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的睨著身側的女人,「晚安,喬染動刀是事實。」
她咬住唇,「不用你管,我自己會跟岳律師說。」
顧南城笑,不溫不火的道,「不用我管,你請得動岳鐘?」
岳鐘既然有第一大狀的身價,那就絕不是普普通通的人請得起的,更何況不少人都知道他跟顧南城和薄錦墨私交甚好,就更難請到了。
晚安實在是惱怒這男人不咸不淡的德行,又不能跟他翻臉,「你把號碼給我,我跟他說,你繼續工作就可以了!盡」
合著他還只是個給號碼的。
顧南城依然睨著她,「不用我管,你問我要號碼?豐」
晚安覺得他真的是煩死了,她又沒有心情跟他說這麼多,「你到底要不要給我說,你不說我自己去他的事務所找他!」
男人涼涼的道,抬手捏著+.++她的臉,眯起眼眸盯著她,「你對著我,倒是比對著誰的脾氣都大,」撤了手把他走過來時順手遞給擱在茶幾上的遞給她,「你要的,我怎麼會不給。」
晚安抿唇,默不作聲的接過手機找到岳鐘的號碼,然後撥了過去。
「南城?」
岳律師表示很意外,顧總竟然會在這樣的時間里打電話給他,他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岳律師,是我,」晚安有點不好意思,她剛剛應該用自己的手機撥的,「我有點事情想麻煩你。」
「晚安啊,」岳鐘扶了扶眼鏡,溫溫的笑著,「你有事就說,別說麻煩。」
他上次在南沉別墅看到顧總凶殘的模樣已經受到了驚嚇,實在是擔不起慕大神麻煩兩個字。
「我有個朋友最近牽涉到故意傷人,已經被刑事拘留了……你能幫我想想辦法嗎?」。
故意傷人,刑事拘留。
岳鐘覺得這八個字有點耳熟,抬頭看著面前的電腦屏幕上顯示的資料。
最近天氣都很浮躁,大家都很暴躁嗎?動不動就故意傷人。
岳鐘頭疼,「著急嗎?我三分鐘前才接了一個案子,這兩天可能沒時間……」
顧南城一邊漫不經心的喝著茶,一邊瞧著她變化的臉色,在電話那端不知道說了什麼,她的眉毛耷拉了下去,很失望的樣子。
「怎麼了?」皺眉問道,「他不接?」
晚安蓋住手機,「岳律師說他三分鐘前剛剛接了一個案子,最近兩天沒有時間。」
男人把手機從她的手里抽走,順便按了免提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溫溫淡淡的道,「你很忙?」
岳鐘听到這聲音更加的頭疼了,慕大神是個可以好好說話的對象,但是顧總並不是,他且知道最近慕大神很不喜歡搭理他,好不容易有機會,他必定逮著機會討好老婆。
他還听說顧總家暴把慕大神的額頭都砸破了,很血腥很暴力。
「顧總,我已經收了對方的錢了。」岳鐘淡定的道,「你知道我個人的信譽向來相當好,接了的案子反悔向來不是我的作風,這樣,你讓顧太太把的她朋友的資料和犯的事傷的人整理下發給我,我讓我事務所最有能力的律師解決,保證給你解決得妥妥帖帖的,行不?」
「不行。」
岳鐘,「……」
岳律師努力的講道理,「顧總,安城不是什麼案子都需要我出馬才能解決的,解決不了我可以馬上替補上,誰的功夫都不耽誤,這樣兩全其美。」
顧南城雙腿交疊,語速緩慢而清晰,姿態慵懶而閑適,「你在拒絕我?」
岳鐘在心里頭罵娘,特麼為了討好女人至于這麼坑他嗎?
晚安抿唇,還是忍不住悶悶的出聲,「那就找其他的律師吧,到時候不行再讓岳律師幫忙,應該不急于一時。」
葉驍也不知道傷的怎麼樣了,他醒來是什麼態度也很難說。
岳鐘火速而機智的夸獎了一番晚安很善解人意,然後把電話掛斷了。
顧南城看一眼已經被掛斷的手機,隨手扔到一邊,隨即斜睨著晚安,「你是不是傻的?」
晚安不解,抿唇瞧著他,「我怎麼了?」
岳鐘說的有道理,他自己手上有工作,而且一場官司也不是非要他才能贏,其他的律師里也有厲害的,只要——他們的對手不是岳鐘就行了。
顧南城模著她的腦袋,低低的嘆息,「顧太太,葉家有權有勢人脈寬廣不說,葉驍那個媽是寡婦很多年,眼楮里就盯著那麼一個兒子,又被一貫看不上眼的兒媳婦捅了他的寶貝一刀,她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善罷甘休,喬染失貞捅他一刀又是事實,她既沒有可以給造勢的親友,又沒有有力的證據和證人證明她是被陷害失—身,這場官司很難打。」
男人有條不紊的分析,手撫模她的發像是模著某種寵物或是小孩子的頭。
晚安听懂了,言下之意就是,她剛才不該插嘴說算了,官司很難大,只有岳鐘上勝算才能提到最高。
她呆了下,下意識的問道,「那怎麼辦?」
顧南城唇染著淺淺薄薄的笑,俯首慢慢的湊近她,溫熱的氣息噴薄而下,「顧太太,你在問我嗎?」。
晚安望著他,淡定的道,「不然你的辦公室還住著一只鬼嗎?」。
「好辦,找到昨晚強—暴她的男人,只要他肯出面捅破葉家對她做的事情,輿—論馬上會轉向,葉家不要什麼都不會不要臉的。」
晚安茫然,「可是怎麼找?而且網上現在到處都是罵喬染的。」
「一個晚上的時間,喬小姐應該認得出來,」他淡淡的道,「至于網上的那些水軍,葉家請得起,你請不起嗎?」。
她當然請不起,但是顧大總裁分分鐘能解決,更別說GK在傳媒界的影響力,包括掌握著非官方性卻最有影響力的媒體。
晚安看著他英俊儒雅的臉,明白他字字句句下的潛台詞。
讓他幫她很簡單,只不過她自己得明白,她需要他的幫助,否則,沒有他或者他們的關系在後面做支柱,沒有誰會搭理她。
「你晚上回家嗎?我給你做飯吃。」
顧南城俯身湊過去,雙臂將她困在胸膛和沙發的扶手之間,眉眼勾出點愉悅的笑意,唇瓣落在她的臉頰上,「當然,」他親了又親,低啞的道,「不過,你做飯就不必了,猜你也沒那時間和心情,我是不是能回床上睡了?」
晚安蹙眉,看他毫無一絲異樣的表情,「你難道哪天晚上沒有回來睡嗎?」。
他的唇落在她的耳朵,輕輕的摩擦,喃喃道,「嗯,每天晚上睡到一半要挪房間換床,我很不開心。」
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除了每晚睡得好好的要被中途吵醒一次。
…………
晚安跟唐初請了一天的假,只說身體還沒恢復需要在休息兩天,唐初只叮囑說讓他多休息。
顧南城替她找了另一個專門負責並且擅長這類官司的律師,晚安想親自見喬染,所以扮作了助手一起。
她隱隱覺得喬染並不想提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當然,換做任何的女人,都不會想提起。
對人類而言,被遺棄和性—侵是最無法治愈的心理創傷。
喬染很淡然,淡然到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狼狽,傷心,或者絕望,好像她的情緒都隨著給葉驍的那一刀全都煙消雲散了。
靜靜的,悄無生息。
「晚安」,只是她的臉色仍然很蒼白,「你不用替我奔波了,在動手之前我就冷靜的考慮過,想過會付出什麼代價,也做好了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
「他不值得,喬染。」晚安艱難的吐出這麼一句話,「他們那樣的一家人,不值得你付出你的青春和前途,你明白嗎?」。
喬染笑了笑,輕描淡寫,「這些年,我活得很用力,無論是愛情還是生存,說真的,有點兒累了,值不值得其實沒什麼要緊的,對我而言,恨著他和葉家,不比坐牢要舒服,至少從此以後兩不相欠,心上的枷鎖,也是牢籠,不是麼?」
晚安怔住了。
她以為喬染是沖動,原來她想得這麼的透徹了。
透徹到,在下手之前就冷靜的決定好,接受故意傷人後的刑期。
晚安咬唇,有些艱難的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昨晚的男人是誰?」
她說的都有道理,但是心上的枷鎖已經毀掉了,沒必要再賠上前程,「你才二十出頭,還有大把的前途,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他配不上毀掉你的以後。」
喬染的睫毛動了下,很細微的動靜,但是微不可絕。
桌子下,她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甚至忍不住閉上了眼楮。
「我不知道。」
她半響才回答,「沒有開燈,我沒有看清楚他的樣子,也不知道他是誰。」
晚安無法判斷出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願意說。
出警察局的時候,晚安遇到了岳鐘,他們在彼此的眼楮里看到了意外。
「岳律師,」晚安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溫柔的問道,「你應該不是代表葉家起訴喬染的吧。」
岳鐘扶了扶眼鏡,「事實上,我是來為喬染喬小姐來的。」
晚安緘默了一會兒,「是他叫你來的?」
「他指的是?」
「顧南城。」
「不是顧總,」岳鐘笑了笑,為她此時提起顧公子的神態,「喬染就是你說的朋友?」
他就說,這樣同性質的案子密集的出現,大家不要太浮躁。
晚安點點頭,隨即問道,「是誰請你的?」
「暫時不清楚,對方付給我高價,告訴我當事人的名字,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全權負責。」看了眼晚安身邊的律師,「既然如此,那顧太太,還是我來接手吧。」
無論如何,晚安還是松了一口氣,「岳律師,你覺
得這個案子,結果……「
岳鐘眼楮眯了一度,笑眯眯的,戴著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來之前我特意的調查了喬小姐的背景,人脈關系,包括她和葉家以及葉家少爺的關系,我個人覺得,」他慢斯條理的分析著,「這個案子跟對薄公堂相比,找葉少私聊更容易解決,畢竟要告喬小姐的人是葉老夫人,而不是葉少。」
他沒有明說,但是言外之意已經暗示得很清楚了。
晚安垂首思忖著。
岳鐘又已有所指的道,「喬小姐有你這樣的朋友其實沒什麼好怕的,畢竟如今在安城,顧總的面子比葉家的面子值錢太多,顧太太只要稍微的撒下嬌或者吹下耳邊風,讓顧總點頭是件很簡單的事情。」
反正就是求顧南城解決什麼都好解決。
晚安抿唇,淡淡的道,「難說,葉少的心頭肉是顧總的舊愛,他指不定也是要你看人家情面的。」
岳鐘差點沒忍住笑,還是一本正經的道,「顧太太,這種陳年老醋您就犯不著吃了,高芷一開始就只是因為致力于模仿陸……」
去死吧。
晚安睨他一眼,涼涼的,「致力于模仿陸小姐嗎?」。
「這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其實也沒什麼模仿不模仿的,顧總他就是好這一口。」
「看得出來,」晚安淡淡的笑,「不然他也不必大費周章的娶我了。」
岳鐘,「……」其實你們乍看很像,細看還是很不一樣的。
他這難道是闖禍了。
…………
醫院里過來的消息,葉驍已經醒來了。
他傷的不是很重,喬染本來就沒什麼力氣,弱女子沒辦法真的下太狠的手,所以那一刀下得不深,也不致命。
晚安一個人打車去醫院,坐在車上看著後視鏡里不斷倒退的景色,手里握著手機,想起上次在葉家看見葉夫人的氣勢,時不時的蹙眉。
又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已經十一半了。
顧南城在總裁辦公室接到這段日子里來女人第一個主動打給他的電話,手指滑過,低低沉沉的道,「有事?」
「你是不是該吃飯了?」
他忍不住笑,小心機女。
不聲不響,語氣平常,還有幾分心不在焉,「差不多了。」
晚安以為他還在處理公事,猶豫了下,「你陪我吃飯吧。」
「那你過來,我定餐廳和位置。」
她立即急急地道,「我已經定好了,你能開車過來嗎?」。
他似笑非笑,玩味的低笑,「在醫院的隔壁嗎?」。
知道他清楚她的意圖,晚安也不再兜圈子,「那你來嗎?」。
顧南城沒有拿手機的手把玩著簽字筆,「晚安,你何必明知故問,」他溫淡的道,低啞的嗓音仿佛貼著她的耳朵,「讓我給你當下靠山跟葉家對峙而言,明說很困難?」
她怔了怔,下意識的道,「我在餐廳等你,吃完飯再去,盡量不耽誤你的時間。」
說完這些不等他回答,就掛了電話。
明說很困難?
其實也不困難,讓他幫她而已,他當初用錢和權勢得到她,她如今依仗一下他的金錢和權勢無可厚非。
反正她願不願意,只要他想,他們就得結婚,等她的身體好點了,照樣得像往常一樣陪他。
注定要失去和付出,享受一下顧太太的方便,有何不可。
只不過,她不是他,在這段婚姻和關系里收放自如。
愛得太滿,傷人傷己。
只不過,坐在餐廳里等他來的時候,晚安有幾分出神,孩子的事情一直橫亙在他們之間。
她明白他這樣的人沒道理不要孩子,可是她也無法接受她的孩子不是因為相愛而出生。
顧南城到的時候,她收回投向窗外的視線,看著他問道,「為什麼男人總是要娶自己其實不喜歡的女人呢?」
他看她一眼,抬手招來服務生,波瀾不驚的笑,「你在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