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就是宮羽和元修都頭皮發麻了起來,他們發誓他們以後再也不要當伴郎了,尤其是祁玥的伴郎!
「第一局,比試棋藝。」風露瞥了一眼卷子上的字跡,清聲宣布。
眾賓客听罷議論紛紛,不是說比武嗎?怎麼忽然就變成比試棋藝了?
宮羽蹙了蹙眉,這棋藝比試恐怕沒這麼簡單……
「新娘一方,由夜城主出戰!」風露無視周遭的討論聲,繼續放出一枚大大的炸彈。
雖然先前有一部分人已經猜出了葉賢乃不夜城城主的身份,但到底只是猜測而已,現在經風露之口披露,舉眾皆驚,連不夜城主都受邀而來,祁世子危矣。
「不知風露姑娘可否告知,剩下四局分別比試什麼?」祁玥墨眸里閃過一絲波雲詭譎的異光,他不喜多言,所以在表達自己的看法時以言簡意賅的風格為()主!
賢老王爺、慧靈大師、葉賢、元翰和夜離分明就是有備而來,打死祁玥他也不相信他們現在連每局具體比試什麼都沒有定下。
風露在葉賢的示意下,緩緩上前,看著祁玥,微笑回答︰「第一局,比試棋藝;第二局,比試武藝;第三局,比試武藝;第四局,比試琴藝;第五局,比試武藝。」
五局之中有三局都是比試武藝,大大地滿足了眾位貴賓們的好奇心,說實話,他們最想看的就是祁玥、宮羽和元修的實力排名。
「怎麼辦?」宮羽和元修相視一眼,心里沒底,五局中只需勝三局便可,然而賢老王爺、慧靈大師和不夜城主誰都不是省油的燈,想要勝過他們難如登天!
「大婚的人又不是我,你問我做什麼?」元修怒瞪宮羽,他被祁玥忽悠著來當伴郎,已經夠苦逼了,萬一被賢老王爺、慧靈大師或是不夜城主中的任何一個打殘了,那他的一世英名可就毀于一旦了,因此,元修語氣格外不滿,瞅著氣定神閑的祁玥,問道︰「祁玥,你說怎麼辦?」
祁世子雲淡風輕,神色沒有絲毫緊張,仿佛勝券在握一般,徐徐走了過去,和宮羽、元修、銀練、影沉和影風靠在一起,嘴角邊浮現一抹欠扁的笑容,小聲道︰「這五局之中,三局比武,其余兩局分別比試琴藝和棋藝,據我所知,夜城主棋藝精湛,幾乎無人能敵,而慧靈大師琴藝了得……」
「廢話!」元修翻了翻白眼,這些事情他也知道好不好,可是這和他們即將進行的比試有什麼關系?若是輸了,祁玥連迎親都泡湯,更別說什麼婚禮,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元修如此直接的吐槽,並沒有讓祁玥失去應有的理智,他依舊優雅天成,繼續道︰「方才風露已經說了,第一局比試棋藝,出戰的是夜城主,所以說第四局的琴藝比試定然是慧靈大師,那麼剩下幾局比武應該由賢老王爺、元翰和夜離出戰。」
「是這樣又如何?」元修挑了挑眉,祁玥這樣的分析有理有據,而且並不能猜出,然而,僅僅能猜出他們的出場順序頂個屁用,他們三人對上賢老王爺、慧靈大師和夜城主,贏面很低,而銀練、影風、元翰、夜離四人同樣是半斤八兩,總體上說,他們處于劣勢,想要翻盤,難上加難,就算祁玥有無比強悍的底牌也無濟于事,因為每人只能對陣一場,要勝三局才算過關。
「嗯……我們第一局……讓影風上!」祁玥眼珠子一轉,盯住了影風,宮羽和元修神色莫名,他們還以為祁玥自己上呢!
讓影風對陣夜城主,無異于直接送死,真不知道祁玥心里怎麼想的!
影風只覺一陣森冷的風吹過脖子,周遭的氣溫瞬間下降了十幾度一般,他縮回腦袋,心顫了顫,可憐巴巴地看著祁玥,那眼神就好像在無聲地詢問︰能不能換個對手?翰王或是夜離都行啊!
「影風,影沉為了本世子的終身大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連那麼大一塊肥肉都吃了,難道你連為本世子對陣夜城主的勇氣都沒有?」祁玥紅衣如火,屹立于中,面容冷峻,像是一塊沐浴在烈火中終年不化的寒冰,與前些時候的氣質截然不同。
不得不說,祁玥在影閣中積威已深,平日里和葉薰淺在一塊兒時才稍稍收斂一些,如今他心愛的女人不在身邊,立刻就恢復了那來自上位者的高貴與威嚴。
這一瞬,影沉滿意了……世子對他果然比對影風好多了,不過是吃塊肥肉而已,也就惡心幾個月,又沒掉塊肉……若是被派去和夜城主對陣,運氣好估計吐血三升,運氣不好說不定直接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
影風嚇得差點兩眼翻白直接暈過去,只是在祁玥面前,連暈都不敢暈,他面露為難之色,可憐巴巴道︰「世子、世子……」
「要不讓銀練去好不好?」影風發誓,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向天借膽,和祁玥討價還價。
銀練一听,立刻跳腳,心中早就把影風罵了一千遍,果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個家伙怎麼能把好兄弟往火坑里推呢?
「銀練?」祁玥像是听到了什麼令人詫異的消息一般,他尾音稍稍揚起,頗感困惑地看著影風,半晌才緩緩道︰「嗯……我本來想讓銀練和賢老王爺對陣的,既然你提議讓銀練出戰第一局,那麼本世子便答應你。」
影風︰「……」
世子,您怎麼不早說?和賢老王爺對陣,那下場,估計比和夜城主對陣還要慘絕人寰!
第一局,比下棋,雖然不是簡單的下棋,其中定然融合了各類機關、陣術……但好歹在比試之前給人的感覺很好,下棋嘛……文人雅士的最愛,不會很暴力的……
可賢老王爺是誰?那就是一頭噴火龍,只要一踫到郡主的事情,賢老王爺不全力以赴才怪,成名三十余年超級能打的老怪物,讓他上場,那還有活命?
此時,強忍著笑意的銀練終于破功了,祁玥在他眼里的形象已經高大得如同神祗一般,他拱手向祁玥作揖,回答道︰「銀練甘願為世子對陣夜城主,不求為世子贏得一局,只求無愧于心。」
「好。」祁玥無比爽快地應道,還是銀練比較上道,今年影閣的最佳好影衛評比,可以給銀練多加幾分!
銀練拍了拍影風的肩膀,頗為感慨地說︰「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影風擺出一張苦瓜臉,這會兒他連死的心都有了……
祁玥做出如此安排,饒是宮羽和元修也大跌眼鏡,銀練對陣夜城主、影風對陣賢老王爺必敗無疑……這樣一來他們就輸掉了兩局,也就是說剩下的三局必須贏……
如此壓力,不可謂不大!
乖乖影衛影沉忽然冒了出來,現在的他只覺神清氣爽,和影風、銀練的遭遇相比,他簡直是太幸運了,區區一塊肥肉何足道哉?世子對他簡直是太好了!
影風無比羨慕地瞅著精神很好的影沉,恨不得捶胸頓足,不久前他還幸災樂禍,如今現世報來了,早知道他就替世子把那塊肥肉給吃了!
「銀練。」
恰逢銀練準備出場之際,他身後忽然傳來無比熟悉的聲音,銀練感動得一塌糊涂,世子果然是關心他的,他扭頭與祁玥對視一眼,只听祁玥緩緩道︰「你不通曉棋藝,所以輸了本世子也不怪你,如若不敵,認輸便是,夜城主乃當世高手,斷然不會在你認輸的情況下為難你。」
他的聲音平緩而清晰,令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隨著鳳遙一聲令下,立刻有侍女桌椅、棋盤取來,效率快得嚇人,顯然是有備而來!
葉賢本以為這第一局祁玥會親自上場的,畢竟,在多場對陣之中,氣勢非常重要,若是第一局勝了,那麼有利于後面幾場的發揮。
他雖然覺得古怪,卻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在他看來,祁玥、宮羽和元修都是潛力股,各自都有底牌,全力以赴有獲勝的可能性,只是三人同時獲勝的可能性並不高。
祁玥這樣一番話,無疑是給銀練吃了一顆定心丸,這第一局的勝負之數,幾乎是毫無懸念,除非他能創造奇跡,而他,最不擅長的就是創造奇跡!
銀練笑眯眯上場,能和不夜城主下一局棋,哪怕他什麼都不會,也是莫大的榮幸。
棋藝較高者執白子,棋藝較低者執黑子,因此,銀練坐定後,便抱著盛有黑子的棋盒,開始落子,他有幾斤幾兩祁玥一清二楚,所以很快……棋盤上的白子便將黑子圍得水泄不通,輸贏已定,銀練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他抱拳道︰「夜城主棋高一著,銀練認輸。」
葉賢點了點頭,心中覺得有些郁悶,本來他還想和祁玥大殺一局,棋逢對手酒遇知音才是人生一大快事,跟個壓根兒不會下棋的人對弈,簡直是浪費他的時間!
「第一局,夜城主勝。」
風露記錄在冊,毫無懸念地宣布,並沒有引起多大的轟動,接著第二局便開始了,新娘一方出戰的是賢老王爺,祁玥無比淡定地讓影風上場。
賢老王爺可沒夜城主那般好修養,他中氣十足,虎虎生風,眸光如電,拳風呼嘯,瞬間把影風拍飛到十萬八千里之外,引得眾人瞠目結舌,紛紛膜拜起這位成名三十余年的高手。
輸掉了兩局,最後的三局至關重要……
祁玥眼皮都沒抬一下,對這樣的結果絲毫不感到意外,可是,當第三局新娘一方由元翰出場,祁玥派出對戰的人是宮羽,眾人好像察覺到了一點點端倪。
元翰身為北越翰王,實力強悍是事實,但是和宮羽比起來,稍遜一籌,鳳凰島第一天才並不是開玩笑的,宮羽連七大高手之末的黛青都能打趴,更別說是元翰了!
葉賢是何許人?如果到現在還不明白祁玥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那他枉為不夜城主!
「小露,第八關,算他們過!」
「啊?」風露沒有想到這第三局尚未沒比試完,葉賢便做主認輸,她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听錯。
「的確是過關了。」慧靈大師上前一步,微笑著說,這樣一來風露便更加確定了,只听慧靈大師解釋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第四局比試琴藝,世子會親自上陣,而琴藝,我不輸于他們之中的任何人,獨獨除了祁世子。」
「那麼最後一局,我方出戰的是夜離,對方出戰的一定是五殿下,無需比試,勝負已分。」
听到慧靈大師這麼說,一些腦子不夠用的人恍然大悟,祁玥面色如常,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驚喜,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葉賢莫名其妙地被陰了一把,心里跟吃了蒼蠅一樣郁悶。
在閣樓高處站著的葉薰淺忍不住笑了,這就是她的祁玥,運用田忌賽馬的原則,兵不血刃,輕輕松松地過關,她父王現在估計氣得快嘔血,這個男人還真是記仇,選鑰匙配對那一關被父王擺了一道,這麼快就找回場子了,真是不可小視!
或許是葉薰淺眸光太過熾熱的緣故,祁玥再次朝著她的方向看來,哪怕什麼都沒有看到……
「第九關,我就不信你能過!」
風露揚了揚眉,她拍了拍手,響亮無比,與此同時,瓊華撥動沙漏計時,淺閣偏廳的一扇門倏然被打開,里邊走出十名女子,她們皆身著火紅色的嫁衣,以紅蓋頭遮住面容,在各自侍女的攙扶下款款而來。
身高相差無幾,嫁衣款式、所穿的鞋子都一模一樣,哪怕是露在外面的手,都均勻涂抹著同一顏色的蔻丹,真假難辨!
這一關,可不像挑鑰匙和鎖配對這麼簡單,選錯了還可以讓伴郎們代為接受懲罰,如今的第九關,新娘子要是選錯,那祁世子就悲劇了!
「請新郎官選出其中一位作為您的新娘。」蔻月端莊有禮,遞上喜秤,讓祁玥當眾挑選。
元修見狀立刻後退幾步,他輕拂自己的心口,暗嘆︰幸虧娶淺妹妹的人不是他,要不然準會被這迎親過程嚇得半死!
鳳遙的注意力大多數時候都停留在宮羽身上,如今已是第九關,很快淺淺便會被祁玥接往祁王府,而她……和師兄,還不知道何時能修成正果……
祁玥伸出手,穩穩當當地握住喜秤,走到這排「新娘」的最左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腳步緩緩移動,似是在觀察每個人。
這一刻,萬籟俱靜,只有他輕淺的腳步聲在響起,仿若春花落在泥土上那般,完美的容顏、矯健的身影、清冷的氣質……無一不在撩動著在場少女的心……
每走一步,他都在冷靜地思考,認真去辨別,左手負于腰後,右手執喜秤,卻不曾挑起任何一張喜帕……
他左手握著那晚宴會上葉薰淺贈予他的珠子,從左走到右,並沒有感覺到珠子的溫度在上升,而他對面前的十名「新娘」亦沒有任何特殊的感覺。
等走到最右邊,他輕輕地闔上了雙眼,腦海中回放起他們曾經的點點滴滴,每當他靠近她,他的心總會忍不住跳得更快。
「世子想好了嗎?」。蔻月復問,那沙漏中的細沙已經流得差不多了,過不了多久時間就到了,可祁玥卻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當一個人閉上了眼楮,其他方面的感官會變得敏銳許多,恰在那十九號沙漏中最後一點細沙流盡之際,他睜開眼楮,目光如電,朝著閣樓頂層的回廊上看去,與此同時輕功施展,仿若驚鴻踏水般掠起,身姿矯健,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驚詫萬分。
他左手食指與拇指夾著一顆珠子,緩緩注入一縷真氣,隨著他越發靠近閣樓頂層,那珠子光芒愈盛,溫暖取代了先前的寒涼的觸感,他心念一動,眸光直逼某處,嗓音溫醇低緩,軟雲呢喃︰「薰淺……你在嗎?」。
當葉賢看清了祁玥手中愈發耀眼的珠子,他便明白了一切……
這珠子,名曰命珠,里邊有淺淺的一滴心頭血,珠子本身刻畫了陣法,和那生死簽有異曲同工之妙,只要靈魂不滅,命珠不碎,越是靠近主人,命珠光芒愈盛。
他沒有想到的是,淺淺竟然把這東西給了祁玥……
這一剎那,眾人只覺眼前好似被一陣輕紗般的薄霧拂過,再睜眼,閣樓依舊,只是那頂處的回廊上,多了一名紅衣勝火的女子,她膚色白皙,明眸皓齒,莞爾一笑的瞬間,傾國傾城,傾了無數男子的心。
眾人皆嘆︰有如斯如花美眷,怪不得清貴無雙睥睨天下的祁世子為她寧願接受十關考驗……
「祁玥。」
女子笑容燦爛,脆生生地喚著他的名字,聲音甜美酥軟,能輕而易舉地將他冰冷而堅硬的心融化成一江春水,此時的她心情激動,她從頭到尾看著他一步一步向她走來,為他能感受到她的存在而驚喜萬分。
祁玥眼楮幽亮到了極致,宛若黑曜石一般耀眼,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葉薰淺!
鳳冠霞帔,嫁衣如火。
大方端莊、高貴典雅。
他毫不猶豫地將她橫抱在懷,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無需言語,默契十足,相擁的兩人宛若輕旋的紅葉般施施然落地無聲,如雷的掌聲響起,似是在為兩人喝彩。
「第十關,請新郎官為新娘子挑選合適的喜鞋。」
風露的聲音非常「不合時宜」地響起,十名侍女魚貫而出,每人捧著一雙鞋,等待祁玥的挑選。
眾人這才意識到,方才祁玥在閣樓上,並沒與直接環住葉薰淺的腰,讓她與他一同落地,而是將她橫抱在懷,哪怕是現在,他也依舊抱著她,沒有放下。
齊都貴女出嫁,嫁衣大多高貴華麗,裙擺比常服的裙擺要長出一尺,因而葉薰淺未穿鞋的腳始終都沒有被別人看到。
祁玥抱著葉薰淺坐在椅子上,侍女們邁著整齊的步伐同時向前,與他保持三尺之距,祁玥掃了一眼那十雙鞋,不過瞬間,心中便有了主意,他抬起手,最中間的那雙喜鞋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住一般飛到了他手中,他唇角一勾,注視著懷里的女子,柔聲道︰「薰淺,我給你穿鞋。」
葉薰淺低下頭,笑了……
祁玥選的鞋子,尺碼非常合適,仿佛為葉薰淺量腳定做的一般。
「第十題,過關。」
風露一錘定音的瞬間,鳳遙、瓊華、蔻月、夏鳶紛紛上前恭喜祁玥和葉薰淺喜結良緣,祁玥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麼高興過,他激動得抱起葉薰淺轉圈,那泛著淺淡馨香的玫瑰花瓣從天而落,渲染出幸福的氛圍。
依照大齊婚俗,新娘子出嫁,由兄長背上花轎,可是葉薰淺沒有哥哥,葉賢將元翰請來便是讓他充當葉薰淺的哥哥背她上花轎。
葉賢與皇後是義兄和義妹的關系,元翰是皇後養子,所以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然而,他們都低估了某人的佔有欲……
「薰淺,我抱你上花轎。」
祁玥毫不客氣地說,他好不容易過關斬將才見到薰淺,憑什麼便宜元翰那個臭小子?
有他在,誰都不許染指他的薰淺,尤其是男人!
「咳咳咳……」
果不其然,祁玥的話引來了周遭無數聲輕咳,他視若無睹,夏鳶輕笑著上前勸說︰「世子,這似乎不合禮節……」
------題外話------
唔…。婚禮在明天,至于洞房花燭,乃們拭目以待,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