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綰綰被他抱著,更準確的說法是,是被他困在懷里。
身後是玻璃,玻璃下高樓,雖然不會掉下去,但總有一種會掉下去的錯覺。
她心悸得止不住的瑟縮,恨不得能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把自己被影響得戰栗的嗓音壓到最冷靜的那根線,「我也覺得你瘋了。」
跟她在一起?他要怎麼跟她在一起。
男人粗粒的手指摩擦著她的臉蛋,眸光仍是鎖著她的臉,「回答我,嗯?妲」
她低眸,手抵在男人的肩膀上,冷靜的道,「你先放開我。」
他挑眉,低頭看著她,身形沒有挪動一分。
盛綰綰抬臉看他,「你確定你示愛的時候也要這麼強勢?禾」
過了幾秒之後,他的氣息撤離而去,但離她也就只半步的距離,她沒辦法,又走遠了一些,沒理會那男人.+du.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自顧的倒了一杯冷水喝下,這才算是真的冷靜了一點。
但也就只有一點,那男人只要跟她待在一個屋子里,即便一聲不吭,但也是無處不在。
她不用回頭,就知道他在盯著她。
她把杯子放下,喉嚨其實還是帶有輕微的戰栗,不過不大明顯,淡淡的問道,「薄錦墨,你跟我說真的麼?」
她背對著他站,沒听到回答,反倒是听到了腳步聲,她一下子轉過了身,冷峻挺拔的身形果然已經逼到了她的面前,她立即蹙眉道,「說話就說話,不準動不動就抱上來。」
他只是笑了下,還是低頭俯首,抱了上來。
盛綰綰,「……」
他在她耳邊低聲笑問道,「你不想嗎?跟我在一起。」
她被他抱著,這次也沒再掙扎,只是閉上眼楮,「好說,你先拿點誠意出來。」
「嗯?」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找你。」
「慕晚安?」
「是晚安,薄錦墨,我很討厭你動我身邊的人,尤其還是不相干的人。」
他垂眸淡笑,「慕晚安的事情,我剛剛也說了。」
她瞳眸睜大,笑著道,「你要我用百分之十換晚安?這就是你的誠意?」
「那百分之十,你必須給我。」
「換之前我還能換一本離婚證恢復單身,現在是要我白送給你?薄錦墨,你就這表現你竟然好意思叫我不跟你離婚?」
薄錦墨站在她的身前,「我們不離婚,」
他手指又撫上她的唇,嗓音有條不紊,「我說過了,拿到盛世,只是拿回屬于我的東西,然後讓該付出代價的都付出代價,讓十多年前的事情徹底清算完——才能談我們之間。」
他這樣說,她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駁。
她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忽而笑了,「你這是雙管齊下,恩威並施,兩種手段一起上,我不吃這種,總要吃另一種?」
一邊哄她,一邊逼她。
男人的手落在她身後的書桌上,低低徐徐的笑,「抱歉,我喜歡萬無一失,也不想再繼續耽誤時間,你這性格跟如今的狀況,哄你很難,我也舍不得逼你太過,何況對我而言,握在手里的東西,才能保證不會失去,你乖點配合我,嗯?」
她以前覺得薄錦墨這男人一輩子都溫柔不起來,因為他即便是溫和的跟她說話時,也透著一股高冷的調子,但今天她又領略了,他溫柔起來也能很溫柔。
但听听他這話說的,真的就只是語氣溫柔而已。
她一把將他推開,走到茶幾上撿起她的包,低頭兀自的收拾,「好,我想想,」
她踩著高跟鞋站定在一片冷色調的辦公室,笑了笑,輕懶的道,「這樣吧,我听晚安說最近網上好多人罵我,說我強行把你們一對眷侶拆散了,還害得他們的女神受傷住院,是個惡毒的潑婦惡人,你是不是該給我澄清一下?這點誠意,應該不算是過分吧?」
說罷她就打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辦公室里,男人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眼眸久久沒有任何的波動。
盛綰綰才從盛世的大樓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一抹打眼的身形倚在車身上,對上她的視線時便揚起和煦的笑,起身朝她走了過來。
她怔怔的,不好意思的問道,「你怎麼在這里啊?」
林皓溫和的笑,「那位心髒科權威已經到安城了,我約了他今天中午請他吃飯,來問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抿唇,「你怎麼沒……早點跟我說啊?」
林皓攤攤手,英俊的臉顯得純良,仍是笑著,「原本是我請uncle吃飯,不過……听晚安說你來找他了,所以我想著帶你一起去,有空嗎?」。
盛綰綰看著他。
林皓回應她的眼神,不閃不避,始終蓄著溫和耐心的笑意。
她一下子響起薄錦墨曾經說過的話,抿唇低聲問道,「林皓,你對我的事情都這麼清楚,應該也知道我眼下的狀況,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說,但是我想,我可能給不你想要的回應。」
林皓笑了,「盛小公主還是跟當年一樣,拒絕起男人的時候毫不留情,」他一頓,語氣未變,甚至帶著些調侃,唯獨黑亮的眼神帶著冷銳的逼視,「還是只有對著薄錦墨的時候,你才沒辦法毫不留情?」
她眼神有些恍惚。
他微微的俯,「綰綰,他也許對你有情,就當他愛你,但你真的要花一輩子的事情用你的愛情去對抗血仇嗎?相信我,即便你們真的在一起了,但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會承受愧疚的煎熬,這對他而言很殘忍,而你,一輩子都會覺得,你們盛家虧欠他,你虧欠他,你在他面前已經夠卑微了,你還打算一直維持著這份不公平的感情,一直卑微下去?」
林皓最後說,如果一份感情對兩個人都是痛苦,那到底還有什麼繼續的必要。
…………
夏天晚上的風,涼涼的襲來。
盛綰綰躺在花園的睡椅里,淡淡的問,「晚安,你說,是不是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晚安在電話的那端沉默了少許十秒鐘,「林皓沒有說錯,這些我也懂,但你知道我為什麼沒跟你說過麼?講真,依著我對你們的了解,繼續不繼續不是你決定的,是他決定的。」
盛綰綰,「……你這麼瞧不起我。」
晚安淡定的分析,「沒有,你能在半年內以學渣的身份憑著實力一躍考進T大,能在一兩年內開一個有聲有色的工作室,不出意外的話牌子會做得越來越好,足夠讓我這個從小碾壓你的學神刮目相看,不過麼,在薄錦墨的事情上——這個定論我下死了。」
「……為什麼?我最近有覺得林皓很不錯啊,除了……少了一點熟悉感,但也真的是風度翩翩,洞徹人心,體貼得周到。」
周到得讓她覺得很沒安全感,好像說什麼做什麼多要踩在她的點上。
「因為你愛他,他現在還是這副調子高的死樣子光口說了幾句好听的話你就抵擋不住,如果哪一天他真的放低身段來愛你,你連一秒鐘都繃不住——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覺得薄錦墨為了你拋下過去,他能讓你改投別的男人的懷抱?他潛伏這麼多年玩轉那麼多老一江湖,你能是他的對手?你做夢吧我看他能耗你一輩子,我從小看他就覺得陰邪陰邪的。」
盛綰綰蹙了蹙眉,說不出來的復雜感覺。
可能是因為他今天真的太溫柔了,她也覺得陰邪陰邪的。
…………
第二天早上她破天荒的上網看了看今天的八卦頭條。
一眼就瞄到了——「陸女神才是真小三,」這個斗大的標題。
草草瀏覽了一下下面她不甚感興趣的撕逼,陸笙兒甚至被撕得很難看啊。
因為盛世發了一份正式的聲明,官方公布了他們結婚的事實。
在這個年代,有結婚證的真愛才配談真愛,別人有了結婚證還談真愛的都是屁。
不過——
薄錦墨竟然會為了洗白她,來踩陸笙兒?
她仔仔細細的看了那份官方的聲明,托腮思索,怎麼會呢,就算要澄清一下她的無辜,那男人也應該是在保全陸笙兒的前提下才是。
比如說她老婆,陸笙兒對他來說是妹妹關心一下正常的巴拉拉的官方說法。
這份聲明全然都在指控陸笙兒的團隊在捆綁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