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的時候,晚安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突然問道,「你知道慕家別墅如今在誰的手里嗎?」。
顧南城抬頭看她一眼,「我。」
「你買它做什麼?」
「錢多沒處花。」
晚安抿唇,「那我應該可以去看看?溲」
「明天去。」
她蹙著眉,「為什麼?」
「你今天的時間安排睡覺,慕家別墅很久沒有人了,我待會兒吩咐人去打掃。恧」
「不用了,我只是去看看,不用特意打掃。」
顧南城耐著性子道,「我明天抽時間陪你去。」
她咬唇,「我就是想一個人去走走。」
那語調里幾分嗔幾分撒嬌,顧南城看了她好一會兒,還是妥協了下來,下巴指了指她還有一大半的碗,「把面條吃完。」
()……………………
慕家別墅經過四年的時間,無人踏足,除去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似乎沒有任何的改變,完全和記憶中重合。
晚安本來想帶著七七和冷峻過來的,最後想想還是作罷了。
陳叔載她過來,車停在門口,她一個人進去。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目的,只不過是突然產生了的念頭,想過來走走。
到處走轉了一圈,直到黑色漸晚,夕陽的余暉灑下,她站在很多年前自己的書房里。
里面的東西也都還在,除了積了一層厚厚的灰,書架上的書,書桌上的擺設都在。
唯一不同的,是書桌上多了一樣東西。
灰塵積得沒那麼厚,像是後來放上去的。
晚安走過去,抬手打開。
靜靜綻開著紫色玫瑰花。
還是開得如初放,仿佛她第一次打開的那般,仿佛歲月未曾流過。
還是二十七朵。
她如今甚至已經不記得她當時放在了哪里,又是被從哪里找出來的。
你知道二十七朵路易玫瑰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嗎?
吾愛吾妻。
preservedFlowers
永生花,花開不敗。
晚安伸出手,指尖模上去。
「要帶回去嗎?」。
突兀的嗓音在安靜的環境響起,晚安毫無預兆的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轉身,男人倚在門口,眸色深深的注視著她。
桌上的花盒被她的手帶到了地上。
晚安還沒反應過來,顧南城酒已經邁開長腿走了過來,俯身,將掉在地上的花盒撿了起來。
還好包裝得很好,沒有灑出來。
顧南城低頭看著她的臉蛋,狀似無意的問道,「帶回去嗎?」。
晚安從他的手里接了過來,嗓音有些輕懶,「這是你什麼時候送個我的禮物了?」她的手把花盒重新放在了桌上,「既然一直在這里,那就放在這里吧。」
說罷抬腳率先走了出去。
顧南城看著她長發垂著的背影,再看看被她隨手扔了回去的花盒,唇上勾出自嘲的弧度。
到別墅外的時候,陳叔送她過來的車已經不見了,既然他來了,那自然是他載她回去。
顧南城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在她俯身的瞬間低聲道,「我再送你別的禮物。」
晚安低頭綁安全帶,「好啊。」
男人的手落在車門上,語調不變,低低問道,「那我今晚可以回主臥睡了?」
晚安手微頓,看了眼他的額頭,繼續手上的動作,自然尋常的笑道,「是你的房間,你當然可以回來睡。」
是他的房間,已經被她一個人霸佔了半個多月了。
………………
晚上,十點。
晚安在書房對著電腦,不斷的精修劇本。
顧南城敲門進來的時候,她抬頭看過去的瞬間的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好像在他們那段短暫的婚姻里,有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
他走過來,合上她的電腦,將她從椅子里抱起,「回去睡覺了。」
「我白天睡了很久,現在睡不著。」
男人低低的嗓音啞了下去,「嗯,剛好你今晚睡不著,做點別的?」
晚安沉默了一會兒,沒有馬上拒絕。
顧南城便當她是默認了。
晚安已經洗過澡,溫軟清香。
將她放在柔軟的床褥上,將自己沉重的身軀覆蓋上去,但是沒有將重量壓在她的身上,只是綿長細密,溫柔入骨的吻著她。
她的身體微微繃得有些緊,不像那次在書桌上一般排斥,也沒有反抗,只是任由他親吻著,唯獨原本柔軟的身體有些僵,像一根木頭。
他吻她,但也不急著進一步的動作,只是極盡耐性的親昵,想要挑起她的反應,直到男人的唇舌親吻至她平坦的月復部,晚安忽然出聲了,「顧南城。」
听到她叫他,顧南城停住了動作,單手撐在她的身側,重新回去,俯首看著她燈光下的臉,「嗯?」
晚安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將臉埋進他的脖間,只余聲音,「我今天沒有心情。」
顧南城騰出一只手摟住她的腰,將她按進了自己的懷里,被浸得沙啞透了的嗓音顯得格外的性一感,有些無奈,卻還是哄著她,「那就不要了。」
「你不生氣嗎?」。
他淡淡的笑,拉過被子蓋住她的身體,「你不說結束,不招惹別的男人,我就不生氣。」
他是很想要她的,身心都一樣。
只不過比起要她,他更喜歡抱著她睡眠的感覺。
溫香軟玉,仿佛心髒歸位,一切都在它本應該的地方。
收緊手臂,顧南城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我對你有足夠的耐心,等你接受。」
只要他們之間的關系有了一根不會輕易斷絕的紐帶,他就不著急。
其他的,來日方長。
不知道是睡在他的身側,還是因為是白天的確睡得太多了,閉著眼楮許久都沒有睡著,看著窗外的月色落進來。
她抬起手,看著男人英俊沉靜的睡顏,他抱著她抱得很緊,比他們結婚的那段時間更甚。
手指落在男人額頭上的紗布上。
如果四年前那輛車沒有被撞下江……多好。
在這樣一個夜里,她忽然生出了一股新的恨意。
綰綰死了,綰綰的孩子死了。
同時死的,還有她本來應該得到了的幸福。
這些年,這麼多個日日夜夜,她只記得綰綰死了,因她而死,害死她的人應該受到最大的懲罰。
養大她的孩子,這是她唯一要做的事情,也是唯一要想的事情。
從來沒有嘗試想過,如果沒有那些發生,她原本的生活應該是什麼樣子。
是躺在這個男人的身邊,有一個孩子,被他溫柔眷寵,是顧太太,是大導演,也許為著他跟陸小姐的關系生些無關緊要的小脾氣。
像個普通的女人那樣。
沒有算計,沒有虛情假意,沒有恨,沒有盔甲,沒有鐵石心腸,沒有只想致人于毀滅的心思。
晚安再看這張俊美的臉,心髒終于扯出些清晰的痛楚。
她從不認為自己恨他。
後來察覺到她其實恨,恨得偶爾看他痛苦忍耐,會心生痛快。
但不知道為什麼。
這一刻忽然明白,他維護陸笙兒,毀了他們之間本來該有的未來,她原本應該有的幸福。
女人在愛情里的恨從來無需道理。
說來說去,不過是彼此循環的報應。
…………
顧南城讓她在南沉別墅休息,直到過幾天到能公布DNA鑒定結果,等威廉夫妻把緋聞徹底的擺平,她再回去繼續拍戲。
不過晚安不肯待在屋子里發霉。
她耍脾氣,或撒嬌,只要想總有辦法讓這個男人點頭。
拗不過她,于是顧南城派了一批保鏢把片場圍起來,不受狗仔和其他人的馬蚤擾。
取景處在安城有名的大學,景色很漂亮,素來是不少偶像劇、廣告的取景處,她拍《如果有如果》的時候,就在這兒拍了一段。
晚安去教學樓借用洗手間,再回到拍攝處的時候,迎面撞見了站在湖畔的陸笙兒。
不巧,她知道陸小姐今天在這兒拍廣告。
她頭發長黑的垂著,看上去依然美麗,只不過臉上的神情過于的……仿佛浸透了一層怨恨,那股氣息都要溢出來。
晚安輕輕裊裊的笑,「陸小姐晾著一群工作人員站著這里,是專門等著我嗎?」。——
題外話——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