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綰綰沖她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嗓音嘶啞,「沒事,只喝了一兩口。」
薄錦墨站直了身體,低頭把襯衫上的袖扣撤了下來,眼鏡摘下,一起擱在一旁的桌面上,然後又把胸前的扣子也跟著解開了兩顆,讓原本合身白色襯衫寬松了點的。
晚安不知道他這是想干什麼,只听他眼楮動都沒動的道,「替我看好她。」
等他側首看向地上被保鏢扶起的男人,菲薄的唇上彌漫出一層似笑非笑的嘲弄弧度,然後抬腳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
沈丁正準備起身,由男人的身形投下的陰影就落了下來,將他的視線籠罩住,投下一片暗,他下意識的抬頭看去,莫名一慌,「薄錦墨,你想干什麼?妲」
黑色的西褲下是同色系的手工皮鞋,一絲不苟得看不到任何的塵埃,站著的男人垂首看著他,唇側掀起似有似無的弧度,「很多時候,我都不喜歡這個世界上有這麼一個女人的存在,」他語調淡得像聊天一般,沒了眼鏡五官顯得更加的立體,「但就算是這樣,我也沒有這樣對她,你……」
一個音節仿佛被他玩味的咀嚼著,笑了下,「你打了她幾個巴掌?想給她灌什麼,嗯?」
跟著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的,還有他徒然抬起又徒然踩下的穿著皮鞋的腳,準確無誤的落在小腿中間的骨頭上—禾—
「啊!」男人的皮鞋本就硬,何況薄錦墨用的都是巧力,沈丁臉上的血色一下都褪了下去,條件反射的想收回來,卻被他踩著不能動,「薄錦墨,你不過是盛家養的一條狗,你要是傷了我,老子讓你下半輩子在牢里過……啊!」
他唇上噙著淡淡的笑,眼神暗如鬼魅,「我是盛家養的狗……那你面前傷了我的主人,是條狗就更不能放過你了,是不是?」
盛綰綰原本以為他只是要過去教訓那人渣幾下,正低頭喝著晚安給她找過來的水,手因為受到驚嚇仍是冰涼的。
突然听到這句話,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抬頭,看著他的背影,指尖慢慢的握著杯身,咬著唇,有些茫然。
他的語調輕描淡寫,以至于讓她覺得恍惚只是錯覺。
薄錦墨忽然俯,一把提起沈丁的衣領,然後一拳狠狠的揍了下去,連著揍了兩拳,周圍的保鏢才反應過來,一擁而上。
「綰綰,」晚安緊緊抓住她的衣袖,「你們家其他保鏢沒來嗎?」。
盛綰綰如夢初醒一般,連忙模索著自己的手機,身上已經沒有了,晚安蹲,在地上找了一會兒果然找到了。
等她再站起來時,卻發現綰綰看向薄錦墨的方向,雙眼失神,她愣了愣,也看了過去。
她不過是在地上把手機撿了起來,那男人便恍若變了一個人,十多年來溫沉冷漠,現在看上去,簡直像個令人心悸的窮凶極惡的殺人犯,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極致的血腥和暴力。
那些過往被眼鏡掩飾,被襯衫包裹的野性和血性在這一刻全都釋放了出來,連發梢都染上了從皮膚里滲出來的血色,每一拳落下去都沒有絲毫的手軟和緩沖。
他不像是在教訓人,不像是在揍人,他就像是自己的女人被染指了一般,想殺人!
英俊的側臉溢出屬于男人的強悍和狠勁,像是從身體最深處泄露出來的,在一片片喧鬧的尖叫和明暗交錯的光線里散發著令人驚心動魄的心悸。
那個瞬間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綰綰十年的不死心。
等她的腦袋從呆滯中轉過來的時候,沈丁已經染了滿身的血了,他看著薄錦墨,就像是看著一個惡魔,恐懼到極致。
盛綰綰一下起了身,身上男人的風衣落在地上,手里的玻璃杯也砸得粉碎。
她直接沖了過去,不顧可能會被他的拳勢誤傷,從後面緊緊的抱住他的腰,尖叫道,「夠了,薄錦墨,真的夠了,你會把他殺了的。」
他還是穿著那件白襯衫,拳頭上已經染了妖艷的血,但身上的襯衫仍是白的干干淨淨。
薄錦墨止住了動作,回頭低眸看她。
她還在顫抖,甚至顫抖得比剛才還要厲害。
視線落在她光潔的**的肩膀上,抬起眸,瞥了眼掉在地上的衣服和晚安,「慕晚安,把衣服拿過來,我叫你看著她。」
盛綰綰緊緊的攥著他的衣服,低聲道,「真的夠了,我想回去了……你不用在意他們說的話,他們只是些寄生蟲而已。」
她以為,他這麼失控的情緒,是因為剛才沈丁說他是他們盛家養的狗。
「你冷靜點……他已經傷的很重了。」
按照她的脾氣,那個混蛋敢那麼對她,甚至還敢灌她喝下了藥的酒,不狠狠的揍一頓她是不會罷休的,但鬧出人命也不是她想的。
晚安已經撿起衣服走了過去,薄錦墨將風衣接了過來,再一次披在她的身上,包裹住她**的肩膀,這一次甚至低頭面無表情的把扣子系上。
末了,把她推回了晚安的懷里,「帶她過去休息。」
晚安抿唇,「薄錦墨,他身份也不簡單,鬧大了你會有麻煩……」
「把她帶過去,」男人眯了眸,眸光深暗,「你們一起出現在這里,出事的是她,叫你看她一下都沒本事?」
晚安臉色一白,低下頭,扶著盛綰綰的手臂,「我們回去吧。」
這個男人,他們根本勸不住。
盛綰綰自然也明白,被晚安拉著往後。
薄錦墨收回視線,眼神驀然重新變得冷漠,落在沈丁的臉上,他的臉慘白得不成樣子,嘶啞著吼道,「薄錦墨,我爸不會放過你的……啊!!!」
還沒有退回去的盛綰綰立時沖過去再度用力的抱住了男人,驚慌的叫住他,「薄錦墨!!!」
那只黑色的皮鞋,狠狠的踩在了沈丁襠下的地方,他甚至久久沒有把腳撤走,直到地上的男人面上慘白泛著菜色,最後昏死了過去。
「你住手,你住手,沈家真的不會放過我們的。」
沈家雖然絕不敢無緣無故的挑釁盛家,但現在是她毫發無傷,但薄錦墨卻生生的將沈丁打到昏迷,最後一腳……如果他以後都……
她無法想象這件事情要怎麼收場。
她不明白,他不是一向最冷靜,最有分寸麼。
連她這個被侵犯的當事人都覺得,這場報復太過了,地上躺滿了被他順手放到的保鏢,一地的凌亂和哀嚎。
薄錦墨把腳收回來,重新落回地面,那些血腥和殺戮的氣息終于從他身上慢慢的褪了下去了,恢復了他原本的淡漠和清俊,瞥了眼睫毛上滿是眼淚的女孩一眼,淡淡道,「我知道。」
盛綰綰臉色發白,抿著唇瓣小心的道,「我們回去吧……我會告訴爸爸……這件事本來就是因為我而起的。」
應該沒事的,他這樣有分寸的男人,不會明知不可而動手,他應該有把握。
薄錦墨抬眸,對站在外圍的盛家跟來的保鏢打了個手勢,等對方走到面前,才開腔冷聲吩咐,「大小姐受驚了,你們負責送她跟慕小姐回去。」
「是,薄少。」
薄錦墨又看向晚安,波瀾不驚的語調跟吩咐保鏢差不多,「你今晚跟她一起睡。」
盛綰綰怔怔的看著他,「那你呢?」她很快的道,「你要解決這里的事情嗎,沒關系,我等你一起回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慌慌的,很不安。
薄錦墨低頭看著她,始終一言不發。
她愈發的心慌了。
「警察來了……就是他們,那男人要打死沈少。」
今天跟沈丁一起來的有不少是關系交好的紈褲公子哥,本來薄錦墨出現把盛綰綰給救了他們也不敢說什麼,但誰知道那個瘋子簡直就是想殺人。
盛家是不能惹,但他們也不至于埋落到眼睜睜的被他打死也只能一聲不吭。
更何況,薄錦墨還不比盛綰綰,說得好听點是養子,說得難听點也就是給盛家賣命的一條狗,要不是半年前盛西爵在美國犯事入獄,盛家也輪不到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做主。
盛綰綰看著走過來的幾個警察,想也不想的擋在男人的面前,「警察是麼?是他們聚眾吸一毒,還想強一暴我!他不過是趕過來救我而已,有什麼事找我就可以。」
薄錦墨低頭,看著她張開雙臂攔在面前的動作,有幾分難以言喻的失神——
題外話——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