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還是震了震,她眉頭立即皺了起來,「她不見了,你來問我?」
「她去哪兒了?」
這個男人的氣場過于可怖,以至于整個片場都這麼安靜了下來,除了風聲,竟然沒有人敢開口出聲。
「我怎麼會知道她去哪兒了?」晚安冷漠的道,語調嘲弄,「她不是在你的眼皮底下就是在你保鏢的眼皮底下,你問我不如問你自己問他他們,她逃走了是嗎?但是她逃走之前沒有告訴我。盡」
「慕晚安,我的耐心不足。」
「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綰綰會直接選擇離開,她沒有察覺,或者說她沒有在她面前透露出這個消息。
但是她也不意外豐。
昨天,她跟她說了以後會好好照顧自己,說了再見。
她察覺到了,薄錦墨自然也會察覺到。
更何況……
晚安平靜的道,「她去哪兒不會告訴我的,上次她躲起來,我就不知道她在哪兒。」
男人唇上徐徐的勾出幾分冷魅的弧度,一雙眼楮也慢慢的黑了下去,他的聲音甚至比晚安更加的平靜,但這平靜莫名的叫人膽戰心驚。
「慕晚安,我最後再問你一次,她去哪兒了。」
「我不知……」
最後一個字音沒能重復出來,因為眼前的男人似乎徒然失控了,直接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扼住她的咽喉。
饒是晚安認識他這麼多年,也覺得意外。
她睜大著眼,有些不可置信,受到攻擊條件發射的掙扎,卻絲毫沒有用處,反倒是惹得男人手上的力道更加的重了。
很痛,呼吸一下被阻斷。
忽如其來的變故,原本安靜地如同死寂的片場一下響起各種各樣的尖叫。
黑人的黑眸隱隱泛著血色,「慕晚安,你說,還是不說?」
晚安笑,有些吃力和斷斷續續的道,「你覺得……她會告訴我?」
他怎麼會認為綰綰會告訴她呢?
上一次,她都沒有告訴她。
「啊……」那只手再度加重了虎口的力道,晚安的臉蛋逐漸的泛紅。
越月被嚇壞了,忘了膽怯沖上去就想幫晚安,「住手……薄先生……你這樣會弄傷導演的……住手……」
可惜她力氣太大,根本撼不動半分,急的團團轉,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其余劇組的男人想上前還沒走到一米內就被幾個保鏢擋住了,根本沒辦法靠近他們。
簡雨也是著急得滿頭大汗,她就是不認識這個男人也從其他人的反應里知道他是什麼人物了。
那副臉色,那種眼神,那猙獰的手背和冷靜的唇形,她總有一種錯覺,他真的會一個沖動或者失手把導演給掐死。
「通知顧公子……通知顧公子……」喃喃的念道,她終于反應過來,一把將被甩到一邊的越月拉到一邊,緊張而著急的問道,「打電話給顧公子……你有沒有他的電話?」
「有……我有,」越月立即抖抖索索的把自己的手機找出來,翻號碼。
因為她是慕導的助手,所以顧總會時不時打電話問她慕導的情況,一來對方是大人物,也為了避免自己傻不拉幾的下次沒有備注問對方是誰,所以她特意的存了。
晚安呼吸越來越困難,臉色漲紅,連嗓音都嘶啞了。
她覺得他不敢真的掐死她,他怎麼敢呢?
不管是為了綰綰還是為了顧南城。
可是,他手上不斷加重的力道,沒有鏡片遮擋的眼底清晰可見的碎冰和毫不憐惜的陰狠,讓她此生如此近在咫尺的感覺到死亡的距離。
「呵……」仿佛他越是陰測失控,晚安唇上的弧度就愈發的深,唯獨困難的就是她要很艱難才能組織一句完整的話,「信不信……殺了我……她會拿你孩子的命……給我償?」
男人黑沉沉的瞳眸果然重重一縮。
「或者……」她繼續笑,繼續嘶啞著低低道,「她舍不得孩子的話……就會……拿她自己的……來還?」
晚安在他的眼楮里,看見了皸裂紋路般的細細密密的恐懼。
一閃而過。
薄唇微張,一字一頓,「慕晚安,我問你,她去哪兒了。」
晚安輕輕的笑,「你這個樣子……」她頓了頓,要很用力的才能呼吸,「你這麼問我,你真的了解她麼……」
綰綰上一次失蹤的時候,她說她不知道,薄錦墨沒有懷疑。
不是因為他相信她,只是因為他了解綰綰。
不泄露自己的任何行蹤,也不拖累任何人,誰都不必知道。
可她這句話,似乎激怒了他。
薄錦墨提起晚安的圍巾,重重的將她摔到椅子上,不知道究竟撞到了哪里,應該說撞到了好幾處地方,各種尖銳的疼痛遍布她的神經。
他昨天才說,他不動顧南城的女人。
「好,你不知道,」他居高臨下的盯著晚安的臉,渾身都是那股陰測測的氣息,夾雜著寒風吹進骨子里,「那你總知道,她會去哪兒。」
晚安冷眼看著他,沒有出聲。
她是很了解綰綰沒錯,但是他不是照樣了解嗎?
別說她不知道,就算她真的知道,她會說麼?
這一點他都應該很清楚才是。
晚安皺了皺眉頭,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薄錦墨離她太近,近到抬手就能再次扣上她的咽喉。
這一次他似乎真的存心想要她的命,晚安有那麼一瞬間真的覺得今天她會死在這里。
「我告訴你了,慕晚安,」俊美冷漠的臉,絲毫不見往日斯文淡漠的痕跡,只余一片凌厲的陰狠,「我的耐心不足。」
被剝奪的呼吸,晚安的思考能力迅速的褪下去,很快她甚至只能隱約朦朧的听見耳邊有尖叫和哭叫聲。
在她幾乎以為自己要昏過去或者是死去之前,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形。
所有的鉗制在瞬間被拉扯走,一大波的空氣突如其來的灌進她的呼吸道和肺里,晚安趴在椅子的扶手上,劇烈的咳嗽。
「導演,你怎麼樣?」周邊有人哭著拍她的背,她已經分不清是越月還是簡雨,咽喉處是撕扯般的疼痛,她的腦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別說晚安和劇組的其他人被嚇到了,饒是跟著過來的陸笙兒,也被這個男人陌生陰狠冷漠的樣子嚇到了。
薄錦墨沒有任何的防備,被從後面幾步上來的男人揪住了衣領,迎面便是極狠的一拳,拳風凌厲快速,來不及閃躲。
除了寒風聲,便是片場其他膽小的女人的尖叫聲。
顧南城揪著他風衣的領子,英俊的臉上絕無以往半分溫和儒雅,眉目間是一層濃稠而剝削的陰鷙戾氣,毫不收斂的張揚散發出來,
一拳落下後是緊跟著的第二拳。
看不到的是他泛白的關節,能听到的是骨頭踫撞骨頭的聲音。
每一拳落下去都帶著一股叫人心驚膽戰的氣勢。
薄錦墨不知道是來不及還手還是放棄了還手,躺在地上,被俯身的男人提著衣領,狹長幽深的眼眸內是湛湛的濺出來的殺氣,「你敢動她?你他媽不過是個怪物,真以為自己是個東西?」
眼眸一動不動,薄唇泛著冷靜輕薄的笑,又是一拳狠狠的落了下去。
陸笙兒開始沒有阻止,她知道顧南城動了大怒,他在醫院收到消息說盛綰綰在盛家失蹤,錦墨來了慕晚安的片場,他拔了點滴就要過來。
在車上接到電話他就已經勃然大怒,更別說他親眼看著慕晚安差點被掐死。
可是饒是如此,那一拳拳下去,她甚至看不到往日溫和儒雅的貴公子模樣,血色彌漫的殘暴因素帶著最原始的雄性的凶狠。
比上次慕晚安離家出走他對那個司機動手更加的令人恐懼。
即便那一次他拿了刀,而這一次只是動拳頭。
晚安一直在咳嗽,一听便知道虛弱又難受。
這聲音叫本來就在暴怒失控中的男人更加停不下來。
陸笙兒咬著唇,越來越心驚,最後還是沖了過去,「夠了夠了……」
她試圖拉住顧南城的手臂,可是正在盛怒的男人充耳不聞,甚至不小心將她甩到了一側,險些摔倒在地上,幸好周圍的工作人員扶住了她。
他們不是沒有打過架,但男人和男人打架動手,不管看上去多凶狠,總是能心照不宣的維持在某個安全的區域內。
可眼前這一幕,似乎是一方真的想將另一方往死里打。
從眼神到動作的起落,毫無留余力。
傷了慕晚安,錦墨是他十幾年的兄弟他都不顧及了嗎?
陸笙兒呆呆的看著顧南城那張冷靜又凶狠的臉,心里有些什麼情緒排山倒海,突然她整個人直接再次沖了過去,擋在身前。
「夠了,顧南城我說夠了,再這樣下去你真的想打死他嗎?」。
「讓開。」
「你夠了!」
他面無表情,唯有一雙眸冰得厲害,「笙兒,我叫你讓開。」
陸笙兒仰臉笑了,「我不讓,顧南城,你要打你就打死我算了。」
「你護著他?陸笙兒,」他眼角淨是綿長的諷刺,「你知道他是怎麼對你,你護著他?」
陸笙兒看著他冷而靜的臉龐,輕聲道,「慕晚安還活著,你要殺了錦墨嗎?」。
「殺了又怎麼樣。」越過陸笙兒的肩膀,他冷眼看著地上笑意輕薄諷刺的男人,冷漠陳述,「他該死。」
「啪!」的一記響亮的巴掌。
陸笙兒的手在半空中還抖得厲害,她看著面前的男人,又抬頭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咳嗽的晚安,「你還不過來
阻止他,真的想讓他為了你親手打死他最好的兄弟嗎?」。
晚安撐著一邊簡雨的手臂慢慢的走過去。
剛剛薄錦墨掐著她的咽喉,她的聲帶可能受傷了,說話就疼,晚安只能扯他的衣袖。
顧南城沒看晚安,也沒注意身後的動靜,一把拉著陸笙兒的手臂就想將她提到一邊,手上的力氣太大,一下就甩到了晚安。
簡雨立即叫出聲,「導演!」
顧南城眉頭一擰,幸好反應和動作夠快,起身就扶住了她的腰。
見她臉上還是一片深紅,啞著嗓子安撫道,「乖,我馬上帶你去醫院……沒事。」
說罷,又狠狠的一腳踹在被陸笙兒扶著要起身的男人身上。
晚安又扯了扯他的袖子,搖搖頭。
算了,薄錦墨唇角和身上都沾了血,連他自己的拳頭的關節上都淨是血色。
她仰頭看著半摟著她已經溫柔下來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將她被風吹到面頰上的頭發撩開,跟剛才逞凶凶狠的男人判若兩人。
「抱歉,」他以為她仍舊害怕,溫柔低沉的道,「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我保證,不怕了,嗯?」
晚安有些恍惚。
她覺得剛才薄錦墨差點掐死她。
她也覺得陸笙兒不阻止沒人阻止的話,他也真的可能會失手打死薄錦墨。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他打橫抱了起來,他看都沒看薄錦墨一眼,只是異常淡漠的吩咐,「拍攝終止三天,散了。」
他是大Boss,縱使有再多不滿,也沒人敢開腔說話。
誰讓他是能一句話讓你消失在娛樂圈的顧南城。
上次聞鳴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陸笙兒看著男人抱著他懷里的女人離開,眸底的心疼掩飾不住都要溢出來了,他低頭跟她說著話,距離太遠不知道是什麼,大概是哄她或者安慰。
簡雨松了一口氣,這兩個男人一前一後攜帶的殺氣幾乎將她震住。
她之前甚至不知道像他們這種養尊處優的男人竟然也會動手,打架的場面絲毫不亞于街邊斗狠的混混。
轉身又回到了溫柔,似乎因為慕導受傷又受驚,所以顯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她看著他們的背影很久,直到消失在視野里。
晚安被抱著上車,他低冷的吩咐了一句陳叔去醫院,抬手就去模她的臉蛋,要半空才發現自己手上沾染了血,皺了皺眉頭,幸好陳叔反應快,連忙從前面拿了一盒紙遞過去。
他把晚安圈在懷里,讓她的臉靠在他的胸膛上,然後自己面無表情的擦拭著手上的血。
一邊擦,一邊親吻著她的眉頭和眼楮,像是羽毛一般落下。
將手指擦拭得干干淨淨,他才撫模上她的臉頰,低低的道,「晚安?」
她的手和臉都是涼的,眼神也帶著些迷茫。
「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不會有什麼事的。」
晚安半響才搖搖頭,費力沙啞的道,「我沒事。」
男人的手抱著她的腰身,很用力,用力地讓晚安覺得他要把自己的身軀嵌進去。
「顧南城。」
他很快的應,「嗯?」
「你輕點,我疼。」
薄錦墨把她摔進椅子里的時候,她不少地方磕著撞著了,雖然不是每個地方都很嚴重,但總有兩三個地方淤青了。
又加上他這麼用力。
「sorry,」他很快低低的道,綿密的淺吻落在她的發上,「一下不知道輕重了。」
沉默了一會兒,她沙沙的道,「你剛才嚇到我了。」
「我麼?」
不應該是那個混蛋嚇到她了嗎?
她黑白分明的眸看著他,「我不知道原來你那麼暴力,」抿唇頓了頓,「他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嗎?」。
即便是這個時候,他已經溫柔下來了,但是剛剛那股血色彌漫的暴戾之氣還隱隱綽綽的淌在空氣中。
顧南城皺著眉頭沒說話,有些事情他沒辦法告訴她。
晚安又道,「顧南城,我以後惹你生氣,你也會這麼打我嗎?」。——
題外話——第二更,5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