,所以三哥這段時間整日往鳳羽山莊跑,連他這個親弟弟都愛理不理的!
果然如淺妹妹說的那樣,有女人忘兄弟,有基友忘女人!
華貴妃手指上的玳瑁勾起幾案上的蓮子凝露膏,嘗了一點點,若有所思。
葉薰淺和祁玥姍姍來遲,好在沒有誤了時辰,皇後見了眼楮一亮,親自迎了上去,把葉薰淺從祁玥手中搶過,「淺淺,你可來了,本宮還以為你遇到了什麼麻煩呢!」
「讓姑姑擔心了。」葉薰淺微微一笑,很懂事地說。
皇後就是喜歡她這份心性,平時沒心沒肺,跟個瘋丫頭似的,可一旦辦起正事來絲毫不馬虎,也不會墮了她大家閨秀的名聲。
「淺妹妹,我送你的生辰禮物你可有看到?」元修見葉薰淺和祁玥一起出現在長寧宮,臉色頓時像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葉薰淺扭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有些不解,元修有送她禮物?這什麼時候的事情,她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
「本世子替你先收起來了,等日後再看。」
祁玥適時地解釋,讓葉薰淺臉上的懷疑散去了些許,被皇後邀請至長寧宮的命婦們皆以此為榮,此時紛紛向葉薰淺道賀。
「都說女大十八變,果真不假,郡主越來越漂亮了。」一名貴婦見了葉薰淺,笑著贊美了一聲,越看越覺得有嫡女的風範,哪里是那些狐媚子生的女兒能比的?
「淺淺,這位是安國侯夫人,安七少的母親。」皇後將葉薰淺帶在身邊,一一向她介紹。
「薰淺見過夫人,夫人依舊是這般年輕,方才讓薰淺險些認不出來了。」葉薰淺微笑著回禮,和貴婦們交談這種事情難不倒她!
「還是郡主會說話,賢王妃好福氣,我呢做夢都想有郡主這樣一個女兒,奈何生出了阿七那樣的小魔王,真是氣死我了!」安國侯夫人年近四十,然而常年養尊處優,這皮膚保養得跟二十歲的少婦似的。
她生了五個兒子,最小的兒子便是安楚七,本來懷孕時一直都希望是個女兒,結果又是個兒子,而且還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這大半輩子都給他操心去了!
「薰淺和七少在溪靈間有過一面之緣,七少那是真性情!」葉薰淺听到了安國侯夫人的抱怨,自然不會認為她是真的在抱怨自己的小兒子,因為她在提及安楚七時眉眼間盡是驕傲,女人嘛……都希望別人夸自己的孩子!
皇後眨了眨眼楮,葉薰淺會意,彬彬有禮地和安國侯夫人對視一眼,然後從她身邊離開。
「貴妃娘娘就不用我多說了吧?齊英殿中你見過的!」
皇後笑著提醒,葉薰淺記憶力很好,怎麼會忘記那半個多月前在齊英殿中為她說話的華貴妃呢!
「那夜,貴妃娘娘仗義執言,薰淺不敢忘記。」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郡主及笄,可喜可賀。」華貴妃頷首微笑,對葉薰淺的知書達理十分滿意,想起了她在齊英殿上的言辭犀利,與此刻截然不同,當真是千面風華,怪不得一向挑剔的皇後也對她贊不絕口,還說祁王府的準世子妃,葉薰淺當得起!
皇後知道葉薰淺十有八九不認識在場的人,所以不著痕跡地為她介紹一番,葉薰淺一一記下,很多人她明明不認識,可打招呼的話卻無比得體,半點破綻都沒有被人看出。
祁玥腿腳不便,侍女們早已準備好了椅子,此時他坐在一旁,手中捧著熱茶,眸光滿是眷戀,停留在她移動的身影上,無聲地等待,宛若最長情的告白!
皇後帶著葉薰淺走了一圈後,及笄禮方才開始。
正賓高聲祝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昨夜睡覺前祁玥就跟葉薰淺詳細地講述了一遍及笄禮的流程,葉薰淺記得一清二楚,一加笄,二加簪,三加鳳冠,這會兒她面朝正東,跪下,朝天地盈盈一拜,接著安國侯夫人走到了她身邊,為她梳頭、加笄!
這一刻,長寧宮中落針可聞,安靜至極,無人喧鬧,無人攪亂,都在靜靜地見證著女子隆重的笄禮。
「二加簪!」正賓主持笄禮,繼續唱詞。
華貴妃在侍女的攙扶下向葉薰淺走來,接過安國侯夫人手中的活兒,輕聲道︰「郡主,本宮替你加簪。」
「多謝貴妃娘娘。」葉薰淺唇角上揚,秋水剪瞳中蕩漾著明媚如水的波光,向華貴妃道謝。
擔任正賓的王夫人雍容大氣,她看著華貴妃替葉薰淺加簪完畢後,面露喜色,「三加鳳冠!」
皇後從鳳座上徐徐站起,行至葉薰淺身邊,為葉薰淺完成及笄禮的最後一步,「淺淺,你母妃雖已不在,但你要記住,不論發生什麼事,本宮都是你永遠的後盾。」
「姑姑……」葉薰淺微微側首,抬起下巴,看著皇後,一種名為「感動」的情愫縈繞心間。
「將來要是小祁欺負你,你和姑姑說,姑姑替你教訓他!」皇後一邊給葉薰淺梳頭,一邊說,除此之外,她千想萬想,也想不到會有什麼事情能委屈得了葉薰淺!
葉薰淺頓時失語,心中暗忖︰祁玥啊祁玥,你這人品怎麼這麼差……連姑姑都不相信你會待我好!
「姑姑,您也太厚此薄彼了,我是您親佷兒,您不向著我也就是罷了,還要給佷媳婦兒撐腰,本世子在祁王府的地位真是日漸低下了……」祁玥唇角一勾,無比感慨地話,頓時引來周圍之人的一片笑聲。
「祁世子這是吃準世子妃的醋兒了嗎?」。
離祁玥最遠的貴婦听罷粲然一笑,揶揄著說。
在場之人和皇後私底下關系都不錯,對祁玥也比旁人要熟悉一些,所以才敢開他的玩笑。
祁玥嘴角扯了扯,回答道︰「九姨有所不知,自打薰淺今年踏出閨閣,姑姑便待薰淺如親生女兒,連本世子都靠邊站了!」
「祁世子說笑了,皇後娘娘疼愛郡主,無非是因為這齊都的貴女們,只有郡主最合娘娘心意,再則……就快是一家人了,還分什麼彼此!」那貴婦眉毛彎了彎,如是寬慰祁玥。
「這倒是!」祁玥點了點頭,他何嘗不疼愛薰淺?只不過……他希望所有疼愛他的長輩都會像疼愛他一樣疼愛薰淺!
他想許她,一世溫暖!
皇後心靈手巧,很快便給葉薰淺梳好了頭,她將鳳冠拿到葉薰淺面前,輕聲詢問︰「淺淺可喜歡?」
「這鳳冠的造型很精致特別,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葉薰淺對飾品的鑒賞力絕對不會差,這樣的鳳冠哪怕是放到了現代也不會過時,古典與時尚元素兼容,可見設計者匠心獨具。
「瞧你說的,難道你不知道,這鳳冠是小祁設計的麼?」皇後笑著問,語氣里滿是不信。
葉薰淺愕然,扭過頭,向身後看去,但見祁玥淺笑不語,只需輕輕的一眼,二者心照不宣。
這一幕看在旁人眼中,就成了你儂我儂眉目傳情,兩人有婚約在身,這般親近算不得越禮,得到了世人輿論的包容和盛贊。
華麗的寶石鳳冠戴在她頭上,雍容大氣,今日的她無疑是最美的,在長寧宮一眾貴婦中鶴立雞群,既有大家閨秀的溫文爾雅,又有江湖兒女的英氣逼人,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上始終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宛若那清晨的花朵,充滿著生命的活力。
三加鳳冠之後,及笄大禮已成。
眾貴婦紛紛上前,向葉薰淺賀喜,「恭喜郡主及笄!」
葉薰淺頷首微笑,一一回禮,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十分得體,讓眾人贊不絕口,倒是祁玥等不及了,來到葉薰淺面前,將她護在自己身後,「眾位夫人饒過薰淺吧!」
「久聞祁世子寵愛薰淺郡主,我等本不信,如今觀之,傳言非虛呀!」
不知是誰說了這樣一句,葉薰淺白璧無瑕的容顏浮現兩抹誘人的紅暈,祁玥牽著她的手,不放開,仿佛要這般牽著她一生一世!
「好了好了,長寧宮為諸位夫人準備了午宴。」皇後適時地出來解圍,這才讓眾夫人消停了下來。
這長寧宮的午宴那可是非同凡響,能在長寧宮用膳,說出去絕對是一件長臉的事情!
就這樣皇後作為東道主,忙著招呼客人,倒是祁玥和葉薰淺忙里偷閑,從人群中央中偷偷溜走,行至長寧宮門口,方才發現,院外還站著上百命婦及貴女,其中也包括雲側妃和葉憐香。
「及笄大禮,一個女孩兒一輩子只有一次,姑姑不希望那些人擾了你的興致。」祁玥雙手輕放在葉薰淺肩膀上,凝視著她,輕聲解釋道。
「我知道。」她雙手從他腰間環過,緊緊地抱著,腦袋輕靠在他的肩膀上,靜靜地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和溫情。
此刻,暖陽之下,花舞花飛,相愛的男女佇立于叢前,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幅寫意的畫,讓人不忍心驚擾。
夏鳶在不遠處,看了許久,方才回神,邁著平穩的步伐靠近二人,葉薰淺察覺到了夏鳶的腳步聲,方才從祁玥肩上起來,向夏鳶投去一記疑惑的目光。
「世子、郡主,可以出發了。」夏鳶環視周圍,見四下無人靠近,遂低聲提醒。
「嗯。」祁玥應了一聲,揮手示意夏鳶先下去,他握著葉薰淺的手,緩緩向宮後走去,一路上葉薰淺覺得有些奇怪,推了推祁玥,問道︰「祁玥,這好像不是出宮的路哎……」
「嗯?狗洞?」行至一堵牆前,葉薰淺眼尖,很快就瞧見了那綠草後僅容一條狗通過的小洞,腦門兒後霎時間冒出了三根黑線,祁玥不會是要和她一起鑽狗洞吧?
祁玥心思通透,見葉薰淺時而撓後腦勺,時而捏捏鼻子,怎會猜不出她心中所想?
「薰淺,你想哪兒去了!」男子唇角彎了彎,笑問。
藍天之下,碧草之間,只見祁玥蹲了下來,撥開草叢,果真看到了地上瓖嵌著一塊方形石板,她站在一邊,靜靜地注視著男子的一舉一動。
「這是空心的?」葉薰淺試探著問,只因祁玥指關節扣在石板上時所發出的聲音清脆有余,渾厚不足。
「嗯。」祁玥點了點頭,算是回答,石板上雕刻著精美而繁復的花紋,讓人看了只覺眼花繚亂,葉薰淺無比好奇地瞧著祁玥將自己的手指輕觸在石板上,指尖泛著一抹白光,仿佛在沿著某條固定的軌跡移動著,她不由得好奇了起來,「這……」
祁玥扭過頭,看了葉薰淺一眼,回答道︰「是陣法。」
「哦。」
女子輕聲應道,也不知是明白了還是依舊不明白!
縱使將淺閣書屋中所有書籍的內容盡數記在腦里,也無法讓她徹徹底底了解這些神奇陣法的運作原理,只因此刻,她有的僅僅是理論,而非實踐。
「很多年前,我在長寧宮後發現了這個狗洞,當時曾想,是誰這麼大膽,居然鑿了個洞,更神奇的是,這洞竟然沒被姑姑給封了,就這樣留著那麼多年。」
祁玥想起了過去的事情,一邊笑一邊對葉薰淺道︰「本以為是元翰偷偷鑿的,但後來想了想覺得不太可能,以元翰當時的身形,根本就鑽不出去!」
「然後呢?」葉薰淺繼續問,為毛她越看那個洞感覺越奇怪……難不成是她的杰作?
「然後我就挖了個地道,專門從這里溜出去。」祁玥如是回答,若非看到了那個狗洞,他又怎會想到了這樣的辦法呢?
葉薰淺徹底服了,她站在祁玥身邊,彎下腰,仔細觀察石板的動靜,不多時便看到了那石板從中間裂開一道縫隙,往兩邊退開,祁玥拉著她的手站了起來,摟住她縴縴楚腰,跳了下去,兩人落地後,祁玥拾起地上一顆小石子,往壁面上的某處一彈,緊接著那石板又闔上了。
「走。」祁玥怕葉薰淺在黑暗中看不清方向,手中拿著一顆夜明珠,兩人沿著那唯一的甬道前行,里邊空氣干燥而新鮮,沒有半點不通風的感覺,葉薰淺雖心中疑惑,卻也沒有問出聲來。
這甬道是祁玥小時候為溜出宮方便而鑿的,沒有什麼特殊的用意,因此不是很長,兩人大約走了十步左右,便來到了出口處,祁玥找準了地方,拍了拍牆壁,頭頂的石板霎時間移開,一片青空映入眼簾。
不待祁玥出手,葉薰淺便抱住了祁玥的腰,手臂之上飄帶輕輕一懸,帶著祁玥一同飛出了洞口,宛若離弦之箭。
「薰淺的輕功見長呢!」
祁玥喜歡被她護著的感覺,縱使他已經足夠強大。
「那是自然。」葉薰淺莞爾一笑,看著祁玥彈指揮袖間關閉出口,問道︰「現在我們去哪兒?」
「鳳羽山莊!」祁玥薄唇輕啟,帶著葉薰淺往西走了幾步,過不了多久便听到了馬蹄聲聲,影沉駕車而來,見到兩人,他握住手中韁繩,輕輕一拉,馬兒漸漸停了下來,「世子,屬下已經安排人易容成世子和郡主的模樣,坐車往西郊去了!」
「你做得很好。」祁玥拉著葉薰淺上車,吩咐影沉駕車前往鳳羽山莊。
這馬車極其普通,跟祁玥原來的那輛鐵樺馬車根本沒法比,葉薰淺不拘小節,對此並不在意。
如今馬車往南行,與鳳羽山莊所處的方位截然相反,祁玥左臂從葉薰淺後背繞過,輕聲解釋道︰「薰淺,我們要繞遠路。」
「可是有人發現了什麼?」
哪怕祁玥什麼都沒有說,她也能感受到了他凝重的神色。
「嗯,初步了解,至少三方人馬。」
「他們要做什麼?」葉薰淺雙手握著祁玥的手臂,輕聲詢問。
「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人不想你恢復記憶。」祁玥搖了搖頭,時間匆促,目前尚未查出原因,他本以為薰淺恢復記憶,不過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可是現在……難道說她五歲前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
祁玥輕撫著葉薰淺的肩膀,陳述事實,「宮羽從烏塘小鎮回齊都的路上,遭遇了不下十次的埋伏,如今,鳳羽山莊更是成了各方人馬的眼中釘。」
若非如此,今日她的及笄大禮,宮羽和元洵又怎會缺席?
「祁玥,昨夜我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會不會應驗……」葉薰淺偎在祁玥懷里,此刻她的心跳是如此的劇烈,劇烈得讓她心神不寧。
素手掀開簾子,莽莽草地之上,只有輕車一騎,仿若無邊大海上的一片孤舟,隨時有可能被海浪吹翻。
太陽不知何時也躲到了雲層里,正午未至,天地間風起雲涌,將窗簾吹得颯颯作響,祁玥寬大的衣袍包裹住女子縴瘦的身軀,「薰淺,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陪在你身邊,所以,不要怕。」
「嗯。」葉薰淺點點頭,心中的不安,因為男子的話散去了些許。
車輪飛速轉動,風拂大地而過,漫天塵土揚起,渲染出蕭瑟而凝重的氣氛。
祁玥神色淡然,摩挲著葉薰淺稍微發涼的手,兩人輕輕依靠著,任憑窗外風雲驟變亦無所動容。
「薰淺,你還記得你曾答應過我的事麼?」祁玥凝視著她美麗的容顏,低聲一問。
「記得。」
葉薰淺唇角勾起一彎絢麗的弧度,接著道︰「和你一生一世不分開。」
這一刻,祁玥笑了,那笑容澄澈如天湖之水,倒映是湛藍的天影,傾世動人,仿若世間最璀璨的華彩。
「砰」的一聲,馬車右側車輪與那草地上凸起的石頭激烈踫撞,葉薰淺身體猛然前傾,就在這一剎那,無邊無盡的殺氣向此見逼來。
風過天涯,吹起簾子,鑽入馬車,女子鳳冠流蘇隨風自動,卻動搖不了她如鐵般堅韌的心。
馬車外,影閣七星早已現身,與對方上百暗衛成掎角之勢。
葉薰淺欲起身,削瘦的肩膀卻被祁玥右掌壓下,祁玥靜默不言,搖了搖頭,墨眸里翻卷著復雜至難以言傳的情緒。
影沉在听到了祁玥傳音入密之後便已離開了馬車,就在這時,祁玥隔空出掌,擊在了馬兒身上,剎那間馬兒長嘶而起,如劍般狂奔朝南而去。
與此同時,刀劍踫撞之聲,鏗然傳來。
「動手,攔住那馬車!」
不知是誰的聲音在混亂的刀光劍影中響徹而起,祁玥和葉薰淺巋然不動,任憑馬車之外一片喧囂,此時此刻,這狹小而簡陋的空間,便是人間淨土。
馬車草地狂奔,身後之人施展輕功緊追不舍本就極為消耗體力,饒是習武之人也經不起長時間的內力消耗,狗急跳牆的情況終于出現了。
草地盡頭,峽谷之間,馬車漸停,三十余名黑衣人拔劍相向,為首之人手持令牌發號施令,「殺了葉薰淺!」
幾乎同時,馬車頂部碎裂,一銀一藍兩抹身影破空而出。
「想殺她,先問本世子答不答應!」
男子冷厲的聲音掠過山巒,傳至每個人的耳畔,肅殺到了極致,這一瞬,狂風乍起,祁玥廣繡長袍隨風而動,那山巒上的石子,紛紛離開地面,朝著那三十余名黑衣人悉數砸了過去。
天降石雨,遮天蔽日。
黑衣人們執劍抵抗,那五顏六色的劍氣縱橫交錯,縱使避開了大部分石頭,卻還是難免受傷。
對付殺手,祁玥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做手下留情,一招未過,第二招接踵而至,黑衣殺手倒也知曉團結合作之道,很快就明白了僅憑他們單人,誰都不是祁玥的對手,到最後只會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面面相覷後,達成一致,干脆聯手結陣,共同抗敵。
「祁玥……」葉薰淺站在祁玥身後,輕喚著他的名字,揪心到了極致,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看著他擋在自己面前,為她出生入死,毫無怨言,這樣的他,讓她如何能割舍?
「薰淺,我不會有事。」祁玥側過頭,嘴唇動了動,無聲地安撫葉薰淺的心。
祁玥彈指出風刃,從居于陣眼之處的黑衣人脖子上劃過,取人性命于瞬息之間。
「不好,再這樣下去我們都得完蛋!」
黑衣人們人人自危,只因祁玥專挑陣眼上的人殺,阻止他們結陣。
「不用這樣下去,你們也一樣完蛋。」
男子冰涼的話,像是一道催命的符咒,環繞在黑衣人的周圍。
「祁世子,有話好好說!」
首腦之人伸出手,居于十余名黑衣人之前,似乎想要和祁玥談條件。
「本世子和你們沒什麼好說的!」
都要殺他心愛之人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想說話,去西天跟佛祖說好了!」
祁玥身上逸散出了無邊的殺氣,仿佛要充斥整個峽谷,他凌空而起,廣繡一揚,那溪水被內力震起,化作無數暗器,往黑衣人的方向攢射而去,強勢而霸道地摧毀了那剛剛結好的陣法,與此同時,水滴如刃,割破對方喉管,直接斃命。
葉薰淺一直都知道祁玥很強,強到什麼程度,是她無法探知的境界。
如今,更是第一次見到祁玥一口氣殺那麼多人連眼楮都不眨一下,她對祁玥的認識瞬間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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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們,明天的章節可能會晚點更新,希望親愛的們不要介意,葉子盡量在中午前更新,謝謝大家,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