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綰綰看不到他的姿態跟表情,只知道他的動作全都停了下來,雖然唇沒有離開她的肌膚,但也沒有再繼續蔓延下去,手也沒再繼續解開她的衣服。
過了好一會兒,他低聲喚她的名字,「綰綰,」
她身體繃得很厲害,連呼吸都屏住了,用力的閉著眼楮,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停了下來,但也只能控制著自己不出聲,甚至不發出任何的動靜。
男人的唇就落在她的耳畔上,聲線微啞,似乎要帶出無盡的繾綣,「這幾個月,你過得好嗎?」。
她很想躲避這親密的踫觸,因為當眼前一片漆黑的時候,她能更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更深刻的感覺到落在她肌膚上的溫熱妲。
但她還是忍住了,克制著自己的嗓音,「挺好的。」
他用手指刮著她的臉頰,不過用的不是指月復而是指背,嗓音雖][].[].[]然沒最初那麼溫柔,但也已經恢復了最初的溫淡,有些喑啞深邃的漫不經心,「為什麼要逃?」
為什麼要逃禾。
這個問題一天得不到答案,就一天比一天嚴重的要成為心魔。
但這也不是他的心魔,因為也已經不需要知道,但又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盛綰綰緩了幾緩才反應過來他問的為什麼要從從薄錦墨身邊逃走,畢竟她在這兒雖然被綁架了但還不到一個小時,她沒做出過可以定義于逃的事情。
「你不是什麼都知道?」
「你心里的想法,我怎麼會知道?」
盛綰綰偏過臉,半邊臉沒入床褥中,泠泠的笑,「需要知道我心理的想法麼,這難道不是很明顯的事情?」
他淡淡的問,「明顯嗎?」。
有人可是想這個問題想得夜夜難眠,雖然他問了知道的也只有他。
盛綰綰覺得很奇怪,這個男人似乎籠罩著一層濃霧,而濃霧的後面是一張她熟悉的面容。
她閉上眼楮,不冷不熱的道,「我不想討論他。」
「很討厭他?」
討厭?
討厭這兩個在實在是過于輕描淡寫,漢語博大精深,這兩個字可以表達它字面的意思,同樣也能表達戀人間的嬉笑怒罵。
她沒回答,是或者不是。
「恨他?」
盛綰綰靜了半分鐘,不溫不火的道,「我說你怎麼對他這麼感興趣?你真的姓薄麼,還是對他愛得深沉所以跟他姓了?」
他跟薄錦墨一個姓,關系又這麼的……隱晦,她原本以為是堂兄弟之類的……有點小矛盾的堂兄弟,雖然這個可能性也有點扯淡,但畢竟是比較有可能。
薄祈居高臨下,眯起眼楮,唇間溢出低笑,「給你證明一下,我對誰有興趣。」
說完,俯首就勾著她的唇吻了上去。
這輩子,除了薄錦墨,她就只被這個男人吻過。
上一次還是在遙遠的三四年前,在荒誕得像夢境的海上,她可能記不起被吻是什麼樣的感覺,連當初逼近極致的恐懼都隨著時間漫過而逐漸褪色,甚至也想不起來她被那個男人掛斷電話的那一秒是多麼心灰意冷。
記憶很奇妙,她如今還記得清晰的,大概就是那天晚上根本沒有注意過的海浪聲,以及海風從她身上刮過的咸咸的嗅覺。
他吻她,是一寸一寸的,仿佛在每一處都烙下屬于他的觸感,他不著急,甚至不激烈,但又的確如他的目的一般,所過之處每一處都要震得她頭皮發麻。
盛綰綰當然要反抗,幾乎完全是出于條件反射,「滾——」
之前他說他是軍人,她其實懷疑,只不過是對他這個人沒興趣自然對他的職業也沒興趣,所以沒去深想。
不過下意識覺得憑她感覺上去的溫柔紳士作風既跟她哥哥不像,跟蕭栩也不大像,倒是跟顧南城那個偽君子有幾分相似,但這半分鐘他輕而易舉將劇烈掙扎的她按在床上,動作極有技巧,力道不輕但也不重,大概也是出于專業。
黯啞至極的嗓音在頭頂警告她,「別再動了。」
盛綰綰哪里听得進去他的話,只完全憑著本能不斷的掙扎。
男人眉頭皺起,聲音拔高,也驟然冷了幾分,帶著掩埋于骨的冷厲跟高高在上,「盛綰綰,你有過男人就該知道現在繼續扭是什麼後果。」
她被他徒然拔高的聲音嚇得一顫,沒再動了,只是手忙腳亂的胡亂的拉著自己被扒開的衣服,眼圈也不知不覺的紅了。
她是不知道她倒了幾輩子的霉,剛從薄錦墨手里逃出來,現在又遇見這麼一個完全不了解的變一態,而且眼楮看不見,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復。
她也只不過是繃著一根神經,才沒有崩潰,甚至沒有哭出來。
男人聲音的余音還未消散,她就有些忍不住了,壓抑得極地的嗓音里隱匿著哭腔,「我……我不動了,你別踫我。」
薄祈低頭看著她,他當然也看得見她攥著自己衣服的手上泛白的關節,如果不是被他以這種姿勢壓著,她可能已經把自己縮成了蝦米。
她從醒來開始,就是警惕甚至冷靜的,于是他好像也忘了她應該會害怕。
冷靜教她強行收起軟弱跟恐懼,但她這麼一個不過年紀輕輕的女人掉在這樣的境地里,又怎麼可能不恐懼。
不過是繃著忍著。
他看著她長長的眼睫毛,很漂亮,只不過顫抖得厲害,雙眼空茫,沒有了焦距,同樣也沒有了神采。躺在胸膛里的心髒突然就被席卷般的被攥住了,都是白骨森森的爪。
心疼。
他從她身上下去了,然後抱起她掀開被子放了進去,又給她蓋上了被子,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溫聲低喃,「別怕。」
男人親在她的眼楮上,不斷的重復著這兩個字,最後他才道,「我不會傷害你。」
那聲音又恢復了最初的溫柔,溫柔得听不出絲毫的虛偽。
盛綰綰不知道是覺得更恐懼,還是終于松了一口氣,眼淚就這麼從眼角溢了出來。
如被打開了閘門的水龍頭,怎麼都止不住。
委屈積攢得太多,她從來沒哭過,好像也忘記是應該哭可以哭的。
他一直在她耳邊哄慰著什麼,盛綰綰什麼都沒听清楚,但女人有時很奇怪,無論你怎麼凶怎麼狠怎麼過分,她覺得恨她逼自己淡漠,甚至逼著自己把所有的委屈強行壓下像是從沒有過。
但男人姿態一低的溫柔下來,那些或明或暗,或龐大或細小的委屈就全都撲面而來。
有很多是因為薄錦墨。
自然有很多是因為這個莫名其妙出現,莫名其妙綁架她的男人。
還有一些,是突然回憶起這幾個月來躲躲藏藏,睡的不干淨的床,吃的難吃的東西,偶爾被幾個勢力又壞心眼的小市民佔了便宜又不能吭聲。
樁樁都是天大的委屈。
太久沒有哭的人,一旦起勢,一時半會兒都停不下來。
薄祈幾乎是僵硬的看著自己手指上濕漉漉的眼淚,還尚有余溫,不斷地滴落流淌下來,他哄著哄著,就沉默下來了。
難怪那男人心里總是空蕩蕩的厲害,大概不僅是她很久不曾對他笑,也還因為她有太久太久沒在他面前哭過軟弱過了。
像十六歲的少女時代那樣被欺負了就眼巴巴的跑到他的面前一把眼淚一把眼淚的掉,明明是自己挑釁在前,還要怪別人欺負了她。
盛綰綰哭著哭著就慢慢睡著了。
薄祈在凌晨三點才從紅楓別墅驅車離開,草草洗漱後睡下。
……………………
上午十點,盛世的總裁辦公室。
郝特助靜默的看著坐在辦公桌後盯著桌面上的文件看了已經三分鐘的男人,他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表,又過了兩分鐘,他才輕輕的干咳了一聲,「薄總,薄總,文件……您看完了嗎?」。
半分鐘都不需要就能看完的文件,他已經看了五分鐘了。
薄總最近狀態很是不佳啊,最近幾個月是越來越高深莫測不苟言笑,現在就工作中也會走神還一走就是五分鐘……
跟提前老年痴呆了似的,跟他這麼長時間他覺得這男人就是個大寫加粗的工作狂,怎麼可能會走神?!
還是沒反應……
郝特助不得不拔高了聲音,「薄總……」
薄錦墨眼神這才動了動,抬起頭,嗓音沙啞,「什麼事?」——
題外話——第一更