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明眸眼巴巴的看著他,小心的問道,「怎麼樣了?」
盛柏面上沒露出什麼痕跡,只是淡淡的道,「你讓笙兒把顧公子叫過來。」
「顧南城?爸,找他幫忙嗎,可是他常年在國外……」
「爸自然有爸的主意,你替我叫來就行了。」
盛綰綰點著腦袋,轉身跑上樓妲。
陸笙兒對她還是那副冷言冷語的姿態,她低聲下氣的說了半天,她說五句陸笙兒回一句,大概的意思就是來來回回的說她爸爸做不到的事情,顧南城更加做不到。
最後,她失了耐心,伸手就把她書桌上的台燈掃到了地上,低睨著她冷冷的道,「要麼你現在給我報號碼,要麼我叫保鏢進來替我拿手機,陸笙兒,我沒閑功夫跟你唧唧歪歪。」
有些人,她真是想客氣都客氣不起來禾。
—無—錯—小說陸笙兒從書桌後的椅子里站了起來,臉色難看,「盛綰綰!」
她雙手環胸,挑眉看著她,「你是自己給,還是想讓我動手。」睨了眼那緊緊攥著的手,「不用這麼看著我,我可沒有什麼不敢做或者不能做的,一個電話號碼而已,你應該不至于非得逼我做出些難堪的事情才行吧?」
陸笙兒僵持了很久,直至她開口要叫保鏢,她才把手機扔到桌面上。
把號碼存入自己的手機里,盛綰綰出門把電話撥了過去,簡單的說明,她說是她父親找他,顧南城倒是沒多說什麼,只應了說就過來。
盛柏听佣人說她還沒吃飯,直接叫佣人重新把飯菜熱了讓她自己吃晚餐,然後把顧南城叫到書房談事情,也沒讓她參與。
等到她匆忙的把飯吃完,正想上樓去問問爸跟顧南城打算怎麼解決,人才走到樓梯下就看到顧南城從上面下來。
他穿著休閑的襯衫和長褲,英俊溫淡,骨節分明的手指里捏著一份檔案袋。
待他走到她的跟前,她才主動的開口問道,「這是我爸爸給你的嗎?」。
顧南城來的時候,手上什麼都沒拿。
他低眸看著她,淡淡應了一聲,「嗯。」
盛綰綰咬著唇,有些躑躅的問道,「那……你們什麼時候能讓他出來?」
顧南城拿著檔案袋的手很隨意的搭在樓梯的扶手上,垂首打量著她,那雙眼楮里是坦坦蕩蕩的關心和毫不掩飾的焦慮擔憂,純淨的黑色眼楮很漂亮,純良得看不見絲毫張揚跋扈。
大概就是矛盾的交織體,隨時都可以轉變姿態。
「再過幾天,交涉和談判需要花時間,不是一兩天能解決的。」
「噢,」她了然的點點頭,「那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哦?過幾天就能出來了?」
顧南城笑了笑,收回視線,淡淡的道,「大概能活著出來。」說罷從就她的身側走過,「擔心也沒用,等他出來再說。」
說完,人已經離開,消失在客廳的視線盡頭。
…………
檔案袋里是關于沈丁以及他父親的過往的黑料。
包括吸毒的血檢報告,之前在酒吧醉酒和人發生沖突把別人的眼楮打出血,迷一奸,沈少在圈子里也算是出了名的混,存心想收集這些不是什麼難事,包括他的父親和黑道以及不那麼正規的商人之間的某些地下交易。
盛柏沒有親自出面,出面的是顧南城。
他將每一份資料的備份遞到沈丁的父親面前,等著他看完,然後臉色一點點的變得差勁,最後冷冷的道,「你們這是在威脅我?」
顧南城淡淡一笑,嗓音低沉,徐徐的笑,「要這麼說,也能算——沈先生您要明白,薄錦墨說到底不過是盛家的養子,就算這一次他被被毀了,盛家還有親兒子盛西爵,雖然也算是損失,但大抵是比不上您的親兒子以及……您前途無量的仕途,這些東西如果被放出去,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對方沒有說話,冷著的臉並沒有緩和的意思。
顧南城端起手邊的杯子,手指不穩,茶杯中的水不斷的蕩漾著,但始終沒有灑出來,他勾唇笑言,「我們做生意的,更喜歡互惠互利,何必兩敗俱傷,您說是不是?」
「顧公子,照你這麼說,我兒子就白白挨了這頓傷,他要是被治不好……」
「依我看,沈少要是治不好也給您省去不少麻煩,」顧南城將茶杯端到唇邊,喝了一口,然後又放下,不緊不慢的道,唇上弧度漸深,「他這一次是沒來得及對盛大小姐做點什麼,要真做了……就不止被踩一腳那麼簡單,恐怕……要以命償。」
茶杯被他重新放下,那一圈水漬幾乎完美的貼合下去,俊美的臉上漾出淡笑,「怪就怪,您有個太不爭氣的兒子。」
到顧南城起身離開,沈丁的父親都沒有表態,一只手攥成拳頭擱在桌面上,想怒又無法發作出來,那個備份的檔案袋扔靜靜擺在桌上。
盛柏三天後接到警察局的電話,沈丁已經醒來了,對方表示願意撤訴私下和解,原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所以媒體沒有報道,基本算是被壓下去的。
不過上流社會的圈內免不得流傳這些消息。
那天盛綰綰和顧南城一起去接他,結果發現薄錦墨受了重傷。
顧南城扶他起來的時候,他踉蹌了下往一邊倒,好在盛綰綰就在身側險險的抱住他的腰,幾乎承受著他整個人的重量,東倒西歪的。
要不是顧南城及時的伸手過來架住他,她會被他直接壓著倒在地上。
盛綰綰攥著他有些髒還有些血漬的襯衫,咬著唇眼淚一下就吧嗒吧嗒的掉下來了,低低的嗓音帶著顫抖,「你怎麼了?」
薄錦墨半闔著眸,看了眼她臉上的眼淚,嗓音沙啞淡薄,「沒事。」
盛綰綰看向顧南城,細白的齒死死的咬住唇瓣,眼淚溢滿明眸,茫然而驚慌的問道,「他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顧南城皺著眉,神色淡漠森冷,淡淡道,「沈家不甘心自己兒子踩得差點不能人道,讓人在看守所動了手腳,這一頓不還回來不會甘心。」
說罷男人身軀又晃了下,顧南城眉間的褶皺更深,「你怎麼樣?撐著,現在去醫院。」
薄錦墨掀了掀唇,「死不了。」過了一會兒,他沙啞的聲音淡淡的問道,「笙兒呢?」
短暫的沉默和緘默。
盛綰綰低下腦袋,手指絞著。
「她不知道你受傷了,在家里等你。」
「還在生氣?」
顧南城疏淡的答,「走吧,我在車上給她打電話,待會兒她過去你自己哄她。」
「嗯。」
說著,他身軀又晃了晃,盛綰綰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著,見此就下意識想去扶他,薄錦墨半睜著眸,淡淡的掃她一眼,深寂的眸無聲無息。
她的手在半空中頓下,隨即緩緩的重新落下,低著腦袋道,「顧公子,你扶著他,別讓他摔了。」
等顧南城把薄錦墨扶上車,才發現盛綰綰沒有跟在後面,眉頭一挑,「人呢?」
他就說怎麼一路上這麼安靜,也沒見她擔心的問東問西,還以為她是看到錦墨先是進看守所又被打了愧疚得說不出話。
薄錦墨靠在後座的後背上,閉著眸淡淡道,「她在砸警察局,把她帶出來。」
「她想砸那就讓她砸,」顧南城嗤笑一聲,抬首看過去的眼眸極淡極冷,「雖然也無辜,但吃著稅讓你在里面被打成這樣,是該受點教訓,這種事情適合盛小公主做。」
盛綰綰半點沒客氣,她本來就積壓著無數的情緒,現在看到薄錦墨傷到站不起來更是無法控制的達到巔峰直接爆炸了。
他從來沒有進過看守所。
更沒有被人打過,她只見他揍過人,雖然那次看他揍林皓覺得他莫名其妙蠻不講理,但她更看不得他被人打。
而且,還傷成那樣。
如果不是顧南城扶著他,他隨時會倒下去。
他從來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這麼狼狽過,她看到黑色的西褲上又凝固的暗色血跡,分明不是今天發生的事情了。
也許是昨天,前天,甚至更早的時候。
他們就讓他頂著那麼重的傷待在里面,連藥都不擦。
電腦、文件、櫃子,杯子,全都被她直接掃到了地上,支離破碎滿地的狼藉。
有人上來想要阻止她,盛綰綰手里握著一只馬克杯就抬起下巴冷笑,「你們收我爸的錢不少吧,不夠我砸這些嗎?」。
杯子直接摔在了牆上,「收我們家那麼多錢讓我家的人受這麼重的傷,受點損失也是應該的吧,嗯?」
所有的電腦無一幸免,打印機也沒能放過,能砸的都被她砸了。
末了,她站在一片狼藉中調整呼吸,臉上揚起沒有溫度的笑,「需要告我毀壞公務嗎?」。
「盛小姐,您還是請吧。」
到時候無非也是盛柏出面賠償,出這麼件事他們不過是夾在中間難做人,大佛早走早安心。
等她出去的時候,顧南城的車已經不在了,她在路邊站了幾分鐘,也沒打電話,攔了輛的士去醫院。剛上車就接到晚安的電話,「怎麼樣了,薄錦墨是不是出來了?」
「嗯,出來了。」
晚安自然听得出來她聲音不對勁,忙問道,「怎麼了?」
「晚安……他受傷了。」
「怎麼會受傷呢?是沈家派人報復?傷的很重嗎?」。
「他自己都站不穩了。」
晚安在那邊皺眉,薄錦墨那種男人,只要能自己站著就不會讓別人看出他站不穩,真的站都站不穩了,不知道傷得多重。
「你現在在哪里?醫院嗎,醫生怎麼說?」
「沒有,顧南城帶他去醫院了……我在車上。」
「他們……把你扔下了?」綰綰早上說今天會去看守所接他。
盛綰綰沉默了一會兒,「我把警察局砸了……他傷得很重,本來就不能耽誤時間,而且,」
她抿唇低聲道,「陸笙兒為這件事情跟他鬧脾氣,今天都沒過來,他可能心里不舒服吧。」
晚安蹙眉,「她擺譜兒不看場合的嗎?再鬧至于在這種時候都不出現嗎?」。
「嗯……我去醫院看看醫生怎麼說,沒事的話我就回去了……我不想回去,我去你家找你。」
她的聲音很低落,晚安鮮少見她這麼情緒低落,「他受傷了……你不在醫院守著他嗎,而且這次他是因為你才受傷的。」
「我知道……所以我消失吧,再繼續待著,我就不是厚臉皮是不要臉了。」
就因為他是因為她才受傷的,所以她才應該識相一點,如果她一直守在床邊,陸笙兒估計病房都不會進,到時候他們真的掰了……他就徹底的厭惡她了。
她也不是一點好歹都不懂的,現在他受傷生病,需要他喜歡的人的陪伴。
這也算是……她的償還方式。
他替盛家做了很多事情,救過她無數次,要說還恩情,也早就還清了。
晚安大概都明白,溫軟的道,「那我過來陪你?」
「不用了,我看完就過去找你……我幾天沒好好吃飯了,你叫你們家的廚師炒幾個我喜歡吃的菜。」
晚安怔了怔,她這算是……準備放棄,準備退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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