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穗喏喏的沒說話,薄錦墨也顯然不需要她的回答,直接抬腳離開了。
岳鐘已經滿臉頭疼的回來了,「顧總,這兒到市區有點遠,而且現在已經是凌晨了……」他看了眼晚安,「不然干脆開車回去,再去一趟醫院吧。」
顧南城沒瞧他一眼,有些涼意的手指抬起女人的下顎,眼楮盯著她的額頭,淡漠吩咐,「去找醫藥箱。」
晚安抬頭看在近在咫尺的英俊容顏。
其實他的眼神並沒有顯得很心疼,只是格外的專注,且克制溲。
好像在沉思。
「身上沒有傷?」
她搖搖頭,不大在意的道,「只是被推了一下而已。恧」
男人墨黑的眸一瞬不瞬的瞧著她,薄唇吐著低沉清晰的台詞,「摔倒也會受傷。」
「可能有點兒淤青……」晚安*抿唇回答,「沒什麼大礙,回頭抹點兒藥就好了。」
顧南城維持著這姿勢將近十秒鐘,「好。」
然後轉而看向已經被人按在地上牆角落的男人,原本尚算溫潤的眸慢慢的眯起,形狀狹長,幽深愈不見底,溫度也降了下去,波瀾不驚的開腔,「給你三分鐘的時間交待,延遲一分鐘,你就等著在監獄,或者戒毒所,或者瘋人院,多待一年。」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喝醉了,」那男人此時清醒了不少,雙眼惶恐,四處的亂瞟,「對不起,顧……顧先生了,我之前磕了點藥,神智不清楚,誤……誤傷了慕小姐,對不起。」
顧南城沒讓清場,所以這間不算大的客房里站著不少听到動靜過來看熱鬧的人,地上的男人剛剛說完,麥穗就推開擋路的人朝他跑過去,一臉生氣的表情,「你又嗑藥?!姨夫說過你多少次了,叫你不要再踫那些東西,現在闖出這麼大的禍我看你怎麼辦!」
顧南城只是瞟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眼眸也沒有掀起絲毫的波動,只不過微微垂首掃了眼腕上的表。
「我……你今天生日,我太高興了……所以……忍不住。」
「你嗑藥就嗑藥,你為什麼要去動陸笙兒?還弄傷了慕小姐?」
那男人飛快的看了她一眼,囁喏道,「我不知道是她……我沒看清楚人,只是想回來睡覺的時候……看到她,想著沒人……就一時沖動,」
麥穗氣不過一般,上前狠狠的踹了他一腳,「一時沖動,見色起意吧你,真是沒救了,在我生日宴上出這麼大的丑!」
言罷,她便轉過身,走到距離顧南城半米的地方,表情不大自然,「那個……顧南城,今天的事情是我表哥的不對,他一直都有嗑藥的毛病……慕小姐她也沒受什麼嚴重的傷,看在今天是我生日的份上,能不能賣我一個人情,就這麼算了?」
顧南城手里拿著岳鐘遞過來的紙巾在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女人額上的血,眼角的余光都沒有泄露一個,淡淡道,「還有半分鐘。」
麥穗惱怒,這男人對她的態度就沒有好過,「該說的都說清楚了,他就是喝酒喝高了,嗑藥磕嗨了,所以一時神志不清,你還想他說什麼?」
她的氣勢驕縱蠻橫,帶著虛張聲勢的咄咄逼人。
晚安撩了撩唇角,淺笑,「那又怎麼那麼湊巧,陸小姐被人下藥了呢?」
麥穗實在太女敕了,那一抹心虛從眼中劃過,沒有逃過晚安的眼楮。
她心虛的話,看來也就不全是陸小姐自導自演了。
麥穗有些恨恨的看著晚安,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更不懂她插這個手做什麼,她跟陸笙兒的關系不是向來很差勁嗎?
「她被下藥了嗎?我怎麼知道,誰知道她是不是自己孤單寂寞了自己偷偷地吃了些什麼東西,反正娛樂圈髒亂差,明星也沒幾個干淨……」
她的話還沒說話,男人一雙冷眸就面無表情的看了過來。
「看……這麼看我做什麼?」麥穗被看得有些心虛,抬高著下巴諷刺道,「難不成我說陸笙兒,顧公子你听不過去了?」
顧南城吐出五個字,「三分鐘到了。」
麥穗臉色頓時僵硬,轉而愈發的難堪。
所以剛才她說了這麼多,這個男人就全都當做沒有听到是麼。
被按著的男人似乎也看出顧南城似乎動了真格,事情沒這麼容易過去,「顧……顧先生,該說的我都已經說……」
「怎麼了?」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又被男人低沉溫柔的嗓音打斷,再看過去,顧南城皺著眉宇,耐著性子低頭詢問懷里的女人,眼神專注,緊張,眉梢透著些陰霾,「是不是哪里疼?」
晚安把腦袋靠在他的腰月復上,「我頭有點兒暈。」她有些虛弱的道,「這兒人太多了,我想回去。」
他沒有猶豫,很快的低低嗯了一聲,「這就回去。」
說罷就已經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此時岳鐘找到醫藥箱過來了,「幸好有人車上帶了醫藥箱,顧總,回房間嗎?」。
顧南城瞥了他手里的醫藥箱一眼,氣息深處透著股的淡漠,波瀾不驚的吩咐,「叫人替我拿著,你是律師,把他的嘴撬開,其他的該怎麼處理不需要我教。」
岳鐘看了一眼,點點頭,「我明白。」
最後,他的眼神在麥穗身上停留了短暫的一秒鐘,淡淡道,「把結果告訴錦墨。」
晚安被男人抱在懷里,望著麥穗繃不住的表情,唇上綿延著淺笑,提醒,「麥小姐,陸小姐被下的那藥……需不需要男人吶?你放你男朋友跟她孤男寡女,放心嗎?」。
麥穗一听,轉身就跑了出去。
晚安看著她的背影,眼底泠泠淡淡,卻徒然發現抱著她的男人一直低頭望著她。
「先擦藥,然後就回家,嗯?」
「薄錦墨不是讓你替他解決這件事情嗎?」。
他淡淡的笑,「你不是不希望我插手,看看他怎麼選,怎麼處置麼?」
她的心思,他怎麼會不懂。
她埋首在他的肩膀上,低聲問著,「沒關系嗎?」。
顧南城抱著她往外走,嗤笑,「他死不了又逃不掉,有什麼關系。」
早一個小時處理,還是晚一天處理,沒有影響。
晚安被他抱回之前的房間,放在床上,修長漂亮的手指給她溫柔細致的給她上藥,明明只是小傷口,他認真得像是對付一場外科手術。
男人低著頭,距離她很近,噴薄些許的唇息,「你不應該在睡覺,為什麼跑到那里去了。」
「醒來的時候看到她的短信,睡不著,所以就去了。」
「然後呢?」
「然後就發現陸小姐被醉酒的男人侵犯,我就打電話通知人,然後被他發現了逮住了推了我一把,沒一會兒你們就來了。」
顧南城沒吭聲,只是動作熟練專心的給消毒,抹了藥,為了避免細菌感染把她的頭發也綁到另一邊了。
把醫藥箱重新合上才低頭看向她,沉沉開腔,「為什麼電話不打給我?」
晚安過了一會兒才回答,她笑,「因為出事的是陸笙兒啊,何況今天他是主你是客,難不成她的事情我應該找你?」
男人輕輕的捏著她的下巴,俊顏溫淡,「晚安,」眸色是墨墨的漆黑,低沉的陳述,「你的電話只響了一聲,這種情況別人有時候會以為你打錯了自己掛斷,如果不是我恰好在他身邊,也許就出事了,你明白麼,嗯?」
晚安抿起唇,露出了點兒笑意,「你是不是覺得,是我跟陸笙兒聯手,想把麥穗從薄錦墨身邊趕走?」
顧南城望著她,俯,幾乎要踫到她的鼻尖,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漠漠的笑了出來,嗓音深湛,眼神似乎要逼近她心底最深的地方,「這些,誰在乎呢,晚安。」
麥穗可以是麥穗,也可以是任何的路人甲乙丙。
是她先迫不及待想算計陸笙兒,還是被陸笙兒看破將計就計。
至于她,為什麼要插一腳進去。
反正那兩個女人,她都不喜。
晚安的唇角教男人低頭吻住,只是輾轉相貼,並未深入,低低徐徐的道,「記住一件事,你要報仇,你要贏得漂亮,就要兵不血刃,不沾半分血腥,尤其,還是你自己的血。」
敏感的耳朵被濕熱的卷住,她的神經末梢戰栗得蜷縮起來,「好了,回家。」
………………
晚安的傷沒什麼大礙,雖然顧南城讓她在家休息,不過她還是回了片場。
麥穗的存在就像那天晚上盛開的煙火,轉瞬即逝。
陸笙兒不出意外的打電話給她。
晚安一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翻著劇本,垂眸,漫不經心,「有事?」
陸笙兒心情似乎不錯,「謝謝你那晚幫了我。」
「噢,無妨,我並不是為了幫你。」
「所以這一次,你看清楚了麼,」陸笙兒在電話里淡淡的笑,「一個劣質的替身,不是我要輸給她,只是我不屑跟她斗。」
晚安嗤笑,「那你特意叫我過去做個證人,又是為了什麼?」
「是她先主動招惹我的,我不過是還手而已,更何況,盛綰綰不在了,這場游戲里不是一直都只有你跟我麼,既然如此,這些閑雜人等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晚安唇上的弧度愈發的深,嗓音里帶著溫溫的嫵媚,眼神早已沒有落在腿上的劇本上,而是望著悠遠的前方,「看來對薄錦墨而言,你比麥穗重要點兒。」
雖然他把戒指送給了那個女人。
陸笙兒冷笑,「你憑什麼認為,那麼一個頭腦簡單不知所謂的暴發戶的女兒,會比我重要?」
晚安笑了笑,手指捏著眉心,裊裊笑言,「你打電話給我,是來炫耀你比劣質替身重要嗎?這可並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陸笙兒在電話的那頭沒有說話。
她懶洋洋的輕笑,「我來猜一猜吧,因為你不懂我為什麼要幫你,而不是拆穿你——明明可以一箭雙雕,說你早就知道麥穗要算計你,而且提前發了短信給我,也叫了你的經紀人候著。」
「你好像不打算告訴我。」
「你不懂的事情那麼多,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告訴你了不是顯得很無趣麼,」秋日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不暖不涼,恰到好處的溫暖舒適,那些光線卻始終照不進她的眼楮里,只听她勾唇而笑,「陸小姐那天演了那麼一出,是想向我施恩嗎?」。
「有麼。」
「有沒有都沒關系,就當是有吧,反正我也有一份禮物要送給陸小姐——」
…………
傍晚,地下停車場,顧南城上車就看到站在他的車旁朝他招手的韓梨,他抬腳走過去,英俊的五官略淡漠,禮節性的致歉,「抱歉,下班晚了五分鐘。」
「沒關系啊,我的時間沒有顧總那麼值錢,出什麼事了。」
身形頎長的男人已經紳士的替她拉開車門,淡淡道,「到了再說。」
「我看了點兒新聞,可能猜到一點兒。」
顧南城正要說話,手機卻響了,他看著屏幕上的名字,眼底升出些暖意,「晚安。」
「你下班了吧,什麼時候回來?」——
題外話——第一更,四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