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祁寶貝眼角處流出一串斷斷續續的淚珠,還不停地抹在某只小白虎的臉上,于是,過不了多久,小墨墨臉蛋上的毛就被淚水浸濕,凝結成一塊又一塊的,哪兒有先前的光滑亮麗?
獸中之王的滑稽形象出現在葉薰淺、祁玥和龍魂的視野里,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更苦逼的是,某寶貝越哭越起勁,緊緊摟著某只小白虎的脖子,還把鼻涕全都抹到它身上,儼然是將小墨墨當成了一張絕好的手帕。
藏在暗處的葉薰淺見到這樣一幕,不由得偷笑出聲,鳳眸里閃動著自豪的光澤,對祁玥道︰「寶貝這也太調皮了!小墨墨好歹是他最好的伙伴,他怎麼能這樣對待人家呢?」
祁玥一听,面部表情頓時變得怪異無比,自家寶貝的怪招百出,他早已深深領教,連小丁丁歷險記這種無恥的漫畫都能「杜撰」出來,還有什麼ˋ事情是那個小臭屁不敢做的?
區區將眼淚和鼻涕擦在小墨墨光滑的毛皮上,這已經是下手很輕了好不好?
話說當初小家伙哭鼻子時也沒少蹂躪他的衣裳,弄得東一塊西一塊的,讓祁王府的下人們瞧見了怕是還以為是他哭成這樣的!
「薰淺,依本世子看,寶貝也就對你客氣。」
和祁寶貝相處的這段時間里,祁玥算是明白了,寶貝很懂得疼人,不過他疼人的對象往往是薰淺,其他人不被他氣得吐血就已經是萬幸了!
「那當然了,誰讓我是寶貝最親最愛的娘親呢?」
祁玥這句話,葉薰淺倒是贊同無比,她和他雙手交握,立于山腰上的某處,俯瞰山坳中的風景,可以一清二楚地將祁寶貝、小墨墨以及陸續趕至此處的人馬收入眼中,他背靠著山體,而她就偎在他懷里,男子堅硬的胸膛仿佛世上最堅固的壁壘,成為她一生的依靠。
每每此時,她總是忍不住想起多年前他拉著她去靈泉寺時上山的情景……
祁玥不可置否,他親了親葉薰淺的額頭,雙手環住她縴縴細腰,目光朝著從皇家獵場大門口趕來的軍隊看去,語氣譏諷道︰「在山坳里給寶貝安排了這樣的盛宴,如今還來貓哭耗子假慈悲,果然是齊皇的風格!」
葉薰淺點了點頭,任祁玥將自己抱在懷里,回應道︰「可不是?幸虧寶貝安然無恙,要不然我給他沒完!」
「不過……寶貝的武功倒是精進了不少,真是讓我感到意外!」
祁寶貝臨危不亂,以五彩結界抵御箭雨的畫面落在葉薰淺的視野中,一覽無余,她著實震驚無比,只因寶貝在她面前總是如此黑萌可愛,鮮有像剛才那樣殺氣畢露的樣子。
若非親眼所見,她都快想跑上去好好捏捏寶貝的臉蛋,看他是不是別人易容的了!
「讓薰淺感到意外的事情,以後怕是只多不少,薰淺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否則哪天被寶貝嚇死可就不好了!」
祁玥揉了揉葉薰淺的腦袋,眸光里盛滿了寵溺的光輝,察覺到從別處投來的具有探視意味的目光,祁玥和葉薰淺稍微側身,使得山腰上側長出的翠色松樹恰好能遮擋住他們的身影,避免被別人發現。
山坳之中,尖端泛著幽綠色澤的鐵箭橫七豎八、雜亂無章,無聲地訴說著方才在這里所發生的驚險一幕。
祁寶貝小小的手掌撫著小墨墨的腦袋,見到有人來了,方才停下哭聲,將臉上的淚水抹干,使勁地啜泣著。
葉薰淺暗暗咋舌,這如此到位的演技,估計到了現代也能去當童星了,年入百萬不是問題,只可惜……
還沒想完,她的思緒便被祁玥的話打斷了,「薰淺,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連本世子的手在你眼前晃都沒有察覺!」
「啊……有嗎?」。
葉薰淺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有些不信地問。
「嗯嗯。」
祁玥用力地點頭,他不喜歡她和他在一起時想別的事情,因為這代表他對她沒有足夠的吸引力……
葉薰淺不知該如何回答,索性不再糾結于這個問題,她倏然握住祁玥的手腕,轉移他的注意力道︰「祁玥,你說皇家獵場的這些士兵好巧不巧地出現,齊皇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其一,是來看寶貝有沒有被亂箭射死,若是死了,替他收尸,若是重傷,就再補一刀,若是安然無恙,那就裝好人,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
不得不說,祁玥分析問題的能力很是強大,連眨眼的時間都不需要,就猜出了齊皇的意圖,而且絲毫不差。
兩人摒心靜氣,凝神細听,只因他們所在之處離祁寶貝有些遠,雖說武功奇高,听力靈敏,但也不能保證自己可以輕易听到士兵們與祁寶貝的對話。
「來人,快去稟告皇上,就說祁小世子在山坳里遭遇埋伏,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為首的將領見到祁寶貝哭得無比淒慘的一張臉,連問都沒問就認定了這樣一個事實,眾人沒有注意到的是,某個和小白虎緊緊相擁的小家伙眸子里閃過的一絲狡黠,他一臉憂郁,作淒慘狀……
見士兵們分成好幾個小隊,有的負責前往獵場傳遞消息,有的彎下腰查看地上的箭鏃,仿佛要從這些箭鏃中尋找出什麼線索來,畢竟祁寶貝身份特殊,大齊皇室的傳人不少,但祁王府就真的只有他這根獨苗,要是有什麼閃失,祁玥和葉薰淺肯定會發瘋般殺到皇宮!
「小世子稍安勿躁,請先到一旁歇息壓壓驚,待末將稟明皇上,查出凶手,必定給小世子一個滿意的交代!」
公式化的表情和套路化的敷衍之詞,祁寶貝並沒有放在心上,此時的他難得「听話」,宛若一只受驚的小鹿一般退到一邊,還不忘帶上小墨墨。
「嗷嗚……」
小墨墨仰天長嘯,虎為百獸之王,其吼聲本身就具有極強的穿透力,令百獸畏懼,于是身在圍獵場中的王公大臣以及官宦之家的子弟們驚了驚,只因他們察覺到了前方密林里的陣陣細微騷動,剛開始時很小,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發現這陣騷動越來越大。
「皇上,听這聲音,倒像是百獸雲集的腳步聲!」
杜太師活到了這把歲數,見識廣博,經驗豐富,只是略微想了一會兒,便猜出了個大概。
拓跋烈碧眸一閃,朝杜太師投去一記意味深長的眼神,隨即道︰「沒想到太師大人區區一品文官,隔著大老遠也能听到百獸雲集的腳步聲,就連本王也望塵莫及。」
別有深意的話,令杜太師心中浮起一種不妙之感,好在他善于辭令,于是為自己解釋道︰「皇上、烈王殿下有所不知,老臣不是听到了百獸雲集的腳步聲,而是年事已高,眼神不好,離得遠的地方能看得真真切切,而離得近的地方,倒是看不清了……」
「林子深處塵土飛揚,若不是百獸雲集,又怎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杜太師不動聲色,自圓其說,拓跋烈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畢竟,他和杜太師並沒有什麼交集,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對于尚且身在齊都的他來說,樹立這樣一個敵人並非明智之舉!
「太師所言極是。」
許多大臣們紛紛附和,此情此景,讓杜太師享受了一把眾星拱月之感,他一向高高在上,可是最近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祁玥和葉薰淺手里吃虧,如今被眾人膜拜的情景,倒是讓他找回了一絲自信和底氣。
正當眾位大臣們交頭接耳討論得如火如荼的時候,道路盡頭處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抱著旗幟趕來,距離齊皇較近的侍衛們已經提前抽出了刀劍,擋在前方,嚴陣以待,阻止刺客上前,對齊皇造成什麼不利。
「報——」
來者聲音高昂,即使距離很遠,也能听到他清越的聲音。
隨著來人與此方距離的漸漸縮短,眾人終于看清了他的面容,不過侍衛們的戒備絲毫未減,只因刺客們的出場方式千奇百怪,身為侍衛,他們不得不多留幾個心眼兒。
「啟稟皇上,祁小世子在湯山山坳之處遭遇埋伏,受了驚嚇。」
此話一出,許多正襟危坐的臣子們都紛紛驚起離席,彼此相視,小聲討論著。
「什麼?誰那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難道不知祁王府的那個小祖宗是祁世子和祁世子妃心尖尖上的人兒麼?」
「不錯!祁小世子是祁王府和賢王府唯一的傳人,將來可是會坐擁兩大王府爵位的,居然有人打他的主意,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個小祖宗,一般人見了都要繞道走,這偌大的齊都,究竟是誰敢不給祁王府和賢王府面子?」
……
不得不說,祁寶貝遇刺一事在人群中引起了軒然大波,齊皇耳听八方,卻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元媛坐在拓跋烈身邊,悄悄打量齊皇,心中已有論斷……
事實的確如大臣們所說的那樣,齊都城中敢和祁王府、賢王府做對的沒幾個人,而有這膽量的幾個人里,嫌疑最大的便是齊皇。
「祁小世子可有受傷?」
過了半晌,齊皇眸色幽深,目光徐徐落在前來稟報的士兵身上,沉聲一問。
「回皇上的話,祁小世子只是受了驚嚇,並未受傷。」士兵緩緩抬起頭,看了齊皇一眼後,隨即低下頭顱,一板一眼地稟告。
齊皇臉色一沉,令在場的大臣們立刻閉口不言,模不清他心里在想些什麼。
須臾,齊皇方才揮了揮手,示意士兵起身,而後吩咐身旁的曹順,「快請隨行的太醫,前去瞧瞧。」
「是,皇上。」
曹順點了點頭,拿著拂塵,沿著台階走下,前往太醫所在之處,與前來稟告的士兵一同前往山坳。
「嗷嗚——」
清越悠長的虎嘯之聲響起,傳至此間,不少人都感到一陣恐慌,「這是什麼聲音?」
其實,他們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不敢說出,不敢相信,並且希冀自己所想到的一切是假的!
拓跋烈面容沉靜,緊握元媛的手,言簡意賅道︰「虎。」
「是白虎。」
拓跋烈如是補充,在場之人臉色頓時白了白,成年的雄性白虎身長快三米,張開嘴能把人給吞了,遇見這樣的猛獸,倘若距離遠,仗著有武功並且有足夠時間準備抵御,尚且有一線生機,然而,一旦被白虎靠近,往往連武功都來不及用,便已經被咬斷喉嚨,其凶殘並非浪得虛名,是以眾人皆畏懼之!
听到白虎的呼喚聲,湯山萬獸涌動,齊齊從密林里奔出,浩浩蕩蕩穿過草地,倘若此時圍獵之人彎弓拉箭,必定能射中不少獵物,然而此時的他們,親眼目睹如斯壯觀之景,早已忘記了自己此行的初衷……
「天啊……好多的兔子和梅花鹿……」
「還有野豬!」
「連獵場平日里難得一見的豹子都出現了……」
……
驚嘆之聲連連,萬獸奔跑的動靜,早已蓋過了他們一行人,草地上大大小小的野獸們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奔跑,壓根兒沒有出現平日里的互相爭斗之景。
齊皇的臉色簡直陰沉到了極點,他精心策劃的一場皇家狩獵,竟然出現了這樣的意外!
皇家獵場的侍衛皆為精英,此行也待了不少隱衛,但是面對數以萬計的猛獸,就是單方面的屠殺也能把人累死,形勢不容樂觀!
「皇上,怎麼辦?野獸們出現了暴動,如今往這邊跑來了!」在齊皇身側負責保護的雲臨面色凝重,拱手作揖,焦急詢問。
倘若背水一戰,己方必定損失慘重,而且野獸不是人,听不懂人話,他們根本無法與之溝通,曉以利害,使其不戰而退!
如今的皇家獵場,聚集了許多尚在成長中的小輩,倘若喪生于此,齊皇根本無法給齊都那麼多的名門貴族一個合理的交代,此時情景,對齊皇而言,無異于兩難抉擇!
「傳朕旨意,全力一戰!」
齊皇思考了好一會兒,方才下定命令,這一刻,眾人在親眼目睹了獸群的龐大之勢後,心中早已失去了戰意,因為他們看不到任何勝利的希望!
「等等!」
拓跋烈沉聲言道,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齊皇不明白拓跋烈為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阻止自己的決定,遂看向他,疑惑問道︰「賢婿此言何意?」
「岳父大人不妨按兵不動,依本王看,這些野獸的目標並非我們!」
漠北民族世代生活在草原上,南征北戰,驍勇無比,拓跋烈人高馬大,但不代表他缺根筋,只是稍微觀察了一會兒,便得出這樣的結論。
「哦?」齊皇話音里掩飾不住驚訝,只听拓跋烈繼續道︰「如果本王沒有猜錯的話,這些野獸暴動,應該是听到了虎嘯之聲!」
此話一出,眾人心中的忐忑似乎散去了些許,拓跋烈如同翡翠般的碧眸里涌動著自信的光澤,他的話極具說服力,沉著冷靜,頗有大將之風。
許多將領們見到這樣的拓跋烈,還有他身邊臨危不亂毫無懼色的元媛,心生感嘆︰七公主嫁了個好夫君……這些年在漠北倒是褪去了從前的稚女敕和嬌氣,變得越發沉靜了起來。
拓跋烈不想多費唇舌,只因他知道,時間會證明一切。
約莫過了一刻鐘的時間,眾人果然看到野獸們往獵場門口奔去,其目標並非他們這一群人,當下松了一口氣。
然而,也有一些將領們暗道不好,立即稟告齊皇︰「皇上,皇家獵場的大門一旦被沖破,獸群將會涌向山坳,可……可是祁小世子還在山坳里呢!」
「是啊……這可如何是好?」
「祁小世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齊都恐怕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
稍微有些見識的將領們頓感心憂,原本的晴天似乎也漸漸暗了下來,天邊烏雲翻涌,給人以一種變幻莫測之感,仿佛下一秒就要面臨著巨大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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