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綰綰的手還沒觸到他的手臂,就已經被要下床的男人用力的推開,直接跌倒在了床沿上。
她看著他冷漠卻半點沒有緩和的神色,怒道,「薄錦墨!你下床試試看!」
興許是她的威脅的語調觸到了他的逆鱗,男人森冷的眸朝她看了過來,他眯起眼,眸色幽深可怖,還分布著未愈的傷口的手指捏上她的下巴,眉目間遍布著陰霾,嗓音黯啞粗沉,「盛綰綰,你知道是不是?今天來醫院是特意來看著我的?」
盛綰綰痛得皺眉,「你在說什麼?」看他的模樣再想起剛才他說的話,她很快大概的猜到發生了什麼,「陸笙兒要走了嗎?」。
他手指徒然的更加用力,「別給我裝。妲」
「我不知道,」盛綰綰聲音比他來的更高,看他的模樣也惱怒了,「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薄錦墨,醫生說你的腿上的傷沒好之前不能下床那我就是不準你下,陸笙兒只是出國又不是死了,你給我待著。」
男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神色森冷而漠然,菲薄的唇吐出沒有起伏的兩個字,「滾開。」
盛綰綰見他已經掀開被子要下來,想也不想的撲上去抱著他,「我可以滾,但你就是不準下床!」手指因為極盡的憤怒而死死的掐著男人的腰,「你上次鬧了那麼一場傷勢已經加重了,薄錦墨,你不要你的腿了嗎?禾」
男人低眸看著她的蓬松的卷發鋪散在自己的身上,冷聲道,「放開,我不在乎。」
女孩抬起頭,泛紅的眼眶瞪著他,直接吼,「你不在乎我在乎!」
淡漠清情的男人似乎頓了好幾秒,手去拉她,動作間已經冷靜下來了,「讓開,盛綰綰,你攔不住我。」
她其實不知道他的身手到底能放倒多少保鏢,上次沈丁的保鏢全部被他放倒了她是看在眼里的,現在雖然受傷了,但她也有種直覺,這男人瘋起來毫無疑問會不管不顧。
他腿都不在乎了,他還能管什麼顧什麼。
「我是攔不住你,那你攔得住她嗎?執意要走的人,難不成你要把她綁回來然後日日夜夜的看著她嗎?我是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離開,你應該很清楚!」
薄錦墨靜了長達將近半分鐘的時間,然後,他薄唇掀了掀,干淨的嗓音微微有些啞意,低眸望著她的眼楮,「如果攔不住,我跟她一起走。」
盛綰綰整個人都震了一下,已經松下來的手指慢慢的蜷縮著,埋在長發下的臉表情有些模糊。
「我替你去追。」
她的聲音低啞且模糊,但晚安和薄錦墨都听清楚了。
薄錦墨一言不發的看著慢慢從自己身上起來站直了身體的女孩,她往後退了兩步,「她在哪個機場,什麼點的飛機,告訴我,我幫你去追。」
他看著她,沒有回答也沒有說話。
「你不用擔心我騙你或者從中作梗,我討厭她但是也不想讓她走,因為她走了我也許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安城到美國的距離只是一張飛機票,又不是火星到月球,能生離死別。」
盛綰綰咬著唇,看著男人斯文清俊的五官,和鏡片下深寂陰沉的眸,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如果我讓她走掉了,那麼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主動地出現在你的視線里,這樣說,夠不夠讓你相信我?」
時間仿佛在視線里被靜止了,萬籟俱息。
…………
車速飛快,晚安坐在副駕駛上,她側首看著一言不發專心開車的女孩,「綰綰……」
盛綰綰白皙的手握著方向盤,眼眸的焦距很集中,臉上有無謂的笑,分明又顯得很認真,「我會盡力,我也說到做到,」
盡人事听天命,至于結果,那就看命吧。
就算以後再也不見,能做的都做了,那也是命。
車速提得很高,但是為了避免被交警攔住又要耽誤時間,所以盛綰綰是挨著限速開的,而且距離陸笙兒登機的時間還有不算晚,應該來得及。
東城機場,候機廳,人聲鼎沸,嘈雜而熱鬧。
盛綰綰氣喘吁吁的扶著晚安的肩膀,連說話都帶著喘息,「晚安,你看到他們了嗎?」。
「沒……」晚安剛剛吐出一個字音,眼簾就躍然出現一抹高大而挺拔的身形,是顧南城,他手里拿著一瓶礦泉水,低頭遞給坐在他前面的女孩。
拽著還在四處查看的綰綰的手臂,晚安拉著她直接往那邊的方向走去,「看到了,在那邊。」
顧南城收回遞水的手,抬頭就看到了走過來的晚安的身影,英俊溫淡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就徐徐淡淡的看著她們走進,長指擰開自己手里的水瓶,不緊不慢的喝著。
「陸笙兒。」
盛綰綰在一排候機室的椅子前站定,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手里拿著礦泉水正準備喝的陸笙兒,她的腿邊立著一只超大的銀色行李箱。
她精致的五官很冷漠,「跟我回去。」
陸笙兒抬頭,顯然沒想到會看到她,臉上是掩飾不住的不可置信,「盛綰綰,你怎麼會來?」
看著她這副表情,盛綰綰忍了又忍才忍住了沒有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我怎麼會來?你很期待薄錦墨他過來嗎?想讓他親自來追你還是就這樣跟著你去美國,你他媽腦子里面是不是有積水?他現在腿是壞的,你指望他來追你?」
晚安蹙眉,已經伸手拉住了她垂在身側的手臂。
生怕她真的一激動一個巴掌扇了上去。
畢竟她們不是過來教訓人的。
陸笙兒皺著眉頭,表情很冷淡,「這麼大老遠的你專門過來教訓我嗎?」。
「我剛剛說了,陸笙兒,跟我回去。」??陸笙兒抬頭看著她的臉,好一會兒才道,「不會是他叫你來留我的吧?」
「是我不準他來,保證一定把你帶回去。」
陸笙兒聞言就笑了,「那真是可惜,盛大小姐你今天忘記帶保鏢了,不過你把我綁回去也沒用,除非你打算一輩子都用繩子捆著我……如果,他覺得這樣做有用的話。」
盛綰綰定定的看著她,面無表情的道,「剛才顧公子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不顧自己的腿就要下床追過來,他說如果攔不住你,他就跟你一起去。」
陸笙兒神色頓住了,僵了好一會兒才笑著道,「可你還是把他攔住了……以退為進,盛大小姐除了仗勢欺人,比以前學的聰明些了,又是晚安教你的吧。」
她自然是不可能相信,盛綰綰會真心來留她。
不過是做做樣子,給那個男人看罷了。
顧南城站在離她們半米遠的地方,懶懶散散的看著,有幾分事不關己的味道,並不打算插手進來,直到此時才看了晚安一眼,卻見她站在盛綰綰的身後,溫涼的臉上半點反應都沒有,眼中掠過薄薄的輕蔑和冷笑。
像是听陸笙兒這麼說,很不屑,也懶得說多余的話解釋。
盛綰綰也沒有解釋,要說真心她也的確不是真心,她只是不想陸笙兒走了以後,薄錦墨要跟著她一起走,「你留下來,我向你保證,你的手術我馬上讓爸爸安排,我以後再不會纏著薄錦墨,也不會對外面的人宣稱他是我男朋友,我會跟爸爸說我不喜歡他了,而且,明天高考後——我會跟晚安一起出國念書,到時候我就徹底不在了。」
她一番話說得不快,但是沒有停頓沒有遲疑語速均勻,眼楮甚至眨都不曾眨過,吐詞十分的清晰,「總而言之,只要你留下來,我不會再想拼命的擠進你們之間。」
陸笙兒听著她說完,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候機室里人聲鼎沸的喧囂仿佛被退到了很遠的地方,只有兩個年輕女孩的對視。
陸笙兒視線挪開了視線,她笑了笑,「盛大小姐,你果然一如既往的看得起你自己,難道你以為我選擇離開只是為了你嗎?」。
「那你是為了什麼,又想要怎麼樣?」
「我已經決定了要走,就不會留下來,就算他來了也都留不住我,我又怎麼會因為你留下來了。」
陸笙兒看著她,黑色的長發垂直腰間,看著眼楮精致而美得張揚的女孩,眼底溢出些憐憫,「盛綰綰,你就這麼愛他,愛到不惜為他來留住我?」
盛綰綰眼神不閃不避,清晰的吐出一個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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