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笙兒踩著高跟鞋,因為沒睡好的憔悴所以化了一臉完美的妝容,她比簡雨顯得高挑幾分,所以連帶著眼神都帶著幾分睥睨,「怎麼,你是不敢說她的名字嗎?」。
簡雨低頭,「在此之前,我確實沒有見過她,只不過在娛樂圈的業界有時候會听到大家這樣討論,說安城有位美人,靠臉就能刷卡,剛剛電梯上來的時候看見她,確實是我這麼多年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加上——年紀也差不多。盡」
靠臉就能刷卡。
盛綰綰麼。
陸笙兒也不急著走,雙手環胸的審視她,居高臨下,「告訴我這些,是想做什麼?哦,我想起來了,你是慕晚安身邊的那個誰吧?」
「我是她新拍的電影的副導,」
「我對你是誰沒什麼興趣,」她淡淡的道,「我比較想知道你告訴我這個是為了什麼。」
簡雨抬起頭看著她,眼楮不閃不避的直視,「我希望陸小姐再跟顧公子有任何的牽扯了。」
「你哪只眼楮看見我和他牽扯了?」
簡雨笑了笑,「沒有,」她說完這兩個字,很快話鋒一轉,「如果陸小姐跟薄先生分手了的話,那可就不一定了,半年前在片場薄先生為了逼問慕導盛小姐的下落差點失手掐死慕導了,我想如果讓他知道她回來了或者出現了的話,陸小姐很有可能再輸一次,那麼……豐」
她刻意的頓了頓,方繼續道,「據我所知,如果沒有那段時間你和顧總的曖昧不清,不清不楚的緋聞,顧總和慕導現在已經和好了。」
陸笙兒听她說完,然後直接的笑出聲,「你才剛進這個圈子麼,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你應該沒有在慕晚安面前說過吧,她可是不會相信你這些鬼話的——不過,」
眼神瞥了她一眼,「也許她不相信也會裝作相信的樣子,畢竟她可沒有你這麼女敕,這麼天真的說辭都說得出來。」
簡雨的臉色頓時有些僵硬,緊跟著有幾分難堪,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只是道,「我哪里說錯了嗎?」。
「呵呵,」陸笙兒不再看著她,「我說過了我對你不感興趣,你把我當情敵?你知道你的情敵是誰麼,只不過就算慕晚安不跟南城再復合,南城他也不會看上你的,你根本就不是他喜歡的型號,不然慕晚安怎麼敢安心的把你留在她的身邊呢,她根本都不擔心南城會看上你啊。」
陸笙兒的聲音本身其實很好听,清而柔,可惜那些話都似不經意的一字一句的戳著她的心尖。
說的人漫不經心,但是听的人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簡雨看著已經轉身了的女人,「是嗎。」
在她們這些——一出生就擁有家世、相貌、運氣、愛情的人眼里,她連被放在眼里的資格都沒有麼?
然而陸笙兒腳步未停,也沒有再多看她一眼,徑直的朝前面走去。
簡雨看著陸笙兒在一間房門前停下,她似乎也知道密碼,所以直接按密碼就進去了,視線收回,無意中瞥到那張被推開然後又合上的門對面的門,是虛掩著的。
戴著手套穿著制服的清潔工推著推車正準備過去,隔壁的門忽然打開了,一對男女從里面出來,清潔大嬸問道,「兩位退房了嗎?」。
沒人正眼看她,只是隨口答了句退了。
清潔大嬸小聲的嘀咕了兩句,然後就拉著推車後退,轉而進了剛剛被退的房間。
簡雨看著那張留著縫隙的門,像是著了魔一般就慢慢的走了過去,輕手推開,里面一片安靜,她走了進去,順便反手關上了門。
不知是錯覺還是真的未曾散去,她總覺得空氣中隱隱殘留著曖昧的氣息,撩人心魄,叫人想象出無數的畫面。
她看到慕導急急忙忙的走了。
凌亂的頭發沒有梳理反而顯得格外的風情,白皙的脖頸處隱隱綽綽的印著清晰的吻痕,彰顯著如何被男人肆意的疼愛過,可以想象經歷了一整晚怎樣的瘋狂。
說不出來的感覺,仿佛有一只螞蟻,然後無數只螞蟻在啃噬她的心髒的邊緣,要將她整顆心髒吞噬下去。
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她下意識低頭去看,一只熟悉而陳舊的表躺在那里,她蹲撿了起來,是一支女表,不用多想就回憶起這是誰的表。
更何況昨晚這個房間里的女人也就只有一個。
千百種滋味盤踞在心頭,又酸又澀,她低頭看著手里的表好久還沒站起來,胸口聚集著一團說不出來的情緒,直到推開門的聲音突然響起。
簡雨嚇了一跳,朝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並且在大腦做出反應之前,將手里攥著的表收進了袖子里。
顧南城起床抬手模到空,再看到滿床的狼藉和某些痕跡,只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嗨過頭了的春—夢。
在這長達一年的時間里,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昨晚喝的酒雖然只是酒,但是後勁里帶著點兒催—情的效果,不至于迷惑心智,也不至于讓人喪失
控制力,一般用作男女之間調—情助興。
簡雨看著站在臥室門口,頂著一頭亂發容顏英俊氣質顯得極其頹然性感的男人,他素來溫淡矜貴的眉目在看到她的剎就濃濃的皺起,眼底的溫度急劇的下降,變得深冷陰沉。
她看著他隨便穿著的襯衫,上面好幾顆扣子都沒有扣好,**的胸膛上還留著女人的指甲劃出來的痕跡,激情曖昧。
心砰砰的跳,腦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會出現在這里,果然下一秒就听到男人極端陰沉冷漠的嗓音,「你怎麼會在這里?」
簡雨看著男人的眼楮,那雙眸里全然是冷漠,厭惡,再沒有一絲多余的情緒。
她緊緊的握著手里的表,低著頭不敢看他,臉色慘白。
她從來沒有被這樣的眼神看過,這是第一次,對方還是她喜歡的男人。
顧南沉陰沉著一張臉走過去,每走一步整個人帶出來的氣場都要冷厲幾分,讓人心驚膽寒。
他的視線自她凌亂的發,近身可以聞到的酒味,收拾得並不利索的衣服和近身就能聞到的酒味掠過,瞳眸愈發的緊,暗,和冷,然後面無表情的開腔,「昨天晚上,是你在這里?」
簡雨低著腦袋,整個人仿佛震了一下,但是仍舊沒有抬頭。
「我問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她抬頭,「我……」
看著他長身如玉的身形和俊美的臉,以及自男人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寒意,她咬著唇,半響呆呆的道,「我不知道……」
頓了幾秒鐘,她慢慢的道,「昨天劇組聚餐……喝了很多酒……我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
她每說一句,收在袖子的手就愈發用力的握著那只冷硬的手表,「後來時間晚了……大家在這邊開房,我記得……我喝得很醉……慕導帶我回去休息……然後我醒來……」
鼓起勇氣,她臉色紅白交錯,磕磕盼盼的道,「對不起顧總……慕導知道……她知道……我喜歡你。」
她看到男人墨黑色的深眸逐漸龜裂開某種裂紋,哪怕他整個人看上去一下就陰鷙和冷漠了得令人陌生。
他並沒有露出任何的表情,但是無端的讓她覺得這個男人在冷笑。
然後,顧南城在她身前半米的地方蹲了下來,深冷的眸跟她平視。
泠泠的嗓音吐出三個字,「喜歡我?」
她紅著臉,「是……」
「不管昨晚的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就當酒後亂性,」顧南城英俊的面容上一片深寂,淡漠得寡情,「你不要奢望會因為這個發生什麼,你至于我只是路人甲,昨天是,今天和以後也是。」
簡雨的臉白了白,但是說話的男人仿佛毫無察覺,無絲毫的波動。
「至于你的清白,如果你覺得損失了,我給你支票,你覺得值多少就填多少,你若不屑也是你的事情,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簡雨一臉不可置信。
他每句話都說得平淡,平淡得好像她就是街邊最便宜最大街的爛白菜。
「對你來說,我的真心和清白用支票就能買斷了?」她的聲音都在止不住的顫抖,一雙眼極盡可能的睜大,「顧總,誰都知道你有錢有勢,你犯不著要用錢來侮辱我。」
然而顧南城已經站了起來,「我沒興致侮辱你,」他漠漠的道,「要麼消失,要麼被消失。」
簡雨似乎被激怒,手扶著茶幾從地毯上站了起來,「你憑什麼讓我消失?就因為我跟你發生關系了?」
男人沒有正眼看她,側臉的線條冷漠得不近人情,偌大的總統套房只有他無平仄的音調陳述,「憑我能。」
「我不會要你的支票。」
「隨你。」
顧南城顯然沒有要在這個房間多待的意思,收拾東西撿起鑰匙就要走,從頭至尾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簡雨看著直接走到門口,緊繃的嗓音朝著他的背影道,「好,給我一部電影,我要當導演,」
顧南城停住腳步拉開門把。
「以後我不會糾纏,也不會再提這件事,」她咬咬牙,「昨晚是我的第一次。」
……………………
晚安在停車場轉了一圈,先是發現了顧南城那輛豪華的慕尚,然後果然看見幾米外停著的藍色出租車,她幾步走過去,然後副駕駛的車門就被拉開了。
她拉開車門上車,出租車直接發動了。
駕駛座上的女人短發戴著鴨舌帽,衣服挑的是很中年大媽的款,只是多看一眼紅唇白牙明眸皓齒就暴露她的年紀,
晚安側首看著她短發下的俏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盛綰綰偏過臉朝她展顏一笑,拿手作勢扇了扇風,「我一直都在。」
低頭看了眼她平坦的月復部,晚安心髒緊了緊,啞聲問道,「孩子呢?」
她語氣神態都很自然,明艷的眉目絲
毫看不出陰霾,「有機會給你看,我朋友今天給我看著。」
新生兒的生命到底是值得歡喜的,晚安唇上不自覺的染上了幾分笑,「男孩還是女孩?」
盛綰綰側過臉蛋,朝她眨眨眼楮,「你猜。」
「是女孩吧?」
「女孩也有。」
晚安怔了怔,過了幾秒才笑著問道,「龍鳳……胎?」
「是啊,之前沒有做過B超,辛苦死我了。」
她一邊開車一邊抱怨著,但是眉目間淨是歡喜,並沒有真正的不快。
一個單身女人帶一個就很辛苦了,何況是兩個,不管是生產和養育都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她整個人看上去就消瘦了很多。
聊了幾句,盛綰綰臉上的表情就收斂了起來,「你爺爺的身體評估怎麼樣了,能接受手術嗎?」。
晚安蹙眉,還沒開口就听她繼續道,「不要為了不想讓我回來就騙我,你說沒有我也會親自求證的,你應該不想我回去調查然後被捉到吧。」
「醫生說如果病人家屬願意放手一搏賭一把的話,可以手術。」
盛綰綰自言自語,「那就是可以。」
晚安閉著眼楮,有些無力,「綰綰……」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晚安,我有我的考量,」盛綰綰心平氣和的道,也許是顛沛流離的生活讓她迅速的成長獨立,也許是生養孩子的女人終究會變得不一樣,她的氣質沉澱了許多,「如果只有你爺爺,我寧願你去找別的途徑,或者跟顧南城做交易……如果他要你,到最後那一步,他會替你做到的。」
晚安擰眉。
「我想了很多,我哥哥還沒醒來,米悅隨時都會失勢,還有我的孩子……」她眯起眼楮淡淡的笑,「我如今也不確定我是不是養得起兩個孩子,還能給他們身心健康的成長環境,晚安,我很怕。」
「你已經做好決定了嗎?你要回薄錦墨的身邊?」
認識這麼多年,晚安比任何人都懂,她以前總是看上去什麼都听她的,或者听薄錦墨的,可是需要她自己拿主意的,別人也干涉不了。
「如果我決定了就不用煞費苦心鬼鬼祟祟的接近你了,」她開車看著前方,「他不是跟陸笙兒和好了麼,帶著孩子回到他的身邊顯得我蓄意當小三似的。」
紅綠燈,車停下,她的帽檐壓得更低了,「我要跟他見面。」
晚安道,「依著他的態度,你出現就是小三上位了。」
盛綰綰明眸眼梢揚起,沒好氣的道,「我露個臉就是小三了,那我不是不該生而為人?」
過了一會兒,她寡淡的笑了笑,「更何況,我也從來不在乎那些,我只需要我哥哥能平平安安,我的孩子能好好長大。」
不在乎的人,她沒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那麼多。
「晚安,你幫我安排,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和孩子住哪里,你明白嗎?」。
沉默了一會兒,她點點頭,「如果這是你的決定,好。」
盛綰綰從身上模出手機,「這支手機是我朋友的,也就是那天在停車場找你的那個,他本來是薄錦墨派來找我的人,後來發生了些事情,開戶名是他,用的人是我,你拿這個跟我聯系就好了,」
紅綠燈過了,她朝晚安眨眨眼,「為了以防萬一,就當這個號碼後面的是一個追求你的男人,我如果發些奇怪的短信過來,你記得回。」
她們認識十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晚安點點頭,「好,聯系好了我短信通知你。」
盛綰綰開著那輛出租車把晚安送到了醫院,下車前朝她道,「對了,這個車也是他幫我弄的,原司機是女的,你記下車牌號,有事我就開這個。」
晚安把車牌號背下來,朝後視鏡向她揮手,時間過去得越久,薄錦墨會盯她盯得越緊,不敢做過多的停留,她轉身就進了醫院——
題外話——第一更,五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