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晚由著婁閩寧攙扶到了船頭,往下望去,卻正瞧見仙鶴亭前的那一片水面。
她極目遠望,只覺得密密麻麻都是人頭,沉沉浮浮的在湖面上。
方才她听婁閩寧說,秦御以為自己溺水了,正帶著人尋她,心中並沒有太多的感觸,她並沒有想到秦御會鬧騰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此刻瞧著這令人驚駭的一幕,顧卿晚愕了片刻,旋即心頭涌出來一些復雜的觸動來。不管怎麼樣,秦御為她這樣一個毫無身份的人,敢冒大不幃,在義親王府掀起這樣大的風波和陣仗來,這份心卻也算難得了。
她正微微發怔的移動著目光,忽而便觸到了一個身影。此刻畫舫離那人還有一些距離,他沉浮在水中,只頭部露出了水面,和那密密麻麻的其它黑點,遠遠望去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
然而顧卿晚卻不知為什麼,就是一眼便認出了他來。直覺著那就是秦御。
他面朝這邊,目光遠遠逼視過來,即便隔著遙遠的距離,隔著一片清涼的湖水,顧卿晚也能感受到他目光的熱度,灼灼逼人,像是能引燃了空氣一般。
顧卿晚呼吸一窒,畫舫慢慢駛近了,那人的臉龐也漸漸清晰,波光粼粼的水光和他俊美面龐上的水珠相互放射輝映著,一團團星光般閃爍著。顧卿晚竟有些看不清秦御的神情和面容,可他如影隨形的目光卻越來越壓迫,越來越冰冷,鎖定著她,瞬也不瞬的,讓人無所遁形,有些忍不住局促不安。
顧卿晚本能動了子,下一刻婁閩寧便略上前一步擋住了她。
湖面上,秦御將這一幕看在眼中,便好像那個女人故意躲到了婁閩寧的身後去。
他薄而銳的唇畔不覺輕輕勾弄起一抹極冷的弧度,接著一頭扎進水中,便沖著畫舫游了過去。
他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氣恨,想到自己像個傻瓜一樣,不知疲倦的在水中尋著那個女人,像個蠢貨一般,被所有人怪異的目光指點非議,為那個女人焦急不已,好像一顆心都被冰凍了多少次,又被生生撈起了丟進油鍋里,再油煎了幾多次時,那個女人卻正舒舒服服的在畫舫上會情郎,你儂我儂的卿卿我我,說不定還能抽出時間來一起取笑他的愚蠢。
秦御的心里便像是爆發了火山一般,焦灼憤恨的幾欲發狂,他被這股暴躁的憤怒控制著,雙臂像是灌滿了鋼筋鐵骨一般,充滿了力量,排開清涼的湖水,以飛快的速度沖向那艘畫舫。
顧卿晚被婁閩寧擋住了視線,渾身覺得輕松了許多,可很快她心頭不知為何,涌出更多的不安來。她禁不住跳著腳,略挪動了一下,再度凝眸望去,卻見方才秦御所在那處水面上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顧卿晚略怔了一下,忍不住瞪大水潤清亮的眼眸在那片水域又搜尋了一番,見確實不見了秦御,她才呼出一口氣來,心道,秦御大抵是方才看到了她,知道她沒事,便已上了哪艘畫舫了。
她如是想著,心中又輕松了一些,正要將目光從遠處收回來,誰知道便觸到了臨近畫舫水面下的一道黑影,那黑影像是一頭劈開水浪憤勇向前的鯨,攜帶著雷霆之怒,又像是一道劈開水波的箭雨,以快的驚人的速度逼近了過來。
顧卿晚駭了一跳,一時間還沒弄清楚那是什麼,就見那黑影嘩啦的一聲從水面下鑽了出來。
無數的水珠沿著他俊美的面頰往下急速墜落,秦御就那麼濕漉漉的沉浮在畫舫下,昂著頭直直盯視過來,許是因先前運動的太過劇烈,他脖頸上的筋脈賁發縱橫著,昂藏在水中的胸膛劇烈起伏,好似被賦予了天地神祗的力量。
太陽照射在他身上,渾身水珠都發著亮光,令他裹在光影中,就像是從水底突然冒出的水妖,且還是一只邪魅而盛怒,似下一秒便要傾覆一切的水妖。
遠遠的水面上,幾只淺黃色的水鴨子被這邊兒凶猛的動靜驚動,睜著呆呆的黑豆眼看過來,愣了片刻,突然便撲稜稜的拍打著翅膀全被嚇飛了。
顧卿晚也有些受驚過度,呆怔怔的瞧著突然冒出頭的秦御沒反應過來。接著她便見秦御手一揚,一條軟鞭不知從什麼地方滑了出來,甩動起一串水珠,幻化成凜冽的光影直直向船上襲來!
他的動作太快,顧卿晚尚未瞧清楚,就見站在她身前的婁閩寧探手往前抓了一下,可那軟鞭倒像是憑空生了眼楮一般,拐了個彎兒,令婁閩寧抓了空。
接著鞭尾又甩了回來,直沖婁閩寧的脖頸掃來。婁閩寧不得不仰身避其鋒芒,可那鞭子卻虛晃一下,瞬間又甩了回去,纏繞在了顧卿晚的肩頭。
顧卿晚根本就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整個身體就飛了起來,又被一股力量帶著往畫舫下栽去,她沒忍住尖叫出聲。
婁閩寧听到聲音,迅速起身去抓顧卿晚,只可惜探出的手竟正能抓到她受傷的右腿。
他動作一頓,錯過了時機,再望去,顧卿晚已掉下了畫舫,直接砸落進了秦御的手臂間,被沉浮在水面上的秦御抱在了懷里。
顧卿晚砸進水中,有水的浮力在,又被秦御接住,倒是半點不疼,只是略受了些驚嚇。濺起的水花卻將她身上的衣裳和頭臉再度打濕,她因驚駭急速喘息著,卻听秦御的聲音在身邊極近的距離內響起。
「多謝婁世子救了沈清,然則沈清是本王門下客卿,既然本王在此,他的安全,便不必再勞煩婁世子費心了。」
顧卿晚聞言緩緩回過神來,本能的仰頭往畫舫上瞧了一眼。就見婁閩寧身姿孑然站在那里,俯視過來,背著光,神情有些模糊,然而一雙眼楮卻似沉寂的冰湖,冷冷的與秦御對視著。
顧卿晚覺得氣氛有些一觸即發的火爆,便連清涼的湖水都平息不了那種無形的火力一般,她略有些不安,這兩個人要是在這里就打起來,還是因為她,她覺得自己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還不如今日溺死在流連湖來的干脆。
故此,她動了動腿,痛苦的哼唧了兩聲,道︰「腿……我的腿……」
秦御聞聲到底收回了盯在畫舫上婁閩寧身上的視線,垂眸看向顧卿晚。卻見她面色微白,正擰著眉頭,注視著她的右腳處,神情顯得有些痛苦不堪。
秦御抬手便掀開了顧卿晚腿上的袍擺,眼見她的腳踝處纏著一圈圈的繃帶,便冷哼了一聲,道︰「你不是能耐大的很嗎?怎麼還受傷了。」
他的口氣涼颼颼的,引得顧卿晚一陣氣怒,厲聲道︰「若非你非要帶著我來這義親王府,我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
秦御凝眸望向顧卿晚,見她氣的雙頰微紅,唇瓣微微嘟著,因惱怒,便忘了偽裝,臉上有了女兒家的嬌嗔之態,禁不住目光微微波動了一下,感受著畫舫上婁閩寧如影隨形的目光,他唇角勾起一抹邪惡的弧度來,俯下頭來便壓到了顧卿晚的近前,一只大掌罩著她的半邊臉頰,埋頭在她頸邊兒,在她耳邊咬牙切齒的道︰「傷口他處理的?嗯?」
他的聲音有些陰沉沉的,又幾乎貼著耳廓發出,一股熱氣往耳蝸中流躥,帶起一陣陣說不出是悸動還是驚懼的戰栗來。
顧卿晚掙扎了下,偏他的手掌控著她的臉頰,她躲無可躲,只得道︰「秦御,你發什麼瘋!你……啊!」
她話沒說完,秦御竟然一口便咬住了她的耳朵,是真的咬!
他咬的用力,顧卿晚甚至能感受到他牙齒鋒利的齒形,她疼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了,有些無助的發生些顫音來,身子也微微抖動著。
秦御咬了那一下,倒松了開來,卻改而用舌頭裹著那小巧圓潤的耳珠,似安撫似痴迷的舌忝弄著,親吻著,吸允著。
顧卿晚敢肯定,她的耳朵肯定是流血了,他這樣恣意品嘗,便像是一只嗜血的小獸般,引得她身上一陣熱一陣涼,難受的要命。
她簡直要被這種感覺折磨的哭出來了,再顧不上什麼,踢騰起雙腿來。
她腿一動,秦御倒被迫抬起頭來,騰出一只手來固住了顧卿晚亂踢的腿,接著他看都沒再看婁閩寧一眼,便囂張的攜著她,往回游去。
練武者感官敏銳,秦御即便不去看,也能清楚感受到婁閩寧銳利的視線,如芒在背,但是秦御根本就不在乎。
可也因婁閩寧站在畫舫上,即便眼神已要將他射穿,卻沒再有任何動作,他這般隱忍,卻也讓秦御心情變得極為糟糕。
因為婁閩寧越是能忍,便越是說明他心目中顧卿晚的地位有多重!
一個男人,一個有血性的男人,見到曾經屬于自己的女人被另一個男人輕薄,都不可能忍受下來。除非他或者已經不在乎了,或者就是個窩囊廢。
很顯然婁閩寧兩種情況都不是,他之所以隱忍,完全是因為在他心中,顧卿晚的安危,顧卿晚的一切,都比他自身的感受來的重要。
這會子他若然出手和自己纏斗,只會讓顧卿晚被架在火上烤,顧卿晚本就因周睿的事兒,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婁閩寧萬不會在此刻再推上一把。
一個男人能將一個女人放在自己的尊嚴之上,秦御自問,起碼他對顧卿晚,此刻還做不到這點。
也是因為想的清楚,秦御心里才像長草一樣,盡管美人在側,盡管攜美而歸,可卻半點得意勁兒都感受不到,反而心頭窩著一團火氣,橫沖直撞,卻怎麼都發泄不出去。
顧卿晚被秦御一只手臂攜著,只能隨波逐流的跟著飄,她也能感受到畫舫上婁閩寧的目光,可她卻不敢回頭去看一眼。
她怕看了,太沉重,自己會背負不起。
那邊沈擇見秦御兀自往這邊畫舫沖來時,便招呼了李東哲和郭棟上了一艘畫舫,且緊追著秦御過來了。
故此秦御帶著顧卿晚並沒游多遠,便遇上了開過來的畫舫。沈擇已招手甩了繩子下來,道︰「二哥快抓著,我拉你們上來。」
秦御一把抓住了繩子,沈擇收繩,幾下便將秦御連帶著顧卿晚拽到了畫舫邊兒上,李東哲蹲在那邊,伸出手來,要拉秦御一把。
秦御卻沒搭理他,一把抱過顧卿晚,身子在水中一旋,竟然就從湖中拔身而起,騰空轉了一下,便雙足踏在了甲板上。
「誰都不準進來!」他丟下一句話,便頭都沒回一下,抱著顧卿晚直直往畫舫的船艙里大步流星的去了。
李東哲還半跪半蹲在那里伸著長長的手臂,只覺一顆心哇涼哇涼的,半響都站不起身來。
他僵著身子,苦巴巴的回頭瞧了眼抱著顧卿晚遠去的秦御,禁不住道︰「小爺就想幫二哥一把,怎麼這都不行。」
沈擇將丟出去的繩索收了回來,聞言挑了下眉,手中的繩子便沖李東哲甩了過去,啪地一聲脆響,就打在李東哲旁邊的甲板上,嚇的李東哲一蹦三丈遠,站起身來,怒目蹬著沈擇道︰「好呀,阿澤,連你也欺負小爺,小爺跟你拼了!」
說罷,沖上來便和沈擇動起拳腳來,又道︰「小爺都到了小鳳樓了,想著兄弟們才來了這破地方,你們這些沒良心的還這樣對待小爺,小爺的心都要碎了。」
沈擇聞言翻了個白眼,道︰「李東哲你能不惡心人了嗎,別跟娘們一樣嘰嘰歪歪的,真想當娘們,你倒是利索點,重新投胎去,爺等個十個五,勉強娶你當繼室如何?」
「滾犢子!爺當男人當的挺好,重投屁的胎。就算真重投了,爺這資質,妥妥的美人胚子,爺這眼光,能看上你個糟老頭子!」
兩人鬧的歡實,郭棟靠著欄桿,蒼白的手指間掛著串水當當的葡萄,一邊悠閑的看戲,一邊往水里吐著葡萄皮,轉眼偷瞄了下船艙,結果一個葡萄丟進口中,直接被嚇的噎在了喉嚨間,臉色瞬間漲的通紅,丟了手中葡萄,一手伸進口中摳著,一手拼命的拍起欄桿來。
那邊沈擇躲開李東哲的一腳,眼見這邊郭棟不對勁,忙沖了過來,結果後腰卻被李東哲偷襲,結結實實踹了一下,差點沒趴下,怒喝道︰「李東哲你他娘找死!趕緊來幫忙!」
李東哲這才瞧見郭棟的異樣,幾步沖過來,對著郭棟的後背便是一蒲扇大掌。
一顆滾圓碩大的葡萄從郭棟口腔中射了出來,郭棟也被李東哲一巴掌拍的趴在了甲板上,劇烈的咳嗽起來。
沈擇站穩,一腳踹在李東哲的腿上,道︰「他身體弱,你都不能輕點!」
他說著蹲下查看郭棟的情況,李東哲卻禁不住望天,翻了個白眼,道︰「他又不是小鳳樓的紫月姑娘,老子輕個屁啊!再說老子輕點有用嗎,那卡著的葡萄能跳出來?」
雖然如此說著,卻也有些擔心將郭棟個病秧子給拍壞,蹲下來查看郭棟如何了。
郭棟痛苦的趴在甲板上,咳了片刻,只覺一條命去了半條,這才平順了下來,見他無礙了,沈擇不覺嗤笑,道︰「棟子,你出息了啊,吃個葡萄也能噎著,真這麼死了,到了閻王殿,可別提你和小爺認識。」
「也莫提我,爺也丟不起那個人。你說你想啥呢,棟子。」李東哲禁不住接口。
郭棟卻沒出聲,只抬起一只手來,手指往後指了指船艙。
李東哲聞言順著他的手指回頭,一眼便瞧見漂浮的柔紗後,兩具正抵死交纏在一起的身軀。
以極親密極纏綿極令人遐想的姿勢交纏在一起的,那是素來高不可攀,如同雪山之顛盤旋的孤鷹般的二哥,還有那個沈清?
雖然早前有所猜想,可李東哲還是被這一幕給驚嚇到了,一口口水沒咽下去,也咳了起來。
沈擇倒還算好,瞧了兩眼,便忙收回了目光,順帶拍了下兩眼瞪的銅鈴般的李東哲,壓著聲音道︰「非禮勿視,自己找死,別拉上我。」
李東哲忙也收回了視線,心里卻在想,我操,二哥就是二哥,果然啥時候都強勢霸道,那麼碾壓著那少年,就沈清那小身板,別還沒上岸就被折騰死了啊。
且說船艙中,顧卿晚被秦御抱進船艙,都沒來得及看看四周的環境,便被秦御丟到了一張美人榻上。
她尚未坐穩,便覺一道強悍的力量壓在了肩頭,還沒反應過來,整個身子就被推倒在了美人榻上,後腦勺重重砸在榻上,緊跟著面前視線一黑,男人灼熱的氣息便噴撫在了口鼻上。
顧卿晚瞳孔微縮,秦御已是劈頭蓋臉的吻了下來,他的唇瓣好似沾染了湖中的涼意,明明氣息灼熱,可雙唇卻冰冷,壓在她的唇瓣上便肆無忌憚的揉捻啃噬起來。
顧卿晚被那極熱又涼的觸感激的一個顫栗,本能的咬緊了牙關,雙腿雙手掙扎起來。
秦御卻順勢而為,直接壓在了她的身上,他沉重而欣長的身軀正面碾壓著她,雙腿筆直,只需壓在她的腿上,什麼都不用做,她便再也沒力氣動彈。
她氣的抬手捶打他的肩頭,可一下下便像是捶在了堅硬的鐵板上,秦御根本理都不理她。
他只是一只手穿過她的後腦,將她掙扎搖晃的腦袋固定住,方便他吻的更順暢。另一只手直接扯著她的衣襟,便要將她身上衣衫扯裂。
他冰冷的唇重重研磨著她,強悍的身軀死死壓著她,令顧卿晚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塊女敕豆腐,要被那沉重而粗糲的磨盤給壓榨成泥汁。
顧卿晚恨的要命,死死咬牙,不準他進去。秦御卻似惱了,冷笑了一聲,竟然用鋒利的牙齒咬她的唇。
他咬的毫不留情,像是要生生撕了她的唇瓣一般,顧卿晚被嚇到了,她覺得一個正常人是沒法和一頭明顯發了怒的野獸較勁的。因吃疼,因驚懼,她張開了口,秦御便瞬間沖了進來,舌頭剛一進入,便刁住她的香舌,非常用力的吸允,像是要吃下去一般。
某種有些熟悉的清新氣息,頓時無所不在的鑽入她的口腔之中,凶狠強勢的宣告著他的主權,不容她抵抗,更不容她選擇。
他在告訴她,除了被動承受,她別無它選。
顧卿晚被秦御強勢的氣息弄的竟有些頭腦發懵,捶打著秦御肩頭的雙手已是無力的軟了下來。顧卿晚呆了一下,雙眸紅了起來,禁不住想要咬他。可秦御明顯上次得了教訓,還不等她咬住,他便松開了她的舌,開始非常激烈的在她的櫻桃小口中攪弄起來。
他像一陣龍卷風,呼嘯在她的唇間,顧卿晚只覺雙頰都被撐的疼痛麻木了,哪里還咬的住他,一時間竟被吃的死死的,氣的渾身顫抖,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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