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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舒公子有所不知，一醉閣的事情如今已經傳到皇上和太妃耳中了，皇上和太妃都十分重視，所以……」
舒明澈一听，立刻詢問道︰「公公，我祖姑母怎麼也有空從碧如宮趕到御書房了？」
曹順手執拂塵，帶領杜太師和舒明澈進宮，還不忘向二人透露齊皇和舒太妃此時的大致情況。
「不敢，這是奴才的本分。」
杜太師听罷和顏悅色道︰「既然如此，有勞公公引路了。」
「太師、舒公子請隨奴才來，皇上和太妃已經在御書房等候二位多時了。」
杜太師將和舒明澈談論的話題打住，和曹順寒暄幾句。
「公公不必多禮。」
不知不覺間，杜太師和舒明澈已經—無—錯—小說走到了宮門口，曹順早已在宮門前等候多時，見到兩人，立刻行禮道︰「給太師、舒公子請安。」
舒明澈點了點頭，繼續安慰杜太師，「師妹如今在雲疆養傷，有巫王後親自照料，老師大可放心。」
「不錯。」
「若兒在傀儡中注入了五層巫力，否則那傀儡也不會如此逼真地騙過祁玥和葉薰淺。」
「師妹撿回了一條命，已是萬幸。」舒明澈見杜太師愁眉不展，如是寬慰道。
杜太師心中倍感惋惜，要知道巫族傀儡術極為高深，除了巫王後之外，巫族再無人深諳此道，更別提煉制替身傀儡了。
「真是可惜了……」
舒明澈見杜太師心情沉重，遂出聲安慰道︰「老師不必過于擔憂，幸虧巫王後將以親手煉制的傀儡給了師妹，否則師妹縱然服下了寒冰豆蔻，短時間內將巫術提高三成，怕是也抵擋不住那地獄流光。」
「是啊……老夫現在終于明白，為何在龍虎山時若兒沒有絲毫還手之力了，以她大圓滿境界之下無敵手的武功，斷然不可能這般容易遇害，可如果對方有地獄流光在手，那麼若兒遇害也在情理之中……」
「那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會相助祁世子？如若他與我們為敵，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杜太師肯定道︰「不論是普通刀劍還是傳世好劍，劍光皆以白光為主，只有地獄流光的刀光才是純粹的黑色，如同黑夜一般深邃純粹。」
「不錯。」
舒明澈出身大家族，又在九州學院身居要職，見識廣博，听到「地獄流光」一詞，他的心無疑是激動的。
「什麼？地獄流光，那柄烏刀，就是傳說中的地獄流光？」
杜太師滄桑的眼眸里盛滿了深深的畏懼，神色復雜道︰「黑暗之刃，又稱地獄流光。」
這個略顯陌生的詞，讓舒明澈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解，杜太師沒有注意到的是，除此之外，他眸子里還閃過一道志在必得的灼灼光芒。
「黑暗之刃？」
杜太師點了點頭，將自己知曉的事情一一告知，「明澈，如果老夫沒有看錯的話，那柄烏刀應該是黑暗之刃。」
「嗯。」
舒明澈見杜太師說到他想要了解的重點，繼續問道︰「那柄烏刀有什麼來歷嗎？」。
「哦？」
此時兩人並非打道回府，而是前往皇宮，方才的情景一遍一遍地回放在兩人的腦海中，杜太師捋著胡子，神色凝重無比，與對上祁玥然後鎩羽而歸一事相比，那柄烏刀帶給他的震撼要遠遠超過這件事……
「老夫也不知道……但是老夫識得他手中的那柄烏刀。」
過了半個時辰，一醉閣周遭圍觀的人才漸漸散去，舒明澈陪著杜太師打道回府，不忘旁敲側擊地問︰「老師，那名頭戴斗笠的黑衣男子，他究竟是誰？」
龍魂見狀同樣施展輕功離開，繼續遠遠地跟著祁玥和葉薰淺，從頭到尾，他一個字都沒說，僅此一招便已征服了在場之人，百姓們議論紛紛，奔走相告，仿佛要把方才的一幕活靈活現地描述出來。
震懾的目的已經達到，祁玥不欲在此久留，他牽著葉薰淺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連看都不看身後的杜太師和舒明澈一眼。
龍魂專注地擦拭著自己手中的黑暗之刃，懶得回答杜太師的問題，在他眼里，杜太師這種問題簡直愚不可及，他是君上的隱衛，不護著君上和夫人難不成還護著這個臭老頭兒？
杜太師這才從驚駭的情緒中走出，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面露凝重之色，眼里書寫著深深的忌憚，「老夫與祁王府的事情，不知閣下為何突然出手？」
舒明澈將杜太師眼中的那份驚駭看在眼里，他不動聲色地攙扶著杜太師，小聲勸道︰「老師，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祁世子和祁世子妃。」
杜太師的另一重身份，乃三十年前七大高手之一的雨霧，見多識廣，當見到龍魂手中那柄黑暗之刃時，他臉色大變，宛如老樹皮的手顫抖指向龍魂，「你……你……」
他就像是地獄里走出的魔鬼，只要往那一站，不需要說任何一句話，便能讓人從心底生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覺。
龍魂頭戴斗笠，如同一縷墨煙般悄然落在，立于葉薰淺和祁玥身後，他手中的烏刀黑得深邃，即使是夏日的陽光照在上面，也看不到絲毫反光，那是一種極致的黑！
圍觀的百姓們不約而同後退了幾步，遠遠地觀望著杜太師、舒明澈與葉薰淺、祁玥等人，大街上雅雀無聲，只有祁王府名下的公共馬車還在正常運行，絲毫不因為此處發生的事情而停下。
劍光閃，交織成萬千光影，朝著祁玥和葉薰淺後背襲去，然而，恰在此際，一道烏光閃過，于白駒過隙的彈指一剎間砍斷杜太師麾下數十名隱衛手中利刃，「 啷」之聲相繼響起，斷劍碎了一地，令人不寒而栗。
這一刻，饒是舒明澈也不由得感到震驚，祁玥後背空門大開，如果換作是自己，絕對無法在失去先機的情況下承受幾十名隱衛同時出招的傾力一擊！
祁玥耳力驚人，哪怕是在身後數十名隱衛齊齊舉刀的瞬間也不曾有任何防御的動作。
杜太師心中怒火滔天，很快便吞噬了他心中的理智，舒明澈倒是淡定，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仿若置身事外。
「給我上！」
就在他揮手示意隱衛們動手之際，祁玥摟著葉薰淺凌空而起，從那堵黑色人牆之上翻過，而後穩穩落地，背對眾人。
杜太師的臉色從開始到現在就沒有好看過，此時見祁玥和葉薰淺還有心思在大庭廣眾之下你儂我儂，肺都快氣炸了，這簡直就是赤luoluo的藐視！
她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與他同進同退，他扭頭，寵溺地揉了揉她的後腦勺，眸光里盛滿了繾綣與深情。
葉薰淺心思玲瓏剔透，自然看穿了這一點，齊皇拿杜太師當槍使，來試探祁玥……
以往發生這種事情，京兆府的人早就出動了，哪里會像現在這般什麼聲響也沒有？
這一點齊皇同樣知曉，而且默許杜太師這麼做，以探祁玥虛實，否則也不會任由著杜太師帶那麼多人攔截祁玥和葉薰淺卻無動于衷！
杜太師帶著這麼多人前來一醉閣，為的便是逮住祁玥和葉薰淺，所帶人馬必定是精英中的精英，只因他知曉祁玥武功高絕，從冰火兩重天里活著走出後，更加不能等閑視之，若是任其繼續發展下去，誰都不知道會成長到什麼恐怖的地步。
「祁世子不妨試試看！」
祁玥眸色淡漠地掃過自己面前的一睹黑色人牆，嘴角噙著一抹不屑的笑容，「太師以為區區五十人能擋得住本世子的去路？」
杜太師站在祁玥和葉薰淺身後，目視二人風華絕代的背影，撂下了狠話。
「今日若是祁世子不給老夫一個公道，休怪老夫翻臉無情！」
杜太師人多勢眾，祁玥和葉薰淺看起來勢單力孤，兩者相踫，仿佛無異于以卵擊石。
與此同時，五十名隱衛手中寒光出鞘，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刺目。
祁玥的冷嘲熱諷，讓杜太師顏面無光，見祁玥拉著葉薰淺欲從人群中離去，杜太師哪里還顧得上這麼多，他月兌口而出，吩咐身後幾十名隱衛道︰「攔住他們！」
「太師若是有時間管好自己的孫女兒，如今也不必帶著這麼多隱衛在一醉閣門口杵著了！」
他父王便是被這群人給害死的，事到如今，他們還有臉提？
不提祁詡還好，一提起祁詡，祁玥焉能不怒？
「同樣，祁王府的事情，也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
誰知話還未說完，便被祁玥無情地打斷了，「本世子如何，還輪不到太師教訓！」
「就是昔日的祁王殿下見了老夫也不敢這般無禮，沒想到祁世子……」杜太師倚老賣老的本事絕對不差，見祁玥態度強硬，立刻端起了架子，拿輩分說事兒。
「是太師咄咄逼人！」祁玥摟著葉薰淺，鳳眸眯了眯，慵懶中暗藏威嚴，毫不猶豫反唇相譏。
杜太師連說了三個「好」字，但神態卻不見得有多好，他瞪著祁玥和葉薰淺，眼珠子都快要月兌框，咬牙切齒道︰「祁世子未免欺人太甚！」
「好！好！好！」
他氣得不輕，連呼吸都有些不穩了，幸虧有舒明澈在一旁扶著，才免于在眾人面前失禮！
祁玥的前半句話還溫柔得不像話，然而，越是說到後面，語氣就越是強硬，杜太師身居高位多年，哪兒能受得了接二連三遭到祁玥和葉薰淺冷嘲熱諷的局面？
杜太師別過臉，顯然是氣得不輕，祁玥輕笑一聲，從容不迫道︰「既然太師大人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麼本世子要帶薰淺去軟雲閣看衣裳了，還請太師大人讓路，這麼多人堵在一醉閣門口，影響了一醉閣的生意，損失一律轉嫁太師府！」
「哼，明知故問！」
祁玥不慍不火，給了葉薰淺一個放心的眼神，讓她安心地依偎在他懷里，而不需要去考慮外面的風風雨雨驚濤駭浪，哪怕深處喧囂之中，他的懷抱也是她最寧靜的港灣！
「太師倒是說說看，薰淺如何欺負杜小姐了？」
杜太師冷哼一聲，這才放下手杖，冷眸中閃爍著逼人的精光，「只許她欺負老夫的親孫女兒，卻不許別人欺負她，這是什麼道理？」
「哼！」
此時，一直沒有什麼表示的舒明澈也開始有了動作，但見他微微側身，在杜太師耳邊低語了幾句，接著若無其事地站在杜太師身邊，並不發表什麼看法。
祁玥將葉薰淺拉到自己懷里，方才他站在她身邊，看著她將杜太師氣得抓狂而不說話，並不代表他能夠忍受別人當著他的面對他心愛的女子指手畫腳！
「太師大人以手杖直指薰淺，是準備以多欺少，欺負祁王府的世子妃嗎？」。
杜太師知道再和葉薰淺圍繞著這「台階有裂痕」的話題說下去，吃虧的肯定是自己，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右手舉起拐杖，直指葉薰淺，臉色陰沉而森冷，像是要把葉薰淺生吞活剝了似的。
「祁世子妃，你少在這轉移話題，老夫今日來便是要為若兒跟你討個公道！」
說到咬文嚼字的功夫，葉薰淺絕對不會遜色于任何人，見杜太師氣得胡子發抖，她妧媚一笑，繼續道︰「難道說太師大人連這兩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詞兒都無法區分？」
「薰淺只是說太師大人涉嫌毀壞台階，什麼時候說了‘斷定’二字？」
杜太師下意識地敲拐杖，但拐杖還沒落到地上他便及時收回，生怕葉薰淺到時候又以「敲壞地板」為借口說事。
「你！」
葉薰淺一听，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加燦爛了起來，「太師大人莫非是年紀大了，耳朵也不中用了？」
舒明澈低頭輕笑，大概是沒想到杜太師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將石階有裂痕的原因推到葉薰淺身上。
杜太師陰沉著臉，拂袖冷哼一聲，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繼續道︰「這一醉閣的石階此刻出現了裂痕，祁世子妃如何能斷定是老夫所為？說不定是祁世子妃自己太重了，將這石階給壓出了裂痕來！」
「祁世子妃這話未免太過武斷了！」
想到這，杜太師眼里閃過一絲狠絕的精光，他真後悔五年前在墨寶齋沒有殺了她……如此才會造成今時今日的局面，這個臭丫頭就是個禍害。
齊律是他負責修訂的，如今也是他違反了，這樣的事實要是傳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可就毀在了葉薰淺這個臭丫頭的手里！
不知是誰說了這樣一句話，杜太師臉色更加難看了，顫顫巍巍地收回自己的拐杖，心里更是恨死了這一醉閣的主人，干嘛不把台階修得堅固些，現在讓他在這麼多人面前出丑！
「一醉閣的石階真的被敲出了裂痕，太師大人真是深藏不露啊！」
不論是祁玥、葉薰淺還是杜太師、舒明澈，都不是普通人，此刻四人齊聚一醉閣門口，早已引起了四面八方百姓的指指點點和議論紛紛，葉薰淺和祁玥自是不會在意別人說，但是像杜太師這種活了一大把年紀又極其在意面子的老臣子可就不一定了！
杜太師︰「……」
葉薰淺好不吝嗇自己對杜太師的褒獎之詞，她姿態端莊，笑容優雅得不像話，挽著祁玥的胳膊，繼續道︰「想必太師大人對我大齊國法了如指掌，定是不會做出那等市井無賴才會做的畏罪潛逃之事，不知薰淺說的對不對？」
「薰淺再如何，也不過是一介女流，哪里像太師大人這般輔佐大齊三代君王，勞苦功高，又有門生無數，身居要職，曾親自參與修訂我大齊國法著作‘齊律’。」
杜太師門生無數，又深得齊皇信任，怎會任由著個小丫頭踩在自己頭上，見葉薰淺不再提那損壞台階違反國法之事，他小心翼翼地繞過這話題。
「祁世子妃才是真正令人刮目相看！」
杜太師臉上的皺紋更加扭曲了，葉薰淺這是在暗指他乃七大高手之一雨霧的事情麼？
既然如此，還擺什麼好臉色給他看？
葉薰淺可不跟杜太師客氣什麼，人家帶了那麼多隱衛，不就是想拿下她嘛！
「太師大人過獎了，一醉閣這大理石階打造至今已有七年之久，每日逾千人踩踏亦毫發無損，誰知今日太師大人隨便敲一敲，竟然敲出了裂痕來，太師大人真是老當益壯，風采不減當年呢！」
杜太師看了一眼大理石階，臉色黑如墨汁，他氣勢洶洶而來，便是準備先斬後奏，拿下葉薰淺，好為他那可憐的孫女兒報仇，龍虎山上挫骨揚灰，連一具全尸都不留，這個女人好狠毒的心思、好狠毒的手段！
「祁世子妃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
藐視大齊國法，等于藐視國君，這頂大帽子扣下來，誰都招架不住！
至少現在，他是大齊太師，官居一品，倘若知法犯法，那麼便是罪加一等！
「大齊國法」四字就像是一座大山，沉沉地壓在像他們這種「國之棟梁」身上，他縱然身為三十年前七大高手之一的雨霧，在這樣的情況下也無計可施。
杜太師德高望重，就是齊皇也對他禮敬三分，更別說是普通人了，可現在，薰淺的話無疑是踩到了他的尾巴上，讓他里子面子都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